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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扬天下-第20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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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贡士们有一天时间来写策论,秦牧很期待从中得到一些真知酌见来。

    包括会试主考傅山、内阁辅臣、六部尚书,以及翰林学士顾炎武等人见了秦牧出的这道题目,也都不禁对他刮目相看。

    这题目出得有分量啊,古今中外、军事政治经济变法都囊括在其中了,应试者若是只会背些八股范文的家伙,见了这样的题目肯定是两眼一摸黑。

    开考之后,秦牧负着手,在各个考生之间慢步徐行,希望能看到一些独到的见解,一般而言,殿试通常只是走个过场,大多数皇帝出场只是做做样子,让贡生们归为“天子门生”而已。

    但秦牧不但出题出经过深思熟虑,而且打算认真看完每一位考生的答卷,他经过会试第一的韩靖桌边时,见他正在埋头疾书。

    秦牧停下来看了看,见他的答卷上有言:

    “夫天子主中夏控制百夷、自有强国芘民之道。善治国者、不能必敌之可胜而能为必不可胜、使强邻黠敌闻风夺气、凛然而不敢犯、则天下安矣。若导人於**之事、以乘其敝而取之、此所谓穿窬之智也、岂王者自强之大计乎。及吾读汉书贾谊传、则於五饵三表之说削而不书、犹复深讥其疏、以垂戒后世。於是乃叹班氏之书、其去取为至精、而其识为至远也。”

    韩靖这番论述大意可以这么理解,打铁还得自身硬,靠点歪门邪道去引诱他国糜烂,岂是自强之道?

    秦牧又复行去,到了司马凯桌边,见他写下的其中一段是:

    “吾以谓穆公之霸在增修国政、国势既固则外交之术无往而不宜、且其时天下方以诈力相高、而秦又介居戎狄、行其狡黠之计以取利一时可也。若匈奴之在汉、窃谓虽好汉物亦不至遽即於靡弱。何也、匈奴界处北陲、刚猛忿鸷出於天性、岂独其习俗使然哉。设汉不自谋所以御侮之方、而专务出美善之物以疲人之国、吾恐财产耗竭而边郡之寇掠自若也。”

    从司马凯的观点看来,他也认为如果汉朝不谋自强,寻求御敌的办法,而是专以财物美人糜人之国,恐怕把短裤都送出去完了,边疆的敌人还抢掠如故。这和韩靖的看法基本相同。

    秦牧看了还算满意,其实贾谊的做法没有错,关键就看你在什么情况下施行这样的策略,秦穆公如果自身不强大,靠送几个美人就想让西戎归附是不可能的,同理,越王勾践如果不是用范蠡文种将越国治理得强大起来,送出西施也是白送。

    修政以强自身,这是道。出美善之物以疲人之国,这是术。道与术并用,相辅相成才是正理。

    秦牧游步徐行,不时停下来观看贡士们的答卷,有些人紧张得直冒汗,但有些人即恨不得秦牧停在自己桌边不走了,百人有百态,不一是足。

    秦牧经过一个叫陈镇远的贡士身边时,发现他已经答到第二个问题,只见他写道:

    “天下之患莫甚於不权时势、而务博宽大之名。虽申商之术、儒者弗道、然时势所值、激於不得不然、善为国者必不敢因循顾忌、而贻天下以不测之患”

    他这观点,在秦牧看来,还算可以,于便停下来细看,陈镇远一发不可收拾,笔下洋洋洒洒近千言;

    他不光论述了诸葛亮和王公石变法的苦衷,秦牧总结下来,他的思想竟是以儒为皮,以道为肉,以法为骨。虽然这层意思表达得很含蓄,但内里就是这么个意思。

    这在当下来说,他绝对称得上是个异类了,而秦牧个人,也更趋向道家和法家,法家就不必说了,老子的《道德经》足以称为夏华最高智慧的结晶,至少秦牧是这么认为的。

    汉唐两代国家最强盛之时,都是以道家方略治国。道家提倡的“无为而治”,绝非真的是无所作为。

    秦牧宁愿把“无为而治”肤浅地理解成官方对民众的思想少了管束,让各种思想和学说自由碰撞,少划分些什么是高尚的,什么是奇技淫巧之类的加以贬斥。

    另一方面就是放权,少对各行各业指手画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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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完待续……)

第403章 进士及第

    ******

    窗外已是夜静更深,御书房里仍是灯火通明,秦牧还在灯下批阅殿试的卷子。

    根据前夜传回的情报,多铎的大军已经从开封南下,按行程多铎现在的速度,至多十日八日就能杀到淮南。时间紧急,秦牧要将殿试的卷子在一天一夜看完,尽快了结科举之事,好将精力投入到战争中去。

    杨芷担心他饿着,亲自送来了一些点心,然后在一旁添茶递水,侍墨焚香。

    为了避免别人说她干政,她以往很少来御书房。

    这寒冷的冬夜,眼看夫君三更未睡,她心疼不已,“夫君,这点心还是热的,你先吃一点再看卷子吧。”

    “喔,拿过来。”秦牧一边看卷子,一边拿起块点心往嘴里塞,嚼了几下才有些恍惚的抬头问道:“几更天了?”

    “夫君,快三更了。”

    秦牧拍拍她的手背说道:“天冷,娘子别撑着了,先回去睡吧,还有几份卷子,为夫看完了就回去,你不用担心。”

    杨芷温婉一笑,说道:“夫君看吧,妾身给夫君挟。”她拿过筷子,将点心剖成一小块一小块的,然后象喂孩子似的,一口一口喂到秦牧嘴里。

    守在门边的韩赞周把这一幕看在眼里,心中颇为感慨,以前在大明皇宫,看到的都是勾心斗角的事情。很难看到这种普通人家的温情一面。

    王后的贤淑温和让韩赞周不禁肃然起敬,有她在,秦王几乎不用为后宫的事心烦,可以安心投入到军政大事中去。

    在杨芷的陪伴下,秦牧终于把试卷全部看完了。总得来说,这次殿试的前两个问题贡士们的论述都比较到位;

    尤其是那些叫陈镇远的对第二个问题的论述。在思想上很有深度,以儒为皮,以道为肉,以法为骨。虽然说得很隐晦,但敢于写下这样的论述,已经是非常难能可贵了。

    只是关于第三个问题,“西洋人往往借保全土地之名而收利益之实,中国往往求天朝上国之名而失利益之实”。所有的答卷无一不是对西洋人的重利轻义予以猛烈的批判;

    而且大家对西洋的了解很浅薄,没有一个人能从西洋的政治、经济、历史、人文等方面加以论述,只是一味的套用儒家的仁义口诛笔伐。

    秦牧对此深感失望。

    儒家在中国唯我独尊已经近两千年。想一下子改变这种情况根本不可能;

    满清的剃发令为什么激起那么多人反抗?究其原因,还不是剃发令确及了儒家核心思想中的“孝”和“礼”,以至许多原本已经投降的人,毅然揭竿而起反抗满清。

    满清可以用屠刀镇压,强硬推行递发令。难道自己也能用这种血腥手段挑战儒家的地位吗?不能,真要这样的话。就轮不到自己去举屠刀。而是等着屠刀加颈了。

    秦牧觉得要想改变儒家唯我独尊的局面,除了自己慢慢加以引导,慢慢塞入一些道家、法家的思想外,还需要引进一些西方的思想,象清末那样,让东、西方的思想来一次剧烈的碰撞。才有可能得以改观。

    他同意让汤若望建教堂,并不是真的要让天主教在中国大行其道,而是想通过这个渠道将西方的思想引过来,以内外夹击的方面。慢慢改变儒家一枝独秀的现实。

    秦牧最终将陈镇远点为了状元,将会元韩靖点为榜眼,祝同为探花,而策论颇有见地的司马凯为二甲第一名。

    到了放榜之日,金陵城万人空巷,一起涌到贡院前观看金榜。陈镇远在会试中排名在五十名开外,殿试后一跃成为状元,这出乎很多人的意料,不过这种事历朝也常有。

    前三甲的殿试答卷张贴出来后,大家争相观看,陈镇远的论述引起了大范围的议论,在这种议论声中,秦牧在莫愁湖畔的西苑赐的琼林宴开始了。

    三百六十二名新科进士披红花,骑大马走过金陵城的大街,从三山门出城到西苑赶宴,沿街人头耸动,无数人争相围观,这是进士们最荣耀的时刻。

    西苑位于莫愁湖南岸,初时是洪武帝赐给徐达的产业,占地有宫城的一半那么大,现已收归为皇家所有;

    里面亭台楼榭,虹桥架水,胜棋楼、点秋堂、水榭、抱月楼、湖心亭、曲径回廊等掩映在山石松竹、花木绿荫之中,一派“欲将西子莫愁比,难向烟波判是非。但觉西湖输一着,江帆云外拍云飞”的宜人景色。

    新科进士们“奉诏新弹入仕冠,重来轩陛望天颜”,一个个神情兴奋,宴席其间,前三甲要折花献诗,这是他们特殊的荣耀。

    一场盛大的琼林宴用时半天,过后进士们到孔庙参拜孔子,而后由礼部将进士的名字刻碑立在国子监,称为“进士题名碑”。

    与历朝历代不同的是,这次上榜的进士还要由礼部尚书带领,坐船到江阴和扬州隆重拜祭,进行一通爱国主义教育,才有资格放官。

    总而言之虽然时间紧迫,但这次恩科的程序办得还是很隆重,这对收买读书人的心起到了很大的作用,同时让朝廷的威仪得以彰显。

    如果象张献忠那样,随便拉些人来考试,搞成那样的闹剧,徒惹人笑话,对增加民众对朝廷的向心力一点作用也没有。

    秦牧对这次恩科还是比较满意的,对礼部官员和傅青主这些考官都予以了赏赐。同时让傅青主出任詹事府左春坊大学士。

    詹事府是掌管东宫事务的机构,大学士主要负责太子的教育。秦业虽然只有一岁多,还不到入学之龄,但秦牧决定建一个皇家学院,地址设在乌衣巷东则的东花园,让岳麓书院那几百名“天子门生”都入进皇家学院就读,等秦业大长大一点,也要进入这个学院就读。

    秦牧打算用傅青主来主持这个学院,当然,他自己也会抽时间去上课,这将是一个很特别的学院。

    明朝在应天府衙后面原有一个武学,占一坊之地。秦牧除了要建皇家学院外,还打算扩大武学,将它迁到正阳门外的神机营旁边,让武学的学生不光接受课堂上的教育,还要与驻军一同训练,以便能培养出理论和实战都过硬的军事人才来。

    第一届武举秦牧也下旨让兵部和礼部一同筹备了,将于明年三月举行。

    ***

    新科进士们去江阴祭祀去了,金陵城的临战气氛也越来越浓,多铎大军卷土重来的消息不胫而走,坊间对此议论纷纷,不过大家对秦军还是比较有信心的,没有引发太大的恐慌。

    秦牧的精力也全部投到了备战上,每天招集决策层的大臣进行讨论。

    王府侧殿里,摆下了巨大的沙盘,兵部尚书何亮说道:“根据前方送回的情报,多铎聚集了八万大军,加上原驻凤阳、寿州、徐州、宿迁的兵力,总计有十二万左右,其中绿营兵以左梦庚部为主;

    值得一提的是,如今多铎手上有了粮草,随时可以招募起更多的军队。

    目前多铎的大军已到杞县,主攻方向尚未能确定;

    但根据多铎进军的方向,兵部对此进行了分析,认为多铎主攻的方向可能是淮安,因为淮安以南的淮扬地区本是富裕之地,上次多铎南下时,这些地区多是不战而降,遭受战火破坏比较小。

    清军一但攻破淮安,就能从淮扬地区得到相应的补给,这对减少清军的后勤压力有极大的帮助。基于以上分析,兵部认为多铎的主力进攻的方向选在淮安可能性比较大。”

    何亮的分析是符合实际的,在坐的司马安、顾君恩、李源等人都认可这个分析结果。

    诸葛敏沉吟了一下说道:“秦王,既然清军主攻淮安的可能性最大,臣建议派一中枢大臣坐镇淮安,如此方为妥当。”

    诸葛敏的话,另有含义,除了对镇守淮安的金声桓的能力有所怀疑之外,更重要的是金声桓曾是左梦庚的部下。

    这次左梦庚随多铎南下,再让金声桓主持淮安防线,万一金声桓有异动,后果将不堪设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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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4章 挺进大西南

    ******

    诸葛敏等人有意换掉金声桓,让别的将领去镇守淮安。此议当即就被秦牧否定了。

    他不认为临阵换帅是个好注意,这首先就会让士兵觉得高层决策者当初的将领任命决定是错误的,这是自己决定又自己否定,自己拍自己嘴巴,威信尽失。

    再者,当初用金声桓去招降淮安的敌军,是因为那些人多是左良玉部下,现在把金声桓换掉,会让这些人觉得金陵对他们不信任,这反而会适得其反,严重的话有可能导致淮安不攻自破。

    当然,诸葛敏的担心也不是毫无道理。

    在淮安的三万守军,有近半是当初左良玉的部下;

    这次左梦庚随多铎南下,金声桓等与旧主作战,气势先就弱了几分,若是战事不利,按常理叛逃的人会多得多。

    为此,秦牧让郑四海率大部分水师进入洪泽湖支援,又向高邮增派了五千人马,随时做好增援淮安的准备。

    理论上,控制了南北大运河的水道,而且战略上主要采取守势,这一战对秦军很有利,只要把清军拖入消耗战,秦军就至少有六成胜算。

    两广方面,现在只能任由朱由榔与朱聿鐭跳梁了,大秦已没有余力大举出兵两广。

    福建方面,至今没有传回消息,还不知道郑家作何反应。

    其实秦牧已经给甘南划了最后的底线,实在不行。就先答应郑芝龙的条件,先确保郑芝龙不会再倒向满清再说。

    台州方面,则相对明朗一些。在袁宗第大军压境的情况下,朱以海原则上已经答应了归顺,只是其内部张名振、张煌言等人还没有放弃幻想,心存不甘。

    秦牧相信,随着袁宗第步步进逼,他们会认清形势的。

    四川方面,艾能奇共计五千人马北出汉中。与郧阳的凌战相配合,牵制关中的何洛会。秦良玉与李定国对孙可望、刘文秀的进逼也被勒令放缓了。

    目前只有杀向贵州一路兵马,准备全力一战。原来驻守衡阳的马六两。先一步挺进到沅州(湖南芷江侗族自治县)。

    在秦军所有将领之中,估计马六两是匪气是重的一个,他身上穿着秦军的盔甲,可看上去还是象个土匪;

    再好的盔甲把掩饰不了他满脸的匪气。让人不禁感叹他是穿龙袍不象太子。

    有什么样的将。就有什么样的兵;

    他手下三千人马看上去也是“匪气冲天”,不作战的时候,一个个吊儿郎当。

    但如果你把这群“土匪”不当一回事,那你一定死得很惨;

    这三千人马在秦军中最为特殊,士兵来源主要是湘西、赣南、广西这些山区的青壮。

    之前二三十万秦军在北面与清军打到天翻地覆,这三千人马却一直窝在衡阳,秦牧给马六两唯一的任务就是练山地战。

    这三千人马在西南山区,打着赤脚翻山越岭也能行走如飞。

    从衡阳到沅州五六百里地。而且多数为山区,他们只用了七天就杀到。日行七八十里,这种速度让人叹为观止。

    到了沅州,军中都佥事汤越说道:“马将军,再西进百里,就是明军镇守的平溪卫了,此地易守难攻,咱们是不是等等崔将军”

    “等?”马六两不等他说完,立即象被人踩了尾巴似的,打断他道,“他娘的,自从打赣州出来,老子就一直在等,要是抱娘们滚被窝的话,娃都不知生多少个了,你还要我等?儿郎们,你们还要不要等?”

    “不等!”

    “不等!”

    “等个哈巴崽”

    “就是,等个曹掰卵嘛!”

    马六两手下的三千“匪类”顿时炸了窝,什么湖南、赣南的方言满天乱飞,一个个挥舞着刀枪,嗷嗷乱叫,象极了一群进村的土匪,震得四周山林群鸟惊飞,百兽奔逃。

    汤越是武昌人,标准的“科班”出身,平日里穿着整齐,说话文气,在这个“土匪窝”里显得极其另类;

    军中士卒叫他汤秀才,这个“秀才”充满了调侃的意味。

    不过汤越平时赏罚分明,关心士卒。所以士卒们对他其实还是挺尊敬的;

    这次连续七天急行军,汤越累得跟不上队,士卒用肩辇流轮把他抬过来,对此,没有一个士卒说三道四,相反,大家都挺理解的,毕竟是“秀才”嘛。

    “都别嚷嚷!”汤越对士兵喝斥了一气,才转向马六两说道,“马将军,你的心情我理解,我也希望大伙多得些功劳,不过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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