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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姐,他们对咱们起戒心了。”刑老七顺手一指。北门外的百来骑兵人手本就单薄,此时却还分出一半人马来,冲到离红娘子所在的高坡一里多的地方,警惕地戒备着。
“只要他们不主动来招惹咱们。就别理他,让大家注意,别做出什么挑衅的行为。”红娘子对刑老七吩咐了一句。
鬼三跳添着嘴唇说道:“红姐。这可是好几千战马,要不咱们干他一票,能抢多少抢多少。”
“你还嫌不够乱吗?大王派咱们来传话,本来就是想让张献忠有所顾忌,不敢进入江西,免得整个江南被他夺去,让他有了和大王分庭抗礼的本钱。这个骨节眼下,你还跟着添乱,这不是反而帮了张献忠的大忙吗?”
鬼三跳有些不甘地嘟嚷道:“咱们添不添乱,我看袁州也守不住了,这马咱们不要,指不定将来还便宜了张献忠呢。”
“老鬼少说两句吧,听红姐的准没错。”
红娘子懒得跟他们啰嗦,继续眺望着袁州城外的情况,只见数千战马涌出来后,又是数以千计的百姓跟着涌出,这一批百姓与原先逃出城外的百姓有些差别,原先逃出来的多为老弱妇孺,而这一批多为青壮男子,手上各拿着刀枪、木棒等五花八门的武器。
而这些百姓之后,是一支队形严整,杀气腾腾的官兵,他们边战边退,最后那面黑底红字的“秦”字退出北门时,城外的百姓顿时发出阵阵的呼叫声。
“秦大人,秦大人”
“秦大人出来了,秦大人。”
“”
红娘子耳边听到最多的便是“秦大人”三个字,从数以万计的百姓的呼叫声中,不难听出他们对这个秦大人寄托了深深的情感和希望。
秦牧一身染血,也不知是他自己的还是敌人,带着退出城的一千人马列阵于护城河外百步,此时北门城楼也已经被左军控制,箭雨一阵阵的从城楼上射下,左军将领石大生率着数千人马,正拼命的追击出来,企图击溃秦牧,夺回战马。
秦牧以刘猛和霍胜为左右两翼,对冲过护城河吊桥的左军不断发起反冲锋,在激烈的搏杀下,一队队左军被逼落护城河里,载沉载浮。
八树坡方向有侦骑冲来,急吼吼地向秦牧并报:“大人,大人,冯喜攻下八树岭了,胡雁三几千人马溃退向南面的笼山,冯喜一万多人马正朝袁州杀来,大人啊!”刚刚说到一半,城楼上射来的一支箭矢射中侦哨的坐骑,坐骑暴跳而起,那侦哨惊叫着摔落马来。
秦牧冲上去扶起他,急声问道:“老虎口呢,老虎口的战况现在怎么样了?快说!”
“大人,老虎口的战况现在还没有分出胜负,张献忠把所有人马都压上了,吴学礼军心动摇,恐怕守不了多久”
“再探,再探!”秦牧大喊着,那侦哨换了匹战马,又飞奔而去,秦牧对霍胜大吼道:“霍胜,带你的人马组织百姓快撤,另外在北面五里的山脊从新构筑防线,快,这里我们先顶着,让黄连山带着青壮帮你,快点!”
“是,大人。”霍胜大应一声,带着自己的三百人马飞奔而去,逃出城来准备追随秦牧的百姓大概有两万多人,正乱糟糟地簇拥着向北逃去,场面一片大乱。
就在这时,西面有阵阵黄尘腾起,很快就看到一万多左军狂奔而来,他们却不是朝秦牧冲杀,而是急不可耐地冲入袁州西门。北门的左军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以为援军回来了,士气大增,对秦牧发起了更猛烈的冲击。
秦牧刚率军击退左军一波冲击,西面又有侦哨狂奔而回,“大人,大事不好了,老虎口守不住了,吴学礼留一万人马断后,自己带着余在下的大军退回袁州来了。”
“什么?吴学礼到哪里了,叛军冲过来没有?”
“大人,太乱了,反正西面到处是吴学礼的兵,到处是叛军,兄弟们都联系不上了,就算探到什么,也冲不过来,大人”
“撤!刘猛,快撤,连战边退,快退。”
秦牧率军且战切退,挡在两万百姓以及几千战马后面,左军的追击并不是最可怕的,真正让秦牧头痛的是两万多百姓,这些百姓都是冲着他秦牧这个名字跟来,渴望他能保护着逃得一命。眼看一双双期盼的眼睛,听着一声声的呼唤,秦牧一时竟狠不下心来放弃这些人。
站在投机的角度来说,不到万不得己,抛弃这些百姓也是不明智的,因为只要成功保住这些百姓,今后他的美名将传遍江西,将得到无数百姓的拥护;
反之,若是轻易抛弃这些百姓,他的名声将和其它军阀没有什么差别。更何况,他冒着巨大的风险弄出来的那几千战马,现在都是百姓帮牵着北退,这几千战马对他来说太重要了;
一但能成功运回这批战马,秦牧立即可以着手组建几千骑兵,对将来的发展会有难以估量的作用。
现在百姓帮着牵马,人马夹杂在一起,放弃百姓就等于放弃战马,除非秦牧反过来屠杀两万百姓。
(未完待续……)
第130章 大混战(三)
***
秦牧护着两万百姓且战且退,才退离城不到三里,继冯喜万余人马之后,西面又是黄尘漫天,紧接着看到不计其数的左军狂奔而来;
远远望去,漫山遍野都是奔逃的人影,除了那面“吴”字大旗附近的士兵看上去还成建制之外,其他的毫无队形可言,就象大地上有无数蝗虫在飞舞。
这外时候,追击秦牧的左军也潮水一般退去,争相退回城内。
西面的左军后面,但见更多的叛军追杀而来,喊杀声响遏行云,平地、山坡、河的两岸,所有你能看到的地方,全是奔跑的人,无数的刀枪在挥舞着,一片片的血光在阳光下溅出,袁水的整个河面都被染成了红色,飘浮而来的尸体几乎把河流阻断。
“快,快撤!”秦牧吼得声嘶力竭,身后的两万多百姓哭声一片,个个面无人色,跌跌撞撞向北奔去,有的不慎跌倒,立即就后面的人践踏而过,再也爬不起来,这个时候,两万多人再也没有丝毫秩序可言,就象大灾来临时争相逃命的飞禽走兽。
秦牧顾不得去管百姓了,张献忠的叛军追杀着吴学礼的溃兵,象大海上风暴来临时的乌云,已经普天盖地而来;
视力所及了,除了人还是人,双方都没有队形可言,一边拼命的逃,一边拼命的追,左军被追得哭爹喊娘,连回头挥刀的勇气也没有,就象草原上被狼追逐的羊群
“五十人一队,交错冲杀,相互掩护,杀!”秦牧大吼着,带着朱一锦、李式等五十名亲兵当先纵马冲出;
苏谨那五十名与红娘子对峙的骑兵也撤了回来,与秦牧他们交替冲击,人如虎。马如龙,嘶吼声声,刀光如练,杀入如无边黑云般蔓延过来的叛军当中。
刘猛他们的步兵也都以总旗为单位,踏着铿锵的步伐,摆出一个个五点梅花阵,如一部部绞内机般不断旋转,绞杀着冲来的叛军。这种旋转的五点梅花阵有一个好处,每一队旋转到正面拼杀一阵之后,就退入中间的阵眼。这样就可以得到片刻的休息;
特别是面对的叛军毫不队形时,这种阵形的威力可以成倍的发挥出来,几个梅花阵不断地旋转,相互之间又形成一个大阵,外面的乱兵一但被卷入阵中,立即会发现前后左右全是砍来的刀枪,让你在晕头转向中被砍成肉碎;
秦牧和苏谨的骑兵也分成两队,一队大概有七十骑,两队之间绕着8字。在步兵的梅花阵外围不断交替冲击,将一切稍成建制的叛军冲成散沙,以便步兵的几梅花阵绞杀。
袁州城下黄尘滚滚,兵戈满地。人群如蚁,杀得天昏地暗,如雨的铁蹄,如注的热血。如雷的呐喊,一阵又一阵地轰响,交织成惊涛骇浪般一重推着一重。直冲云霄,一具具的尸体铺满原野,一股股鲜血汇成细流注入袁水,使日月无光,碧波猩红
那面黑底红字的“秦”字大旗,带着凝重冷酷的气息,在乱军飞掠着,秦牧身上的甲胄已经是血红一片,轰鸣的铁蹄不时会溅起碎肉沾上戎衣;
刘猛担心他有失,和朱一锦等人一直紧紧护在左右,数骑如锥,疾掠如火,“当!”的一声巨响,朱一锦与对面冲来的一员叛将硬拼了一刀,紧接着从另一则冲过的秦牧宝剑暴劈而出,寒光如电,“蓬!”一条左臂被秦牧砍断马下;
那叛将一声惨叫刚刚出口,刘猛那根巨型狼牙棒借着战马凶悍的冲力一扫而过,“呯!”的一下,将他的头盔连同脑袋全部砸成稀巴烂。
而这不过是一刹那间的事,那叛将的尸体已经被紧随而来的无数铁蹄踏成肉饼,在不成建制的叛军中,秦牧的两股骑兵就象两股妖云飞掠,所向披靡;
加上后面的步兵梅花阵不断绞杀,城北的原野上不久便被杀出一片空白地带,不管是溃逃的左军,还是追击的叛军,都如瘟疫般避开这片死亡地带。
秦牧带着七八十骑冲过前头散乱的叛军,后头却是望不到边的成建制的叛军阵列,铺天盖地都是,数千人组成一个方阵,虽然在移动过程中也不是很整齐,但举目望去,尽是如雪的刀光,如林的长枪,如墙的盾牌,与之相比,秦牧的这点人马就象沧海中的一片浮萍,仿佛对方随便掀起一个浪花,就能将他这点人马给淹没。
其中一个军阵前头,一面“张”字大旗特别惹眼,大旗之下,正是身材魁梧、掌控张献忠麾下十六营人马的安西将军李定国,因在武昌时被张献忠收为义子,因此从张献忠姓张,如今该叫他张定国了。
他早已注意到北面不同寻常的战况,打着黑色战旗的秦牧人数虽然不多,但军阵玄妙凌厉,前面的散兵就象是雪人遇上烈日一般,消融在不停旋转的战阵当中。
此时见秦牧的骑兵疾冲而来,他令旗一展,还没有挥下,漫天的箭雨已经腾空而起,如暴雨般洒向秦牧冲刺的方向;
秦牧见了不禁大喜,因为他们还没进入弓箭射程呢。对面的叛军显然是被他们如雷的蹄声吓着了,张定国的令旗还没有挥下就纷纷放箭,这足以说明这支刚拉起来不久的叛军虽然人多势众,但缺少训练,更缺少应付骑兵的经验
秦牧的人马如一把弯刀划出一道漂亮的弧形,向左一转,掀起的黄尘弥漫如烟,让他们若隐若现,只有那如雨的铁蹄敲击着地面时,发出惊天动地的轰鸣;
但见那面黑色的秦字大旗贴着一个叛军方阵疾掠而过,就象一柄雪亮的弯刀划出一道新月形的弧光;
叛军的步兵方阵左侧被弧光不断地向内挤压、切割,所有的惨叫声都掩没在了那轰鸣的马蹄声中,就连片片的血光,也被弥漫的黄尘所掩没;
当第一道弧光过去,叛军方阵左侧就象飓风肆虐过的庄稼地,一片狼藉,但见地上尽是横七竖八的尸体,一滩滩的猩红血液,而这还没完,第一道弧光才过去,第二波冲击又如闪电般划来了,苏谨的人马这次不再是弧形划过,而是以六十度切角,悍烈地从狼藉的左则冲入,就象一柄巨大的匕首深深地插入敌人的胸口,数千人组成的敌阵,在两次冲击之下,顿时如沙塔般崩溃。
秦牧划出一个“8”字型之后,又从另一个方向撞入来,与苏谨的人马交错而过,再一次将崩溃中的敌人割出一道血淋淋的巨大的伤口。而且这个伤口还被不断撕裂,不断扩大。
别看秦牧他们一队人马只有七八十骑,但对于被冲溃的步兵来说,威力绝不亚于几辆重形坦克碾过。
张定国望着左侧被冲溃的军阵,又惊又恨,他的人马虽多,但都是这一两个月内招纳的流民,为了迅速占领湖广,根本没有时间加以训练,你本事再高,遇上这样的兵也是个悲剧;
在紧张的战场上,他们根本没法正确地执行你的命令。
就象刚才,张定国令旗才举起,这本是让弓箭手张弓准备的命令,结果大部分弓手直接就把箭给射出去了;
这跟早泄是一个概念,这种情况下,你指望能给敌人要死要活的打击?打击不了敌人,那你就只有一溃千里
此时此刻,张定国顾不得去想阳萎早泄的问题了,秦牧的骑兵凶悍无比,冲溃左侧那个几数千人组成的军阵后,一路逐杀着,将那些溃兵驱向另一个军阵,若是不再不阻止,只怕马上就要形成大雪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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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第131章 大混战(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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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牧不到两百骑兵,却象疾风卷烈火,连续冲溃张定国两个步兵方阵,合计近万人马在狂奔的马蹄下狼奔豕突,四散奔逃;
如注的热血在大地上流淌着,如雨的铁蹄仍在轰然敲击着,附近的山野都能感觉到微微的震动。
张定国明白,若是让上万溃兵再涌向其它军阵,极有可能引发连锁反应,导致数万大军全面崩溃。
不到两百骑兵冲溃数万大军,这绝对不是神话,张定国太了解手下这几万大军是什么货色了。
严格算来他这几万人不过是拿着刀枪的流民,没有经过什么训练,毫无凝聚力可言,一但恐慌的情绪蔓延开来,再多的人也只不过是任人宰杀的羔羊。
“放箭!放箭!”张定国一咬牙,狠下心肠大声下令,他所在的军阵于是再不管什么敌我,一片箭雨腾空而起,如流蝗飞射而去,一个个溃兵惨叫着倒下,幸存者不可置信地望着那面张字大旗,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人要射自己人。
不明白归不明白,一阵阵箭雨遮天蔽日罩下,迫使他们不得不掉头,向外逃去,秦牧的骑兵也有十多人中箭落马,同样被逼得向外转战,他的人数太少了,和张定国硬耗不起,只得追着那些向外逃的溃兵猛砍,以出一口恶气。
袁水北面的叛军被秦牧凝滞住,而且连同先前追击左军的散兵,被秦牧击溃近两万人,让南门处的左军看到了一线希望,先退入城中的冯喜率上万人马也从南门杀出,一路冲到西门外接应,吴学礼的人马终于逐渐称住阵脚,且战且退,逐步从西门收缩入城。
秦牧一见这态势。不禁破口大骂,老子硬顶了半边天,你们数万大军不趁机反攻,他娘的反而往城里缩,等你们都缩进了乌龟壳,岂不只剩下老子人的这点人马和张献忠十几万大军死磕。
“撤!让霍胜带着步兵先撤!”秦牧顾不得追杀满地的溃兵了,连声大吼起来。
这次太可惜了,若是他有一两千骑兵,在刚才那种情况下,绝对能够一举击溃张定国几万步卒。甚至在连锁反应之下,让张献忠十几万大军全部崩溃也不奇怪;
记得完颜打骨打起兵之时,凭借一万多兵力,曾一举击溃契丹七十万大军,契丹的铁骑可不是张献给忠手下这些刚拉起来的流民可比,一部崩溃之后不一样引起全军崩溃?
正因如此,秦牧更加不愿放弃那几千战马,在威力强大的枪炮没有研制出来前,骑兵才是王道。
经过秦牧他们这阵反击。两万百姓已经向北奔出数里远,霍胜率领的步兵一接到秦牧的命令,立即掉头向北,神奇的秦军。作战时勇猛异常,风紧扯乎时更是让人目瞪口呆,只见近千人马撒丫子狂奔起来,竟快得象退去的浪潮
秦牧带着一百多骑兵断后。刚刚冲上一道斜坡,就见到一股黄尘从西北方向以四十五度角向他们疾冲而来,腾卷的黄尘之下。上百铁骑发出巨大的轰隆声,最前头是一道红影,连长长的披风都是红色的,象一团燃烧着、飞舞着的火焰
这支骑兵秦牧早就注意到了,从他们退出北门开始,这支骑兵就出现在西北面的一个高坡上,象幽灵一般,他们一直作壁上观,似乎并不想加入这场大混战,但现在不知道为什么,却凶悍地砍杀着被秦牧他们冲散上的上万溃兵,大概是刚才叛军招惹了他们,被迫出手的吧。
彼此难分敌友,秦牧也不愿主动去招惹他们,带着身后的人马向右一掠,与之隔着百余步交驰而过。
冲出一里许,溃兵少了,秦牧人的人马稍稍慢下来,回头一看,却见袁州南面冲过五六百骑兵,正与红衣女子的人马撞在一起,但见红衣女子的人马从中间狠狠地冲入,似乎想将那支骑兵从中间切开;
但秦牧很快就发现,她们的迅速度越来越慢,仿佛陷进了泥潭,而张定国的步兵方阵又从西、南两个方面压了上来,一但形成合围,红衣女子那一百人马恐怕再难逃出生天。
“回头,回头,杀!”秦牧不再迟疑,立即下令掉头杀去。
“大人,敌友不明,咱们为何要救她们?”
“朱一锦你还真是个猪脑袋,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明白了吗?”秦牧一边抽打着战马,不断提速,一边大声说道。
红衣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