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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韩悦出来，很多人已经在里面，大家自然要关注一下。心里知道和张惠两个正在被比较，不知是一时的虚荣心还是张惠的冷漠，韩悦在众人的目光下，慢慢地走到深水区没人的一边，若无其事地做着热身动作，眼睛却在观察水深和一会入水的位置，接着，她纵身一跃，漂亮入水，伴着掌声向前游去。
从水里钻出来，甩甩脸上的水，撇见张惠套着救生圈愣愣地站在水里看向这边，韩悦俯身游去，头低下的那一刻，嘴角带着不为人察觉的笑意。
54、游泳
温泉泳池有个好处，就是水温高，不容易抽筋，但坏处就是喝酒的人进去很容易加重醉酒的感觉，来之前王部长再三交代，一定要看好那些喝多却逞能的领导，出了事就不好了。看见罗主任脸红红地在深水区，韩悦便径直向她游去。
“罗姐，刚才喝那么多，上去喝个果汁解解酒吧，有凉的呢！”
“有点游不动了。”罗主任踩着水说，她看起来不太好。不知为什么，每次出去吃饭，王部长和赵哥总是合起伙来灌罗主任，直到她喝多才解恨似的。看着眼前还算动人的中年女子，韩悦心里想这会她看起来倒不像平时那么威风。
知道她没力了，游到池边，取了个救生圈，她扶着一边，韩悦拉着向岸边游。
罗主任上去就躺在椅子上喘气，有点干呕，要了两杯果汁，韩悦也顺势躺在旁边的椅子上向泳池里看。很多人都上来休息，有的甚至去洗澡了，剩下的不多，有两位部长在里面，韩悦知道自己可以放心玩了。张惠此时正在胜利街道宣委的指导下练习蹬腿，样子挺可爱，看着看着，韩悦就觉得方才故意刺激她或许玩得有些过分。
喝完果汁，便下去接着游圈，水很暖，舒服极了。
“小韩，游得不错啊，在哪学的？”铁西于书记不知什么时候游到身边。
“谢谢于书记，我是跟父亲学的，听说您游得更好，还拿过奖！”
“哈……哈……是吗？这你都知道，小韩，我们比一圈。”韩悦心想自己知道个屁，这人脸皮真厚。
“好啊。”韩悦不喜欢此人，可工作就是这样，不管是谁，你都要一脸微笑。
他的确游得很快，韩悦本来打算，他慢的话就不着痕迹地让让他，这些领导，都是靠面子过活的动物。
“于兄好矫健的身手，我们比试一下如何？”陈宇游过来时，韩悦真是觉得菩萨来了。
发了令，让他们游走，韩悦转身上岸去洗澡。
55、KTV
洗了澡，大家都在大厅休息，韩悦吹干头发，没有扎起来，张惠看了一眼，动了动嘴，想说什么却没说，掏出包里的直发器，开始弄头发。
“悦悦，来这。”罗主任见韩悦找位置，便亲热地叫她。
“来了。”韩悦答应着走过去，却感觉背后一冷，转过一排座位，正好看到张惠还没来得及收回的目光，那目光里连对陌生人的客气都没有，冷冷地、恨恨地。
“悦悦，陈浩不错，不像咱们宣传部这几个，人家又有男子气，事业做得也大，你看这酒店，经营得多好！”因为泳池里的帮忙，罗主任一改平日的冷漠，热络地跟韩悦聊天。
“这酒店是陈浩的？”他不是只有个酒楼吗？
“我的天呐，你这傻孩子还不知道呢？”罗主任夸张地叫道。
“我们也没交往几天，还真是不知道。”韩悦觉得方才应该装作知道的，这下好了，如果他们分开，只罗主任这张嘴就不知道能编出几个版本。
喝了茶，正要昏昏欲睡，王部长走过来叫韩悦请大家去7楼的KTV唱歌。
“曹部长已经上去了？就穿这里的浴袍吗？不是该让大家回房间去换衣服？”韩悦迟疑地看着自己和躺着的各位都是和式浴袍，觉得这么谨慎的王部长怎么忽略了细节？
“悦悦，出现在7楼的人如果没穿浴袍那才叫土呢，去叫醒大家吧。”罗主任在一边懒懒地说。
果然，当电梯门一开，韩悦看到来来往往的男女都是这身装扮和一双夹脚拖鞋，才觉得没那么别扭。
第一个唱的当然是领导，没想到KTV的音响还不错，曹部长的一曲《滚滚长江东逝水》居然蛮有味道。
“好！”
“曹部长，唱得真好！”众人纷纷拍手叫好。
韩悦发现领导们都爱这首歌，区长在新年晚会上也唱过这个，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都不知道自己唱得其实不怎么样。
56、KTV
领导唱完，气氛还没热起来，话筒给谁都不唱，这时候年轻人活络气氛自然要首当其冲。张惠点了个《勇气》，先唱起来，不少领导开始请女士跳舞，气氛好了很多。
张惠唱歌时，韩悦点了首女驸马，然后坐在那静静等待。
接过张惠的话筒，前奏一响起，不管是聊天的还是准备跳舞的都停了下来，想听听这个正值人生第二个本命年的年轻女孩会怎么演绎。
“为救李郎离家园
谁料皇榜中状元
中状元着红袍
帽插宫花好啊好新鲜
我也曾赴过琼林宴
我也曾打马御街前
人人夸我潘安貌
原来纱帽罩婵娟……”
韩悦笑着给叫好的众人鞠了一躬，体会着一道独特的幽怨目光，觉得自己有些坏。大二音乐课选修了地方戏，《女驸马》正是期末考试的曲目，唱起来得心应手。果然，这一小段唱词打开了在座中年人的思路，麦克不再是烫手山芋，变得抢手起来。
“小韩，好好工作，你是可造之才……”除了跟其它部门联络感情，曹部长自然也和宣传部的每个人都跳了舞。韩悦知道这是领导在对下属进行人文关怀，夸夸你，好让你工作更卖命。
看着张惠极力扭动腰肢，和曹部长说话的小脸笑容可掬，韩悦觉得有些别扭，趁着大家唱的开心，溜了出去，坐在酒店园子里的长椅上，想让自己清静一会。山区晚上的空气很透、很干净，星星好像触手可及，摸着手机上的小水钻，韩悦有些闷闷地想到陈浩今天一通电话也没有。女人就是这样，可以忽视别人，却不能容忍自己被人忽视。一阵风吹来，有点冷，抱着肩膀往回跑。
“唔，好痛！”一头撞上一个突然出现的黑影，想到自己穿的浴袍，韩悦有点害怕。
“穿这么少是想生了病好休假吗？”熟悉的声音，虽然带着戏谑，可韩悦心底却觉得开心。
“来工作吗？老板要晚上才忙的吗？”披着陈浩的外套，韩悦不再发抖。
“你知道这个啊？我还以为你根本不关心我呢！”陈浩笑着说：“我是特意过来看看我海量的小女朋友。”
“陈书记告状了？”
“叫二哥就好，干嘛那么生疏？他没告状，真的。”陈浩把韩悦拥进怀里，揉了揉她的头，像哄小孩子一样极尽温柔。
“什么嘛，肯定是。”韩悦心底泛起一丝甜蜜：“第一杯是白开水和茶水兑的，第二杯是酒，不过没喝多少就散了，其实我的酒量还蛮好的。”
“你呀，聪明得可爱死了。”陈浩听了哈哈大笑，帮她拉紧披着的外套，敛起笑容一本正经地说：“悦悦，昨晚的事我很抱歉，初衷真的是买条项链送你，可不知道怎么就变成了试探，认真恋爱，我这是第一次，给我个学习、改正的机会，好吗？”
“认真恋爱？还有很多不认真的喽？”
“的确荒唐过，不过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我无意隐瞒，不然哪天你发现我的过去，会觉得我在骗你。我想说的是，如今我真的非常想好好和你谈一场恋爱，错过你，我会后悔。你不会因为我过去的那段……那段……”陈浩突然觉得自己真是有够笨的，才交往这么几天，她本来就拿不定主意，自己这么是在自掘坟墓吗？
“好了，以前的事提它做什么。”韩悦懂那眼神，她也曾希望陈浩别因自己和张延的往事而误会她是个随便的人，那种心情，她能理解。
57、无事生非
等韩悦回去，KTV已经没人，知道最后一个娱乐项目——赌博终于开始了，便独自往房间走去。
“悦悦，过来玩扑克。”站在房间门口的罗主任招呼着。
“哦，我回去换个衣服就来。”韩悦笑着说。人家叫你是抬举你，不去自然是不识抬举，她明白，虽然想睡觉，但还是答应了。
“快点啊！”罗主任笑着回房间，韩悦经过时看了眼里面，王部长、李部长、赵铁铮围桌而坐，赵铁铮正把一厚摞扑克洗得啪啪响。
见韩悦进门，张惠随即开门要出去。
“等一下。”韩悦突然说话。
“干嘛？”张惠不悦地问。
“你真要这样吗？”韩悦坐在自己的床上：“张惠，我们在一起工作都快三年了，如果你家还没找到恰当的人给你花钱进个副科，说不定在这宣传部还会有第二个三年，第三个，第四个……你要一直这么别扭地工作吗？”
张惠不说话，颓然躺在自己的床上，半晌，又坐了起来，看着韩悦叹了口气：“我不得不说，今天你让我感觉糟透了。”
“你不觉得是你先开始的？”
“是，是我，我学的是生物技术，可偏偏在宣传部工作，这本就让我快疯了，你呢，你居然还是学中文的，我的压力有多大你能想象吗？就连相亲都是，为什么你就那么顺？”
“我顺？”韩悦突然想笑，张惠是不知道自己刚刚经历过什么才会如此说。虽然这么想，可韩悦不会因为这个就把往事统统坦露，她还没笨到要靠隐私换和谐。
“你们两个怎么回事？等你们半天也不来？”罗主任敲了敲门，探进半边身子。
“来了。”韩悦站起身，出去了，张惠紧跟在后面。
“悦悦，你不是要换衣服，也没换啊？”罗主任边走边问。
“这个还蛮舒服的，想多穿一会。”韩悦跟在后面眼珠乱转。
“嗯，你家陈浩酒店这和式浴袍是最舒服的了。”罗主任这话一出，韩悦变觉得自己和张惠的梁子算是结下了。
“曹部长睡了吗？”六个人玩的是三副牌的拖拉机，赵铁铮和韩悦分洗着扑克，然后将它们合在一起，又上下好一顿换。
“怎么会睡？打麻将呢？”罗主任一副神秘表情：“那桌玩得最大，公安、地税还有法院，我看曹部长今晚不输哭怕是难哦！”
“也说不定，曹部长牌打得很好啊！”李亚平一边抓牌一边说。
“再好还能好得过这三个人？”罗主任优雅地摆着一根手指，摇着头说。
58、无事生非
一夜的牌局，直到清晨才散，其它房间恐怕也是一样，都在补眠，游泳的人少得可怜，小睡一会就起来的韩悦游得特别畅快。
“哎，你不是说教我吗？”头刚露出水面，就看见张惠蹲在泳池边。
“昨天你换好泳装也不理我就出去了，让我光着追出去啊？”张惠的语气软了很多，韩悦一下子也没了气。
“真是小心眼，没看出来你还真有心计，使坏你最行了。”张惠笑了着瞪了韩悦一眼。
“你要是再对我冷言冷语，我还使坏！”韩悦也笑了，一把拉住张惠的手，向泳池里使劲：“下来吧你！”
“啊！”张惠一声惊呼，手脚立刻熊抱在韩悦身上。
“瞧你那小胆，放松点，手往哪摸呢……”韩悦忙里偷闲够到岸边张惠带来的游泳圈给她抱住，钻到水里拉起张惠的腿让她在水里放平。
“先教你腿上的动作，好好学，不好要打的哦！”
“这样吗？”
“没错，这样踢一百下。”韩悦攀上张惠泳圈的一边，扶着踩水。
“我们别斗了，这机关本来就不好待，总像昨天那样过一辈子非疯了不可。”张惠一边踢腿一边说。
“死丫头，你还知道啊，不是说比我还大上三岁？怎么这么不懂事？”
“问你呀，师范出身，总想教育别人，我总忘了你要比我小。不行了，腿都麻了。”
“别停，你得适应这个强度，现在有泳圈腿麻了没事，没有你不就危险了。”
“看吧，不看你这张小脸，说你小谁信啊？像个老巫婆似的。”
“老巫婆马上要拿走你的圈了！”
“不要啊……”
“呦，小浩，我们宣传部也有车啊，还用你老远跑来接？”午饭后，众人拎着小包站在酒店大堂聊天，罗主任见陈浩从外面进来便戏谑地说道。
“罗姐，你看你说我倒没什么，悦悦脸皮薄，哪受得了啊！”接过韩悦的小包，陈浩笑着说。
“死小子，快走吧！”罗主任亲亲热热地在陈浩肩膀上轻轻一拍。
“那我们走了。”跟众人打过招呼，陈浩一把拉起韩悦的手往门口走。
“你快放手啊！”韩悦低声对陈浩说。
“为什么？”陈浩明知故问，她的手小小软软地握在手里很舒服。
“他们会看到。”
“已经看到了，现在放也晚了，你自然点，怎么这么僵硬？”陈浩心情很好，笑着说。
59、故人依旧
“直接回家吗？”回市区的路上，陈浩问道。
“不，明天上午再回去，今天家里没人。”韩悦笑着摇摇头，推了张CD进去，跟着轻轻唱：“……环绕着扇动银翅的蝶啊，追回那遥远古老的时光，传诵着自由勇敢的鸟啊，一直不停唱……”
“有什么好事吗？这么高兴？”想起前一晚她独坐在花藤架下对着夜空发呆，此刻的她好像变了个人。
韩悦但笑不语，看着窗外快速后退的景色发呆。
“晚上我来接你。”楼下，陈浩说完驾车离开。
“悦悦！”正找钥匙，一个熟悉的声音让韩悦愣住，转身去看，果然是张延。
“你，怎么回来了？”已经多久没见了？忙碌的工作和陈浩的追求让韩悦几乎认为自己已经忘了张延，可一见到他的那一刻，心还是跳得厉害。
“我离婚好不好，给我点时间，过了春节，我会把事情处理好。”小区外的咖啡厅，张延的话让韩悦震惊。
动了动嘴，却不知道要说什么，韩悦发现自己没有感动，没有惊喜，只是拼命在想，如果父母听说自己要和一个离婚的男人结婚，多年维持的好女儿形象会被破坏！即使父母那关过了，一个狠心抛下妻儿的男人，怎么会保证他不会对自己也来这么一次？何况，那个孩子，是他们夫妻切不断的联系，自己能保证和他结了婚却不在乎？夫妻多年，床上恐怕早已默契，自己会被比较吧？他没碰过她，婚后若发现还不如原来的妻子，那该怎么办？自己保留了这么多年的贞操不就成了笑话？
“悦悦，你说话啊。”张延焦急地想知道韩悦的想法，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突然，韩悦想不通了，爱情不是可以义无反顾的吗？怎么自己会考虑那么多客观条件呢？难道他们之间不是爱？那是什么？自己只是喜欢暧昧的生活？她原来那么坏吗？
60、故人依旧
“我不想回到过去，好好过你的日子吧，别再想我。”
“你，交男朋友了？”张延试探着问道：“是相亲的人吗？”
“嗯，”韩悦点点头：“得到所有人祝福，感觉很好，以前那种日子，现在想想，不知道有什么好？白白浪费了几年青春！”韩悦都要忍不住给自己鼓掌了，这种恶毒话，亏她说得出。可又能怎么说？怕父母不同意？怕以后被抛弃？怕进了门就做后妈……如果那么说，张延一定会说只要两个人努力就会好起来，那时又要怎么说，怕努力？想到有那么多困难，会想放弃？韩悦想自己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这样，是自私？是胆小？还是惧怕世俗眼光的虚荣败类？
“那祝你好运。”张延狠狠地摔了张钞票在桌上，起身走了。
“对不起，我怕责任，我害怕。”韩悦坐在那看着张延离开，在心里悄悄地说。
刚踏进公司的陈浩收到一条短信，是韩悦：“我很想他，很想！”
“我很想你，很想！”看着陈浩回的短信，韩悦想，此时应该感觉心里难受，像被刀子剜啊？电视里不都是这么说的？女主角还会伏在桌子上痛哭一下不是吗？可自己的感觉不过是像丢了钱包，有些郁闷，但哭还是哭不出的。
不知道坐了多久，韩悦拎起包慢慢往家走。开门的那一刻，一个熟悉的拥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