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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苍白的皮肤和纤弱的骨骼让我觉得更恐怖,好像是有人对弱小的孩子饱施拳脚似的。于是,我在炉火边蹲下,细细看着他脸上的伤。
〃你还没看够吗?〃弄臣尖酸地问道。〃我可警告你,用更强的光线照也不会让伤势好转。〃
〃坐到我的衣橱上去,然后把衬衫脱下来。〃我唐突地告诉他,但他动也不动,我也不予理会。我放了一小壶泡茶的水在炉火边加温,接着点燃一些蜡烛放在桌上,再拿出我所保存的些许药草。我的房里没有太多药草,此时真希望可以从博瑞屈的所有收藏中挑选一些来用用,但我知道如果我就这么走到马厩,等我回来之后弄臣一定就离开了。还好,我放在房里的药草大多是用来治疗淤伤、割伤,还有我另一个刺客身份最常碰到的跌打损伤,这些应该就够了。
第120节:是谁搞的鬼
当水温热了之后,我在脸盆里倒了一些水,然后撒上一大把药草,尽可能把它们碾碎。我在衣橱里找到一件已经不合身的衬衫,然后把它撕成一片片的碎布。〃走到光线下。〃我提出这样的要求,过了一会儿他也就走了过来,很是迟疑羞怯。我看了他一下,然后扶着他的肩膀让他坐在我的衣橱上。〃你到底是怎么了?〃我问道,为他脸上的伤口感到畏怯。他的嘴唇因割伤而肿胀,另一只眼睛肿得快要合起来了。
〃我在公鹿堡四处走走,询问一些坏脾气的人是否在最近当上私生子的父亲。〃他没受伤的那只眼睛恰巧对上了我怒视的双眼,苍白的眼里满布血丝,使得我无法对他生气,更笑不出来。
〃你应该知道有什么药可以妥善治疗这些伤口。现在坐好了。〃我将碎布压折成一块敷药用布,轻柔但牢牢地触碰他的脸,过了一会儿他就放松下来。我擦掉了一些干掉的血渍,其实也不多,显然他自己在挨打之后有稍微清理了一下,但有些伤口还是淌着血。我轻轻用手指沿着他下颌的线条和眼窝触摸,至少骨头没受损。〃谁把你弄成这样?〃我问他。
〃我走进一扇接着一扇的门,或者是在同一扇门前进出好几次,看你问的是哪一扇门。〃他油腔滑调含糊地说道。
〃我问的是个严肃的问题。〃我告诉他。
〃我的问题也很严肃。〃
我再次怒视着他,只见他垂下双眼。有好一会儿我们都没说话,接着我就找出一罐博瑞屈给我用来治疗割伤打伤的药膏。〃我真的很想知道答案。〃我在打开盖子的时候提醒他。我闻到了熟悉的刺鼻味,忽然非常非常的想念博瑞屈。
〃我也是。〃他在我替他上药时微微退缩,但我知道这药膏虽然味道难闻,但却很有效。
〃你为什么要问我这样的问题?〃我终于提出来。
他想了一会儿。〃因为问你比问珂翠肯是否怀了惟真的孩子来得容易。据我判断,帝尊最近除了自己以外谁都不搭理,所以不可能是他。那么,你,或是惟真一定就是那位父亲了。〃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只见他为了我忧愁地摇摇头。〃你难道感觉不出来吗?〃他悄声问着我,然后戏剧性地抬起头凝视远方。〃力量移转,阴影飘荡。在所有可能性之中顿时激起一阵涟漪,未来将重新组合,命运也将成倍增加,所有的道路分岔再分岔。〃他又看着我。我对他笑了笑,心想他又在胡说八道,但他的语气非常认真。〃瞻远家族即将有继承人了,〃他平静地说道,〃我很确定。〃
你曾在黑暗中踩空脚步吗?就是那一股突如其来在边缘摇晃的感觉,不知道自己会跌得多深。我态度坚定地回答他:〃我可不是什么孩子的父亲。〃
弄臣用怀疑的眼神看着我。〃噢。〃他虚情假意地说道。〃当然不是。那么一定是珂翠肯怀孕了。〃
〃一定是的。〃我同意,但心里一沉。如果珂翠肯怀孕了,她没有理由要隐瞒,然而莫莉就会。我有好几个晚上没见到莫莉,或许她有事情要告诉我。我忽然觉得一阵眩晕,但仍强迫自己要镇静并深呼吸。〃把你的衬衫脱下来。〃我告诉弄臣,〃让我看看你的胸口。〃
〃我已经看过了,谢谢你;而且你放心,我没事的。当他们突然把袋子往我头上套的时候,我就推测他们这么做就是把我的头当成攻击目标,而且他们真的挺煞费苦心,因为他们可不想打其他部位。〃
这些人对他所做的暴行让我感到厌恶得说不出话来。〃是谁?〃我终于开口。
〃你是说当我头上套了个袋子时,我还能看到是谁干的好事?算了吧,你能透过袋子看到什么吗?〃
〃不,但你总应该会怀疑是谁搞的鬼。〃
他对我歪着头表示不相信。〃如果你还不知道嫌疑犯是谁,那你就是那个头上被袋子套住的人。让我替你在袋子上剪开一个小洞。'我们知道你对国王不忠诚,也知道你帮着王位觊觎者惟真暗中侦察。别再告诉他任何讯息,因为如果你再通风报信,我们都会知道的。'〃他转头凝视炉火,轻轻摇晃他的脚跟。砰,砰,砰,踢着我的衣橱。
〃王位觊觎者惟真?〃我义愤填膺地问道。
〃这可不是我说的,是他们说的。〃他对我说明。
我强压住愤怒试着让自己冷静下来思考。〃为什么他们会怀疑你暗中帮惟真侦察?你有传话给他吗?〃
〃我有一位国王,〃他柔声说道,〃虽然他不总是记得自己是国王。你一定要为国王当心留意,我也确信你会这么做。〃
〃那你要怎么办?〃
〃就像我以前一样,不然我还能做什么?我无法停止他们叫我别再做的那件事情,因为我根本还没开始进行。〃
一股不祥的寒栗感自我的背脊窜了上来。〃如果他们又攻击你呢?〃他露出了毫无生气的笑容。〃我根本没必要担心,因为我无法避免事情发生,但也不是说我期待它再度发生。这个,〃他说道,稍微指着自己的脸,〃这伤口会痊愈,但他们在我房间做的事可不能补救,我得花上好几个礼拜整理那一团糟。〃
这些话让整件事情变得很琐碎,而我发觉一股空洞得令人害怕的感觉正在我的体内窜升。我去过一次弄臣在塔里的房间,爬着一道长长的废弃楼梯,经过积年累月的灰尘和垃圾,来到他那面对女儿墙和美丽花园的房间。我想起了在大鱼缸里悠游自在的鱼儿和一盆盆苔藓植物,还有一尊躺在摇篮里备受呵护的袖珍黏土娃娃。当我闭上眼睛时,他就火上加油:〃他们搜得还真彻底。我也真笨,竟然相信这世界上还有安全的地方。〃
我无法注视他。除了他那张嘴以外,他其实是个毫无防御能力的人,一心一意只想服侍他的国王,进而拯救世界。然而,有人想毁了他的世界,而且更糟糕的是,他可能因为我所做的一些事情遭到报复。
〃我能帮你整理。〃我平静地提议。
他用力摇了两次头。〃我想不用了。〃他说道,然后用较正常的语调补充,〃我没有冒犯你的意思。〃
〃我也没这么想。〃
我把清洁用药草和那罐药膏,以及从衬衫撕下的剩余碎布捆在一起。他从我的衣橱上跳下来。当我把这些拿给他的时候,他慎重地接了过去然后走到门边,即使口口声声表示只是脸部受了一些小伤,但他走路的样子仍十分僵硬,走着走着就在门边转过身来。〃当你确定的时候,能告诉我吗?〃他意味深长地稍作停顿,接着降低音量,〃我想,他们都敢对国王的弄臣这样了,想想他们可能会对怀着王储继承人的女子做出什么事情?〃
第121节:又有麻烦了
〃他们不敢。〃我愤怒地说道。
他不屑地回答:〃他们不敢吗?我现在已经不知道他们有什么不敢做的,斐兹骏骑,而你也不知道。如果我是你的话,就会想个更好的办法把门拴上,除非你希望自己的头上也被套上袋子。〃他露出了笑容,但一点儿也不像平常嘲弄嬉笑的样子,然后一溜烟就出去了。我在他离开之后走到门边,将木条卡在门上,背靠着门叹了一口气。
〃其他人都好好的,惟真。〃我对着寂静无声的房间大声说道。〃但是对我而言,我想你还是尽快回来。除了红船之外又发生了许多事情,而且我总感觉古灵或许无法帮忙抵抗我们所面对的其他威胁。〃
我等待着,希望感觉到他的响应或赞同,但却毫无音讯,让我的心又窜起了一阵慌乱。我很难确定惟真的意识在何时会与我同在,更从来不知道他是否感应到我想要传达给他的想法。
我再一次纳闷他为什么不直接把指令传给端宁,既然他都已经花了一整个夏季的时间对她技传有关红船的讯息,为什么他现在如此沉默?有可能是他技传给她了,但是她有所隐瞒?还是,她只向帝尊透露?我不禁深思。或许弄臣脸上的伤痕正反映出帝尊因惟真发现自己不在时出了什么事而慌张;至于他为什么找上弄臣当代罪羔羊,这可有得猜了。或许,他只不过是把弄臣当出气筒,而弄臣从来就不怕去得罪帝尊,对其他人也一样。
那一夜稍晚的时候,我去找莫莉。虽然在这时候过去挺危险的,因为现在有更多人聚集在这闹哄哄的城堡里,也需要更多仆人照顾他们,但我的疑心无法阻止我。当我敲门的时候,莫莉透过房门问道:〃是谁?〃
〃是我。〃我不可置信地回答,因为她以前从来没问过。
〃喔。〃她回答后便打开门,我也一溜烟地进门,并且在她走到壁炉边时把门拴好。她蹲在壁炉前毫无必要地添着柴火,看也没看我。她穿着蓝色的女仆服装,头发也还是绑起来,身上的每一道线条都在警告我,让我知道自己又有麻烦了。
〃对不起,我最近都没什么空来。〃
〃我也觉得抱歉。〃莫莉简短回答。
她没给我什么机会说完开场白。〃这阵子发生了很多事情,让我非常忙碌。〃
〃忙些什么?〃
我叹了一口气,心中已然明白这个对话将如何继续。〃没办法和你谈的那些事情。〃
〃当然。〃表面上她的语气既镇静又冷酷,但我知道其实她的暴怒正逐渐蔓延,我只要说错一个字就会引燃怒火,就算什么都不说也一样,看来我还是得直接应付自己的问题。
〃莫莉,我今晚来这儿是因为〃
〃喔,我知道一定有什么特别的原因让你终于肯过来了。唯一让我惊讶的就是我自己,我为什么在这里?我为什么每天忙完了就直接回房等待着你,明知机会渺茫却仍期待你可能会出现?其实我可以做其他事情,像是最近有好几场吟游诗人和傀儡戏的表演,都是帝尊王子安排的。我可以和其他仆人一起围坐在小壁炉边看表演,享受和他们在一起的时光,而不是上楼面对孤寂。或许我也可以忙些别的,像厨娘答应让我在她不忙的时候使用厨房,而我有灯芯材料、药草和兽脂,真该在药草正香的时候好好运用这些,但是我没有。我只是上楼呆在这里,明知机会渺茫却仍指望你会记得我,想和我共度些许时光。〃
我像海边的岩石般承受她一波接一波的言语浪潮袭击,却无计可施。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我只得趁她喘口气的时候低头注视自己的脚。当她再度开口时,语气中的怒气逐渐消退,但更糟的是,痛苦和气馁取代了原本的怒气。
〃斐兹,这真的很不容易。每次当我认为自己接受事实了,但转个弯却发现自己又再度陷入等待中。但是,我们之间不会再有什么了吧,是不是?永远无法拥有完全属于我们自己的时刻,也没有属于我们自己的空间。〃她停顿了一会儿,低着头紧咬着下唇,当她再度开口时,声音颤抖了起来。〃我看到婕敏了。她真漂亮,而我甚至借机跟她说话……我问她们的房间是否需要更多蜡烛……她害羞地回答我,但很亲切,甚至谢谢我如此关心她们,这里可没有什么人会感谢仆人的。她是……她人很好,是位淑女。噢,他们绝不会允许你娶我的,那你为什么想娶一位仆人为妻?〃
〃对我来说你不是仆人,〃我平静地说道,〃我从来没有把你想成那样。〃
〃那么,我算什么?我也不是个妻子。〃她平静地指出。
〃在我的心中,你是。〃我痛苦地对她说。这是我仅能给她的一丝怜悯的安慰,我也因她接受了这个说法而感到羞愧。她走过来将额头靠在我的肩膀上,我温柔地拥抱她,过了一会儿更紧紧抱住她。当她依偎在我的怀里时,我对着她的秀发柔声说道:〃我想问你一件事。〃
〃什么事?〃
〃你有……怀孕吗?〃
〃什么?〃她伸手一推离开我的怀抱,抬头注视着我的脸。
〃你怀了我的孩子吗?〃
〃我……没有。不,我没有。〃她稍作停顿,〃你怎么突然问起这种事?〃
〃我只是有点纳闷,就这样。我是说〃
〃我知道你的意思。如果我们结婚了,而我到现在都还没怀孕,邻居就会对我们猛摇头。〃
〃真的吗?〃我从来没想到这一点。我知道有人怀疑珂翠肯是否不孕,因为她婚后一年来都没怀孕,但她的不孕是个公众话题,我却没想到连邻居都会如此对新婚夫妇寄予厚望。
〃当然。到了这个时候,就会有人给我他们母亲的泡茶偏方,或是野猪牙粉让我在晚上加进你的麦酒里。〃
〃是真的吗?〃我将她搂近我身边,傻傻地露齿而笑。
〃嗯。〃她回我一个微笑,然后笑容缓缓褪去。〃是这样的。〃她平静地说道,〃我有服用其他药草防止自己受孕。〃
我可没忘记耐辛那天的教诲。〃我听说如果妇女长期服用那一类药草的话会生病。〃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她语气平淡地说道,〃况且,还有其他的选择吗?〃她有些刻薄地补充。
第122节:毫无希望的目标
〃就只剩灾难了。〃我承认。
她对我点点头。〃斐兹,如果我今晚说'是',如果我怀孕了……你会怎么做?〃
〃我不知道,我没想过。〃
〃现在想一想。〃她恳求我。
我缓缓道来:〃我想我会……想办法在某处替你找个地方(我会找切德,我会找博瑞屈
,然
后求他们帮忙,我心里发毛地想着),一个安全并远离公鹿堡的地方,或许是上河。我会抽空去看你,也会想办法照顾你。〃
〃你是说你会把我摆在一旁。我,还有……我们的孩子。〃
〃不!我会维护你的安全,让你呆在一个没有人会羞辱和嘲笑你独自抚养孩子的地方,当我有能力时,就会去找你和我们的孩子。〃
〃你有没有想过跟我们一起走?我们可以离开公鹿堡,你和我,然后现在就到上河?〃
〃我不能离开公鹿堡,关于这点我也已经尽我所能向你解释过了。〃
〃我知道你解释过了,我也试着了解,但我不认为你不能走。〃
〃我为国王所执行的任务是……〃
〃那就别做了,让别人做。跟我一起走,过我们自己的日子。〃
〃我不能。事情没那么简单,国王不会准许我就这么离开。〃我们不知怎么地就站远了,只见她把双手交叉在胸前。
〃惟真走了,几乎没有人相信他会回来。黠谋国王一天比一天虚弱,帝尊也准备随时继承王位。如果你所说帝尊对你的感觉有一半是真的,等到他真的当上国王,难不成你还想呆在这里吗?他为什么想留你?斐兹,难道你看不出来一切正逐渐瓦解?近邻群岛和渡轮镇只是个开端,劫匪不会因此罢休。〃
〃所以我才更应该留下来执行任务,若有需要的话,为我们的人民而战。〃
〃一个人无法阻止他们。〃莫莉指出。〃没有人像你这么固执,为什么不把你所有的固执拿来为我们而奋斗?为什么我们不远走高飞,过河到内陆远离劫匪过我们自己的生活?为什么我们得为了毫无希望的目标而放弃一切?〃
我无法相信她竟会说出这些话。如果这话是从我口中说出来,那便形同叛国,但她却把这些说的很稀松平常,好像我们和那个不存在的孩子比国王和六大公国加起来还重要。我无法回答她。
〃唔。〃她平视着我,〃对我来说这是真的。如果你是我的丈夫,而我也生了我们的孩子,这对我来说就有这么重要,而且比世上任何东西都重要。〃
那我该怎么说?我明知她不会满意,但还是得实话实说:〃你对我来说也如此重要,非常重要。但是,这也正是我要留在这儿的原因,因为你不会逃避闪躲那么重要的事,反而应该挺身捍卫它。〃
〃捍卫?〃她提高嗓门,〃你什么时候才能明白我们无法保卫自己?但我明白。我曾站在劫匪和我的侄儿女之间,差点就没命了。当你经历过这些,再来跟我谈捍卫!〃
我沉默了。不仅是她的话深深刺伤了我,这番话也让我想起自己曾抱着一个孩子,眼睁睁看着血沿着她那冰冷的小手流下来。我无法想像再度经历这种事情,但若这是我的任务,我责无旁贷。〃不能就这样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