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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正想放她下来呢。”林烈煜说,“这样吧,大哥你正正经经地和我比一比,无论输赢,人你都带走,怎么样?三局两胜如何?”他做出思考的模样,“第一项比什么呢……比速度如此。记得还是初中吧……你和我一起参加百米赛跑,本来是领先的,却不知怎么快到终点的时候摔跤了,结果让我捡了一个冠军。你一定很遗憾吧,我也一直很遗憾,没能和大哥你好好比一场。谁知道自那场比赛之后,你伤了腿不能再跑了。不过,这一次,无论如何你都要拿出全力来拼一拼了。”他眼神一转,变得凶悍,嘴角朝子微撇了撇,“就看谁能先接到大嫂吧。阿沙,一听到我的号令就把放大嫂下来。大哥你要听到我的号令才可以起跑,千万不要抢了。”
方立煜转动眼珠,只见那个男孩趴在梁上,拿了一把小刀,作势正准备割断挂着子微的麻绳。他眼神一黯,脑内如闪电滑过,从他到子微那里起码半百米,饶是再快也无法保证能赶得及接住她下坠的身体……
“不用比了”他双肩一放,说,“我认输。”
林烈煜的眼中闪过怨恨,“又要故伎重拖?以为让着我我就会高兴吗?你不知道吗?你让我了二十年,我恨了你二十年。这一次,无论如何要你好好和我比一比。”
方立煜叹了口气,“你要比什么我都和你比,只是……先放她下来,别拿不相干的人开玩笑。”
“我没有开玩笑,我只是想你全力以赴。阿沙,断绳子。”
林烈煜一声令下,方立煜立刻如箭一般飞射出去。刚一起势踏了两步,只见一道黑影从高空落下,“叭”一声,却是那个叫阿沙的男孩,额头一个黑乎乎的洞,汨汨地向外冒血。
“果然带来了帮手。”林烈煜阴森森地说。
小伍,方立煜心意翻转。
“没用的东西。”林烈煜冷骂了一句,从怀里掏出一把银亮的沙漠之鹰,斜斜对着前上方射了一枪。
煜心里大叫不好,等方立煜冲到子微面前时,只来得及位住她的一片衣襟。
裂帛声,以及清清脆脆的断裂声,子微侧身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子微。”小心翼翼转过她的脸。
“不要碰我。”双目紧闭,眉头微蹙,如车轮滚过沙哑的喉咙说出让人心寒的话语。
原先的担忧和无力挽救的沮丧,在听到这句话说扩张成愤怒,对林烈煜的愤怒,对姚子微的愤怒,更多的是对自己的愤怒,方立煜固执地抱起她柔弱无骨的身体。
尚未离地,又一声清脆的断裂声,子微的脸瞬间煞白。
“叫你不要动我。非要我全身的骨头都断了你才满意?”额头与鼻尖渗出汗,声音因刺痛而微颤,刚刚折断的骨头,经他这一动怕是如刀般错位地刺入肉里。
方立煜一怔,突然间才明白她那句“不要碰我”的真正含义,但却放又不是,抱又不是。
一条冰凉的手臂从他的身边擦过,替代了他的臂膀。
“最好保持现在的姿势,不要再动她。”萧弄玉说,“她就交给我吧。你们兄弟两的事情,今天终是要一个了结。”
似怜惜,似犹豫,似痛楚,方立煜终于放开手,待转身,只剩下满腔的怒火。一步步踏向面无表情同胞的兄弟,那眉目间的相似,为何却屡屡敌对。“为什么?”他沉重、愤怒而悲哀地再问一声,“为什么?”
“因为……我们是兄弟啊。”林烈煜笑得虚无飘渺,“因为是兄弟,长得也那么相似;因为是兄弟,接受着完全相同的教育。不过,也不完全一样吧。还记得那年的夏天吗?”他的眼光开始涣散,“从小到大,我自认不比他少一分努力却永远被摆在他的后面。那一次父亲带我和你两个上山,进行野外生存训练。大雨,山洪倾泄,我和大哥一起落入山涧中,随时有被水冲走的危险。父亲伸手来拉我……他先拉的是我,我想,父亲还是爱我多一点吧。等我上岸,他却对你说:‘立煜,你自己上来,我知道你行的。’……就这么一句话我从极喜跌入极悲。大哥才是强者,爸爸就是这样想的。真想看看,作为强者的大哥,和作为弱者的弟弟,差别究竟在哪里。一直想着和大哥你一较高下,却一直没有机会……今天就做个决断吧。”缓缓扬腕,一把一尺长,雪亮华丽的匕首出现在他的掌中,刀尖向上,紧贴他的小臂内侧,突然身动,如一道虹,在空中划出优美无缺的圆弧,朝方立煜劈去。
档一声,林烈煜在撞上方立煜后,立刻向后跃了一大步。
只见方立煜的掌中俨然也多了一把匕首,不同于林烈煜,那把匕首,灰黯淡然,好似异常沉重,如一团墨。
“好。”林烈煜大喊一声,又欺身而上。
“那是青焰盟自长久以前便传下来的一对利器,名唤青云、赤霞。”萧弄玉一手在子微的腋下抱住她的身子,一手托着她的腰,“老盟主在成年时让他们各选其一,烈煜选了赤霞,立煜选了青云。赤霞削铁如泥,是把上好的利刃。青云是柄钝器,无锋无刃,但那一副铁骨,即便是赤霞也无法斩断。可以说,赤霞是天下利器的克星,而青云则是赤霞的克星。看来……这一次……立煜是有决心做个了断了。”
子微闭着眼,不语不动,也不知道是听见未听见。
萧弄玉知道她有心结,轻叹一口气,不再多话。
偌大的货仓寂静,偶有刀刃相接的清脆声响。
匕首短小,因此更多的是近身肉博,而青云毕竟是善守不善攻,几回合下来,方立煜身上已开了不少血口。虽不致命,却也相当恐怖。而林烈煜仍是一身干爽。
一阵扑杀后,林烈煜向后退了大步,说“就这些伎俩了吗?”而后,又闪电般前扑。
火光电闪之间的最后一击,时间仿佛在那一刻静止。
面面相对,林列煜双手紧握赤霞,没根插在方立煜的左肩,血流如注。而青云则轻轻斜压在林烈的煜颈项,握着它的手坚定而强硬,微微一侧,刃下渗出一条细长的血丝。
林烈煜颓然放手,双臂无力地垂在两侧,下颌微颔。“我还是输了。”他的声音不置信地微颤。
方立煜如凝固了一般,动也不动,青云的刃就那样轻微地嵌在林列煜的颈间。
仿佛过了半世纪他才垂下右手,将青云交到左手,右手握住赤霞,深吸一口气,奋力一拔……血如泉涌,哐啷一声,赤霞投身于林列煜的脚下。方立煜捂着左肩,左臂无力地垂在身侧,摇摇晃晃地向萧弄玉和姚子微走去。
“我不信,这不可能,分明是我占上风的…… 我不信,我们再来比……” 林烈煜从背后扣住他的肩,力道之大使大使方立煜唯一未受伤的右肩生痛。
方立煜右肩一矮,摆脱他的钳制,没有回头。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只是想好好和大哥比一场而已。为什么你浑身是血却赢了,而我,毫发无伤却输了。为什么……”林烈煜的声音比哭还难听。
方立煜继续摇摇晃晃地向前走,一道闪电般的人影从他身边掠过。他胸口一涩,喉咙一甜,一口血毫无预兆地冲出口,再也无力支撑破碎的身体,无力地半跪在地,眼睁睁看着林烈煜冲着姚子微劈去。
萧弄玉飞快地挪动身体,以自己的背挡住子微,只听见子微的骨头又发出一声清脆的断裂声。
利刃插入人体的声音,铁器落地的声音,人体倒地的声音,以及压抑的呼吸……
宛如可笑的电视剧落幕,遍地血淋,子微越过萧弄玉的肩看见林列煜抱着一个白衣人,跪在他们的跟前,明晃晃的赤霞插在那人的胸口。
他发出野兽般的吼声,“为什么?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为什么我不能在这里?”躺在林列煜怀里的俨然是气若游丝的律,“难得我们四焰齐会,怎么可以少了我。”血和着言语从他的嘴里汩汩地外冒,“我是怎样的人你还不知道?那几根绳子怎么可能禁锢得了我……”他抬起手拂上林列煜的脸。
林烈煜轻轻握住他的手,手腕上血肉模糊,律的能耐他当然明白,可是在已被他折磨得去了半条命的情况下,要解开他的禁锢,摆脱他手下的监视,那又岂是容易的事情?为什么他要这样?难道是……“为了他,你什么都不在乎吗?”他颤抖地问出口,充满悲伤。
律笑了,从来没有那么温柔地笑过,“如若你伤了她,立煜断然不会放过你的。怎么可以?……不要哭……至少我是死在你的手上的……你不是一直耿耿于怀吗?……”他的声音越来越低……
林烈煜埋首在他的胸口,肆虐地流泪……
“喂!喂!……林烈煜,你听见没有?”
林烈煜抬头,泪眼朦胧间看见姚子微躺在担架上,俯首看他。
“不搭我们的车送他去医院吗?”那女人高傲地问。
车?什么车?
“我们叫的救护车来了,我不介意律和我同坐一辆车。”
左小腿开放性粉碎性骨折,可能要截肢,两侧内外踝骨骨折,盆骨骨折,因为搬动,有错位,需要切开复位内固定,腰3、4椎体压缩性、粉碎性骨折,椎管狭窄。骨头可能压迫神经系统,如果不动手术就可能瘫痪……
“不许截她的腿!”方立煜的暴吼犹如晴天霹雳。
“先生,我们也没有办法,我们会尽量为病人考虑……”
“你们给我想办法,但不许截她的腿。”
“你以为一切是你说了算吗?”姚子微冷嘲。
“也许可以考虑自、异体同移植手术。”一位医生头冒冷汗地说。
“什么意思?”方立煜纠住他的衣领恶狠狠地问。
“就是……采用异体胫骨……小腿内骨和……自体腓骨……小腿外骨同时移植的方式……手术。”那医生吓着结巴不已。
“不用截肢?”
“不用……”
“就这么办。”
“自体腓骨我们可取病人的右腿腓骨,可是,这异体胫骨……”
“用我的。”方立煜不容置疑。
“可是你已经失血过多,如果……”
“马上手术!”
闹哄哄的一拨人,终于消失在手术室内。
萧弄玉摊坐在手术室门口的长凳上,脖子上贴了一块纱布的林烈煜坐在他的对面。
一小时后,律被推出来,昏迷……
三小时后,方立煜被推出来,昏迷……
九小时后,姚子微被推出来,清醒……
两天后,方立煜清醒,醒来后他第一个念头便是想见子微。
“她怎么样了?”沙哑的喉咙象被车轮压过。
“她很好。”萧弄玉回答。
方立煜起身,“带我去看她。”
萧弄玉扶起他,“医生取了你左腿的腿骨,三个月之内你不能负重行走。”
将大半的体重放在萧弄玉身上,一瘸一拐地走向姚子微的病房。
“子微她盆骨受损,必须在床上躺三个月,一年之内不能负重行走,而且……医生说,她的生育功能可能有所受损。”
方立煜一怔,“这些她都知道了吗?”
“她是怎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吗?”萧弄玉苦笑,“怎么可能瞒住?”
姚子微躺在病床上,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们在她床前落坐。
“你……还好吗?”方立煜问。
“不好。”干脆地回答。
“我……抱歉。”
“不用抱歉……”姚子微一字一句清晰地说,“算我欠你的,我们两讫了。”
一个月后,律清醒,守在病床前一个月未离开的林烈煜紧紧地抱住他。
“我想见子微。”律说。
林烈煜脸色微变,但仍陪他去看子微。
子微依旧躺在床上,她朝律轻轻一笑,“终于醒了吗?”
“你还好吗?”律问。
“还好。”子微回答。
“对不起。如果不是烈煜……”
子微笑了,“如果不是你的话,我还不知道有没有命在这里躺着呢。他欠我的,你还了,不是正好?两讫了。”
她正色对林列煜说,“人活在世上最痛苦的,就是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什么。”
林烈煜搂着律离开后,子微轻轻叹了口气,其实……对她而言,人活在世上最痛苦的,不是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什么,也不是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却永远失去,而是明明白白地知道自己不想要什么,清清楚楚地知道自己将要放弃的是什么……
两个半月后,子微的盆骨愈合,医生在撤去她浑身上下的管道的同时,惊叹于她顽强的生命复原能力。子微终于能坐起身来,也终于不再需要各类的管道来进行生理的代谢,宛若再世为人。
坐上轮椅,她由护士推着到院子里晒太阳,曾几何时,对她而言,坐轮椅也成为一种奢侈。
方立煜自阳光中向她走来,单膝着地跪在她的面前,“子微,嫁给我,好吗?”
子微轻然一笑,“立煜,放了我,好吗?”
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如此亲密地呼唤他的名字,却是为了那一句“放了我,好吗?”
方立煜喉咙一紧,接着他听见她轻描淡写地说——“不然,把你的骨头敲出来还你,也可以。”
“你恨我?”
“不,我恨我自己。”
“那……爱我吗?”
“不。”
“我爱你!”他望着她,嘴唇微张,一阵没来由的哽咽,以为难开口的一切原来说出口也不难啊!
她没有做任何回复,只是静静地闭上眼睛。
他曾强吻她,但,从没一次象这回如此温柔,如此细腻,如此美好。不掺杂任何一丝情欲,不掺杂一丝不该有的邪意。犹似春风流过冬地,所到之处,杨柳开放。
“可是,我不爱你,一辈子也不会爱上你。” 她一边无情地对他说,一边不断地这样告诉自己。
那些吻,那些拥抱,竟如影子般追着她,在心灵、肉体,洒布成一层又一层的网子,把她环绕住,把她束缚住,使她不能呼吸,甚至使她——情不自禁。
她不爱他,那个摧残她的意志,摧毁她身体的男人,她永远不会爱上他。
但为何,为何……为何要……流泪……
第十三章
我们常常在想 爱情要怎样去衡量
曾经 我以为是思念 思念便是爱
有人说是付出和牺牲
也有人说是照顾和关心
最多的人说是感觉
现在 我发现 爱情的衡量单位是偏执
你对这个人有多偏执 你便有多爱他
愈是偏执 愈是爱你
——张小娴 《荷包里的单人床》
圣诞节到了,接着是热闹的新年。寒风冽冽的二月告别了人间,而后三月和煦的春风吹暖了大地,五月过去了,接着是六月,秋风送爽,又是辞旧迎新的季节……
这一年,方立煜过得不好,很不好,因为多年前帮子微从胡远之那里救出艳后,他莫名其妙地卷入了那两个人的混乱恩怨里,胡远之象疯狗一样贸足了劲处处和他作对,令他的生活充满竞争和刺激。若在以前那是他梦寐以求的生活方式,在商场中厮杀拼斗是他证明自身成就的不二法门,可如今他却累了,他无心恋战。他的心无时无刻不在惦念着大洋彼岸的姚子微,而近乡情怯的情结却令他只能从弄玉那里了解一些只词片语,她能直立下地了,她开始复健,她每天花两小时行走,她摔跤了……曾几何时,他也变得如此畏首畏尾……方立煜想起那个阳光明媚的下午,就觉得胸口发涩。越是偏执,越是爱吗?这就是爱吗?只是,为何那样的偏执还是放手?为何明明放手,还是那般思念?有很多东西错过了,失去了,没有了,才知道可贵。尽管如此他仍想她,甚至在此时此刻,他仍不可抑制对她的思念……
“方先生,请你回答辩护方律师的问题。”
方立煜皱了皱眉,看了一眼立于面前的男子,是叫小林吧,继子微之后以太的律师,也许果然是继承了子微的衣钵,小林不仅将公司的法律事务处理得井井有条,包括他的私生活也安排得俨然有序。他承认他不是一个纯洁的男人,和大多数男人一样,他将情与欲分得很清,在这单身的一年的他并非禁欲,他也找过床伴,所以才会惹上这种官司。
“方先生请你回答我的问题,”林律师再次提醒他,“请问你和原告陈法婷陈小姐是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方立煜看了一眼对面坐着的女人,如此楚楚可怜,在床上她可要放浪得多,他冷笑一声,“性关系。”
满庭哗然,小林宠辱不惊,“能否详细说明一下你们的性关系?比如你和原告一般来说都在什么场所进行什么活动?”
那些你不是比我更清楚,臭小子想玩弄我吗?方立煜恶狠狠地想,他冷哼一声说道,“平时吃个饭,买些珠宝首饰的,然后上床。”
“就这些?”
“就这些。”
“那一般来讲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