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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份后悔药-第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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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字正腔圆,气出丹田啊!”

    李汤霓不满意地说:“就这啊?会不会抓重点?”

    “还有呢——外冷内热,实在,不矫情,真性情,这回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

    “不过,你有一点儿不太像北京菇凉。”

    “哪一点儿?”

    “地道的北京大妞儿,如果吃醋生气的话,是不是应该大大方方提刀来见?而你生气到极点的表现,就是沉默!”

    李汤霓想了想,不得不服气,这回重点抓得很好。

    忽然,她扯了扯曲南休的袖子示意他停下,自己跑到一个摊子前,伸手捏起摊上的几根菜叶子,惊喜地说:“呀,这是菊花脑,第一次在北京见到!”

    “菊花也有脑?”

    曲南休开玩笑地也抓起几根,碧绿碧绿的很是新鲜,一股说不出的素雅清香扑面而来。这东西他从没见过。

    李汤霓解释说:“这是南方菜,一般用来做菊花脑鸡蛋汤,清热解毒,那个味道很特别,吃完了一个小时都齿颊留香。我还是去南京玩的时候,在一个阿姨家里吃过两次,就老惦记着了。”

    摊主笑着说:“嘿嘿,姑娘好品味。这些菊花脑,是我老乡昨天晚上才从南方老家拔了,坐火车带过来的,还新鲜着,带着露水呐,我自己留了一把,剩下就这么点拿出来卖。”

    曲南休忙说:“那我们就都要了。”

    两人买好了菜,打车去接严叔严嫂。

    原本是因为帮助他们才得以相识,现在四个人却相处得格外融洽,好似一家人,去接他们,还有那么一点儿去见父母的感觉。

    结果,夫妻俩准备了大包小包要往那边拿,有各种吃的,还有好几个严嫂专门给李汤霓做的包,精美无比。

    残疾人出行格外不易,但是严叔一声抱怨都没有。

    “小曲啊,我们早听说你从学校出来,找了份工作,一直想问问你顺不顺利,但又怕打扰你工作,再加上我腿脚不方便,总是没机会来看你。”

    “这不是来了吗?以后你们什么时候想过来,给我打个电话,我去接你们出来透气。”

    夫妻俩在曲南休租的一室一厅里,仔仔细细地转悠了一圈,其间,严嫂一直打手势,严叔翻译道:“她是说,这里应该放个小柜子,这里钉个书架,那里摆个靠垫。。。。。。”

    还真像父母一样操心。

    末了,严叔在沙发上休息,另外三人去厨房里忙活。

    原来严嫂是烹饪的好手,有她在,原本打算露一手的曲南休都不好意思露怯了。煎炒烹炸,严嫂一个人统统搞定,两个年轻人只有在旁边眼馋的份儿。

    严嫂不说话,所以总是埋头干活,显得效率特别高。看来话多是提高效率的天敌。

    丰盛的餐桌,堪比年夜饭,但夫妻俩吃得很少,很拘谨,倒是不停地给两个年轻人夹菜。

    曲南休食指大动,腮帮子鼓得就一直没下去过。

    严嫂听不见,大家埋头吃东西就容易冷场,曲南休和李汤霓只好一边吃,一边有说有笑烘托气氛。

    严叔严嫂目不转睛看着他们两个,心里实在喜欢,同时觉得这一对年轻人男才女貌好般配。

    忽然,李汤霓想起了什么:“哎呀,咱们买的那一小把菊花脑还在袋子里,怎么忘了呢?我去做个蛋花汤。”

    不一会儿,她端着汤出来了,满屋子好像都是那沁人心脾的清香。

    严嫂怔怔盯着那汤看了一会儿,忽然啜泣起来,刚开始还强忍着,后来止不住地用袖子抹眼泪!

    这一幕把在座的都惊呆了,赶紧放下筷子问她怎么了。

    她当然没法回答,也不打任何手势,只是哭,而且泪水好像越来越滂沱起来。

    曲南休和李汤霓有些手足无措,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严叔。

    严叔表情肃穆,叹了口气说:“叫她哭吧,她一定是看到这汤,想起了一些事。”

    曲南休和李汤霓不约而同把目光转到菊花脑蛋花汤上,心想,这汤能有什么故事呢?

    严叔递给妻子几张餐巾纸,又说:“不光是因为这汤,还有看到你们两个,让她想起了。。。。。。”

    长得急人的沉默。

    “。。。。。。咱们都这么熟了,我也不瞒你们了,她是想起了,我们的闺女。”

    “闺女?”

    李汤霓惊奇地说:“从没听你们提过呀,她现在在哪儿?”

    曲南休冲她使了个眼色,意思是,人家既然都哭了,万一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儿呢?别问得这么直接。

    李汤霓领会了他的精神,不吭气了。

    严嫂抽泣得更凶了,站起来去了洗手间,把门反锁上了,只听见“哗哗”的水声。

    借着这个机会,李汤霓又小声问:“严叔,要不你跟我们说说吧,我们也好安慰安慰严嫂。”

    “唉,我们两个,本来有一对双胞胎闺女。。。。。。”

    李汤霓心里“咯噔”一下,心想,这么巧?

    “生下来的时候,我们两个经济状况很差,连自己都快要养不活了,住的地方也很不像样,当时很发愁。想来想去,最后让一个好人家领养了。”

    李汤霓和曲南休异口同声:“领养了?!”

    “是啊,他的联系方式我特地记在一个本子上,可惜有一次搬家的时候,装本子的箱子被人偷去了,号码我们也记不住。所以,我们两口子才专门来北京,再苦再累也要在这里撑下去,就希望有一天能碰见那家人,打听打听两个女儿的情况。”

    曲南休问:“那她们俩现在应该多大了?”

    “巧的是跟小李同年,生的那天是农历4月4。你严嫂呀,最爱喝菊花脑蛋汤,怀着闺女的时候,那是她能吃到最有营养的东西了,所以刚才看到这汤,她就。。。。。。”

    李汤霓已面如土色。她知道,自己的生日农历8月8日是后改的,说不定真实的生日应是4月4。(也许李家人觉得这个数字不吉利,就顺手改成农历8月8日了。)

    她强做镇定问:“你们老家是南方哪里的?那家领养的人姓什么?”

    “我们老家在贵州滨河村,领养的那家人姓李。”

    滨河!爷爷说的就是这个地方!

    曲南休也早已听明白了一些,再细细打量李汤霓,的确跟眉清目秀的严嫂相似度很高呢!

    他用力搂住李汤霓的肩膀,无声地鼓励她。

    李汤霓初遇严叔严嫂的时候,看到男方腿脚残疾,又姓严,也不是没有联想过。

    但一是觉得怎么可能那么巧,二是因为自己的生母是健全的,而严嫂是聋哑人,所以她也没多想。此时才问这个问题:“严嫂听不见,是怎么回事?”

    “她原来好好的,就是因为两个孩子被抱走,伤心得夜夜哭,后来生了一场大病,就再也不会说话了。”

    原来,两夫妻克服重重困难,艰难跋涉来北京谋生,就是因为遗失了那张写着联系方式的纸片!

    天下何其大,相遇又是如此充满戏剧性,亲生父母可能已经在身边很久了。如今离真相大白似乎只差一声“爸妈”的距离。

    严叔又说:“把孩子送走之后,我们两个都很后悔,那是自己的亲骨肉啊,哪怕留下一个也好哇。那段日子过的,真的不敢再想。”

    曲南休张了张嘴刚要说什么,被李汤霓制止了。

    看她的脸色,好像并不打算捅破这层窗户纸。

    而严叔严嫂看到李汤霓的时候,也不是没有想过,要是自己闺女就好了,同样也这么大年纪,也姓李。

    曲南休打圆场说:“严叔,你们别着急,到时候我在网上发布信息,帮着你们找闺女。”

    “不要不要,”严叔摆摆手,“不要那样大张旗鼓的,也不知道闺女愿不愿意见我们呢。我们一丁点为人父母的责任都没尽过,如今只希望,在有生之年能远远地看她俩一眼,就知足了。”

    这回换做李汤霓有泪如泉涌的冲动,她装作收拾碗碟,躲进了厨房。

    这么多年来,她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是很多人羡慕的对象。在内心深处,她有些想见见生身父母,同时又有些恨他们。

    既然没钱养孩子,又为什么要生呢?*的冲动,就不能忍一忍么?

    这件事差点对她造成某方面的心理阴影,不过那次被浑然不知的曲南休,霸王硬上弓解决掉了。

163 48小时炼狱

    严嫂从洗手间走出来的时候,已经收拾好情绪,泪迹也抹干了,一声不吭帮着收拾碗碟。

    原本和她相处得好似一家人的李汤霓,不敢、也不愿再与她目光对视,也不多问,而是假装专心洗碗,只时不时用余光偷瞟一下她忙碌的身影——根本一点儿亲妈的感觉也没有,甚至有点反感她了。

    都说无巧不成书,可这也太巧了点儿。

    她又想,现在就板上钉钉地认定他们是我的亲生父母,是不是还为时过早?

    至少我得去跟爷爷核实一下。如果爷爷说是,那就真的是了。至于如何面对他们,到时再说吧。

    因为心不在焉,一个没拿稳,一只碗掉在地上碎了。

    李汤霓很少洗碗,但是好像每次洗都要摔点儿东西才罢休。

    看着地上的碎片,她的心惴惴不安,好像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严嫂坚持把她推到厨房外面去,自己拿笤帚簸箕收拾。

    也好,我这就找爷爷去。李汤霓这样想着,找了个借口匆匆告辞。

    这种时候,曲南休很想陪她,但是他得先把严叔严嫂送回去。

    李汤霓一个人走出楼道,眼皮开始跳。

    左眼跳福,右眼跳祸。。。。。。糟糕,是右眼在跳。哎,不该信那些迷信。。。。。。

    她正胡思乱想着,手机响了,是爸爸,也就是养父,语气相当焦急,给了她一个晴天霹雳:“霓霓,快,你马上到302医院icu看爷爷!”

    icu是医院的重症监护室,里面都是情况十分紧急的病号,也是见证生离死别最多的地方之一。

    李汤霓的心如坠冰窖:“爷爷怎么了?”

    “突然脑中风!见面再说,你现在立刻赶过去!”

    放下手机,李汤霓脑子里一片空白,半天才想起打了辆车。

    猛然出现在生活中的疑似亲生父母,加起来都没有这位不是亲人胜似亲人的爷爷重要。

    养父母隔三差五出差,自己长这么大,大多数时间是和爷爷一起过的。他陪她玩游戏,给她做好吃的,给她讲打仗的故事,教给她做人的道理,小时候把她扛在肩膀上逛庙会,还经常胡子拉碴的亲她,把她扎得哇哇叫。。。。。。

    记得小时候有一次,数学考了个59分,害怕爸爸妈妈会骂自己,李汤霓一回家就躲进房间里哭。

    爷爷敲开门,拿起卷子看了看说:“这么难的题,爷爷都不会做,让一个小学生做,搞什么搞!霓霓,你比爷爷会得还多呢,我得奖励你才对。”

    说着下楼给她买了根雪糕吃。

    破涕为笑的李汤霓吃完雪糕,按爷爷的要求,乖乖把那些题复习了一遍,又重做了一遍,这次都对了。

    还有印象特别深的一次,是双胞胎妹妹溺亡之后,六岁的李汤霓断断续续哭了两天,粒米未进。

    最后是爷爷抱着她说:“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守护天使,天使会化身为我们身边的人,进入我们的生活,也许会变成我们的亲人、朋友,也许会变成路上偶然相遇的人。天使带给我们一段快乐时光之后,就会静静地离开,在天上默默地注视我们。当我们抬头望天的时候,天使会看到我们的笑容。”

    听了这段话之后,李汤霓果然感觉好多了,也是从那时起,养成了常常抬头望天的习惯。

    那时候北京的天还是碧蓝碧蓝的,偶尔有洁白无瑕的云朵。李汤霓一抬头,就能看上一整天,心情却是宁静安详的。

    多年以后她才知道,爷爷这位老革命、无神论者,根本是为了安慰自己,才“昧着良心”编了个不着边际的童话,只为了自己接受起来容易一点。

    如果没有了这么好的爷爷,她都不知道以后的路该怎么走下去。再说,爷爷平时谈笑风生那么健康,怎么会这么突然?

    一路上,出租车司机跟她聊天,她都没反应。司机师傅从后视镜里观察了半天,以为这姑娘失恋了,还好心地劝她:“姑娘,地球离了谁都照样转,你可别想不开啊!”

    李汤霓悠悠地说:“不,离了他就不转了。”

    icu里一片紧张肃穆的气氛。

    医护人员马不停蹄地忙活着,李开山则双目紧闭躺在急救床上,鼻子里、身上插着一堆管子,旁边有氧气罐,有心电图仪器,还有各种纷繁复杂的线路和机器。

    李开山的儿子李云河已经到了,儿媳本来在国外出差,才刚订上回程机票。

    “爸,怎么回事啊?”

    李汤霓一见面就问。

    旁边陪同看护的战士小张赶紧主动回答:“首长今天早上一起来就说有点不舒服,我说送他去医院,他不肯,说休息休息就好了。结果中午我做了饭,他也没吃几口。我正洗碗呢,就听他大叫一声,等我赶过去,首长已经躺在地上了。。。。。。唉,我真后悔,当时我要是坚持送他去医院就好了!”

    每个人的心情都很沉重。

    李汤霓问:“那现在情况怎么样?”

    李云河说:“医生刚才说了,脑中风发病急,病死率高,虽然全力抢救,但现在还没过危险期,就看未来48小时了。但即便是能救回来,也很可能有一系列后遗症,比如偏瘫、失语等等,毕竟是八十的人了。”

    李汤霓心如刀绞。

    李云河说:“我现在特别后悔,平时太忙总出差,很少有时间陪你爷爷,总觉得多给他买东西就是尽孝了,大包小包的往那儿快递,其实老人需要什么呢?还不就是儿女多陪在身边吗?”

    李汤霓哭了。

    因为就在昨天晚上,爷爷打电话给她,叫她今天过去吃饭。结果她说有事去不了,其实是为了陪严叔严嫂吃饭。。。。。。

    接下来的48小时炼狱般难熬。

    李开山的儿媳也回来了,一家三口加上首长身边的两个小战士,轮班看护,但每个人心中都有悔意,都在想,如果时光能够倒流,我一定。。。。。。

    可惜现实是残酷的。

    医生说,老爷子虽然暂时保重了性命,但是因血管堵塞严重,成了植物人,未来的恢复很不乐观。不过以老首长的级别,可以在医院享受最豪华的单人病房,以及专人护理,全部医药护理费用由国家支付。

    不过对于这个不差钱的家庭来说,这并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消息。一个原本幸福的家庭,就此笼罩上了愁云。

    曲南休听闻这个消息,也很难过。虽然和李爷爷见面次数不多,但老人家的爽朗、开明、雷厉风行,还有对晚辈发自内心的关心,都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自从李爷爷把孙女的手放在自己手里,说“我把霓霓交给你了”之后,曲南休就当他是自己的爷爷一样了。

    在医院,他又见到了李汤霓的养父李云河。这是第二次见面,上次小曲误把他当作想占李汤霓便宜的人,一掌给扒拉到一边儿去了。

    不过这次在如此情境之下,李云河也没有多说什么。

    在医院呆了一整天,晚上回到住处,曲南休拿出书本继续复习。

    在灯下看着看着书,头渐渐低了下去,不一会儿就趴在桌上睡着了。

    隐隐约约听到手机响,拿起来一看,罗教授。

    “小曲,第二代后悔药出来了!这回是能吃的药丸了!而且这回,功效可大了去了!”

    曲南休一刻都不想等,匆匆赶往秘密实验室。

    罗人雁笑眯眯地端着一碟圆溜溜的小药丸,比红豆大不了多少,每颗都是不同颜色,赤橙黄绿青蓝紫,简直能拼出一道彩虹,比起第一代后悔药——那颗黑“纽扣”,起码养眼多了。

    “不同颜色代表后悔事件发生的远近程度,简单地说,颜色越深,可以管到越久前发生的事。”

    奇怪的是,这次,什么脑神经,什么海马体,罗教授都没有提。而且一台仪器、一根电线都没有看见。

    “说吧,有什么后悔的事?”

    曲南休马上说:“后悔平时没有多去看看李汤霓的爷爷,他现在脑中风过后,成了植物人,躺在医院里。”

    罗人雁听了,指着一颗鹅黄色的药丸说:“试试这个。”

    曲南休半信半疑捏起,不软不硬。拿到鼻子底下闻了闻,似乎带点迎春花的香气。

    在罗人雁鼓励的目光中,他信任地将鹅黄小药丸放进了嘴里,刚准备嚼,就入口即化了,留下满口甜香,味道还蛮不错的。

    抬头时,只觉罗教授的脸变得越来越不清晰,曲南休还以为自己对这药产生了什么反应,刚准备告诉教授,就发现面前站着的人变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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