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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难受。
悠奈使劲地瞪大了眼睛然后仰起头,深深地呼吸了几口气,却依然觉得胸口闷得发慌,心脏遭到犹如针刺。
“回去以后记得犒劳银桑三份巧克力巴菲哟。”
银时淡淡的声音自前方传来,白色的护额迎着微风随着自己的动作左右飘荡。
是不是应该对这个卷毛温柔一些呢?
悠奈心里突然间划过奇怪的念头。她愣了一愣,将视线转回来,然后声音不大地轻轻应了声:
“啊,如果真的有机会的话就请你好了。”
前面的银时似乎是脚下一个踉跄,随即有些无措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拖长了语调说道:“啊,就这么说好了啊,一个月份的巧克力巴菲。”
……她果然是脑抽了才会有想要对他温柔一些的想法。
“混蛋不要趁火打劫啊口胡!”
…这里是战争再度爆发的分割线
宛若被墨水渲染过的乌云层层叠叠地笼罩了天空,将所有光亮和热度都隔绝在外,徒留下一片阴沉惨淡。黑压压的天空中透不出一丝光亮,如一块沉重的铁幕般死气沉沉地压下来,直直逼向地平线,犹如张牙舞爪的野兽打算将地上的一切尽吞噬于腹中。
整个山谷内一片死寂,只能听见大风呼啸而过的声音声,凄厉咆哮的呼呼声横扫过空荡荡的上空,犹如来自阴间厉鬼的凄厉嚎叫,肆意地撩起聚集在山谷中全副武装的队士的战袍,在风的撕扯中猎猎作响,更平添几分悲壮的气氛。
视野的所及之处是一片黑压压如潮水般人头攒动的身影,肌肉发达的高大身躯上覆盖着坚实厚重的暗色甲胄,手里握着的锋利武器在阴暗的环境里闪烁出嗜血的寒冷光芒,放眼望去密密麻麻,不计其数,简直如浪潮般滔滔不息。
仅仅是一眼望过去,都能让人在瞬间丧失了所有的战意,撼动着人的所有信念以及勇气。
被在数量上占有压倒性优势的敌人包围在山谷中,身边的队士的脸上多多少少都染上了绝望的色彩。
敌军竟然会如此不顾一切代价地将如此之多的兵力投入到这场战役上来实在是超乎了他们的预料。
悠奈和身边为数众多的队友肩并着肩站在一起,遥遥望着在远方的烟尘中若隐若现的敌人大军,暗暗惊心的同时微不可闻地倒抽了一口冷气。
没有退路了。除了拼死一战之外别无他法。
绝望如此刻围绕着这片山谷的飘渺雾气一般悄悄地笼罩了在了所有人的心头上,无论如何都挥之不去,一口一口吞噬着所有人的理智。
在不久前抱着说不定能够平安走出这座山脉的想法在无情的现实面前被瞬间击得粉碎,连渣都不剩。
明明之前还在努力相互鼓励着一定能够走出去,明明之前还在和身边的人抱着劫后余生的庆幸相互调侃拌嘴,现在怎么就成了这么一副局面呢。
悠奈很清楚两军在实力上的差距,却还是不甘心地悄悄攥紧了拳头。
蓦然间,一直领头站在军队最前端的银时、桂、高杉、还有坂本四人忽然间做出了所有人意想不到的动作。
像是有默契般的,四人同时缓缓抽出了自己别在腰间的武士刀,然后在后面所有人无声的注视下,慢慢地竖起刀锋,举起手臂,最后举刀向天。
看不到他们四人的表情,能望见的只有四人挺得笔直的坚实背影,那举刀向天的动作定格在众人的眼眸中,带着仿佛能震撼人心的力量,在人的心里掀起一片惊涛骇浪。标志性的白色护额在迎着狂风猎猎作响,背景里阴暗低沉的天空此时此地愈发衬得他们四人的背影高大起来,似乎不管是怎样的逆境险情都无法磨灭此刻在他们的骨血里滚烫沸腾,叫嚣着要冲破一切阻碍束缚的物体。
那是武士之魂。
虽然看不见,但在场的所有人都透过此刻银时他们四人的动作真真切切地感到了其的存在。
一股和之前的绝望决然不同的情绪在每个人的胸腔里油然而生。
在这片寂然无声的环境里,所有人,包括着悠奈她自己,仿佛是回应银时他们四人似的,整齐划一地默默抽出了自己别在腰间、象征着自己灵魂的武士刀,然后学着银时他们的样子将刀高举过头顶,齐刷刷的锋利刀锋直指苍穹,雪亮的刀光反射在人们眼中仿佛连带着在心里燃烧起一片置之死地而后生的觉悟。
空旷的山谷里一时间只听得见悉悉索索的细微摩擦声音以及金石之音。
绝不会退后。
有个声音在心底里坚定地宣誓道。
领头的四人仿佛背后长了眼睛似的,明明没有回头看众人却好像已经知晓他们的决意。
四人攥紧了手中的武士刀,然后在所有人的注目下,将手臂向前方落下,连带着寒光闪烁的刀锋也随着他们的动作在空中划过利落的圆弧。最后,在所有人的屏息凝视下,将刀尖“唰”地直直指向对面黑压压逼近的敌人大军。
这个举动就像是在原本平静的湖面投入了一枚小石子,瞬间一石激起千层浪。
整个寂静的山谷瞬间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呐喊声,好像连空气都随之沸腾起来。也不知道是谁激情澎湃地大吼了一声:“冲啊啊啊啊啊!!!”所有人霎时以山洪宣泄之势、如咆哮沸腾的浪潮一般一鼓作气冲出山谷口,惊天动地的呐喊声似乎让脚下的土地也颤抖起来,两军在接下来更是犹如暴风雨中愤怒搏击的巨浪一般撞击在一起,厮杀声震天,震耳欲聋的炮吼声接连炸开,掀起一片弥漫的硝烟。
自己的血液也好像随之沸腾了起来,滚烫得让她几乎握不稳手中的刀。心脏在胸腔里有力地跳动着,“怦怦”的声音急促地敲打在耳膜上被无限地放大,混合着各种金石之声和厮杀呐喊,刺激着自己的大脑神经,似乎连全身的每一个细胞也被带动了起来,兴奋的感觉如电流般窜过全身。
“保护好医疗人员!!”的喊声透过嘈杂鼎沸的环境模糊不清地传到耳中,被她完全抛到了脑后。
视线在掠过黑压压的一片扭打厮杀在一起的身影时不费什么力气地便找到了一个及其显眼的白色身影。
“当——!”的一声传来兵器在空中交击相撞的尖锐鸣声,在空气中掀起一片涟漪般的震动。银时睁大眼睛望向不知何时出现在自己身后为自己挡下一击的悠奈,惊愕之后几乎是当机立断地大吼道:
“你疯了吗?!!”
“哈?!你刚刚说什么风太大我听不见啊啊!!”
悠奈一边头也不回地吼道一边一脚踹上对方天人的腹部,然后再挥刀斩下。
“保护好医疗人员这几个字你到底有没有听见啊混蛋!!!”银时以近乎咬牙切齿地语气喊道一边接连干翻几个相继涌上来的天人。
“是啊!!所以我不就跑来了吗你这个口胡天然卷!!”
“?!”银时闻言微微愣了一愣,旋即很快反应过来,一个腾空后旋踢飞身后的敌人,随后冲到悠奈的身边来,和她肩并着肩以一个迅猛的突刺击穿了眼前天人的肚子,将刀刃抽出然后和她背靠着背站到一起,语气欠扁嚣张地说道:
“哈?!!你的表现根本就不像是什么受保护的家伙吧?!再睁着眼睛说瞎话小心银桑我替天行道揍你喔!!”
“在大言不惭之前先保住自己的小命再说吧!!”
在两人不甘示弱地斗嘴的时候已经不断地有敌人命丧在两人的刀下,但尽管如此,敌人却还是继而连三争先恐后地涌了上来将两人团团包围住,不间断的攻击看起来就像是没有尽头似的。
“啊哈哈,金时你和悠子的感情还是像以前一样好呢!”
蓦地,沐浴在硝烟和鲜血之中的辰马杀出重重包围来到两人的身边,扯着嗓子高声笑道。
“谁和这个卷毛/平胸女感情好了啊混蛋!谁是金时/悠子啊白痴!!”
两声怒吼几乎是同时间自双方口中发出,在瞬间几乎盖过了周围的厮杀呐喊声。
“啊哈哈。”
辰马不以为然地笑着和两人背靠背站到一起,手中的刀却是一点也不拖泥带水地斩杀着敌人,动作流畅而自然。
“哼,与其在那边斗嘴不如将心思集中在战斗上。要是落到上次那样落水狗一般的可悲境地可不要哭着来找我求救啊,白痴卷毛。”
和桂一起加入了三人背靠背行列的高杉压低嗓子冷冷地嘲讽道,刀起刀落之间带起一片飞扬四溅的血花。
“吵死了啊!连自己可悲的身高拯救不了的矮杉你才没有资格在这里大放厥词啊混蛋!要银桑我向你求救还早了一万年啊!太天真了!比天津的板栗子还天真!”
银时叫嚣着像是和身旁的高杉竞赛似的奋力杀着敌人,武士刀舞得虎虎生风,白色的身影在黑压压的敌军之间快速穿梭,刀刀致命。
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感到身边的大家都变得干劲满满,身边的敌人在不断哀嚎着刀下,爆射出的鲜血染红了地下的土地,在这片阴暗的环境里显得尤为显眼。
前所未有的高昂战意在胸中酝酿翻腾,似乎连自己也被身边这四个家伙的情绪感染了一般,变得充满斗志。
她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握紧了手中锋芒毕露的刀,感受着身后同伴怦怦有力跳动的心脏,似乎连自己的心跳声还有呼吸的频率都和对方的逐渐同步了起来。
能够清楚地明白对方的所思所想,连对方下一步的动作似乎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无需语言。将所有的感情和思想释放在刀尖即可。
和所向披靡的白痴绞肉机四人组背靠着背站在一起,即使是面对着眼前黑压压的敌方大军她也感受不到丝毫的恐惧。
莫名其妙地就是充满了力量。
将背后完全交予了同伴反而让她感受到一股莫名安心的感觉。
压低重心,摆好架势,四人几乎是在同时间脚下用力一蹬,下一秒便如离弦的箭一般冲进了敌人的包围圈,锋利的武士刀携着雷霆万钧之势破空斩下!
绝对,要一起活下去啊,混蛋们!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5月21日)是作者桑的生日哟啊哈哈……结果闹了一早上的肚子'怨念'
大家都说太虐了,于是我就上一点JQ来治愈大家好了'我是亲妈'
下一章会让JQ来得更猛烈些的哟,我保证。0v0
啊哈哈,讨厌最近依然是被作业和考试君压得死死的呢……难不成学生都是万年受吗orz
接下来放几张有关的图好了:
JOY4
总督
☆、想哭的时候就哭出来好了
——“刀既可以是杀人的刀也可以是救人的刀。”
记忆片段中场景还是那个她连墙上狗洞的数量和方位都了若指掌的古朴木屋。
那是一个平凡的夏日午后,金色的明媚阳光从湛蓝无云的天际中倾泻而下,照耀在院子里的竹林等植物上熠熠生辉,流转着清澈耀眼的光芒。清凉的微风呼啦啦地迎面吹来,穿过老头子最为喜爱的那片竹林带起一阵欢快的脆响,犹如被风吹动的水面一般在夏日的空气中泛起涟漪,聒噪的蝉鸣不绝于耳。
她坐在木头回廊的屋檐下乘凉,因为刚刚才在剑道训练时被老头子一如既往虐得体无完肤的关系脸上布满了汗水。
在她眯着眼睛,仰起头享受这难得的休息时光以及凉爽的微风时,却忽然传来老头子低沉严肃异常的声音。
微微不耐烦地睁开眼睛望去,老头子逆着阳光的面庞让人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唯一能够感受到的就是他如出鞘的刀一般锐利的眼神以及他语气中的肃穆认真之意。
——“你的刀,究竟是为何而挥?”
带有穿透实质能力的犀利眼神叫人无法逃避,似乎连灵魂都被锁定。
她顿了顿,然后将头从后仰的姿势中恢复过来。面无表情地盯着老头子的地中海看了一会儿,她记得当时的自己是如是淡定回答:
——“为了将你揍得连你妈都认不出来。”
她原本以为自己当时铁定会被老头子一巴掌拍到墙上抠都抠不下来,但谁知老头子只是沉默地看了她一会儿,然后收回自己如鹰般锐利的眼神,转身坐到她的旁边,语气同样淡定地目视着庭院里的竹林回答道:
——“啊啊,是么?那真是可惜了,那样的话你就永远都无法打败我哦。接下来的训练加倍。”
结果就是虽然当时没有被痛揍一顿,但浑身骨头都散了架的下场也好不到哪里去。
其实老头子也很清楚吧,当时的自己并没有撒谎或敷衍他的想法。
对于那时的自己来说,那个偏远山村中的普通宅子就是整个世界,是给予了自己最初的温暖和安定的居所。当时的自己所注视着的,就只有老头子那锃亮到能够闪瞎人狗眼的地中海罢了,绝无其他。
外面的世界究竟怎样她根本就不关心。
天人也好,攘夷也好,只是单纯地想要被老头子承认罢了。
……
那些熟悉的场景鲜活得如同发生在昨日,老头子的话语似乎还回响在耳畔,在记忆中闪烁着拥有强烈存在感的光芒,但抬起头往天空中望去,看见的却不是灿烂的夏日天空而是一片灰白的黯淡天空。
广袤的苍穹中堆满了层层叠叠的灰色云朵,数不尽的雪花撕棉扯絮般地自空中悠悠飘落,小心翼翼地亲吻着沉默的大地,整个无声的世界都浸染在一片没有丝毫杂质的白色中。
墓地旁边高大笔挺的树木都缄默着,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来接着从天空飘零的雪花,捧在手中,或是让纯洁无暇的雪花落在自己的面颊上、鼻梁上、肩膀上,从头至脚都沐浴在一片白色中,和远方同样纯白的大地、山脉、以及天空融为一体。
整个世界静得好像能听见雪花吻着万物时的呢喃声,连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声都放缓了起来,干冷清新的空气钻进鼻腔肺腑带来一片冰凉到微微刺痛的感觉。。
好安静。
悠奈不知道自己在雪地里呆了多久,也不清楚自己保持着跪坐在渡边升的墓碑前的动作有多久了,只是呆呆地,没有表情地望着眼前质感沉重粗糙的灰色墓碑,盯着上面遒劲压抑的五个大字:渡边升之墓。整个墓碑看起来单调而平凡至极,和后面那不计其数同样草草竖起的墓碑没有任何差别,根本就看不出这是一个曾在战场上立下赫赫功勋的将帅的永眠之地——这是渡边升他自己在临死前要求的——把他和其它葬身于那场战役中的同伴们葬在同一个地方。
但至少还有名字。至少算是尸首完全。
距离上次那场惨烈的战役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虽然说是奇迹般地突破了敌人的包围圈,但代价同样惨重得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从血洗的战场上爬出来的幸存者远远比不过命丧黄泉的人数。
柴琦隼人也是其中之一。
据活下来的同伴所言,当时隼人就像是不要命似的不顾一切冲进了战斗圈,像发了疯一般地不断砍杀着敌人,拦都拦不住,气势骇人,完全听不见其他同伴呼喊他的声音——不,其实他根本就是不要命了才对。
大家明明才失去柴琦君不过几日,隼人就头也不回地步上了他的后尘。
更糟糕的是,在这毁灭性的打击之后,苟延残喘的军队还未来得及从上场血流成河的壮烈战役中恢复过来,就再次受到了致命性的重创——身为重要军官的渡边升的逝去。
当时的渡边升虽然没有命丧在战斗中,但由于受到了致命创伤的关系在医疗人员进行了所有可能的救治之后,于一个月后不幸逝去。
悠奈就是为渡边升进行抢救护理的医疗人员之一。
——救人的方法有很多种。
——银时他们所选择的是执刀在战场上为同伴杀出一条通往生命的血路。
——她选择的则是在后方拿起手术刀直接和死神展开不屈不挠的拉锯战。
——真是的,还以为自己在这么些年后终于有些长进了,但结果还不是一样吗?
——什么都保护不了。
她垂下视线望向自己的双手然后自嘲般地扬起嘴角,却无法忽略自己内心宛如遭受刀搅的锥心剜骨之痛。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不轻不响的脚步声,“嘎吱嘎吱”鞋底踏过积雪的声音在这一片寂静的环境里显得尤为突出。
她的背脊僵了僵,随后像早已知晓身后的来人是谁一样微微侧过头去,抬起眼眸看着来人,露出嘲讽般的笑容,唇角弯起然后很漫不经心地问道:
“呐,阿银,我是不是很没用?”
说着,还眯起眼睛反常地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和老头子,松阳还有柴琦那时候一样,自己除了眼睁睁地看着以外什么都办不到。
——真的是,太没用了。
银时耷拉着死鱼眼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然后大步跨过雪地走到悠奈的身边,伸出手来语气没什么起伏地说道:
“起来。你那算是什么样子,太难看了吧?”
“?”悠奈闻言收敛了脸上的笑容,有些愣怔地盯着银时伸到她面前的双手。
细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