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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谨又朝谭俊杰点点头,谭俊杰赶忙笑道,“衣处长,快进屋吧,外面冷。”
文光斗见大家忙着说话,就先把东西往屋里搬。院子是北方人家普通的三合院,西平台东厢屋,厕所与厢房相连,却是露天的。院子里晒满了狗皮,一张张在阳光下闪耀着光泽。
走进屋里,正间两边是锅台,东边两间打通了,西边一间铺着新褥子新被新床单,估计是留给衣谨母女住的,文光斗就把东西放到西间。
屋里虽然两边都有炉子,但木门木窗,上面是烟熏火燎陈旧的印花纸顶棚,屋里温度也就是比外面高七八度。
外面还有东西,他不敢停留,走出去正碰到一行人往屋里走,于润儿已经从车上下来,还是满脸不情愿,于奶奶正拉着她,满脸堆笑,一幅呵护备至的样子,看了让人心酸。
于老头走在前边,“季书记今年又送的年货,家里今年什么都齐了,什么也不用买。”他的意思大家都听得出,是想在儿媳妇面前夸奖一下,但话说得太直白。
衣谨笑着回头对季允祥说道,“季书记,您太客气了。”
季允祥也笑着说道,“过年嘛,谁家不置办年货?”他说得轻描淡写。
文光斗边往外走边暗自思忖,年货的事,陈贵财没提,谭俊杰也没说,看来是谭俊杰悄悄办的,领导想让你知道的事你就会知道,不想让你知道的事,你永远不会晓得。
大家一起动手,外面的东西不多,等他进屋把东西放下,见大家都在东间坐下,于老头正给大家倒茶水,于润儿则跑到炉子旁,缠着于奶奶要吃烤地瓜,于奶奶疼爱地笑着带她出去到东边厢房里去拿。
谭俊杰没有跟着进去,但就坐在靠门边的炕上,文光斗悄悄说,“谭局,要给两办报客情吗?”
谭俊杰脸上微笑着,转过脸来,“报吧,估计老板给葛市长通过气了,我们该报还得报。”
果然,季允祥笑着说道,“葛市长今天下午有个活动,明天中午葛市长想给您接接风。”
衣谨很大气,但说得很客气,“行,听你安排,我这一回来你们也过不好年。”
正间的房门又开了,一个五十岁左右的红脸汉子笑着走了进来,后面跟着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再后面一个人文光斗却认识,正是南庄村的会计,他看到文光斗,仍是那幅不冷不热的样子,只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红脸汉子进来笑着先跟谭俊杰打了个招呼,他一看到季允祥和衣谨,脸上表情马上由自信变得恭敬起来,“季书记您早来了?大妹子,回来了?”
季允祥仍是笑着,“玉堂,你的鼻子挺长,衣处长一到家你就闻到了?”
于老头拿出一个茶杯,给王玉堂倒了杯水,王玉堂接过水来,恭敬地笑着说,“他们告诉我季书记的车来了,我就跟过来看看,谁知道大妹子今天也到家了。”衣谨一般都是腊月二十九回南河,他知道季允祥也会来,早早就在村委办公室等着了。
衣谨站起来说道,“王叔,坐啊,别站着。”王玉堂看看季允祥,季允祥示意他坐下,他才在一个板凳上坐了下来。
于奶奶见村里支书、村长、会计都来了,赶忙去拿烟,季允祥不抽烟,王玉堂却是接过烟来,他平常抽的烟都是二十块以上的,过年时抽的却是“中华”,他也不计较八块钱一包的烟,接过来自己就点上了。
“老于,家里温度不高啊!”他瞅瞅炉子,“大妹子回来了,别不舍得烧煤,村里不是给你拉了两吨过来,没有煤你就到村委大院去推。”
于奶奶就笑着说,“王书记对我们家很照顾。”
看着他们在东间说话,文光斗就走到西间,于润儿拿到地瓜没有到东间,一个人萎缩在炉子前,让人可怜。
北方的家庭,虽然生着两个炉子,但平时家里都开着门,晚上温度更低,他理解对习惯了暖气的于润儿来说,早上醒来,肯定会冻得小脸发凉,鼻子通红。
文光斗瞬间做出决定,他想帮一下于润儿,也让衣谨舒心。
他走到于润儿身旁蹲下,“家里冷,你跟爷爷提一下到宾馆去住啊。”
于润儿嘴一撇,“去年那个伯伯也说了,”她指了指季允祥,“爷爷不答应,爷爷说过年就得在家里住。”
文光斗马上明白了,这事的关键在于老头。衣谨肯定也知道家里冷,但她不想惹老人不高兴,这是一个多么善良孝顺的女人啊,他感觉对衣谨的好感在不断升温。
季允祥肯定觉着这是小事,衣谨不愿,他态度到了,自然不再勉强。
于老头敢拒绝党委书记,他是认为有儿媳在这,有给他撑腰的。他一个从事杀狗营生的人,身有有煞气,脾气肯定也硬,要办成这事,必须得侧面迂回。
看着于润儿满眼希望地看着自己,文光斗一边用火钩子捅着炉子,一边小声说,“叔叔保证你这次回来不让你挨冻,但你要配合叔叔。”
于润儿很聪明,马上说道,“叔叔,我都听你的,你让我做什么我做什么。”
文光斗笑着伸出小指,于润儿也马上伸出来小指与他拉了一下,文光斗低声嘱咐道,“等会儿我到东间,你就喊奶奶说我头疼,发冷。”他看看于润儿,“量完温度,我一摸鼻子,你就叫爷爷。”
于润儿有些疑惑,“能行吗?”
文光斗笑着说,“叫爷爷时要哭着叫,你会哭吗?”
于润儿笑着说,“会!哭谁不会?”
文光斗又嘱咐道,“装个可怜样我看看。”
于润儿马上低头耷脑,文光斗拍拍她,“好,那我过去了。”
季允祥过来就是礼节性地坐一下,他看文光斗过来倒了一杯热茶,他刚要提出告辞,于润儿在那边喊起来,“奶奶,我头疼,冷!”
于奶奶脸上神色大变,赶紧朝于润儿走去,衣谨也一脸关心地站起来。
文光斗拿着茶假模假样地说,“不是感冒了吧?”
于奶奶担心地说道,“去年就感冒了,家里不比城里,这个死老头子,我让你多填些煤,你就是不听,你非气死我不行啊!”
“有温度计吗?”文光斗问道。
于润儿的小姑慌忙去找温度计,季允祥、王玉堂都站起来,衣谨却微笑着说,“头疼脑热都是小毛病,”她见季允祥和王玉堂也都站了起来,“季书记,坐啊。”她拿起茶壶又给季允祥和王玉堂续了一些水。
于润儿接过小姑的温度计,不安地看看文光斗,文光斗示意她夹上。
于奶奶、小姑都关切地站在一旁,文光斗说道,“大姨,要不你再填点煤?”
于奶奶恨恨地看了看东间的于老头,拿起地上的煤盆走了出去。
“感冒了要多喝点水,茶杯在那?”文光斗故意问道。
于润儿的小姑赶忙去倒水,谭俊杰若有所思地朝这边看了看。
文光斗急忙示意于润儿拿出温度计,他接过来背过身放到茶杯里,又赶忙抽出示意于润儿再“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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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做事让人感动4
就在于润儿伸手要接过温度计的时候,文光斗犹豫了一下,又把温度计快速拿到眼前看了一下,不看则已,一看吓了他一跳,温度表上显示到了四十二度。
他赶忙转头朝东间看了看,发现小姑正用热水反复在冲洗一个茶杯,他忙把温度计用力甩了甩,三十九度一,再甩,三十七度九,这时他眼睛余光注意到小姑已经开始倒水,忙把温度表递给于润儿。
小姑倒完水回来,把水杯递给于润儿,笑着说,“润儿,喝点水吧,感冒了就要多喝水。”
于润儿小眉头一皱,“我不用这个杯子,我自己有杯子。”
热脸贴了个冷屁股,而且还是小屁孩的屁股,文光斗觉着都替她小姑尴尬,可是小姑却好象没事人一样,“你的杯子在那,小祖宗,小姑用你的杯子去倒还不行吗?”
于润儿板着小脸,“就在箱子里,等会儿我自己拿。”她小姑笑笑,“这孩子。”没有再说什么,接过从外面走进来的于奶奶手里的煤盆,开始往炉子里添煤。
文光斗看出来了,在这个家里,大家都宠着于润儿,这也难怪,父亲走得早,爷爷奶奶肯定把对亡子的感情都寄托在她身上。她一年到头回来的次数恐怕屈指可数,再加上市领导、镇领导都高看她妈妈,家里跟着衣谨沾光,爷爷、奶奶、小姑恐怕把对衣谨的感激也投放到了她身上。
不过,这个孩子的脾气真是不怎么好,文光斗看了看“老老实实”量体温的于润儿,他又看了看满脸皱纹蹲在于润儿旁边吁寒问暖的于奶奶,他突然感觉到有些心酸,这个家庭呀!
他又走到正间,王玉堂正说着,“龙城是要比临阳冷,气温能低七?”
衣谨笑笑,看了看于润儿,“那也不能刚到家就头疼?”她明显不相信于润儿。
小姑这时对于润儿说道,“把温度表拿出来吧?”她笑着说,脸上有些讥诮的意思,恐怕她也知道这个小侄女的秉性。
于润儿“乖乖”地把温度表递给小姑,小姑一看马上担心地说道,“润儿还真发烧了,三十七度九!”
东间里还与季允祥说话的衣谨马上站起来,脸上充满了关切,她走过来接过温度表看了看,用手摸了摸于润儿的额头,又用手试了试自己的额头,却不再说话。
文光斗对季允祥说道,“农村太冷了,感冒了不如到宾馆去住。”谭俊杰看了看他,刚才的一切他尽收眼底。
于老头的大嗓门又在屋里响起,“过年那能住外面,让人笑话嘛,你到卫生所拿点药,回来让润儿吃了,我把炕烧热了,发发汗就好了。”他对于奶奶说道。
事关家事,季允祥、王玉堂都不好开口,衣谨也沉默不语。
文光斗看看衣谨紧握着于润儿的手,满脸关切尽在指间,他一咬牙大声说,“现在温度低,晚上会烧得更厉害,出了一身汗再受凉,不是重感了吗?不在于在那里住,感冒好了再回家住嘛。”声音有些大,季允祥不由得看了看他。
他看看于润儿两只眼睛瞪得溜圆,正在看着他,就摸了一下鼻子,于润儿马上蔫头蔫脑,带着哭腔叫一声,“爷爷!”
于老头脸上一动,于奶奶的眼泪都要流下来了,小姑也恨恨地瞪着于老头,喊了一声,“爹!”
文光斗看看衣谨,又看了看季允祥,他的任务就是去接衣谨,把行李拿进来他就应出去等着,他已经说了两句了,再说恐怕季允祥怪他不知轻重,但他看于老头还在犹豫,心一横继续说道,“季书记,白天让衣处长在家里,吃完饭晚上到宾馆去睡,于润儿烧得温度不高,说不定一晚上就好了呢?”
季允祥站起来,“白天在家过年,晚上睡着了,吃也不能吃,喝也不能喝,在那睡不都一样吗?老于?”
王玉堂也跟着说道,“你怎么这么死性呢?转不过这根筋来?要不到我家住?”农村人可能不知道县委书记,但村支部书记却都认得,也都知道这个书记的份量。
于老头看看于润儿,最终改了口,“我就是想让她娘俩多在家里待会,润儿这感冒了,到宾馆住也能少遭罪,就是过年了没有车,这怎么来回啊?”这是一个传统的老人,对孙女也充满了感情,文光斗马上理解了他的想法。
季允祥笑道,“这好办,我让小程每天把衣处长送回来,白天让你好好伺候伺候孙女,吃了晚饭再把她们接回去。”
衣谨慌忙道,“这那行,程师傅也要过年。”
季允祥笑道,“小程家就住市里,不麻烦,好,这这么定了,玉堂,明年,你给于大爷家装套土暖气,现在都上冻了不能装了,明年提早下手。”王玉堂赶忙答应下来。
季允祥又笑着跟衣谨告辞,“那,衣处长,晚上我让小程联系您,你们一家刚团聚,我们就不打扰了。”
衣谨一脸谦意,“季书记,那麻烦您了,这个春节得辛苦程师傅了。”
一行人把季允祥送到门口,季允祥象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又转过脸来,“小程就先让他在这盯着,一会你不是还要上坟吗?路不好走,让他开车拉你们过去。”
衣谨这时也想起什么,她说道,“程师傅去接我的时候腰就扭了,快让他休息休息吧。”
季允祥看看旁边的文光斗,文光斗马上答道,“从车上往下搬东西,一不小心扭了腰。”
季允祥反应很快,马上笑着说,“小文也会开车,这几天就让小文开车吧。”这是决定,不是商量,文光斗不须回答。
程英杰见大家走出来,就迎上来,季允祥朝衣谨和众人挥挥手,“回去吧,外面太冷了。”他又看看程英杰,“你坐前面的车。”
程英杰看看文光斗,也不询问,跟着季允祥上车了,丰田越野车一溜烟开走了。见季允祥已走,王玉堂带着村长和会计也撤了,一会功夫,门前就冷落下来。
文光斗笑着对衣谨说道,“衣处长,那我在外面等你们。”
衣谨笑道,“小文,那以后几天你得多辛苦了,让你跟着受累。”
文光斗忙说,“衣处长,您千万别这么说,别人还服务不上呢?”这句话倒是真的,他是从心底里愿意接近这位异常漂亮、气质出众的女处长。
衣谨进去后,很快带着于润儿出来了,于老头拿着一把铁锨和一个篮子也上了车,里面是一些香烛和黄纸。
顺着于老头的指点,文光斗把车开到了村外的土路上,这里是种田才走的乡间路,坎坷不平,坑坑洼洼,路边间或还有没化掉的积雪压在杂草上,荆棘和黄草在风中无助地摇曳。
文光斗把车停在路边,于老头一言不发下了车,衣谨和于润儿穿着新买的运动鞋倒也跟得上他。文光斗想了想,还是跟了上去。
坟地建在坡上,离路边还有一段距离,陡峭的小路上处处是土黄色的野草,偶尔也有荆棘伸过。衣谨拉着于润儿的手蹒跚着,每走一步都很小心,既防摔倒还要提防被荆棘刮破衣服,刺伤皮肤。
见于老头只顾在前面走,文光斗就赶紧快走几步,用手拨开横伸到面前的棘条,为两人开出一条路来,衣谨看了看他,低声地说,“谢谢。”
于润儿却没有说话,这里她每年都要随母亲来两次,一次是夏天,一次是冬天,这里的环境她也早已熟悉,但每次妈妈都会对着那小小的坟茔流泪,她心里也会涌起难以言状的悲伤。
文光斗也不说话,他一路在前面走着,终于于老头在一处坟前站定,他把篮子一放,拿起铁锨开始铲起坟上的枯草来。他一边铲一边说,“儿啊,润儿她娘俩又来看你了,来看你了,……”
这个倔强的老头眼圈突然变得通红,脸上肌肉不由自主地扯动,腰也更佝偻了。
文光斗再看衣谨,寒风中,她的头发随风飘动,一会儿遮住她的脸庞,一会又散向一边,早已是眼泪婆娑,泪湿衣衫。于润儿紧紧拉着衣谨的手,一动不动地站立着,她紧咬嘴唇,不安地看着眼前这座小小的黄土堆。
文光斗不由走上前,接过于老头手里的铁锨,于老头也不谦让,他弯腰从篮子里把香烛在坟前摆开,又从旁边的松树上掰下一根干枯的树枝,在坟前划了一个圈,把黄纸放到里面。
黄纸燃烧起来,衣谨拉着于润儿的手,接过于老头手里的树枝,挑动着燃烧的黄纸。火苗跃动,映红了衣谨的雪白的脸,它翻腾了一会儿,终于渐渐小了下去,最终熄灭,只留下袅袅青烟,缕缕直上。
“润儿,给你爸磕个头吧。”于老头嗓子嘶哑,转过头去,抹了一把眼泪。
于润儿仿佛成了个大孩子,她跪倒在地,恭敬地磕了三个头,杂草沾满了头发,她也不用手去拂。
“儿啊,过年了,你在那边也好好过年,她娘俩给你送去几个钱,你省着点花,不够清明的时候爹再给你来送,我们走了,你娘和你妹都在家等着呢……”
他一手扛着铁锨,一手提着篮子,絮絮地念叨着,衣谨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于润儿看妈妈哭了起来,也跟着抽泣起来……
哭泣声渐渐远去,随之而来的是空旷的荒野,寂静无声,一片萧瑟。
把衣谨送回去,文光斗赶忙开车往镇里赶,路上谭俊杰又打来电话。
第四章 做事让人感动5
谭俊杰的电话不为别的事,正是为文光斗“巧妙安排”衣谨住宾馆一事。
当自以为做得隐密时,其实一切都在别人眼里。
“光斗,下午你不应该叫那孩子撒谎,”谭俊杰很少这么直接批评他,“这是人家的家事,我们只是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