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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拂晓前,佛林特·铁砧号驶离了帕兰萨斯城码头,就象一个幽灵,这条绿色外壳的船快速、悄然地向前滑动着,穿过停泊在深港中众多的船,帕林·马哲理走到船头,听着鱼网打击水面发出的轻柔声音和在他鞋下铁砧号甲板发出的几乎使人难以觉察的噼啪声。
作为著名长枪英雄卡拉蒙和提卡·马哲理的儿子,作为里弗特战役仅有的几位幸存者之一,帕林在克莱恩是最有权威的法师。但是,尽管他具有神奇的技巧和神秘的认知,他仍感到无力对抗威胁他世界的那些龙。他谴责自己,因为在昨天蓝龙凯伦卓斯的袭击中,自己不能挽救伊斯塔的肖恩和达蒙·格雷姆武夫的性命。
帕林倚靠着栏杆,盯着远方玫瑰色的天空与海浪的合一处,他的头发是褐色的,带有灰色条纹,在风中飞舞着,他心不在焉地把头发从眼前拂开,打了一个哈欠。昨天晚上,根本没有睡觉。他躺着,清醒地听着工人们在修理铁砧号主桅杆时发出的声音。在战斗过程中,那条龙把这桅杆一折为二。当修理完之后,他听着水浪拍击着船体,想起了死去的朋友。
“我们已经走得太远了!”瑞格·马克里尔叫道,这位野蛮的水手是铁砧号的船长,他向古罗勒打了个手势,古罗勒这个半食人魔,正站在后桅杆旁。瑞格抬起臂膀,指了指船帆,又握紧了拳头,然后很快把手放到胸前。
明白了瑞格的手势之后,耳聋的古罗勒开始放下风帆,走到愤怒旁,愤怒是只红色的狼,正睡在桅杆的底座旁。铁砧号的其他人正站在船中央,围着一只人形的包裹成一个圈,这只包裹被精心包在一只旧帆中,杰士伯·火炉是具有传奇色彩的佛林特·火炉的侄子,他跪在这只包裹旁,短粗的手指摆弄着包裹上的丝线,向海上的神明咕哝着一些话,捋着短短的棕色胡须,哽噎着。
在他后面站着菲丽尔,这位卡岗那斯提精灵,闭上双眼,泪水滑过她面颊上刺的橡树叶的花纹,“肖恩。”她低声说道,“我想念你,我的朋友。”
“我也想念你。”布莉斯特重复道,她是位中年的坎德人,边摆弄着两只小手上的白色手套,边作了个怪相,“你是我唯一告诉过的……关于我的。”
“肖恩热爱海。”瑞格开口道,洪亮的声音打断了布莉斯特的沉思。“我常开玩笑说,她身体里流的不是血,而是盐水,对她来说,船上摆动的甲板比坚实的陆地更象她的家。她是我的第一个伙伴,我的朋友,我的……”这位水手弯下腰,抱起了这个包裹,他巨大的身躯抖动着,肌肉也收紧了,显然尸体向下的坠力使他感到十分沉重。“现在,我们把她送回她热爱的家园。”
他走到栏杆旁,停了下来,想象着帆布下肖恩那张似胡桃木般棕色的脸庞。他会想念她与他肌肤相亲的那种感觉,也不会忘记她那具有感染力的笑声。把她的尸体放在了船边,然后目睹它很快下沉,消失不见。“我永远不会忘记你。”他声音轻柔地说道,没有人听到他说什么。
菲丽尔走向栏杆,来到他身边,微风拂起她肩膀上卷曲的棕发,抚弄着她的耳垂。“达蒙·格雷姆武夫也死了,尽管我们没有找回他的尸体。作为一名塔克西斯的骑士,为了崇高的事业,他奉献了自己的生命。为了干掉那条杀害肖恩的蓝龙,他牺牲了自己。”这名卡岗那斯提精灵柔软的手中捧着一条皮带,这是在铁砧号船上达蒙为数不多的财产中找到的,她停了下来,把这条短短的皮带系在了箭头上。“是达蒙使我们走到了一起。让我们缅怀他吧,还有肖恩。我们一定要团结在一起,从龙手中夺回自己的家园!”箭头和皮带一起滑离她的手指,落入海中,虽然达蒙与那条叫飓风的蓝龙是一起跳入旁边的湖,进行殊死搏斗的。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唯一能够听见的就是船桅杆发出的微弱的噼啪声。终于,瑞格从栏杆旁退了回来,向古罗勒点了点头。他升起了帆,而瑞格,这名黑皮肤的水手,走向了机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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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之后的中午,瑞格、帕林和菲丽尔大汗淋漓地站在北方大荒原的沙漠上,在他们面前,坐着一只一英尺长,卷尾的蜥蜴。它舔了舔分叉的舌头,别有意味地看着这位卡岗那斯提精灵,她正与它交谈。其它的人旁观着,一点儿也不明白这场独特的对话。
“小家伙,我只在这沙漠上停留一会儿。”菲丽尔大声说道,发出咔嗒咔嗒的声音。
“和我一起穿过这片沙土吧!和我一起分享我这美丽的家园吧!足够每个人用!”
“确实是最美丽的沙漠。”菲丽尔承认,“但我想知道——”
“和我一起捉昆虫吧!有吱吱叫的甲虫,甜腻腻的蝴蝶,香喷喷的跳虫。特别特别的香,足够每个人吃!”
“我对昆虫没兴趣。”菲丽尔解释道。
蜥蜴很失望,转身要走。
“请不要离开。”她低低地说道,跪下靠近了蜥蜴。
“他们在谈什么?”布莉斯特问道,睁大眼睛,好奇地看着他们。“瑞格,你知道他们在谈什么吗?我所听到的只是丝丝的低语,听起来象几只茶壶发出的声音。”
“嘘!”瑞格斥责道。
“我希望知道如何象那样使用魔力。”布莉斯特生气道。“那我就能与一切东西,甚至所有东西交谈了。”她交叉着手臂,低头看着地下,只看到自己单薄的桔色外衣在干热的风中,绕着她那双短腿飞舞、飘动,外衣是另一件让她恼火的事。那天早上,当她穿着桔色大衣,戴着绿色手套和系着一条绿色皮带,走出底下的甲板时,瑞格说,她看起来象一只熟透了的南瓜。这些话使她不得不脱下已配好的桔色靴子,也把绿色帽子扔在了一边,反而穿上了棕色的便鞋。“帕林,难道你就不能发个咒语什么的,好让我们都明白蜥蜴在——”
“他正在告诉我,关于这片大沙漠的事。”菲丽尔说,很快地扫了布莉斯特一眼。菲丽尔伸出手去,搔了搔蜥蜴的头顶,又继续与它低声私语。
“这真是一片浩大的沙漠。”布莉斯特附声道,同时,向这片浩瀚的沙漠望去,一望无际。她双眼费力才能看见北部地平线上铁砧号的桅杆,那么细,又那么远,布莉斯特想,看起来真象是一幅风景画,白色画布上突出的缝衣针。“我知道这是片大沙漠,因为我看见过它的一幅地图。几周前,达蒙在帕兰萨斯城买了这幅地图,就是在我们从这里的南部进入这片沙漠之前。肖恩也和我们在一起。”当她看到在提及肖恩时,瑞格的双唇紧紧地闭住。她停顿了下来。“当然。”她又很快地接着说道,“达蒙并没有很长时间拥有这张地图,龙崽袭击了我们,惊走了我们的马,而地图就在达蒙的马上,谁知道它现在在哪儿。你想那马还会活着吗?你想我们还需要另一张地图吗?或者也许这只蜥蜴能够在沙土上,用它的尾巴画一张地图。或者也许我们——”
“嘘!”帕林和瑞格不约而同地警告道。
布莉斯特翘起下唇,把鞋跟辗入沙土中,盯着这只蜷尾的蜥蜴,而它也正专心地盯着菲丽尔。
“你太聪明了。”这名卡岗那斯提精灵低语道。
“是十分,十分聪明。”蜥蜴补充道。它的小屁股坐在地下,抬头看着菲丽尔光滑的古铜色脸庞和闪闪发光的眼睛,“在这片浩大的沙漠上,我是最聪明的。”
“我想,你肯定知道这里发生的许多事儿。”
“我知道一切。”蜥蜴回答道,挺起了它的小胸脯。
“你知道有一条蓝色的龙吗?”
“蓝色的?”它卷曲的尾巴一下伸开了,困惑地向她眨眨眼。“象泥土一样的褐色?”
“象天空一样蓝。”她更正道。
它沉思着。“那只大大的蜥蜴?”
菲丽尔点点头。
“有翼?象一只鸟?”
“是的,这条龙可以飞。”
“和我呆在一起,远离这条大大的蜥蜴吧。”这只卷尾的家伙说道,“它会一下子吃了你。”
布莉斯特拉了瑞格的裤腿一下,“我想知道,是否菲丽尔会告诉这只蜥蜴这全部都是你的主意。我们都愿意去南亚苟斯,去追白龙。你还拿着达蒙的长枪,也许你能宰了它。”
“是我的长枪。”
“现在是。”布莉斯特附和道,“但最初,它是史东·布莱特布雷德的,许久以前,他在长枪之战中曾用过这支长枪,然后,这支长枪转手给了那些瓜分这支枪的人,他们每人拥有一片作为纪念。是达蒙和帕林使之又合几为一,因此,这支枪是属于达蒙的,直至他阵亡。也许你应该随身带着它,以免我们突遇一条龙。也许你不该把它搁在船上,由古罗勒和杰士伯保管。也许我们现在就应出发去南亚苟斯。”
“我们会去南亚苟斯的。”瑞格加重语气道。
“好,但我仍认为你应随身携带这支枪。”
瑞格叹了一口气,压低声音,耳语道:“听着,布莉斯特,我不知道怎样使用这支长枪。你满意了吧?”
“我认为你善用每一种武器。菲丽尔说你就是一只活武器。”
“剑、匕首、连环器等——这些我都会用。还有流星锤和一些其它的武器。但是长枪却完全不同,需要两只手撑起它,因为它十分重。刚开始,我想练习练习它,然后才能熟练地使用。运用我对之陌生的武器,纯粹是弊,而无一利。”
“那么,你就是说,你不想让帕林知道你不会用这支长枪,因此,你压低声音耳语,是不想让他听见。”
瑞格叹了口气。“布莉斯特……”
“无论如何,你为什么应该在沙漠上拖着一条长枪?那只会让你流更多汗,让你感到更闷热,更焦躁。你该明白,你本可以把它送给会使用它的人,也许古罗勒就会用,或者——”
“这是我的枪。”瑞格道。“在去南亚苟斯的路上,我有充裕的时间练习它,也许几周,几个月不止——”
“我们应该现在马上去南亚苟斯。”
“我已经说过,我们会去的,但要找到那条蓝龙的穴窝之后。它杀了肖恩和达蒙,而自己也快死了,龙都有许多财宝——他们是那么讲的。而我打算尽可能多的运走那些财宝。”
“好,我以前从未寻过宝。”布莉斯特欢快地说,“这太刺激了——即使天这么热。我很奇怪,帕林怎么会一起来,他是想去南亚苟斯的呀!”
“我同意是因为通过研究死去的龙穴窝,我们可获取有关龙的不少信息。”帕林更正道。“我们也许可以得到一些线索,有助于我们捕杀活龙。”
“那就是说我们可以找到龙穴。”布莉斯特说,“今天早晨,菲丽尔和几只小鸟对话并没有什么帮助,现在这只蜥蜴……唉,谁知道它在说什么呢?”
“嘘!”菲丽尔插嘴道,“我几乎听不见小朋友在这里说什么。”
“这条大大的蜥蜴什么都吃。”卷尾蜥蜴继续说:“吃骆驼和——”
“它不会再吃任何东西了。”菲丽尔低语道,“它已经死了,我的一位朋友宰了它。”
蜥蜴闭上双眼,舔着它深红色的舌头,菲丽尔感到它松了一口气。“它死了,太好了!太好了!”
“我们想看看它曾生活过的地方。”
“蜥蜴的洞穴往往很幽暗,有股恶臭,似乎是死尸的味道。”
“你去过?”
“去过一次。进去捉些甲虫,马上又出来了。太臭了,不想吃那么臭的甲虫。”
“你可以带我们去那里吗?”
“不。”它耸了耸多鳞的鼻子,舒展开尾巴,转向东南方。“那条大大的蜥蜴住在那边,岩石与天边合一处,从这里要走很远,也许三、四天,也许两天。对你们来说或许不太远,估计仅仅一天。”它看了看菲丽尔长长的腿。“太好了,它已经死了。你们和我一起在这片沙土上捉美味的跳虫吧!”
菲丽尔摇摇头。“今天我没时间了。”她站了起来,拍掉膝上的沙土,看着蜥蜴一蹦一跳地离开。“它知道龙穴吗?”瑞格问道。擦擦脸上的汗,长饮一口水袋中的水。
“这边。”菲丽尔回答道,指着蜥蜴曾指的方向。“跟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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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日落前不久,这一行四人停下来休息了一会儿。他们找不到任何遮蔽处,只好在沙丘旁的沙土上坐下,由于一直步行,帕林的腿十分痛,脚底和鞋的皮革之间不时冒出沙粒,让他的双脚生疼,他穿的单薄的外衣,本来是浅绿色的,由于汗水现已变成深绿色,并紧紧贴在肌肤上。他闭上双眼,设想着那种寒冷的感觉。
“你敢肯定洞穴就在这附近?”瑞格离帕林只几英尺远,消沉地问道。双眼仍盯着菲丽尔。
“对,就是这个方向。”她回答道。
“还有多远?”瑞格一把扯掉衬衫。深色的皮肤微微泛光,他试图用汗渍斑斑的衬衫擦干汗水,但枉费心机。只好又穿上它。
“我们找了一整天,或许,向动物打听并不是找到龙穴的最佳方法。”
“那么,你有更好的建议了?这整个都是你的主意,瑞格·马-克里尔。”她提醒道。“如果不是你坚决要找到龙穴,和夺取财宝的话,我们就……”她越说声音越小。家,她想,我们就会在去南摩根的路上——那儿一直是我的家,直到白龙入侵。
菲丽尔扭身,转向这两个男人,专注地看着暖风拂过她的肌肤。相对于爱发牢骚的同伴来讲,她更能忍受热的烘烤。她是一只野精灵,因此,十分习惯于大自然的变幻多端,她更乐于品味而不是抱怨严酷的气候,她盯着一点点落下的太阳。多壮丽的球体!为整个沙漠笼罩了一层浅的桔红色。太迷人了,这一刻,她希望达蒙还活着,在这里和她一起分享这景色。
“如果去南亚苟斯,我们至少不会流那么多汗。”布莉斯特建议道。她小心谨慎地举起戴有手套的双手,摆弄着头上的辫子,当手指开始有些发痛的时候,她吮住下唇,任由头发纷飞。“真想知道那里有多冷!也许不会象这里这么热。我全身都是汗!”
瑞格笑了,这是自从肖恩死后,这位水手第一次笑。他一口喝空了第二个水囊,靠着沙丘,闭上眼。如此奔波在沙漠中,寻找曾杀死肖恩的龙的穴窝,真希望知道肖恩会怎么想。
翅膀的拍打声打断了瑞格的沉思。他扫了一眼几尺码外飞扬的沙土。一只秃鹫飞落下来,看着他们,还有更多的鸟在头顶上方盘旋。
菲丽尔兴奋地捏着一块泥土,捏成了鸟的小雕像。她沉浸在这沙漠的气息之中,感到自己的思想在这暖风中,飘向了这只秃鹫。她集中起注意力,这时,穿过这段距离,联络终于完成,她走入了秃鹫的思想中。
快死了吧?它呱呱叫道,满头都是刺耳的声音,我的肚子在咕咕叫,你们可以填满它。
她摇摇头,我打算活很长时间。
在这片热土上,人没有骆驼是活不长的。它呱呱叫道。不久,你们将会跌倒,再也站不起来。那时,你们就会嗅到甜美的死亡气息,这就是我们的盛宴了。
你才喜欢那种死亡的气息!这只是一种宣告,但是,菲丽尔看着秃鹫认同地点了下头。
太甜美了!它呱呱叫道。
也许你知道附近有个地方,那里环踞着浓重的死亡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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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星星一闪一闪的时候,这一行四人看到一座巨大的岩石突起,就象一只沙土掩埋半身的巨兽,它的脊柱横卧在沙漠中,至少十英尺高。
“岩石与天边合一处。”菲丽尔低语道,想起了卷尾蜥蜴的话。“龙穴就在这里。”
帕林走过她,走向洞穴的入口处。让人难以置信的是,入口处十分宽,但又低到快要接近地面;
就象穴脊投下巨大而又深暗的阴影,完全隐藏在夜暮的天空之中。甚至在白天,由于阴影的作用,也难以辨认出。
水手挑起了一只眉,“我没有看见龙的任何踪迹。”
“是风。”菲丽尔道,指着湮没他们双足的沙丘,“正象风吞没了我们足迹,它也吞没了龙的踪迹。”
“如果真有踪迹可以淹没的话。”瑞格说。“谁知道秃鹫是不是告诉你实情了?它也许不比那只蜥蜴聪明多少。”他看了一眼法师。“这里太暗了,进去那里边也许更暗。”
“我们可以等到早晨。”菲丽尔建议道。
帕林十分疲乏,他并非想休息,而是希望做完这些,回到铁砧号上,把这恼人的酷热抛在脑后。法师闭上眼,全神贯注,感到自己周围有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