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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若再动一寸,下场便是……
死。
“想必阁下便是罗刹庙主,真是闻名不如见面。”按在她大椎穴上的手劲力微吐,顾春花,不,顾青莲一扫之前的懦弱模样,笑得温雅从容。虽然她身上穿的还是那身粗布衣服,却自有清华暗露,仿佛跟方才那落魄读书人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李嫂见状,便也不再装作无措,笑了几声道:“二位果然不愧为中原武林正邪两道之首。”
她此言有意挑拨,是想让顾莫二人想起自己水火不容的身份,顾青莲一听便知,也不以为意,只道:“我们是何身份,并不妨碍我们向庙主要一个答案。”
此时莫凤栖收回抵在她颈上的银簪,冷冷看了一眼拍过罗刹庙主身周大穴封住她武功的顾青莲,慢慢地支持着坐起身来。
他的病也并非全是做戏,日前连日阴雨,引得他身上寒疾发作,又兼方才为了取信罗刹庙主,用了龟息闭气之功,牵动旧患,此时行动间果然还是勉强。
顾青莲撤手拂袖,扫闭了罗刹庙主三处大穴,然后靠近床边扶莫凤栖起身。
这一次,莫凤栖却并不曾抗拒她的帮助。
一开始,两人都不曾记起自己的真实身份,只模模糊糊知道身边的人是此处唯一可信可靠之人,便真的过起了两个人的日子。
后来恢复记忆,想起两人的真实身份和关系,却又同时定下引蛇入洞之计,仍假装不曾察觉发生在他们身上的一切。
于是很多事情,便习惯成自然了。
就连莫凤栖自己也对自己的反应感到意外,顿时脸上神色更变得复杂莫测,难以揣度起来。
顾青莲不过一笑,仿佛这是再自然不过的事。
身后罗刹庙主话声冷冷传来:“没想到你们一个盟主,一个教主,竟也要用这般有违侠义之道的手段。”
顾青莲闻言不由失笑,“本盟行事向来只看结果,无论手段,至于莫教主……你该庆幸此回定计的是我。”
“勿再与她多言。”莫凤栖冷道,“先离开此处。”
顾青莲点了点头,顺手把罗刹庙主的哑穴也封上了,再走出房间去,果然数时前还淅沥不停的大雨已然止住,镇上再见不到一个生人,刮过身侧的风唯余森森寒气。
她并不以为意,熟门熟路地到驿站赶了辆马车停到医馆门口,然后重又走进房去。
“看来这回要委屈庙主了。”说完顾青莲温柔地走到罗刹庙主身边,温柔地提起她的腰带,再温柔地往停在门口的马车上一抛……若非此般温柔,怎么对得起她送她入这鬼镇的一番美意呢,呵呵。
房中只剩下莫凤栖和顾青莲二人。
莫凤栖好看的眉,轻轻地皱了皱。
因为他发觉了一件事。一件对他来说,似乎不太妙的事。
他来到此处,正是“病入膏肓、性命垂危”之际,是被面前的女子一路抱过来的,而自己若要行动,则处处皆要仰仗轮椅,似乎……医馆中并无此物。
顾青莲看着他眼中神色变幻,却也打定了主意这回绝不先开口,便只站在他身前,笑的温润无比,诚恳无比。
“你……”
终于莫凤栖开口,只说了一个字却又被一阵咳嗽打断,他以手掩唇,指缝间却有刺目绯红渗出。
重伤之下妄动真气,又以内力将剑气化为实体,报应却是来得好快。
顾青莲挑眉,上前轻轻俯身,撕下一片袖子拭去他手上的血污。
她这一串动作既熟练又自然,等完成后两人都沉默地怔住了。
顾青莲正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觉得身上一重,原来被她这番动作弄得全然不知该如何应对,脑中一片混乱空白的莫凤栖,竟晕了过去。
苦笑,这回倒是不用考虑怎么才能让他心甘情愿被自己抱入马车的问题了。
顾青莲伸手揽住莫凤栖下滑的身子,却在触及衣料的粗糙时又想起一事。重又把怀里的人轻放回床,视线过处,那张依旧绝色的脸上没了平日总是带着的三分冷色,却多了几分我见犹怜的荏弱。
忽略自己微微一动的心,顾青莲伸手解开了莫凤栖的衣带。
然后不由轻轻叹气。
虽是站在敌对的立场上,但是若说这世上有谁最了解莫凤栖,那那个人便一定是顾青莲。
所以她知道,床上的男人平日所着衣物,皆是轻烟软罗所制,穿在身上柔软无比,之所以用轻烟软罗的原因,却只有她一人知道。
果然莫凤栖粗布衣服底下的肌肤上,已然浮现出一个个暗红色的细小血点。
于是只能让那位罗刹庙主再多等一会了。
虽然莫教主一会若是醒来见到自己身上的衣物全变成了一块布,大概心情不会太好,不过顾青莲却对那时他的表情隐约有些期待。
等赶着马车离开安平镇时,顾青莲回头,却见那些熟悉的房屋在瞬间都变成了一缕轻烟,而取而代之的,是洗心林中高耸的古木森森。
“庙主,既然事已至此,青莲只有将你带回盟中,由刑堂决定你之未来了。”解开罗刹庙主被封的哑穴,顾青莲无不惋惜地说道。
“好一个武林同盟!好一个武林盟主!事到如今我亦无多言,只是有一事,你到底是何时看破我的阵局的?”
看了看脸上易容药水作用逐渐消退,慢慢恢复青年女子面貌的罗刹庙主,顾青莲道:“并不如你想像的那么早。且,那个人也不是我。”
而是莫凤栖。
那医馆的大夫,在未曾变成为罗刹庙主所操纵的怨灵之前,另一重身份,正是他教中姑射堂堂主。
在顾青莲欲出城采药前,他将此事告诉了她,两人才完全从阵法迷障中清醒过来。此后顾青莲心中已知幕后黑手的身份,与莫凤栖传音定计,才放心依计堕入河中。
“既然青莲回答了庙主的问题,庙主不如也回答青莲一个问题吧。”
“如今我落入你手,并无交易余地。有话便问吧!”
“罗刹庙的赌局,赌的是一流兵器和上等武功秘籍,然这些东西,庙主又是从何而来?”
“相信你已有答案,何必多此一问。”
“只为确证。”顾青莲说到此处,笑的很是温柔,“若是庙主能将其中环节细说于青莲,想必刑堂苏堂主自有新的决断。”
罗刹庙主看了她一眼,终于开口将罗刹庙的秘密说出。
原来现在的庙主,从前也不过是寒梅宫的一个小小叛徒。既不容于师门,又无法继续在江湖行走,于是便隐姓埋名,做起了一桩隐于江湖黑暗最深处的生意。
江湖人行走江湖,难免打杀决斗,而伤亡流血亦是难免之事。
常常便有两败俱伤之下,双双曝尸荒野的状况,而罗刹庙,正是帮忙收尸的人。
或者说,他们收的并不是尸,而是那些侠客们身上的武功秘籍和随身兵器。
所以有了洗心林中的罗刹庙,也有了这每每开于午夜的诡异赌局。
直到顾青莲和莫凤栖的闯入,两人明显不同常人的功夫和身份,终于让罗刹庙主决定启动一本古书上记载的百年前的邪术法阵。
不过,她最后还是低估了这二人的能力。
××××××××
走到洗心林外,天色明亮。顾青莲远远便见她座下四公子都焦急地在外面侯着,而他们身后竟是莫凤栖的护法风倾。
“盟主!”
“盟主!”
见到她抱着尚未清醒的莫凤栖自林中走出,四公子都紧张地失了平日仪态,急急喊道。
而风倾更是一掠挡在她身前,以敌对的眼神看着她。
自觉甚是无辜的顾青莲好脾气地笑笑,将她家教主还给了她。
自然以莫凤栖的功力,就算有病在身,也绝不会晕这么久。不过若是有人之后在他睡穴上不轻不重地补过一下,那么现在这样便算不上太奇怪了。
“盟主,武林大会尚有一日便要结束了,何以你与……那位公子一入此林便整日不返?”清河一见顾青莲走近,便迫不及待地问了起来,艳丽的脸上堆满了担忧。
“哦?还有一日?……那我此去……”顾青莲拍拍他的肩示意他放心,思绪早就转到了另一件事上。原来法阵之中时间却与外间不同,内中数日流转,而外间却才过去一日。
如此甚好,本来尚有一事……呵呵。
将罗刹庙主之事简略跟四公子说了,亭云奉命入林带罗刹庙主回刑堂,而碧梧则被顾青莲派回盟中,执行另一件在顾青莲看来更为重要的事。
次日,顾青莲盛装。
不仅因为当日是武林大会的最后一日,她必须有所嘉褒,还因或许已被莫大教主遗忘的另一件事。
伸手轻抚垂在耳侧的碧水灵珠,顾青莲凤眼微眯,笑得既可亲,又有些诡异。
果然最后事情如她所愿一般发展。
在武林大会结束后,盟主大人当场宣布接下去是自己的婚宴,若是不嫌弃自可留下喝一杯喜酒。
只不过这却是一场少了新郎的婚礼。
顿时江湖中传遍了盟主是如何痴情,而又是如何被负心的各式故事,不知多少江湖少年的开始幻想着,被如此伤害的盟主大人,最后会因为自己而重又恢复从前。
而彼时的盟主大人,只不过是站在被布置得一片大红,喜庆无比的东厢之中,唇角带笑地看着手中的一张短笺。
不知道这算不算是落荒而逃。
不过这四个字,还真是无法与莫凤栖那个人联系在一起。
若非在罗刹庙主法阵中做了几日“夫妻”,那这次输的人,大概还是自己。
至于为什么恰恰在彼时要莫凤栖与她同去洗心林么,她清楚,碧梧也清楚,四公子中除了清河那性子尚不知所以,看来原先不知的也猜到了七八分。
回房抱起自己心爱的白玉琴,顾青莲抬头看看九夷山上方一碧如洗的天空,深吸了一口带着草木清香的空气,身形飞掠,向峰顶行去。
莫凤栖啊莫凤栖,她被欺压多年,如今扳回一城,不知下次见面,他们之间又会如何。
真是,值得期待呢。
意外之信
九夷山素女峰,中有灵泉,四季泉水不绝,触手生温,入山者尝以“仙汤”名之。
不过自武林盟主入住之后,便在此处之上搭建了一座小亭,使之成为自己个人专用的浴房。
惬意地在泉水中享受着一番劳碌之后的空闲,顾青莲并未要人随侍左右,反是以手掬水,享受着温热的水自指缝缓缓滑落的感觉。武林大会结束已过三月,这三个月来总盟礼贤堂收到的世家公子、江湖侠少的画像比往常又多了三倍。礼贤堂堂主徵则甚至私下来找过她,说要是这般计划之外的事件再多起来,礼贤堂便要迁往青鸾主峰,增设副堂了。思及此节,顾青莲不免失笑,毕竟想来这也是她威望所至,明明是该值得高兴的事么。
在泉中慵懒地翻了个身,顾青莲不知怎么又想起了三个月前逃婚的莫大教主,却觉有丝异样在心间一闪而过。漫不经心地屈指,紫微术数闲闲算来,却又是个不得闲的卦象。
自己起课算卦的时候并不多,但是通常情况下绝对准。顾青莲不悦起身,穿上中衣后拿过一旁的便服松松披在身上,便散着一头滴水的黑发离开了。
果然才行至门口,便见到了不知等候了多少时候的碧梧。
“怎么?”在他开口之前问道,顾青莲抬手将遮住视线的额发拨至身后,却有三两滴水溅在碧梧递过来的小笺上。
“西方苏狄分盟一个时辰前传信入总盟,事关封云教。”
闻言顾青莲头皮一阵发麻,暗恨自己怎么没有学到师傅的十卦九不准。
心中虽则无奈,顾青莲还是笑笑接过碧梧手上的小笺,上面用的是武林同盟三六九隔行分韵之法写成的消息,等她一一拆解后,却是这样一句:“封云教易主,莫凤栖失踪。”
把小笺重新叠得整整齐齐,然后捏在指尖微微用力,顿时那小小纸方化为飞灰。
再从袖中抽出一根青色缎带,将披散的头发松松束好,顾青莲方才开口说道:“此事我知道了。”
见她神色如常,碧梧正躬身准备告退,却听见了顾大盟主的下一句话:“放下栈道、帮我备马。”
这时碧梧才觉得,梗在胸间的一口气吐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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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青莲一向推崇惬意自适的生活,若有必要出行,则一定不会忘了坐上印有武林同盟金字徽号,宽敞舒适的马车,骑马之时可谓少之又少,自以为如此颠簸的奔波与她天性不合。而如此次般策马飞奔的时候,实在是稀少。
纵马沿着狭窄栈道一路飞驰,全不曾在意随时都有落入九夷山深不见底谷中的危险,顾青莲不见平日优雅从容,反是开始毫无仪态地咬牙切齿起来。
跟那人自少年结缘,一直斗到现在,你来我往之间,她总是输多赢少。而此回莫凤栖提出要与她成亲再先,又落入她之算计逃婚在后,可谓大失常态。所有的事情都将她引向一个判断,在来九夷山之前,莫凤栖一定是遇上了什么不寻常之事,然后下了不能转寰的决定。至于洗心林之局对他的计划有多大的影响,如今看来只有天知道了。
武林大会后便要布在封云教内的眼线暂时不必传回消息,只因一番温柔体贴之意,莫凤栖甚少输于自己,不如留给他一点空间。
不料竟发生了封云教内惊变。
莫凤栖五岁开始修炼还相大法,八岁继教主位,十二岁神功大成,水火百毒不侵。在教主位上十八年,运筹帷幄,为封云教争得邪道之首、与武林同盟隐隐相抗的地位,在教中威信更是不可动摇。
顾青莲心中过滤着封云教自教主以降的一个个名字,并不觉得其中任何一个人,能有与他为敌的能力,除非……是莫凤栖自己的意思。
难道彼时,他向自己提出婚姻之约,心中所虑,竟是……
顾青莲狠狠一夹马腹,一骑绝尘而去。
封云教位于封云山中深谷,外有毒烟瘴气,寻常难以进入。
不过顾青莲自然不包括在内。
三天三夜的马不停蹄,路上只在分盟换马时歇过片刻,如今就算她在功力通神也不免显得憔悴。
然当她站在深谷外时,还是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谷外所布太极阵,正是莫凤栖的手笔,如今阵法仍在,似乎昭示着内中主人尚且安好的可能。
一瞬间,顾青莲就想如此转身离去。
若只是莫凤栖不甘之下,引自己入穀设的局,那岂非要贻笑大方。
最终思虑之下,顾青莲还是看好了方位,自生门入阵。总之自己在莫凤栖手下胜败乃兵家常事多次,那被他笑笑,似是也无伤大雅。
一路顺畅。
以顾青莲对莫凤栖的了解,会设在法阵内的机关就算并不曾亲眼看过也猜到了九成,左趋右避,剩下一成更是不能奈她如何。
很快封云教以玄色为主的建筑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与莫凤栖交陪多年,两人的师尊也有一段孽缘,莫凤栖数入九夷山,顾青莲却是第一次来到封云教内。
远远看见教中总坛外守备森严,看来的确是发生了什么不同寻常之事。
顾青莲心中已有计议,当下悄无声息地接近了走在一队巡守最后的护卫,封住她几处要穴,将她拖至暗处交换了两人衣服,重又点了她的睡穴,力道不大不小,足够她睡十二个时辰。
闪身掠入回廊之中,顾青莲往四处一望,明岗三处,暗哨却有九处,看起来倒不像是封云教了,却有些像看守重犯的天牢。
不过既然已被她看在眼内,那自然不足为虑。
封云教总坛中建筑暗含紫微斗数,平日里自然是为此处多了一重屏障,不过对顾青莲而言,则是很容易找出了被阵法围在最中心,看起来也最重要的一座建筑。
一座很不起眼的小楼。
外墙被刷成淡淡的青色,绝似顾大盟主平日里最喜穿着的衣服颜色。
身形莫名地顿了片刻,顾青莲才重又往青色小楼的方向掠去。
绕开路障三处,避过岗哨查问,一路无碍,顾青莲翻越最后一道窗棂,便入了楼内。
相较于外间的戒备森严,这楼内可说是毫无机关暗哨,安全得很。
就是这样事情却显得更加奇怪起来。
显然封云教中出了大事,即便盟中传回消息有误,并非是教主大位更易,也定是有别的事件发生,不然不至于戒备至此。然最应该戒备的主楼中却毫不设防,真不知布局的人做如何想。当然还有一个可能,便是主楼之中有越少人知道越好的,秘密。
心中似有所推测,顾青莲毫不客气地伸手撩开垂下的重重浅青纱幕,一路向里,丝毫没有闯入者的自觉。
果然此地只是一座空楼。
在上上下下把小楼逛了一遍后,顾青莲得出她的第一个结论。
而她的第二个结论是,这里的确是莫凤栖从前的居处。
别的不说,单看此地与三个月前九夷山上她的东厢有多大程度的相似,便说明了很多事情。
那人最喜素淡,燃冰莲香,偶有雅兴,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