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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德花男人一去不回,还真让小翠武大夫老李护士他们说着了,真的把病人扔在这里不管了。秀秀心里七上八下的,出去到小卖部买了一箱伊利牛奶,回宿舍拿来小电炉,小奶锅,温上牛奶,热好后就端给了王德花。
王德花眼泪吧嗒吧嗒的滴到了牛奶碗里。
秀秀就笑着劝她:“王大姐你别难过,不就是有点家庭矛盾吗,说过去就算了,还当真要记一辈子。”
王德花就叹气:“唉,大妹子,谢谢你的好心。你是不知道,平时他们就这样,俺要是生病躺在床上,一准没人管的,更不用说是躺在医院里了。”这碗牛奶,她是和着眼泪咽下去的,秀秀看了很替她难过。
“王大姐,既然婆家电话打不通,那就打娘家电话吧。”
“不行,给俺娘家打电话,那不正好便宜了他们娘俩不用拿医药费了。俺就住在这里,看他们来不来。”这位犟上了。
老李护士在旁边说:“王德花,你赶快想办法叫你男人来给你交医药费吧,别到时候你也脚底板抹油溜了。”
王德花被老李护士说的满脸通红。
“人家高大夫和郑护士长是上级医院派来的,这给你治了病,还给你买着牛奶喝,到时候你们走了,莫不是医药费也要人家给你交。”
王德花小声分辨:“俺没说不交,这不是来得急,没带钱吗。俺寻思着宝儿他爹不来,俺就回家一趟去跟他要。”
“千万别离开,你还是在这里住着吧。”老李护士的心思转的很快。
秀秀直拽老李护士的衣襟:“李姐,别说了。”
下午小刘护士休班,晚上是她的夜班。
晚上十点,郑秀秀不放心王德花,又回了病房一趟,看到躺在病床上发呆的王德花,问她:“王姐,你饿吗,我给你打了三个荷包蛋,你起来趁热吃了吧。”
王德花就叹气:“谢谢你了,郑护士长,俺一辈子忘不了你的大恩大德。”她狼吞虎咽的吃下了荷包蛋,连着一大碗蛋花汤,擦擦嘴,秀秀看她意犹未尽的样子,就说:“王姐,刚洗过胃,胃肠虚弱,不能吃太多饭的,你休息吧,明天我早点过来给你送早饭。”
王德花“哎——”出了一包眼泪。秀秀只好坐下来又劝慰了她一会。
由于阿托品化后的副作用,王德花的心率加快烦躁睡不着觉。
秀秀找到夜班值班武大夫:“武大夫,王德花心率有点快,还睡不着觉,您看能不能用点药?”
“这个,郑护士长,你有所不知。这抢救费还不知她能不能交上,再用药就得咱们镇医院给她贴上了。胡院长说过,这种不交钱,只想赖账的病人,咱们的做法一般是只救急。过了急性期,没有生命危险就随她了。交钱就用药,不交钱就这样。”
郑秀秀听了觉得很不入耳,但又无可奈何,虽然咱是救死扶伤的医护人员,牵涉到医疗费用问题,也不是自己说了算的。
秀秀出的医院大门,去外面药店买了一瓶心得安,又试探的问:“有安定吗?”
“有,你有处方吗?”
“我是镇医院的护士,刚来这里还不习惯,晚上睡不着觉,想买来自己睡前服用。”
“镇医院的护士我都认识,怎么没见过你?”
“我是鸢城医院下来支农的。”
“你就是上级医院来的老师,这么年轻,啧啧,真漂亮。”
“大姐,你夸奖了。麻烦你给我拿二片安定好吗?”秀秀笑应着。她心里很惊讶,在这里,还可以买到处方药,也不知是不是幸事?
第二天,郑秀秀先给粉点儿联系幼儿园,然后直接把孩子送了过去。粉点儿从小几乎是在托儿所和幼儿园长大,适应性很强,这才第一天送过去,小姑娘不哭也不闹,表现良好。老师一表扬,粉点儿就更精神了。
下午,郑秀秀去接她,小姑娘对着她的耳朵说悄悄话:“妈妈,我发现了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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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秀秀笑眯眯的看着她。
“妈妈,快问我什么事啊?”
“好,粉点儿,你发现了什么事?”
“那个送我糖葫芦的老爷爷又在学校门口等我了。”粉点儿晶亮的毛眼眼得意地望着妈妈,郑秀秀直觉,赵更生又跟来了。
“小傻瓜,你怎么知道人家老爷爷是等你呢?”
“他给了我一包巧克力。”粉点儿有点忐忑的从她自己的小背包里掏出来,她也知道,妈妈是不允许随便收陌生人的礼物的,可是,这个老爷爷很亲切呢。
“郑点点,怎么又随便收别人的礼物?”妈妈一生气,就叫她郑点点。
“我不要,他是硬塞到我背包里的,他都快哭了。”郑秀秀叹气,是亲借不得。
赵更生前些日子回老家去看了看分到自己名下的新房,这可是地震后政府承诺的给每家每户的新楼房,和城里人住的一样,有卧室客厅厨房厕所,冬天有暖气,赵更生觉得享福了。
安下家,赵更生又想领回自己的孩子。
可是,粉点儿大了,听说这种情况要取得孩子的同意,赵更生就想着法的去和粉点儿接近。
从老家回鸢城后,赵更生一直蹲在粉点儿的幼儿园旁边,一连三天没见孩子的面,他就到手术室门口等郑秀秀,结果也没等到。
后来,他看到出来一个小姑娘,认得是经常和郑秀秀在一起的,就上前问:“护士老师,请问郑秀秀在吗?”
周小洁回答:“她下乡支农去了,要半年才能回来。”
下乡,我让孩子跟着她,图的就是在城市生活,她带着孩子下乡,还不如我自己领回孩子呢。赵更生想孩子,想粉点儿花骨朵一样的笑脸,打听是团子沟镇医院,坐上公交车就来了。
下了车,赵更生就打听镇幼儿园在哪里,很快,他就找到了粉点儿。
第二卷心跳第049章请拿医药费?②
第049章请拿医药费?②
等粉点儿课间休息时,他隔着铁篱笆招手把粉点儿叫了过来,送给孩子一包巧克力。
粉点儿看到他,怯生生的叫他:“老爷爷,您好。”他都纠正孩子好几回了,让她叫爷,不要叫老爷爷,可粉点儿就是改不了口,他只好无奈的默认了。
现在,粉点儿又这样叫,他居然也不生气,笑眯眯地答应了。
粉点儿开始不要他的巧克力,他就装出生气的样子,孩子还是不收,眼看孩子要回教室去了,他急得眼里不知不觉的有了眼泪,粉点儿就有点害怕,怯生生的收下赶快跑了。
赵更生长长地出了口气,不管怎样,孩子总算开始要自己给的东西了。他满意的看着向教室跑去的粉点儿。
仿佛是为了证实武大夫和老李护士的话,王德花的男人竟然真的五天未露面。
王德花因为喝的农药不多,洗胃又及时,这五天以来的治疗又能跟上,身体恢复的很快。
郑秀秀一天三时给她送饭,间或的买些营养品,牛奶,鸡蛋的也没少给她吃。很快,王德花的脸色开始红润起来。
王德花老公婆婆娘家人不来都不想,唯一想的就是自己的孩子。
现在,她现在躺在病床上开始发呆。随后决定自己回去,谁知躺的时间长了,咋一起床头晕目眩的站不住,只好又躺了回去。
晚上,郑秀秀过去看她,见她正在落泪,就安慰她:“王姐,别难过,赶紧养好病回家。说不定明天一早,你家宝儿他爹就领着孩子过来接你了。”
王德花低头不语,过了一会,她说:“郑护士长,请你帮俺去看看宝儿吧。别去家里,就去育红班,俺家宝儿的大名叫孙洪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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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秀秀想了一下就答应了。
团东村育红班和育红小学在一个院里,上午九点来钟,正是孩子们上课的时候,郑秀秀到那里一打听就打听着了,班主任老师听说是从镇医院来的,是孙洪宝小朋友的妈妈委托过来的,立马从小班里叫出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
小家伙黑亮亮的眼睛直盯着郑秀秀,老师让他叫“阿姨”,他小嘴张了张却没叫出来。
郑秀秀说:“你是宝儿吧。”他点点头没吭声。
“想妈妈了吗?”他迟疑的点了点头,却又马上摇头。
“宝儿不想妈妈吗。”
“奶奶说,妈妈不要俺了……”
“怎么会呢,妈妈是生病了,她在镇医院住院,我就是看护她的护士阿姨。今天,是你妈妈让我过来看你的。你能回家告诉爸爸,到镇医院来看看妈妈吗?”小家伙点点头,一扭身跑回了班里,坐回他自己的小座位后,却又不放心的回头看郑秀秀。
郑秀秀就和他的班主任攀谈起来,问老师有没有孩子爸爸的手机号码,老师很开朗的说:“有,你跟我来办公室吧。”
“怎么,他妈在你们镇医院住院,没给你们留她家男人的电话?”
秀秀就说:“小两口好像闹别扭,这不,媳妇在我们那里住院,这男人却撒手不管了。我问这王德花她男人的手机号,她却说忘了,只是让我帮她过来看看孩子。
我想给给孩子爸爸打个电话。这媳妇的病都好了,请他结账领王德花出院。”郑秀秀记得护理守则,要为病人保守秘密,王德花喝药的事,不可以随便对别人说的。
班主任就笑:。“郑护士你不用说了,我们都知道她是喝了药,这团东村这么大个地方,村头放个屁,全村的人都闻得到,更不用说他们家闹得动静这么大,早就惊动一村的人了。”
郑秀秀也不好意思的笑了:“对不起,我们有规定,不可以随便说病人的住院病情的,除非得到病人及家属的同意,这一点还要请你谅解。”
“我知道,干什么也不容易呀。”
郑秀秀的电话打通时,对方问:“你谁呀?”
郑秀秀刚说:“我是镇医院的护士,我叫……”
王德花男人就说:“你打错电话了。”直接断线。
郑秀秀再打过去,他就直接关机了。
郑秀秀想了想说:“老师,我这都到你们团东村了,事情却没办成,领导会说我不会办事的。要不,你告诉我他家的地址,我直接到孙洪宝小朋友家去一趟吧,这样事情也解决得快些。”
团东村村头那棵最大的老槐树,据说已有五百年树龄了,铺天盖地的树枝掩映下,是伤痕累累的粗大树干,上面应该是记载了过去团东村五百年的历史。
树干的旁边是一盘巨大的石磨,这是村里老人们茶余饭后聚会闲聊的地方。
远远看去,让郑秀秀真正体验了一次什么叫乡土气息。
郑秀秀走过来的时候,正有一老人背对着她,两手比划的说着。
“今儿早上,老婆子还是给下了四只烫心荷包蛋,俺这一看就不乐意了。”
“咋的啦?”
“这都吃四天了,还不改花样。俺把筷子一撂,不吃了。老婆子问,咋的啦。不饿。俺去炕上躺着去。老婆子说,你个老头子,不吃是不饥,饥了啥都好吃。嘿嘿,你知道俺最后吃到了啥。”
“啥?”
“正宗的河间驴肉荚膜,是俺三小骑摩托车去县城给俺买回来的。”
“你个宁别扭,就知道使作后辈儿,到俺们眼前显摆个啥。俺们只知道帮衬儿女,不会像你一样使作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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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俺说老犟,有本事你也使作下,显摆个样子给俺看看,看你那三个女婿谁来给你买。”
“大爷,您好。请问,孙洪宝小朋友家住哪里?”一声清脆的女孩的问询,如同这树上偶尔飞过的黄鹂鸟的鸣叫。郑秀秀过来问路,打断了两位老爷子的逗趣。
“谁家,孙洪宝是谁?”被叫做宁别扭的老人边问边转过身来。
“俺说是谁呢,这不是上级医院来的老师吗,今儿咋有空逛到团东村这旮旯里来了。”
“宁大爷您好。”巧了,是小翠丈夫家的二大爷宁文化。
高齐寰和郑秀秀第一天过来时,这老人就上镇医院看过病,还因为齐寰先给小翠的孩子看,闹了不愉快。
不过是动脉硬化,高血压等老年病症,自己要求开了一大堆药,回家实实在在摆布了家人一番。高齐寰嘱咐他少吃高蛋白食物的话,反而被他放到了脑后。
这不,自己也说了,连续四天,一天四个荷包蛋,吃了四天吃够了,今儿早起换成了驴肉夹馍,在他看来,多吃些药,就可以吃大鱼大肉了。
“宁大爷,我记得您的血压偏高,血脂也高的。大夫可是嘱咐您老吃清淡食物,而且要多吃蔬菜水果的。怎么反而吃这么多鸡蛋?”郑秀秀笑眯眯的看着他。
“这个,你们说的那种吃法,不合理,只吃菜,不吃肉不吃蛋。俺吃了两天浑身没劲,这才又加上鸡蛋的。”
“宁大爷,是少吃,不是不吃。”
“嘿嘿,你个宁别扭,就知道吃好的。吃多了吧,这又是血压高,又是血脂高的,还不肯听大夫的话。女大夫,下回他再去看病,甭给他看。”老犟幸灾乐祸。
郑秀秀一笑转了话题:“大爷,你们这村有个叫王德花的,儿子叫孙洪宝的,家在哪儿,你们知道吗?”
“你找她家做什么?”
“她男人叫什么?”
“王德花是谁,没听说过。”旁边几个老人你七嘴八舌的问着。
郑秀秀耐心地说:“王德花病了,在镇医院住院,已经五天了。他们夫妻好像闹矛盾了,丈夫五天没露面。”
“啥病?”
“住镇医院?”
“唉,俺想起来了——”
“谁家?”
“孙传胜,是传胜媳妇。”
“甭管她,那娘们可真能造,反了她了,还喝农药。”
“话可不能这么说,传胜娘那张嘴也是不饶人的。人家传胜媳妇进门第二年就给她添了个大胖小子,她还想咋的。”
“不说这个还好,就是因为头一个是男娃,不能要第二个,传胜娘才生的气。”
“这生男生女的事,又不是任由自己,怎么就怪到媳妇身上了。”
“还不是一起纷争,传胜就向着老娘,媳妇子觉着委屈才喝的药。”
“屁大个事,也值得拿命来拼,不就给了她个冷脸,拿扫把干揍了她几下吗,哪个媳妇年轻时没挨过婆婆揍,这媳妇气性忒大,得磨磨她。”
“宁别扭,你这叫说人话吗,你不养闺女,不知道心痛。怪不得你三个儿媳妇子都不待见你。”
宁文化家三个儿媳妇都说婆婆娘好,公公爹难伺候,这可是他的痛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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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犟一句话捅了马蜂窝,宁文化一跺脚:“老犟你倒是有女知道痛,还不是都给人家做媳妇了,到老屋里也没个伺候的。”
这也是老犟的痛脚呀,两个老头当场掐起来,根本不理会郑秀秀问路的事。
两个人吵够了,回头一个向南,一个向北走了。
“哎,宁大爷——”
“别问俺,他是村长。”
“哎,老犟大爷——”
“跟俺走,甭理那老别扭。”
第二卷心跳第050章小镇警察
第050章小镇警察
“谢谢老犟大爷。”老人走得很快,郑秀秀小跑着跟上他。
“你这娃,俺姓张,别老犟老犟的,那是宁别扭给俺起的外号,呸。”郑秀秀偷偷抿嘴笑,宁别扭大概是您老给人家起的外号吧。
“是,张大爷,我记下了。我叫郑秀秀,是鸢城医院下乡支农的护士。”
“晓得了。嗯,俺那老伴整天价小肚子疼,哪天有空,俺想领她去医院,叫上级大夫给瞧瞧。”
“好的,随时欢迎您们过去。”
“传胜,传胜娘,在家吧?”隔一黑色门楼,张大爷拍他家的门环,边拍边喊,引得他家的看家狗狂吠不止。
就听庭院里应了声:“谁呀。去,黑子别吵。”
是个老太太的声音,她一喊那狗就不叫了。
“俺,张德彪。人家镇医院的老师来了,你脸可真大,还不赶紧的开门。”
两扇黑门“吱呀”一声开了一扇,猛的伸出了一个黑狗头,朝着门外的人“汪汪”,吓的郑秀秀直往张大爷身后躲。
“黑子进去。”老太太吆喝狗回到院里,自己两手把着门框探出身来,并没有让人进门的打算。
“大娘您好,我姓郑,是镇医院的护士。您家儿媳妇王德花在镇医院住院——”
秀秀刚说到这里,老太太把脸一沉:“俺没这个好儿媳子。”说完就想关门。
“哎,传胜娘,这就是你的不是了。人家镇医院老师大老远过来,怎么着你也应该把人家让进去坐下来,慢慢说道说道不是,非得急眉猴眼的。”
“说啥,俺还就不认了。她王德花自己出的孙家门,自己喝的农药,管俺家啥事。有本事,就别回来。”传胜娘嘴很大很能说,说起来不饶人,理全是她的。
“你这婆娘,说的可真糟,不跟你说。传胜呢,传胜——起来,别当门站着,好狗还不占挡道呢。”
“这还是当过村长的人说过的话吗,还当着镇医院老师的面呢就骂上了。”听上去,传胜娘可不是善茬,郑秀秀在心里叹了口气,想到王德花温温软软的性情,直接替她在心里扇了她婆婆两个耳光,稍稍痛快了一下。
“俺家传胜不在家,你进去也没用。”
“没用俺也进去。坐在你家堂屋等,俺就不信了,这孙传胜他就不回家了。”
“老犟头,关你甚事,狗拿耗子,这不是你当村长的时候,甭想训俺家传胜。”
“不和你个老娘们唠叨,头发长见识短的。郑老师,跟俺进来。”郑秀秀躲闪着那条叫黑子的狗,提心吊胆的跟着老村长进了堂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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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村长石盘打定的一屁股坐下:“孙传胜,你个小王八羔子的,给俺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