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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门练舞。”
到了这会儿,自己刚刚说了半天,她还有心思练舞,莫安琪拍了拍额头,不过随即想到,冯南如今势头猛烈,但夏超群都不急,江瑟也不急,自己又有什么好急的?
裴奕离开帝都之后,江瑟的生活也十分简单,她练了两天舞蹈,将自己前几日落下的功课补了回来,再一次去了西郊女子监狱。
这一次她再一次看到了戴佳,莫安琪提着adeele家的产品送给了曹愈,令曹愈对江瑟越发热情了,在再三问过江瑟的意思时,她甚至格外允许江瑟与戴佳单独呆一会儿。
与上一次看到神情呆滞的戴佳相比,这一次再见戴佳的时候,她的双眼里多了几分期待与灵动。
她被狱警带过来的一刹那,深呼了一口气,脖子上青筋都鼓出来了,眼圈有些发红,紧咬着发青的嘴唇,消瘦惨白的双颊都在哆嗦,极力抑制着内心的激动。
“听说,你帮我请了律师,要替我翻案了?”
第二百四十五章 流水
戴佳说话的时候,双手紧紧揪着衣摆,等着江瑟的回答。
“嗯。”
聂淡的动作看来很快,戴佳应该已经收到消息了。
她嘴唇动了动,眼里水气浮现了出来,却又不愿意在江瑟面前哭,将脸别开,好一会儿之后双手用力揉了把脸,在江瑟对面坐了下来。
哪怕是这样激动的时候,她也并没有将手放在桌面上,而是规矩的搁到大腿上。
她的唇发白,有些干,有些地方因为她先前揉脸的动作,已经裂了开来,渗出点点殷红的血珠。
“谢谢你。”
“你也不用谢我这么快。”
江瑟目光落在手上,笑了笑,又抬起头来:
“我能为你做的,也是有限,具体的情况我已经问过了,律师可能会以正当防卫做为辩护,当初张华想要污辱你的视频也拿到了,翻案的可能性很大。”
她实话实说,也没有隐瞒戴佳的意思:
“我能为你做的也只是这些,其他的,还得你自己来。”
当初戴佳给了她一个进《弄假成真》剧组的机会,这会儿江瑟也还她一个脱困的机会,至于将来的戴佳会怎么样,还得靠她自己去选。
“我明白。”
戴佳咬着嘴唇,露出松了口气,又隐隐带着解脱的笑容来:
“你这样说,我就放心了。”她就怕江瑟是哄着她玩,这里呆的每一天,对她来说都是煎熬,她进来这么久,全是咬着牙,凭借着一股不服输,想要出去的念头,才能支撑到现在。
江瑟没有用花言巧语的话来哄她,没有许诺她一个光明远大的未来,就这样平平淡淡一句话,却令戴佳觉得心里比听了什么样的保证都心安。
她想起当日与江瑟第一次碰面,想起《弄假成真》杀青宴时,两人曾有过的谈话,她那会儿问江瑟,为什么不问自己要当赵若筠裸替,江瑟当时的表情并没有露出鄙夷来,就如现在,看她的神情,依旧如往日一般。
无论是当时影视学院喷泉池边,冷静提醒她露了底裤的江瑟,还是后来听说她当了裸/替,却仍神情镇定的江瑟,都令戴佳觉得心安。
当日监狱碰到的时候,江瑟问她为什么会在这里,戴佳说出自己‘杀人’时,其实她以为江瑟会大吃一惊,看她的表情都会带着疏离与戒备的。
那会儿出事儿之后,家里人来看她时,都哭着在问在喊,那种刺耳的声音如今仍似响在脑海,可江瑟却不动声色,没有疏远她,也没有害怕,反倒回头就查清了事实,为她找了律师来。
戴佳没有再次提及当日摄影棚内的情景,也没有再提张华怎么被她杀死,她甚至没有再不停的说感谢江瑟的话,坐了一会儿,聊了几句,便跟着狱警回去了。
江瑟接下来的时间连着几日来到这边,偶尔也会与一些囚犯说说话,与曹愈聊聊天,对于监狱的一些情况也有了大概的了解。
有些女人才来不久,有些女人已经在这里呆了很多年。
对于这些犯了错的女人来说,没有人不渴望离开这里的一天。
每天起床、洗漱、吃饭、上厕所的时间都被固定安排,除了劳动改造,还要辅以思想学习,每个人每个月都能有一天见亲人的面。
江瑟曾有幸看到过一次,一道玻璃将血缘至亲阻隔,玻璃外的亲人哭天抢地,泪流满面,监狱里的女人却面无表情,双眼通红,双手搁在腿上,却不敢喊。
“监狱里不能哭,哭了就是犯错。”
曹愈在江瑟身边小声的解释着:
“这里人多,一旦有人哭了起来,别人也会跟着想哭,情绪受到感染。”
在这样的情况下,许多人会做出极端的事情来。
监狱劳动强度大,每天会干得很晚,每年西郊女子监狱会有劳动量分配,完成之后,犯人们会根据完成的任务情况,评表现,最优等的拥有向法院申请减刑的机会,这是这里每一个人都努力的目标,所以才有江瑟第一天来监狱时,看到许多人听到了外面的脚步声,却头也不抬织毛衣的情景发生。
曹愈的语气里带着感叹,监狱中禁止犯人抬手放桌面,接见亲人时,手必须放大腿,这也是防止犯人传递消息,是监狱严格禁止的。
对于许多犯人来说,见面这一天,是许多人既期待,却又最害怕的时候,来自亲人的责备,来自亲人的眼泪,却只能隔着玻璃,远远的看,连喊都不能喊。
那种情绪的压抑,没有亲眼见过的人,永远都不会明白。
江瑟一连去了西郊女子监狱一个多月,她时常在家里的时候,会将摄影机打开,对着镜头练眼神,找感觉。
生日之后,她打了帝都大剧院董潮平的电话,与他约了个见面的时间。
其实除了先前她被常玉壶带着来练习了一段时间的舞台剧后,江瑟已经没有跟董潮平联系过了,她打电话来的时候,董潮平还觉得挺意外。
但如今江瑟在娱乐圈也算是有了些名气,再加上常玉壶的地位又摆在那里,所以董潮平仍是与她约了时间,亲自跟她见了一面。
“常老师最近怎么样?她已经很久没有回大剧院来。”
江瑟是常玉壶亲口承认的徒弟,当初常玉壶维护江瑟的时候,还闹得网上风风雨雨的,事情平息之后,虽说每日新闻层出不穷,大部分网友已经遗忘了当初的事儿,但在常玉壶的粉丝心里,却都还记得。
董潮平因为这个事儿,对江瑟态度亲近,笑容满面。
“老师最近报了个摄影班,说是准备十二月中去尼泊尔看看。”
江瑟每个月都会去常玉壶家里拜访一次,与董潮平闲聊了几句,就将话题拐到了正事儿上来:
“最近我想要回剧院里来跟着大家学习一下经验,不知道方不方便。”
其实她打了电话过来,董潮平就已经猜到她会提出这个要求了,当下就点了点头:
“剧院最近排练三部剧。”
他将早就准备好的资料袋拿了出来,除了一部音乐剧之外,另一部则是舞台喜剧,剩了一部就是基调较沉的《海棠秋》了。
第二百四十六章 准备
江瑟目前准备接拍的电影是《恶魔》,音乐剧与轻松的喜剧此时并不是她的选择。
她目光落到了《海棠秋》上,她有些意外:
“这部剧上一回播出前,还是五十多年前了。”
这是民国时期的著作,在当时编排成话剧,还曾引起了很大轰动。
董潮平有些意外的看了江瑟一眼,竖了竖大拇指:
“没想到这个你也知道。”
近几年大剧院表演节目也是与时俱进,随着华夏百姓娱乐方式的增多,帝都大剧院这几年表演节目也是与时俱进,引进了许多国外经典歌舞剧及更多的表演方式,许多传统的话剧便搁置了。
这部《海棠秋》,是秦思沛老先生所著,当时一经发表,引起了轰动,故事以京剧艺术人海棠秋为主,他因一首《苏三起解》而获军阀欣赏,后与军阀三姨太相识、相爱,最终却遭军阀迫害,生活潦倒,最后自尽而亡。
“台里最近陆陆续续也在将一些经典剧目重新演排,目前《海棠秋》正在排演中,预计春节期间会上。”
其实到了这个年代,编排这样的剧目,更多是以追忆情怀为主,满足的是一些上了年纪的人,对于那个时代的回忆。
时至今日,许多年轻人,对于《海棠秋》这部著作都不一定听说,董潮平没想到江瑟一看剧本,却将《海棠秋》上一回演出的时间都说出来了。
“以前曾听家里长辈说过。”江瑟轻描淡写回答了一句,并没有再提这事儿的意思,又与他说了几句,他就谈起了这一次《海棠秋》的班底。
大剧院为了将这样一部经典话剧搬上舞台,也是煞费苦心的,在定下准备重搬经典的决定之后,光是挑选话剧演员,就挑了半年之久,更别说期间的排演了,从主角到配角,再到跑龙套的,都是再三斟酌。
“你看看,要挑哪个角色试试?三姨太还是海棠秋?”
董潮平笑着问了一声:“我让他们帮你瞧着。”
江瑟上一次来剧院里练习的时候,话剧里男女角色都试演过,演的却大多都是配角,那会儿常玉壶让她练习的原因,是以放下她本身的‘架子’为主,所以早期她试的角色,都不是剧中主角。
董潮平有意要卖常玉壶一个好,再加上知道江瑟只是前来学习,并非要临时参演话剧的,因此大方的提出了《海棠秋》里两个男女主演的角色,让江瑟去试。
江瑟看了一下剧本,笑着说道:
“我倒是觉得军阀这个角色,可能目前来说更适合我。”
她看了董潮平一眼:
“这个军阀的角色是谁在表演呢?”
她想排演军阀,这倒有些出乎了董潮平意料了,《海棠秋》里,军阀是全剧最坏的角色,残暴、凶狠,表演者是话剧界颇有知名度的梁春泊。
“这就有些难办了。”
董潮平苦笑了两声,梁春泊是个老艺术家,今年已经六十多了,虽说名望、地位比不上常玉壶,但在话剧界中,地位却也很是独特。
此人脾气倔强古怪,有时董潮平的账也不买的,这一次请到他回来演《海棠秋》里的军阀,全是因为他自己对这一部剧十分喜欢的缘故。
这样的老艺术家并不听董潮平的话,江瑟要是想要求他指点,可能董潮平说的话也不好使,只能全靠她自己来想办法了。
“没事儿,我不会使您为难的。”
在与董潮平说好要来学习之后,江瑟并没有急匆匆的就加入到剧团的排演中,而是每天除了上学、练习舞蹈之外,就是先去一趟女子监狱,观察里面犯人们的神情、眼神及肢体表现,偶尔也与人聊聊天,提及犯人们进狱前的生活。
傍晚之前再排出时间前往大剧院,因为董潮平先前的话,江瑟先选择了近距离观察梁春泊。
每当梁春泊上台表演的时候,她就站在台下,看他一举一动,看他将一个军阀早期的得意洋洋,对海棠秋的欣赏及对女色的荒淫演得活灵活现,再到后期知道自己欣赏的海棠秋与自己的三姨太之间有了私情后的震怒,进而再不顾念昔日旧情加以迫害,梁春泊将一个军阀的无情与冷酷表现得淋漓尽致,细节处他处理得很好,情感的过渡自然,不会给人以生涩的感觉。
相较之下,饰演海棠秋的男演员在梁春泊面前就受压制了许多,好几回董潮平过来观看排练进程的时候,都直皱眉头。
江瑟在大剧院里观察了一个月之久,《海棠秋》排演的演员大多都对她很熟了,话剧在春节要公映,最近排演情况已经很紧张了,一群主要演员及跟着练习的候补演员们时常要练到晚上九、十点钟才歇。
一般江瑟过来的时候是在六点左右,有时更早一点儿,也会跟着大家呆到十点左右。
排练台上,梁春泊饰演的军阀得知自己的三姨太与海棠秋有了私情,大为震怒,令人打死了牵线的丫头。
后台灯光明亮,将他的神情、动作都照得清清楚楚,他在令人打死牵线丫头的时候,他咬着牙,眼睑下垂,微闭双目,腮帮咬出一个冷酷里夹杂着怒火的棱角,传神的动作一下就将军阀的狠辣与狂怒展现出来了。
这一场戏排完,梁春泊下台歇息,剧团的工作人员亲自为他递上了帕子,排演厅开着空调,人又多,打着大灯,里面很热,他演了一会儿,身上汗水都把衣服打湿了。
梁春泊拿了帕子擦脸,突然转头问江瑟:
“小江,你看了一个月,看出什么没有?”
董潮平也在剧组之中,听到他主动与江瑟说话,不由有些意外了。
从江瑟进大剧院观看《海棠秋》之后,剧组里的人对她的态度大多都很亲热,大部份的演员都知道江瑟过来不过是跟着大家学经历,不是来抢饭碗的,没有竞争,再加上她又是常玉壶的徒弟,董潮平对她还挺亲近的,这也导致不少人对江瑟也态度殷切。
但像梁春泊这样地位的老演员,就态度有些不冷不热了。
第二百四十七章 打动
一开始董潮平就跟梁春泊说了江瑟进剧团的原因,是来向他学习的,如董潮平预料的一样,梁春泊并没有答应他的要求。
在梁春泊心里,江瑟前来剧团跟着排演,不像是真心来学习,反倒像是来镀层金的,所以从董潮平提及让他指点的时候,他没有答应。
但是一个月下来,江瑟与梁春泊想像中的明星不一样,她身上没有浮躁之气,反倒很认真的在观摩,大部份时候与人聊天,聊心得体会。
团里几个上了年纪的女团员,偶尔她也会跟人聊起家里的孩子,有时来得早了,晚饭也跟着大家在剧团里就吃食堂打来的饭菜了。
董潮平曾说她是个颇有知名度的女星,收入还不低,但她每次过来的时候,打扮并不浮夸,对人也很有礼貌,一个月观察学习的时间,看的时候多,打扰他的时间少,总的来说,梁春泊对她印象是很好的。
“我才进这一行的时候,一开始总觉得看一会儿就够了。”
江瑟听梁春泊跟她说话,不由就笑了起来:
“哪知看别人演容易,到自己时就难了,后面看得越多,就越能了解自己的不足。”
梁春泊听她这样一说,含着笑点了点头,指了指身边的椅子:
“坐。”
江瑟坐了下来,不远处饰演海棠秋的男演员有些羡慕的看着江瑟,显然梁春泊这样做,是准备要指点她了。
“这部话剧里,为什么看中了军阀这个角色?”
江瑟弯腰从一旁的矿泉水箱子里拿了一瓶水出来,递给了梁春泊,梁春泊犹豫了一会儿,才伸手接了。
江瑟弯了弯嘴角,她这个动作并不是平白无故。
认认真真的拜师学艺,华夏自古以来就有敬茶水叩头行师礼一说,但这会儿江瑟递水,也就大约表达样一个意思了,但因为并没有那么正式,所以梁春泊最终仍接下来了:
“海棠秋这个角色,戏份多,人物形象复杂,怎么没想着试试?”
“其实我觉得,戏份的多少并不重要,努力表演才重要。”
她这一句话是有感而发,想起了自己参演的第一部电影《救援行动》,里面也只是龙套角色,台词都只有两个字,但努力之后,依旧能演得令人印象深刻。
“这话倒是对的。”
梁春泊叹了口气,“《海棠秋》这部剧,以前看过剧本没有?”
“剧本倒是没看,秦思沛先生写的这本书我却看过。”
“哦?”梁春泊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倒是来了兴趣:“这本书,出版时间比话剧更早啊。”
“是的,我爷爷年幼的时候,曾看过一次《海棠秋》的话剧演出,对其中的剧情念念不忘,听他说得多了,后面就好奇,将这本书看了。”
江瑟想起了冯中良,脸上笑容慢慢就收敛了,从上回春节在裴家见到过冯中良后,她这么长时间都没再见过冯中良了,《救援行动》上映那会儿,她曾从聂淡几人口中无意中听到过他们提及一两句,偶尔也听裴奕说一些,但自从她重生之后,裴奕与冯南一疏远,冯中良连裴家也不大去了,估计是想要避嫌,裴奕知道的也有限。
他去了广州,江瑟能打听到的消息就更少了。
这会儿提起冯中良,江瑟开始还笑,后面眼圈却又发红。
“我对《海棠秋》的印象,也是年幼的时候,曾随我父亲看过一次演出,那会饰演海棠秋的石先生给我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不知是不是受江瑟情绪感染,梁春泊也提起了往年的事儿,“所以长大之后,我也成了一名话剧演员,一演就是好几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