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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实是喝多了,罗立依然在那里喋不休,好象文光斗就在眼前一样,他拉住文光斗的手,诉说不完。
“你在那里,现在能回来吗?”文光斗打断他,他知道,他不打断,喝醉的人会说起来没完。
“噢,我在广东,我得呆段时间才能回去,回去我去找你,给你接风。”罗立大声说。
“好,赶紧回来,在外面少喝酒。”文光斗嘱咐道。
好不容易挂了电话,又陪老人说了会儿话,文光斗才告辞出门。
回到家里,母亲田文丽已经做好了晚饭,象许多北方农村家庭一样,夏天的晚饭是在院子里吃的。
田文丽早早就熬了一大锅大米绿豆稀饭,汤汁浓厚,喷香扑鼻。下午,她又冒着暑热从地里摘了些玉米,挑选出嫩的来,在大锅里煮熟。看到文光斗回来,她揭开院里墙角的一个瓷缸,从缸里舀了一碗自己家酿的豆瓣酱,剥了几棵大葱,又麻利地用葱叶炒了个土鸡蛋,剩下的葱白用来蘸酱。
一会功夫,晚饭就上桌了,土鸡蛋黄澄澄的,配以绿色的葱叶,让人赏心悦目,自已家做的豆瓣酱,酱色黑褐,香气浓郁,味鲜咸还带有甜味,加上葱白往旁边一放,对比明显,很能带起人的食欲。
母亲最知道孩子的口味,无论他或她年龄多大,在母亲眼里永远是孩子,她们想把孩子最爱吃的东西让他们吃够,吃好,这是每个母亲最朴素的愿望。
文致远泡了一壶茶,又给自己倒了半玻璃杯白酒,在饭桌前坐下。
他给文光斗倒了杯茶,说,“先喝杯茶再吃饭。”他悠然地呷了口酒,又用筷子夹起一块鸡蛋放入嘴里。
文光斗吃得很快,他看了一眼父亲,父亲这次没说他吃得快,他正品味着酒香呢。
“妈,再给我盛碗稀饭吧,”文光斗抓起一瓣玉米,说道。
“好,多喝点,这稀饭我熬了一个多钟头呢,”田文丽乐呵呵笑着说。
“香,真香,还是家里的饭香,”文光斗嚼着玉米说。
田文丽不断给儿子夹着菜,高兴地看着儿子大口大口吃着。
院子里的灯光照在一家三口身上,院外的菜地黄瓜、茄子、豆角旺盛地生长,架起一片绿色的生机,菜地里的小虫,低鸣吟唱,树叶在地上投下斑驳的碎影。
走了一天,文光斗感觉有些累,他与父母说了会话,给郑佳卓打了一个电话,又打完一遍拳后,不到九点就洗洗睡了。母亲白天就把被褥给他晒了,又给他铺上凉席,挂上蚊帐,这一夜,他睡得很香甜。
早上,当阳光透过玻璃窗照进来,文光斗已经醒了,但他却懒在床上,不想起来。
他忽然有种错觉,他还是个学生,还是学生会的主席,这只不过是短暂的假期而已,三十几天后,他就又会回到那熟悉的校园,又能看到郑佳卓的笑脸,又能听到她的声音,但现实马上告诉他:他已不再是个大学生,他马上就要工作了。
第三章 还是家里好3
母亲田文丽已经早早做好了早饭,正在浇菜,父亲已经暗练完太极拳,在院子里散步。
文光斗起来,跟父母打了个招呼,田文丽说,“你去那?马上吃饭了。”
“我出去走走,透透气。”文光斗说。
乡村的早晨美好而宁静,远远望去,仿佛有一层轻霭笼罩着整个村庄,绿色的玉米大豆成片铺展开来,显得生机勃勃,脚下到处可踩到晶莹的露珠,感觉清凉悦目,空气里飘散着许多种味道,有清草味、草灰味、饭香味……混合成乡村特有的清晨气息,偶尔会听到一两个人的招呼声,父母叫孩子起床的催促声,点缀着乡村宁静的清晨。
吃罢早饭,文光斗给大姐打了个电话。
“大姐,我是六儿,上午你在厂里吗?我去看看你。”文光斗说。
“六儿,什么时候回来的,前天我回家没听你大伯说起啊?过来吧,晚上我把你几个姐都叫上,给你接风。”大姐在电话那边爽朗地说。
大姐家的工厂就在南河镇北。南河镇,属龙城南部,是龙城经济条件较为发达的一个乡镇,这里的人经商意识普遍都很强,俗话讲就是“有经济头脑”,所以南河人也常被人称作龙城的温州人。镇域内东有九台山挺拔矗立,山上风光秀美,植被茂密,山角下有名叫“红太阳”的一座大型水库,为改革开放前修成,水库面积很大,碧光银波,颇有洞庭风貌,沿山而下,一条大河往西流淌,名曰南河,南河镇依此而得名。
坐上让文光斗感受深刻的公交车,他又一次感觉到憋闷,从村里到南河镇上要经过一段沙土路,车厢的密封实在是不好,整个车厢里弥漫着灰土味。
从车上下来,文光斗感觉自己的鼻子都灌满了土尘,他回头看看一溜烟而去的公共汽车,暗自道,“如果将来自己主政一方,一定要让水泥路把所有的村庄都连起来,一定要让龙城的老百姓,都坐上象云海一样宽敞的明亮的公交车。”
大姐的工厂就在路边,很好找,一面巨大的广告牌树立在工厂旁围墙上,几个涂着绿色油漆的样机用铁栅栏围在门前,算作一种实体广告吧。
大姐家就住在工厂里,院子很大,南面是加工制造车间,一溜排开,规模已经很大了,北面是一座二层洋楼,全部是铝合金门窗,窗外都安装了防盗网。
大姐看到文光斗进来,赶紧拉开门,笑着说,“小六,快进来。”看着文光斗汗流浃背的样子,又说,“车上闷坏了吧!这天,坐车真是遭罪。”
大姐将近四十岁的年纪,个头中等,体态丰腴,她穿着一件质地很好的黄色真丝短袖衫,脖子上戴着一条白金项链,头发染成流行的酒红色。文家这几个孩子都很高,她是文家兄妹中最矮的,她一直埋怨生的年代不好,缺衣少穿,家里条件不好造成她营养跟不上才长成这样。
进得屋来,文光斗感觉一下子进了天堂。大姐早早开了空调,满屋清凉。他环视了一下屋里,还是老样子,宽大的老板台、老板椅,周围围了一圈真皮沙发,这即是厂里会客办公的地方,也是居家的客厅。
“大姐,我先洗把脸,你不知道,车上密封不好,灰土太多了。”他熟门熟路走进客厅东侧的卫生间,把脸洗干净,又梳理着头发。
大姐在外面说,“这破公交,坐一回就不想坐第二回,有钱还是得自己买辆车。”
文光斗出来,说,“我刚毕业,那来的钱买车?”
大姐递给他一块西瓜说,“六儿,我不是说现在,你工作几年攒够钱就去买一辆开着,办事也方便,也体面,大姐先赞助你二万。”大姐家去年刚买二十万的车,很宽敞也很舒适。
“大姐,我记住了,你可不能反悔。”
“呵,你买车老姐赞助一下不是应该的吗?”大姐很宽厚地笑着。
文光斗大口地啃着冰镇西瓜,在空调屋里的凉爽空气下,一会身上的汗就消了。
大姐走到客厅一角的冰厢,拿出一筒茶叶,“六儿,尝尝今年春天的龙井,我特意为你留的呢,放在保鲜柜里。”她知道,全家都喜欢喝茶,文光斗尤其好喝,每年她都让客户弄些新茶,一是自己喝,二是招待客户,三是留给自己这个弟弟。
文光斗打开茶盒,茶叶平扁,外形光滑,色泽翠绿,他又闻了闻,赞叹说,“真正的西湖龙井,你给姐夫留着吧,姐夫不也好喝茶吗?噢,姐夫呢?”
大姐脸色一沉,平静地说,“家里还有呢,你拿着吧,你姐夫中午有个客户,去接客人去了,”她停了停又说,“中午我们做酸菜鱼吧,你姐夫两个朋友刚钓了几条大鱼,我们随便吃点,晚上我在龙城宾馆订了一桌,我给你几个姐姐都打了电话,让她们都来,给我们家的秀才接风。”她又高兴起来。
文光斗知道,每次他回来,大姐都把几个姐姐招呼过来吃饭,不过每次都在镇上,这次安排在龙城最高档的龙城宾馆,他没想到。
“大姐,在镇上找家饭店可以了,不用到龙城宾馆。”
“呵,那不行,我们六儿马上要工作了,得好好庆祝一下。你别管了。”大姐边说边从饮水机里取水把茶泡上。
文光斗没再说什么,他看了一眼茶杯,茶汤嫩黄,茶芽饱满,拿起来一闻,茶气扑鼻,香气浓郁,喝了一口,回味甘甜,确是上等好茶。龙井不能用开水泡,饮水机里的水烧开不过八十几度,没有熟水味,不会破坏龙井的香气。
吃罢午饭,大姐又要拉着他进城去买衣服,文光斗推辞着说,“姐,不用,真的不用,我有衣服。”
“不是要工作了吗?人家不是讲,人是衣服马是鞍,只敬衣不敬人吗?工作了得买件好衣服。”大姐不依他。
大姐夫把刚买的新车开走了,大姐就开着以前的桑塔娜,拉着文光斗就往城里赶。
大姐一边开车一边与文光斗聊天。
“你不是在大学里交了个女朋友吗?这次怎么没带回来给大姐看看?”
“还没放假呢,再说,连她父母还没见,她也不想过来。”
“呵,害羞吧?你看你那些初中同学,孩子都老大了,你得抓紧,免得三叔三婶着急。”她边开车边说。“噢,罗立回来了,你知道吗?”
“我昨天给他打过电话了。”文光斗说。
“你这干兄弟现在可了不起,海上养殖搞得很大,现在又在采海砂,开歌厅,听说,”大姐停了停继续说,“听说,现在身边整天围着一群人,很有势力。”
“噢,我师父没跟我说这个。”
“现在在龙城说起罗立基本都知道,你师父年纪大了,不要让他太操心。”大姐说。
大姐的车开得很快,一会就进了城,到了龙城百货大楼。
两人停下车,进得楼来。百货大楼的变化不大,装修依旧。
走走选选,按照文光斗的意思,他只想穿那种冷色调的衣服裤子,大姐则给他选了粉红色的衬衫、t桖,她有她的理由,“刚工作,一定要精精神神的,给领导给同事留下好印象。”文光斗拗不过她,他知道大姐从小这样,她是那种有主心骨的女人,在大伯家里说了算,结婚后跟姐夫在一起也说了算,她把文光斗当孩子看,衣着上她自然也要说了算。
文光斗穿衣很受吕经理影响,他俩的身材都很高,肌肉也很结实,穿着那种紧身的衬衣,修身的西裤很显身材,白、灰、深蓝等冷色调也能更凸显出男人的气质,配以方形大口腰带,即显得时尚休闲,又暗示着与众不同。
大姐则只是按照当下流行什么样式就选择什么样式,不怕花钱,不怕花哨,只要流行的就是好的。
两人最终妥协,上衣选了粉红t桖,裤子则选了灰色休闲裤,腰带则选了一条腰带扣与腰带一体同色的新款,大姐这才满意。
“走,到你五姐那,这个钟点,你二姐三姐四姐都还没下班呢。”逛起街来,女人兴致都很高,大姐也概莫能外。
五姐的店就在龙城百货西面的手机一条街上,这几年手机发展很快,超过人们的想象,由黑白到彩屏,由直板到翻盖,由大厚粗笨到小巧玲珑,换代快、更新快,这里面的商机也被精明的商人觉到,手机贩卖、手机维修、二手手机等店面应运而生,林林总总就自然汇成一条手机一条街。这里面,不用引导,不用宣传,自然而然聚拢成长,这就是市场的力量。
五姐的店就在这手机一条街的中间,位置不是很好,但生意却很火,店里人流不绝。
五姐从小就有做买卖的天赋,小时候,跟着二伯去赶集,二伯有货忘了带,让五姐给他看着货摊,等他再回来,货已经经卖得差不多了,五姐笑咪咪地递给他一摞钱,把二伯都惊呆了,当时五姐才小学一年级。
初中毕业后,天性好动的她在龙城职校上完学,死活不到工厂上班,自己进城作小买卖,后来认识了一个“狡猾”的温州人,就是现在的五姐夫。
第三章 还是家里好4
老远就能听见五姐脆爽的声音,文家五个姐妹,虽然骨子里性格各不相同,但表面都文静典雅,说话都不紧不慢,慢条斯理,惟独五姐活跃好动,说话干脆利落。
文光斗和大姐走进店里,五姐老远就看到他们,她边接电话边跟他们点头示意,下面却用脚踢着一个纸箱子慢慢挤出柜台,文光斗赶紧上前把纸箱抬出柜台,五姐朝他笑了笑,转身从旁边拖出两把椅子,示意他们坐下。她打着电话,又走进柜台里面,拿了一个手机盒,递给服务员,让她打开给顾客看。
这间长方形的店面很是拥挤,柜台在店里的一侧与尽头呈倒“l”形展开,尽头还放着一张桌子,用来维修手机,一把吊扇在屋顶忽忽生风,在闷热的店面里也起不到多大作用。
“还是我们家六儿有眼力见,”五姐打完电话,过来招呼大姐与文光斗,转身又说了服务员一句,“这个型号的手机放那都不知道,做生意要用脑子。”转脸过来又笑着说,“六儿,这次没把媳妇带回来?”
“你们怎么总是见面就问这个?”文光斗不太好意思。
“好好好,不说这个,说这个我们六儿光臊得慌,”五姐咯咯咯地笑了,“大姐,晚上算我的吧,我来办。”
“我都订桌了,要不你当大姐?”大姐笑着平静地说。
“呵,我可不敢,作个小五就挺好。”
“那个女人还挺猖狂吗?”五姐突然愤愤地问。
“她翻不起大浪来,她有几斤几两。”大姐脸色一沉,仍很平静。
“要不找找罗立,收拾收拾她?有几个痞子过来闹事,罗立一个电话就摆平了。”五姐笑嘻嘻地说。
“不用,这都是小事,你们不要把她看得太重了。”大姐慢悠悠地说。
“怎么回事,你们在说什么?”文光斗有点纳闷。
“小孩子,别管闲事,”五姐嚷嚷道,“你那干兄弟回来了,是个人物。”她夸张地竖起大拇指。
“我们还没见呢,他说现在在广州。”文光斗说。
“人家都传他在广州给人当过保镖,两脚一踮,就能跳上三四层楼去,能跟摩托车赛跑,一分钟能撂倒七八个壮小伙。”五姐夸张地说,大姐很有兴趣地听着。
“好了,她们也快下班了,我们就不在你这扯了,一起先过去吧。”大姐说。
“行,小店容不下大菩萨,走,我们吃大户去。”五姐开着玩笑,一边嘱咐服务员,“晚上我不回来了,你让隔壁的小刘帮你捎点饭,清点后再关门啊”,一边说着一边往外走。
“五姐,手机的技术你都懂吗?”文光斗边走边说。
“你五姐职专毕业,那懂这个?不过你姐夫说了,做买卖不是搞技术,我们只要懂得进货卖货,找个会技术的维修工,一个月才给他两千块钱,高兴地他就能美上天去。”五姐大大咧咧地说。
“你这个店,一个月租金多少钱?”文光斗又问。
“一个月三千,水电费自理。六儿,你也想开个店?”五姐来了兴趣了。
“有这个想法,就是不知该干什么。”文光斗老老实实地说。
“卖手机呀,里面利润大得很,”五姐快言快语。
大姐打断她的话,“六儿还没分配,你先不要教他这个,等分配了,工作稳定了再讲。”
“行,只要你开,我带你一段时间,凭我们六儿的聪明脑瓜,很快就会上路的。”五姐仍不放弃。
三个人说笑着,很快到了龙城宾馆。龙城宾馆位于龙城市中心,由于作为政府机关的招待所,承担着党政机关的接待任务,所以占地很大,装修也较豪华,属于龙城首屈一指的宾馆。宾馆分前后两个院子,前院几栋楼分“品”字形展开,楼上附着各色霓红灯,楼前是一处假山,假山四周栽植着粗大的树木和茂密的植被,后院则是停车场。
三人进得大堂,由于经历过社会历练,跟着经理出入各种饭店,文光斗始终觉着宾馆的大堂装修略显土气。
这时,大姐问,“友光什么时候过来?”友光大名叫陈友光,温州人,是文光斗的五姐夫,说起五姐夫,“狡猾”一词似乎形容不尽,他与五姐的认识也很带点传奇色彩。
“一会就过来,今天进了一批鞋。”五姐说。
五姐夫不到二十岁就出来闯荡,什么行业都干过。在温州鞋厂做得风生水起的时候他到了龙城,了琢磨着把家乡的鞋子批发过来,开个鞋城。有想法,但他不急于行动,他买了一套擦鞋的工具,跑到龙城汽车站附近开始擦鞋,每天把擦过的男女皮靴样式、颜色等都记在本子上,顾客来擦鞋,他也与顾客聊一会儿,问一下顾客偏爱什么样的鞋子,不擦鞋了,就他就盯着人们的脚上鞋子看,把看到的、想到的都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