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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妙歌立时摇头,怎么着二叔父也不可能想杀死自己的儿子吧。
他看到红袖又在凝神,便吩咐茶香回去二房那里伺候着,夜里警醒着些,就打发茶香走了。
然后他又转身劝红袖今天多休息,有什么事儿都等到明天她能好些时再说:今天晚上,是什么也不要想了。
红袖知道沈妙歌是担心自己,便笑着应了;夫妻二人你一口我一口的用过了饭,又抱过来孩子看过之后,沈妙歌才上床。
他揽过红袖来之后哄她早睡,但是他却一直睁开眼睛直到天色快亮的时候才合了一会儿眼睛。
家中虽然出了这等大事儿,但是沈老侯爷和沈侯爷也只是过问了一声儿,便把事情交给了红袖和沈妙歌,并没有再深问下去。
红袖因此问沈妙歌朝中可是有什么变故,沈妙歌只是叹气:“还能有什么变故,廉王爷,唉——!”
听到他这一声长叹红袖心中一揪:“王爷他、他被皇帝怎么了?”
“也没有怎么,只是朝中忽然很多大臣上书状告王爷,说他恃强凌弱什么的;其实,王爷的性情我们知道,他哪里会做出真正恃强凌弱的事情来,九成九都是那些大臣和他们家的子孙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落在了王爷的手中罢了。”沈妙歌摇头:“只是王爷的那脾性,向来做事只是随性而为,根本不顾忌名声;现如今反倒落了一个不是。”
“皇帝不是一向知道王爷的性子?”红袖说完这一句之后自己一叹:“知道又能如何,唉——!王爷,这一关过不去了吗?”
沈妙歌摇头:“不知道啊;虽然皇帝因此训斥了王爷,不过却没有真正的拿王爷如何,眼下说什么还早了些;只是,我心中怎么也是有些不安。”
红袖没有再说什么,低着头想了很久之后抬头:“也许,太后她老人家当初所想是对的;王爷现在如果不曾把一切交出来,哪里会……”
沈妙歌没有接话,有些话不是他为臣能说的;不过他心底也是这样想的,虽然廉亲王不放弃那些早晚会和皇帝翻脸,但却不会像现在一样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任皇帝宰割了。
红袖没有提及廉王妃和福官姐弟,因为不忍心提及;和一个王朝抗上,沈家没有那样的实力、能力,此事沈家只能袖手。
四十三章 暖被窝
前一个晚上,沈府又何止一个沈妙歌没有合上眼睛,二老爷根本就没躺下,他一直坐在二夫人床头前的椅子上。
二老爷看着二夫人,静静的看着妻子,看得目不转睛;直到过了三更他忽然轻轻的开口道:“多年的夫妻了,我怎么一直都没有看透你呢?真想不到,你居然是这样一个女子,就算我有千不对、万不对,你要毒杀的那个人也应该是我,不是罗氏和孩子;更不应该去祸害五哥儿的孩子,他可是你看着长大的,你当真如此狠得下心肠来?”
他是在对二夫人说话,但是二夫人现在昏迷中,能听得到他的话吗?二夫人静静的躺着,没有什么反应,就是呼吸还是一样的微弱。
二老爷给二夫人掖了掖被角:“我知道你能听得到,虽然我不知道你用什么法子骗过了那个神医,但我确信你能听得到;如果你当真有怨气不能出,那么就冲着我来吧心——杀要剐都可以,只是放过罗氏和孩子,还有我们沈家的人吧,好不好?”
说到这里,他眼睛里微微有些湿润:“你不能因我一个人之错而迁怒整个沈家,那个、那个江氏的事情,你不是知道吗?收手吧,免得日后你也落一个身败名裂,岳母大人膝下可只有你这么一个女儿啊,到时你让她情何以堪?”
二夫人还是静静的,没有一点儿反应。
二老爷还是坚信她是醒着的,能听得到自己的话,所以还在不停的说着。
“你以为我什么也不知道吗?我原来是真得不知道,我也像太夫人等人所想,以为所有的事情都是那个江氏所为;可是你这一次出手,让我想起了太多的事情来一一我们是夫妻啊,你就是做事再隐密,我也能发觉到一点不同,只是当初没有往心里去;现在我想起来,你知道吗,我是一身的冷汗啊!”
“我也怒、我也痛,那死去的可是我沈家的骨血!”二老爷的声音微微高了一些,但是他轻轻一叹之后又道:“但是,你却是我的妻啊,你让我怎么办?”
“那些死去的已经死去了,你现在收手还来得及;如果你心中怨恨实在难出,就对着我来吧,我绝对不会有一丝一毫的反抗,是我对不起你,是我应得的。”
“错,是我错了,现在想想你知道的事情已经极多了吧?可是有些事情你还是不知道的——我和罗氏,是真得动了心;但对你,却并非没有情份,不是因为对岳父大人的承诺,我的确对你有心的,只是和罗氏的、不太相同而已。”
“我说这些,不是巧辩,只是想让你知道而已;你就放手吧,好不好?……”二老爷不停的说着,声音有低有高,说得话也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还提及了他和二夫人刚成亲时的事情。
“老爷,您叫婢子?婢子睡得太沉了,实在是……”外面传来丫头的声音。
沈二老爷用袖子拭了拭自己眼睛里流出来的泪水,扬声道:“无事,你们自睡就好。”
“夫人,还好吧?”丫头还提挑帘进来了。
“还好,没有什么事儿;你去吧,我在这里守着你们夫人就好。”二老爷再次开口赶丫头离开。
丫头看了看沙漏:“老爷,现在已经四更天,您还是去睡一会儿,夫人交给婢子吧。”
二老爷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又瞧了一眼沙漏:的确已经四更天了。
丫头又接着劝道:“老爷,您白日里怎么也少不了应酬,还是去歇一歇的好;而且夫人这样子,就像墨大夫所说是好转迹像,您放心就是。”
二老爷想了想点点头:“也好,你小心在意些。“说着话起身,又看了一眼床上的二夫人,叹息着转身出去到西暖阁去睡了。
二老爷离开之后,那丫头掀起一点帘子的小缝来瞧,确定他进了暖阁之后才回到二夫人的床边,把床帐上挂勾握住旋转,取下半截挂勾之后,往杯子里倾倒了一些灰白色的药面儿,再把挂勾复原,这才扶起二夫人来给她喂药。
服下药不久之后,二夫人睁开了眼睛:“你也真是的,怎么也不知道早些进来赶他走,让他罗嗦了我半天。”
丫头低下了头:“婢子、婢子不小心睡着了。”
二夫人想斥责她两句,话到嘴边却改成了:“罢了,你也是累坏了;只是我们现在要十分的小心在意,眼下也只累你了。”
丫头扶二夫人坐好:“今天还是亏了老爷,不然我和小环现在还关在厢房里;屋里伺候您的就是灵禾和茶香了。”
“哼,她倒是快!不过敢这样做,一定是得了老不死的允许;”二夫人皱了皱眉头:“这毒还真是霸道,虽然有解药却也不能服得太多了,所以我虽然在没有睡着的时候能听到声音,但苦于不能动不能言,万事你就要多长个心眼儿,知道吗?”
“婢子明白,夫人放心就是;”丫头担心的看着二夫人:“就像夫人所言,这毒是很霸道的,您虽然服下去的量不大,又服了一点解药一一但是对身子还是极为不好的,如此做实在是……”
“太不值了,是不是?”二夫人看了丫头一眼:“小佩,救下你一家人到现在,你一直跟在我身边,原来的旧事你所知不多,但是后来的事情可都是知道的,你认为夫人我能咽得下去这口气?只要能除掉这些狼心狗肺、枉活在世上的人,我做什么都是值的。”
“而且,如果不是我中毒了,现在你们便不是被关了起来,怕已经挨上板子了;至于我,就算是下死口咬定不认,也会被送出府去;到那时,便只能看着那忘恩负义之人,和那寡廉鲜耻的妇人快活,我岂不是会被活活气死?”
小佩轻轻一叹,没有再说什么;此时小环自外面进来,手里拎着一个小巧的食盒:“夫人饿坏了吧?晚上怕人瞧见或是听到响动,只弄了一点简单的吃食,委屈夫人了。”
二夫人轻轻摇头:“让你们两个丫头受委屈倒是真的;明儿,说不定还会被人打,唉,说起来都是我这个主子累了你们,却又无力护你们周全啊。”
小环摇头:“夫人,没有你的话,我和小佩一样,全家人早就死了;能活到现在全是夫人的恩德,不要说挨板子了,就是杀了我们,我们也没有怨言——想自我们嘴中听到##,是不可能的。”
二夫人叹息着又说了一些愧疚、对不起两个丫头的话,主仆三人都流了泪抱头哭了一阵子之后,才吃了多半碗东西:“接下来的事情,你们都记下了;千万要小心,不过也不可存妇人之仁;现在不是我要人家死,是人家逼到了我们面前,要我们主仆死啊。”
小环和小佩都点了点头:“夫人放心,我们会把事情安排好的;夫人晕迷在床上,不管出了什么事情,都于夫人您无关的。”
二夫人轻轻的点头微笑:“你们却要小心自己,最好不要出去这院子,事情慢些来无妨,但是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知道吗?”顿了顿又道:“我只有一个女儿远嫁多年,你们对于我来说,可都是我的心头肉,都是我的女儿,事情不成不要紧,但不要让人伤到你们,记下了?”
小环和小佩都重重点头,眼圈红红的答应了一声儿;二夫人重新又吃下一杯茶水,接着便又成了那副昏迷不醒的模样。
小环看着二夫人的样子很担心:“夫人总这样服毒药,真得不会有事儿?”她知道现在二夫人是真得昏迷中,因为刚刚服下了毒,虽然只是一点点。
“应该没有事儿吧?刚刚夫人也吃下去了一些解药;”小佩虽然嘴上如此说,心下根本没有底儿,不知道二夫人的身子倒底抗得住抗不住。
“你没有劝夫人不要招惹五少奶奶吗?”小环一脸忧心的坐下来:“五少奶奶太厉害了,万一我们夫人……,到时可怎么办?”
小佩看向床上的二夫人轻轻的摇了摇头:“没有,原本只是提了提个话头儿,但是夫人的话让我不忍再劝下去——这些年,夫人实在是太苦了些。”
小环低下头没有再言语,她对二夫人虽然是感恩戴德,但是对二夫人的有些所为还是不满:二老爷对不住夫人,夫人不应该拿沈家那些无辜的人下手啊。
小佩知道小环在想什么,她们已经不止说过一次这件事情:“原本,因为四夫人、江少奶奶等人,没有人知道我们夫人原来也动过手的;但是眼下府中已经没有人再兴心害人了,我们夫人眼下不是一动手便被五少奶奶盯上了?可是,想劝夫人住手,却不可能的。”
两个丫头对视一眼,都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府中现在还有长房、二房、三房、五房、六房和七房在,五房只有一个五老爷并无夫人、孩子,本就在府中的时间少,当然不可能会搅和进内宅的事情。
三房夫人一颗心都扑到了原四少奶奶静萱的家业上,根本就不会再来搅和沈府内的事情;而六夫人早已经和长房是一个鼻孔出气儿,七房虽然一心想要往上攀,却从来没有兴心要害死人。
在这种情形,二夫人被人盯上极为正常;两个丫头虽然千灵百巧,但她们却想不出一个法子能救自家的主子。
听外鸡鸣之声时,两个丫头身子都是一抖:该来是躲不开的;小佩忽然咬了咬牙,伏在小环耳边说了几句话。
小环的面色一下子苍白起来,连连摇头:“不行、不行,万万不可!”
小佩却道:“不如此,还能如何?再者,也是要看情形的,不得不防个万一罢了。“说完便站了起来:“你在脚踏躺下吧,我去外面;一会儿莫要让茶香等人看出什么来。”也不给小环说话的机会,她挑帘子出去了。
小环呆坐了半晌,才木木的起来在脚踏上铺上被褥,然后躺下接着想心事。
天,终于亮了。
沈妙歌带着一肚子的忧虑上朝了,红袖再也睡不着早早起来梳洗,又去看了看孩子;然后看到韵香来了,才笑道:“你家逸尘晚上回去的不晚吧?”
韵香脸上一红,看屋里没有旁人朝地上啐了一口:“姑娘,哪有您这样天天打趣奴婢的主子?”
映草儿快嘴的接上一句:“哪里打趣了,姑娘不过是怕你独守空房寂寞罢了,居然如此不领情!“回头她对着红袖挤眉弄眼的:“现在府中出了大事儿,依着婢子所见,就让白大哥白天晚上都留在府中吧;就算不去看着二夫人,也要留意我们大姐儿和哥儿,对不对?”
韵香脸上更红,啐了映草儿一口:“你人小鬼大,再过上一年到时看有没有打自己嘴的时候!”
“姐姐也说了还有一年呢,我现在却是不怕的;”映草儿笑嘻嘻的:“到时,我们也不过是半斤八两;哪个要说我,我自会说是和姐姐学的。”
韵香气得又啐了一口,才正色对红袖道:“我已经和逡尘商量过,这两天我就住在府中,他呢也在府中盯得紧一些;”看到红袖摇头,她拉住红袖:“姑娘,我这心里扑腾扑腾的跳,总感觉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一样,您就应了我们吧。”
红袖看了看韵香微微鼓起的肚子:“原本这个时候应该让逸尘在家里天天守着你,再给你两个丫头好好伺候安胎的;但是出了眼下的事情,不得不让逸尘做些事情,如何还能让你们夫妻如此辛苦?不成的。”
韵香又是感激又是好笑:“姑娘,我们是您的人,时时处处想的就应该是主子的事情,哪里有什么我们的事情?!”
“我是人,你们也是人;我前后生过两胎了,知道头胎是很危险的,况且你们夫妻本来就腻在一起的时间不多,哪里还能让你们天天在一个院子里,话却说不上两句半?怎么晚上也要让你们夫妻能——“红袖伏在韵香耳边道:“暖暖被窝不是?”
侯门娇 四十四章 出头鸟儿
韵香脸一下子通红,啐了一口跑了出去:没有正形的主子,实在是说不通的;不过她和白逸尘就是不出府回家,主子也拿她们夫妻没有办法的。
红袖不是不担心自身与孩子,但是韵香有身孕在身,白逸尘岂能不牵挂着韵香:都是人啊,自己的事情重要,人家的事情就可以扔到一旁吗?所以,她还是尽量安排让白逸尘能在晚上回去陪韵香。
成家图得就是两个人的小日子嘛,红袖不能只顾自己的生活,而牺牲了韵香和白逸尘的生活。
白逸尘如果只一心保护韵香的话,韵香是不会有半分危险的,但是眼下白逸尘没有如此做;而他做为刺客多年当然是极有银钱的,但是他和韵香谁也没有提出赎身走人;这些,红袖都明白的。
看着跑出去的韵香红袖微微笑着摇了摇头;然后吩咐映草等人收拾一下;一会儿和她一起去探二夫人的病情;“顺便”问一问那些丫头婆子们;总要寻出下毒之人来才成。
虽然眼下府中又出了害人的事情;不过想想现在的沈府已经比原来好了很多:也许;这已经是最后一个了吧?红袖如此想;也是为了给自己去去烦恼而已。想到墨大夫就是不肯为二夫人尽全力;她也只有笑得;有时候;墨大夫固执起来;就算是映草儿的话他也是不听的。
先把府中的事情打点完;红袖这才带着人到了二房的院子门前。
二夫人的院号门前连个人都没有;院子里更是不见人影;只是那隐隐约约的哭声却证明院子里的人不少;只是关在房里不能出来罢了。红袖行到了廊前时;茶香自房里迎出来:“姑娘。”
红袖指了指后面的房子:“这些人一直都在哭?”
“是的;”茶香微微皱了皱眉头:“已经同她们说过很多次了;但是这些人就是不听;认定我们要把她们个个都拖出来打个半死的;所以哭了整整一夜。”
红袖看了一眼跟在茶香身后的小环;一面向屋里走一面道:“这如何能成?你立时打发人告诉来旺媳妇;让她寻个空院子把这些人给关到那边去一——哭成这样;不是扰了二婶娘养病?最迟今天晚上也要全给我移走。”
茶香答应了下来;打发小丫头出去寻来旺媳妇了。而小环一直低着头;她的神色旁人自然看不太清楚。
红袖坐到床前看着二夫人;问了二夫人的情形;然后又叮嘱茶香几个好好的侍候;说完了这些事情;她看向小环和小佩:“白天这里用不着你们;你们还是去房里呆着吧。”
小环和小佩都吃了一惊:“少奶奶;我们夫人一。一。”
“婶娘自有我照顾;在没有寻到婶娘的毒是被何人所下之前;这院子里的丫头婆子;在无人的时候是不能近婶娘身的;免得再有不浏。”红袖淡淡的声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语气。
两个丫头对视一眼跪下:“我们夫人自然是被那个罗氏下了毒;没有吃她做得汤一一”
“少奶奶要如何做还要你们教不成?还是说;你们;底有鬼7!”茶香直接喝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