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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恐怖了……差点上半身和下半身分家……
温未凉已经从位子上站起来。被未眠拉下。
火鹤兰抬头,双眸如前年寒潭。
手指微动,再次有丝线尖利的鸣叫声,一根两根……九根。
一招解决吗?好啊。
一瞬。无形的丝线如吐着信子的巨蟒,嘶吼着袭来。
不退反进,没有退路,不如放手一搏。
殷红的血飞溅,凝在丝线上——它们现了形。
左臂被贯穿,竟然并不太疼。生死关头,谁管它疼痛?
终于够到那把剑。脚尖挑起,左手持住。
尖利的摩擦嘶鸣声。
我用尽剑招,终于将那些丝尽数缠在剑身上。
的确刃如牛筋,不断地摩擦,却没有断裂,剑反而有扭曲的迹象。
就这样僵持住了。
血顺着丝线慢慢凝结,聚拢,然后滴下。落在碎石地面上,荡起一小圈灰尘。
火鹤兰的情况也好不了哪去,内伤已经很重了。
我绝对,要把你打趴下。
奇经八脉,气海丹田,真气疾走。迅速凝结这一股强大无比的气浪,汹涌着呼之欲出。
内力一涌而出。
所有人都明显看见,空气似乎被压缩了一下,形成一股气浪,顺着剑身,丝线直扑向火鹤兰。
砖石被整块掀翻,狂风骤起。
我双手无力垂下,剑从手中滑落。疼痛慢慢苏醒。
差一点就杀人了。如果不是那时候西王母出手。
虚空中抬起神的右手——杀声之手——玉掌盖落,化解了狂潮,只在台上留下一处半径两米的清晰掌印。
忽然就笑了。忍住疼痛,高傲抬起头,背脊笔直。我伸出一只手,挑衅指着西王母。
很长时间以后,我都不知道为什么会有那种举动。
似乎是一种反抗。我告诉她,你支配不了我。
这个动作。究竟有多大的代价。
如果时间可以倒流,如果我不去抗争。
可是。即使至尊宝有月光宝盒,他握着紫霞的手,还是松了。一开始,有些事就注定,非人事可更。
后来,未眠宣布,我从此离开三十四阁,进入东殿。
于是。成了第四大祭司。
无邪赋·第四十一章:莲子清如水
可惜第四总归是个多余的,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
温未凉住太玄殿。花未眠住太阴殿。夏未央住太清殿。
实际上三个人都是带姓的,不过这里的人似乎只有很亲密的才可以称姓,所以一般都只交名。
好吧,切回正题。
这里的确是飘渺虚幻,神奇无比。春夏秋冬四季同时存在。不仅如此,他们每个人的宫殿都赶得上一整个阁那么大。殿里的仕女仆从简直比那三千弟子还要多。
还是封建社会好……社会主义社会你再富,再有权也赶不上这阵势的万分之一。
好吧。四个人三座宫殿。意味着我必需叨扰三位祭祀中的一位。
温未凉。不行。我一下子还接受不了忽然就住一起。
未眠。不行。这小丫头片子满脑子淫秽思想,保不准哪天给我下点药,让我干出点XX事。而且,我可受不了她的那只“温莎夫人”,一靠近就要打半天喷嚏。
所以我踌躇半晌。指了指未央。“我住太清殿。”
未眠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温未凉作怨妇状,期期艾艾。未央。
下巴掉落的声音很清脆。
“你去死。你知不知道,我生下来长这么大最最最最最讨厌的人,就是你!”
“行了。暴力女,女人偶尔口是心非是可爱,老是口是心非就虚伪了。”
“师姐!我不管!我不要……”
“未央,这个,好像没办法呢,师傅说让他自己挑。”未眠安慰安慰她。
然后,事就这么定了。
当官的日子总是比平民惬意很多的,并且容易让人堕落腐化。
基本上每天早上都是日上三竿才被温未凉从被窝里弄出来。
至于他弄出来的方法……
初级阶段,“宝贝,眼睛不要闭着,看着我。啊,你真美,我要咬你了……”贴在我耳边,头发在脖颈上来回摩挲。
刚开始我会抓狂把他头发揉成鸡窝;后来耳朵自动屏蔽——我听不见听不见。
中级阶段,直接高高兴兴甩了鞋钻进我被子里。
刚开始我会跟他在被子里进行游击战,直到把他踢下去;后来随便他八爪鱼攀在我身上,彻底无视。
目前向高级进阶中……
身上因为被火鹤兰的破线割伤,里三层外三层裹了厚厚的纱布。结果未眠那小丫头片子一见我就笑得特奸邪。
“表哥,几天不见,胸肌就发达了呀;不过人家的胸肌都是前面鼓,你怎么背后也鼓了。”
我顿时血压暴涨。
“哦……知道了。你肯定是想反客为主,反0为1,才加紧锻炼的。其实没必要这么麻烦啦,找小温给你炼个张肌肉的药就好了啦。”
我觉得自己沸腾了……
未央那个暴力女,抓住我就找我互砍,那女人力大无穷,每次都被她震得瘦麻脚麻的,大概离腰椎间盘突出、脑震荡不远了,
总之。生活就是纠缠在这三个异类中间。
重要事情有三位大祭司忙就可以了,我不过是个挂名的。
没事练练字,划拉划拉剑,旅旅游,观观光。要不就到温未凉那儿翻翻医书。总感觉这样的日子很熟悉。
总之……还算很清闲啊。
总是,有种少了什么的感觉。
偶尔到三十四阁视察下情况,和我亲爱的小美女们调个情。
章小徊和苏青商量好的来讽刺我,说什么真人不露相啊之类的,害我费了很大功夫把自己散功又慢慢恢复的事解释给她们听。
好像自己突然从弱势群体变成了超级牛人。
就好像自己是一个在衣服里塞了枕头的壮汉,却厚着脸皮冒充准妈妈坐在公交车的“爱心专座”上。
一个月后。
采莲节是琅?幻境夏季最热闹的节日。
实际上,琅?幻境并没有季节概念。比如未央的太清殿,就是四季常春,满园子的樱花开了落,落了开。始终沉甸甸坠了满树,灿烂到让人眼晕。
胭染池的荷花,有特定的花时。
每年开到最盛的时候,女子就成群来采荷,于是有了这个节日。
女孩子总是爱这样的日子。
就好像另一个时空里几千年前的采莲女子,轻轻地摇着小舟,荡开密密高出水面的荷花。
女子换了淡粉色的长裙,笑吟吟在小舟上轻声放歌。
歌声不激越清亮但是细软缠绵,在丛丛碧绿的荷叶和淡粉的荷花间徘徊荡漾。
日光懒懒穿梭在云层间,撒落在水面,变成细小灿烂的珍珠。青绿的圆叶和粉嫩的花朵在风来时,斜斜倒向一边,微微摇晃纤细的腰枝。
这是非常古朴美丽的情景。我支着下巴,坐在曲折的小桥上,安静欣赏。云朵大团大团在碧蓝的天空游走,让我有种错觉,好像整个天空都在迅速行走。
温未凉也靠在桥栏上,白色的飘逸衣衫上用彩墨疏疏绘着几朵莲。他眯着眼睛看着嬉戏的女孩子,神态像极了懒洋洋的猫。
任何一个梳理头发的动作都尽态极妍,未凉祭司是很注意人前的形象的。
想着,不由自主轻笑一声。
“宝贝,偷着乐什么呢?”眼动嘴不动。
……居然用传音入密……
我没理他。
章小徊忽然从小舟上几个点水跳到桥上,手上捧着一张碧绿的荷叶。
“无邪祭司,这杯‘碧筒酒’你可要喝干净哦。一滴都不准剩。”她小心翼翼把荷叶递来,语气中有小小的霸道。
“碧筒酒”就是用荷叶卷成筒,盛上美酒。酒香与荷叶的清香相混合,清澄的酒液被映成碧色,确实是极其雅致。不愧是古人,真有情调。
“女孩子总喜欢把它送给心仪的人……”温未凉不冷不热的声音响起来,“而男子,只能接受一杯‘碧筒酒’。”
“是啊,小徊,你可不能先下手为强,犯了规。”有女孩子指责式的喊起来。
章小徊有些窘,把伸出的手又收回来。
“这种不成文的规定也太不近人情了,”我挑了挑眉,接过那捧清香的酒浆,“女孩子与这些花是一样的,绽放的时候需要人欣赏,需要人赞美。而你看,美丽出挑的荷这么多,强迫自己去硬挑一朵,对其他的太欠公平了。而且,她们在我看来,都是可爱的。”我说完,将那捧酒一饮而尽。
章小徊弯起眉眼,了然微笑。“你可别忘记喝苏青的‘碧筒酒’了。”说完,轻巧地跃回船上。
“你又坏规矩。”温未凉一只手撑着下巴,微微皱眉。
他貌似在思考什么……我认为自己没有能力揣测他的想法。
“玩弄女孩的感情有意思么?”
说话这么火药味十足的人,大概只有夏未央同志了。
我站直,非常绅士对她行见面礼。我今天也保持形象,不跟你吵。
“我并不认为这是玩弄感情。”
未央双手抱臂,稍稍扬起尖尖的小下巴。难得,没有一身鲜红色,也穿了淡粉和白色的华丽纱裙,耳朵上两颗莲花形状的耳钉发着温润的光华。
“我欣赏她们。女孩子是要人疼的,我希望看到她们可以真心的笑,可以远离伤害和悲伤。我想让她们知道她们是被欣赏和重视的。就这样。”
未央下巴收了收,厚重的睫毛扇了扇。
我继续,“就像你。再怎么坚强,其实,本质上就是个如夏荷初放的小女子。”然后挑眉对她魅力十足的一笑,“还有,你今天很美。”
未央吸气,吐气。
“神经病。”边转身边扔出三个字。离开的速度就像5倍快进。
无邪赋·第四十二章:并蒂之莲
“为什么。你不能把你的欣赏分出来一点给我。”
我回头,温未凉目光缥缈看着前面,好像是自言自语。
我从来没这样说过,不是吗。
欣赏和喜欢或者爱,都是不一样的。
爱。是种需要不断被证明的虚妄。我现在拿不出什么来证明爱。我,无论是什么,都给不了完整的。
“你别胡思乱想。”我趁无人注意摸摸他的脸,笑得非常温柔。
日过正午,女子们纷纷赠予“碧筒酒”于心仪之人。而有些人的酒,是要被抢的。
争得最激烈的一杯酒当然是未央的,不断有试图抢那被酒的人被掀下水,“扑嗵噗嗵”的声音此起彼伏。当然其中有一部份是被未央自己掀下去的,然而执迷不悟者仍然前仆后继。
喂喂,这里难道也流行“野蛮派”?我们那边都过时了……
我躲在无人的角落,无奈摇头。
未眠晃晃悠悠踱到我旁边,然后毫不掩饰打了个大大的呵欠。
“怎么现在才来?”
“十五岁以下的人不能参加。”
哈。直接的理由。
我弯下腰捏捏她粉雕玉琢的小脸,“对呀。差点忘了,你还是个刚换齐牙的小屁孩。”
“我对言情没兴趣。”她斜眼瞟我一眼,透出点挑衅。
我嘴角抽了抽,“你这小孩,就不能可爱一点。”
“表哥。”
叫得这么亲,肯定没好事。
“怎么了,表妹?”音拖得很长。
“嗯。也不是什么大事,每次采莲节我都要最后题首词,今年已经第十四年了。我实在想不出了,你古文一向这么强,交给你了……”
“哈……你居然能坚持十四年。”
“当年嘛。刚来的时候就喜欢出风头。”
“你在讽刺我吧。”
“嗯?Really?没有。绝对没有。”
荷花池中心的湖心亭,我来写落幕词。
我执笔,敛起过宽的袖子。
檀木小桌子旁边未眠未央坐着,而未央手中扔捧着绿叶。
莲花。
问莲根、有丝多少,莲心知为谁苦。双花默脉脉娇相向,只是旧家儿。天已许,甚不教,白头生死鸳鸯浦。夕阳无语。算谢客烟中,湘妃江上,未是断肠处。
香奁梦,好在灵芝瑞露。人间俯仰今古。海枯石烂情缘在,幽恨不埋黄土。相思树,流年度,无端又被西风误。兰州少住。怕载酒重来,红衣半落,狼藉卧风雨。
一气呵成。
未眠很满意的笑,拈了纸交予舟上的弟子。
须臾,轻扬的歌声响起,如一只鸟翅膀扑扇的声音,在风中被无限放大。
一切嘈杂都归于静默,只剩下空灵的歌声在天地间回旋飞舞。
声音由单音逐渐变为许多不同音色的和音,由纤细变得浑厚且动人心魄。
这大概就是这里的女子与其他地方的女子的不同。
同样是女子,却因为提的是剑而非绣花针,而多了英武的果决的美丽。
“你喝了它。”
未央把荷叶推过来,没有看我。
心中忽然有了恻动。
未央的酒,从来没有人喝到过。
每一年,她自己斟了酒,自己饮尽。
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孩子。却要承担这么多的责任,经过这么多的历练。
人,确实无法选择且无法预见。我前十九年的生命是一片繁花似锦,而后,却是充满变数和不可预知。好像一场游戏,有预定的起点终点规则,我们只能在一格格的向前蹦向未知的虚空。筛子不掌握在自己手里。
我揉了揉眼眶,今天酒喝得多了,快上脸了。
“谢谢你看得起我。”我接过她的酒,扬起脖子。
晚上缩在被子里睡得正香,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炸雷让我醒了七分。
我翻了身,继续睡。
忽然,传来砸门声。
幻觉……继续睡……
可惜声音仍然一声响过一声继续着。
终于完全醒过来,我非常不情愿得披了衣服去开门。
雨下得很大,小小的溪流顺着屋瓦流下来,织成细密的珠帘。
未央抱着枕头站在门前,一双绿色的大眼睛清亮异常的看着我,目光非常怪异。
“?啦啦”。又一个雷伴着闪电炸开来。
我眼前一花,未央已经站在门里,门闩自动插好。
哟。暴力女怕打雷。这是女孩子的特质?
我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坐到桌子边,“你失眠?”
“嗯。”非常乖巧的点头,眼神朦朦胧胧,似乎还在半睡眠状态。
哎,你假装得这么可爱,我都不好意思欺负你了。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未央下巴枕在枕头上,点头。
“记得我白天题的词吧,其实那里面有个故事。曾经,有一对恋人,无论是他们得爱情,还是他们自己,都非常年轻。他们二人门户并不登对,所以他们的爱情受到阻止和反对,他们被隔绝被拆散,后来有一天,两人一起失踪了。”
“他们私奔了?”小女孩蹙着眉,忍不住问。
“他们的家人是这样想的,于是报了官。可是过了很久,仍然杳无音信。直到有一天,有人在荷塘发现他们的尸体浮出水面。”
女孩子下意识掩唇。
“那一天。荷塘里,开满了并蒂莲。”我慢慢讲完故事,提起桌上的茶壶,倒了一杯凉了的茶。
未央紧紧蹙眉,“怎么会……”
我端起水,小小呷了一口,“不用替他们难过,他们在另一个世界一定会幸福。看看,满池的莲花都为他们祝福。”
“并蒂莲象征幸福?”
“嗯。你有没有听过‘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爱到浓处,大概就是愿意化入对方的肌血骨肉,无论什么都再也不能分开。”
“真的有这样的爱情?”
我想了一下,有种怪异的空白感。“大概吧。”
终于雨小下去,送走了那个难缠的小姑娘,我累得半死,躺倒就会周公去了。
第二天醒来。我以为自己眼花了。
透明的器皿中,无数朵并蒂莲在淡黄|色的阳光中缓缓张开透明如玉的花瓣。难以言喻的冷香一丝丝浸透房间。
它们真的在开放。一朵一朵,次第的,安静的,盛大的。
毫不费力,就刺痛了我的眼睛。
地面上留着有人来过的痕迹。泥斑斑的脚印。
那个笨蛋。不会……
“哎呀呀。公主你终于醒了,人家王子都走了好久了。”未眠的声音从房梁上传来。
“他特地去摘?”
“是啊!你不感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