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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嫦儿拜其灵位,再览其碑文,不自禁号哭出声。那不足只傻傻呆立一语不发。嫦儿甚为当心,便拜辞马师兄,与不足避于另一师兄家中。其人当年好兵家之道,追鬼谷师尊习学兵家大论有成,今已为上将军矣。现丧父丁忧在家。家中房舍甚为宽阔,故留不足与嫦儿暂住。
晚间既至,嫦儿见那不足行出房门,便急过来道:
“不足哥哥,汝去nǎ里?”
那不足却不言语,只顾行出院门。金嫦儿小心跟随,不足复行去学堂旧址,仔仔细细的慢慢儿转了来,转了去,只到嫦儿觉察有修行者来时,才在嫦儿力邀之下回了住处。过得几日那不足也不要嫦儿相随,只是日日外出,有时经夜不归。嫦儿怪而问曰:
“不足哥哥,汝到底在做些甚事儿?可别吓吾也!”
“过些时日,吾二人会有一些事儿做!近期汝还是边服用爷爷所遗丹药,边勤修功法仙术。”
“不足哥哥,何事儿?”
“到时既知!”
其实嫦儿却早已知不足之所为。原来不足日日只是去观察那五个留守此间之方舟家族修行者,把握其活动规律和日常生活之习惯。其并未用大识神场之法,只用凡间蹲守之法,却是怕彼等修行者觉察,打草惊蛇不但坏了大事,且只怕连自己性命亦有忧呢!三月后,不足既回到住所闭门不出。又半月,玄月在中天,时候正是入夜时分。不足来叫嫦儿道:
“嫦儿汝且来,吾有事儿相商!”
“是,不足哥哥。”
嫦儿到得不足住所,见其小心关了门,于桌上摊开一张图,其上密密麻麻标了许多记号。嫦儿诧异道:
“不足哥哥,此何物?”
“此处乃学堂旧地。”
不足指着那图上一点道。
“自十年前,此地发生惊变,其地业已变为鬼地,并无凡俗之人敢来此处。而那方舟家族之修行者虽在此地留守待吾归,然亦非在此地蹲守。却在距此地不远处一寺院中居住,便是此地。此寺本有十来个僧众,因这几个方舟家族之修行者入住,嫌其碍眼,早将彼等逐出,去往他处了。此五位修行者中有两人为凝元之修为,其一人已至巅峰,半只脚已进入聚识之境界了,只是其年岁过大,其人已无冲击下一境界之心思。故一心身色犬马,得享余年。另一人为苦修之士,日日修行却不闻他事。余者三修,皆为法体巅峰之修为,因无人约束倒也乐得清闲,只是各做各事,相安十年矣。彼等早将这学堂之事做旧事不提也!”
“不足哥哥,汝倒打听得实了!不过吾亦未闲着!吾从吾等常玩耍之湖边石峡中发现了这个。也许是爷爷遗下与汝者,也说不得清晰!”
一头说着便将一个腰带和两个宝物拿出递给不足。
“此何物?”
“汝自家看嘛!汝家东西倒来问我!”
不足也不多言,只是接过法袋和二宝仔细一瞧道:
“竟是三界棺和九灵神盒!”
“不足哥哥,可是汝之东西?”
“是!这石棺乃是吾史家祖物,神通了得。只可惜法力不足者无以施为。在吾史家数百代中亦只有几个大神通先祖才可驱使其神能之万一!这个古木神盒也是一宝,可以强元神,尤以养识神最佳,大约此界无过其功效者也!至于此腰带,却亦是有名,乃是六合带!为一法袋般宝贝,只是容物更多,不易损坏。法力不足,或无专门道法口诀却不能打开!”
“哦!不足哥哥,需得藏好了此物,且莫示之他人知晓才是!”
“这个某家晓得!只是可恨吾爷孙并无害人之心,而彼等却有斩草除根之意。为今之计,吾唯有出逃躲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然守在此地之修行者却必须杀之!否则彼等发符约了帮手,以吾二人之力必难逃一死。”
“不足哥哥,汝回过神来也,这便好了。吾怕汝太过悲切,失了理智呢!”
“吾只是恨仇家之歹毒!已是家破人亡,还要斩草除根。吾只要一口气在,必勤修功法,以报此大仇。”
不足虽冷言冷语,但于嫦儿却又温和许多。那不足拿过一片旧布,将两宝只简单一裹,而后将六合带亦是塞进布包里背在身上绑好了。
“嫦儿,知道那五个仇家修行者在nǎ里么?”
“在此镇西面之寺院内修行呢!”
“别人都这般告知于我!然吾不甚放心,仔仔细细暗查了一番,结果与别家之言大是不同。”
“难道彼等竟不在一处?”
“有两个法体期仇家在此地,石碑之山岗南坡下腰处。彼二人虽居在一草棚内,然其一在草棚处修行,而另一人却在山顶望月石上练法。只是在天降雨雪时同歇草棚内。而那两个凝元修为之强者,一个坐镇寺庙内,其人乃是个苦修之士,向不问事。只是一心修行,以期突破凝元之瓶颈而达聚识之境界。法力境界最高者乃是一个老朽,其人聚识无望,却只是日日流连于镇上青楼内,或赌博或与娼妓鬼混度日。离此最近者乃是那守护学堂旧址之法体修者,其人十日之中倒有三四日在那旧址石台上打坐修行,余暇之时却要么去仙家集市购物,要么便在其石台木棚中习学炼丹,铸器之术。“
“不足哥哥查得如此仔细,难道是要······“
“然也!嫦儿人可敢与某同去!”
“不足哥哥,嫦儿愿与哥哥同生共死!”
“吾亦不欲汝死!却不要说出这般大不吉利之语!吾需汝做出假戏来迷惑彼等仇家,某好乘机下手将其一一除去!”
“嫦儿愿听不足哥哥吩咐!”
“先去石碑处,吾二人到得山丘望月石下,汝却假意与吾私奔,呼唤于吾,能乱其神即可。某既潜于暗处,伺机突下杀手,取其性命!”
“不足哥哥,汝、汝、······”
“嫦儿,汝害怕么?”
“是,有点儿!然为师父报仇,为不足哥哥鼓劲,嫦儿便是将命付之,依然无惧也!”
“好!嫦儿,汝想好话儿了么?”
“吾晓得的!”
嫦儿道。
“好!出发!”
第四十三集
不足与嫦儿二人悄悄儿行至镇外山岗处。山岗上下有两条路可通,嫦儿顺其一至望月石下,颤抖着声音轻唤道:
“哥哥,汝在nǎ里?卜哥哥!汝在nǎ里?吾在此地等汝,汝却不至,呜呜,汝定是怕吾家大哥!不敢来也!呜呜!卜哥哥,卜哥哥······”
“呔,小娘子,深夜至此,所为何事?咦!这小娘子倒是一个美人儿!”
“这位樵哥,吾、吾、吾与······吾从家里来的。”
“想必是私奔的?仰或私会情郎的吧?哈、哈、哈······小娘子别怕,来,咱家带汝去寻汝那什么卜哥哥去来!”
“不了!吾只在此地等他!”
“嘿嘿······那边石台上既是咱家修行之地,小娘子先去那边歇息一二”
那厮一头说,一头便来牵嫦儿的玉手。那嫦儿假意回避躲闪,却堪堪儿将那纤细玉手只一伸便递给了那修行者。那修行者向怀中只一拉,金嫦儿便如轻叶般落向其怀中。只这一刹那间,那修行者只觉颈项上森森然一痛,还没变过脸来,那头颅便直从项上掉落。与此同时嫦儿轻飘飘的一下脱出其怀中至数丈外才住。而那鲜血才如开了闸般飞射而出。
“阮师弟,跟谁说话儿呀?”
那边草棚旁一修行者道。
“啊呀!汝放开吾!放开吾!啊呀!汝做什么扯吾衣服!”
那嫦儿忽然开口嚷道。
“哼!阮师弟也真是,守着童身修行才快,却这般耐不得寂寞!”此人侧耳听着石台旁之动静,不经轻摇其首叹着气自语。
“何人?”
那正打坐之修行者一惊欲起,却nǎ里避得过不足蓄谋一击。只觉心头一暗,一物直穿过心脏从前胸刺出,却只不过乃一凡间之利刃尔!平常时候,此等器物于法体期修行者却直如草木尔。然其分心,心、法失守,却如凡人般被不足一击得手。那修行者半起之势尚未落下,那颗大好人头却骨碌碌滚落地上,双目大睁,惊恐之神色渐渐失去了光泽,双目中瞳孔大放竟真个儿死了。
“走,嫦儿。去那学堂旧址!”
不足沉声道。
“是,不足哥哥!”
嫦儿轻声应道。
两人行了一段路,不足忽然道:
“嫦儿害怕吗?”
“有不足哥哥在,嫦儿不怕!”
“嗯,吾装作赌博来归,汝且假意寻某。只引那厮注意即可。”
“知道也!”
学堂旧址左近数十丈处,只见不足慌慌张张行来,那旧址之石台上,一修行者忽道:
“何鸟人,打扰爷之清修!”
“这位大哥,此处是何去处?吾怎的转来转去只走不过去?再迟一些,某只怕给她逮住了!”
“此地乃是鬼地,汝难道不知?”
“啊呀!妈呀!吾怎的如此倒霉!前脚赌输了钱,后脚却到了这里!某家······”
“卜儿唉!吾的儿啊!汝在nǎ里呀?莫不是将娘的金钗也输了!······卜儿啊!输了就输了吧!,可千万不要想不开呀!······卜儿呀!吾的儿啊!快回来吧!别躲着娘了,娘不打汝!真的不打汝······”
“这臭妮子,竟当起某家娘来!好!等事儿了了,看某家怎生收拾与汝!”
不足先是一愣,接着就哭笑不得地对那修行者道:
“大哥!某只借汝之地儿一避,天明即走。吾这里还有纹银三两,权当大哥一碗茶吃。”
“汝娘来寻汝,去就是了。躲什么?”
“大哥不知,吾娘有拳脚在身,好生厉害。她口里如此说,若吾真去了,定是饶不过吾去!待吾避过两三日,错过了她的气头再去不迟。”
“卜儿啊!别躲了。娘都看见汝也!那台边上不是。”
于是那嫦儿紧上前几步一把抓住那修行者之手道:
“卜儿,走!随娘回去!汝胆敢将娘之随嫁之物输掉!却真正不能再轻易放过汝也!”
一头说一头拉了便走。那修行者大怒:
“汝什么东西!敢在此呼来唤去的!”
“啊呀!,不是吾卜儿。汝何人?怎得竟充物卜儿!莫不是赢我金钗者?如此却不能放过汝。需到衙门见官才好!”
这般一纠缠,那修行者大怒,猛一下甩手,欲将这泼妇母夜叉扔出石台。一甩下竟没有甩动!心下顿生疑惑。刚欲用功,忽觉身后有异,只一侧身,却被一凡刃劈中肩头。尽管不在要害,却也疼痛难忍。
“啊呀!贼婆娘!倒来算计你家爷爷!吾却不能留尔等活在世上!”
那修行者一惊之下挣脱出双手,将两手做刃,口念法诀,直向身后不足当胸袭来。那不足nǎ里惧他!也只双手紧握,双拳直奔那大汉当胸击去。却是一两败俱伤之打法,只是全力击去,却并不闪躲、招架那修行者之手刃。那修行者见不足双拳泛着金色光芒,乃知其亦是修道之人,心下慌乱,不敢硬接,转身欲走。却于此时见一道寒芒闪过,其人头已然分家。连张口唤一声之机会都无有。
“嫦儿!汝!别怕,别怕,杀个把坏人既是修行!”
那嫦儿假意害怕,只把身子伏在不足怀中。不足轻抚其发,柔声细语安慰了几句。而后道:
“去那庙中,杀那方舟家族之修行者!”
嫦儿定一下心道:
“不足哥哥,以凡器之利,恐不能伤了彼等凝元巅峰之修行者!汝不是有一金簪么?那是爷爷之法器,爷爷亦是凝元巅峰之修为,应该可以一用的!”
“是了,亏得嫦儿提醒!”
于是两人边走边商量诛杀彼高阶修行者之方法、细节。于半道上两人换了衣物,将带血之衣物焚烧,散了灰烬。而后直行到寺中。两人见寺门半开,其内灯光闪亮,便行入进去。大雄宝殿之侧有一僧房,亮着灯。不足便与嫦儿轻叩僧门。
“何人扰我?”
不足推开门进去,见一中年修行者盘坐一蒲团之上双目微张。
“老丈!吾乃一书生,赶夜路,错过了宿头,可否行个方便,暂借一角歇息一夜?”
“唔!”
那修行者将眼一瞧金嫦儿。
“这是内人,吾等是赶去奔老泰山丧者!”
“哦!就在隔壁僧房暂歇,不许言语出声,扰我修行!”
“是,多谢老丈。只是可否借老丈一物用耶?”
“什么?”
“借老丈之首级一用!”
那不足话音未落,已飞身而上,直取那修行者。
“哼!小小一煅体期小生,乳臭未干之雏儿,也敢来捋爷的胡须!”
那修行者边说边飞身而起,口中念咒要祭出什么法器来。但忽然便觉头顶有异。便抬头向上一口气吹去,竟将头顶处一大网定住再也降不下来!而此时不足已将两拳恨恨击在那修行者之胸口,只听一声闷哼,那修行者安然无恙,而不足却直向外如败叶飘去。口中鲜血狂喷数口。那修行者只一步,便追上不足,冷笑着手中化出一仙剑法器,向不足当头取来。
不足叹一声闭目等死!凝元境界之修哪是他一刚刚跨入修行之门的人能抗衡的!
第四十四集
突然那凝元大成之修行者怒喝一声:
“贼婆娘,尔敢!”
便转头来挡金嫦儿之一击。金嫦儿虽法力高绝,但一来其不敢动用大法力,恐招来天劫!二来其本体不能用,而以凡界俗人之肉体御器,实为勉强,太过招摇则其肉体必崩溃消散!故只敢以此击惑敌。虽然,金嫦儿之一击也有凝元左右之力。那敌修回身之时已然觉察,心下大骇。
“此女子明明锻体之修为,怎么突然间功力大增,莫非彼等在迷惑于我?哼!便是尔等亦是凝元之境界,又能奈我何!待我先斩杀于你,而后再取此小贼之性命!”
其时不足见嫦儿冒死夹击此修,便心下一狠,将上躯抬起,身如车轮般一转,两脚向地上只一蹬,却将全身打开如一梭离弦飞起,径直只取那敌修之头颅。那修者先时接住了嫦儿之突袭一击,然亦是堪堪向后数尺才住。而其时不足已然双拳闪着金光渐近此敌修之后脑勺处了。那修行者也甚为了得,看都不看身后之不足,只是将手掌向后一甩,恰恰儿与不足双拳接住,便如头后亦是生了双眼睛似地,丝毫不差。但双拳与其一掌相接之一刹那,那修行者忽觉对手之双拳竟轻飘飘无一丝儿气力,暗惊!其突向一侧一飘而逝,同时却口念法咒,欲放出护体神光,但下一刻,此修却发现其浑体神力会同一身之大神通竟连一丝儿也调不出!张口欲呼唤同伙相救,却只觉心口一痛,那森凉之感觉蒙上了全身!其人吼了半声,却蓦然出手拼死一击将不足和嫦儿击飞出僧舍之外。那不足狠狠地撞在窗上,窗碎!而后那碎片与不足一起飞出,纷纷击在当院地上。不足弹了好几弹,方才住下。其口中鲜血狂喷而出,脸色瞬间失去了颜色。那金嫦儿却仿佛鸿羽般轻飘飘直飞到天井数十丈外方罢。其只身形略顿,静静儿躺在地上,两眼惊惧地望着天边刚刚生成之红色极光霞云,那极光闪着五色光彩,飘了数里却又消散无踪了。嫦儿大出一口气,缓缓闭上了眼睛。
此方舟家族坐镇寺庙之修行者脸上惊恐之色未减,两手不停打着法印,口中念着法咒,只一会儿功夫,便仰面摔倒,在地上不停翻滚。那不足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摇摇晃晃向那倒在僧舍门口之敌修行去。及至其前,不足奋力扑上,对着那敌修胸口处疮口猛击十数下才罢!那修行高人张着嘴却说不出话来,只一脸讶色,仿佛一点儿也不信的样子,而后渐渐失去了生机。一脸死灰之色,再也没有了刚才嘲笑讥讽之神色了,只是圆睁着眼,那眼中神光却消散无踪了。
不足心念一松又复仰面倒地,口中鲜血直流。
非是那方舟家族之修行者道法不济,乃是其人根本不及用之!可叹其人神通不小,轻视敌手,却那里知嫦儿之手段,竟将其功法禁住不能动用,连其威力强大之法器也是未能动用半个!当真是死不瞑目!只是嫦儿亦是吓了半死。其渡劫之修为气息尽管外放了一丝,却也难逃天地之察,差一点儿身陷大劫之中!
当时,不足以双拳击打敌修之头颅,此乃是虚招,而其口中暗藏其祖父之金簪,几近敌修时,其以必杀技之功法,凝聚全身之力并那刚刚修出之一丝儿法力,惯于此法器上,猛然一口喷出,那发簪果然乃了不得之大法器,竟然无声无息便飞入了那修行者之体中。其人焉有不死之理!
半个时辰后,不足才清醒过来。挣扎爬起,去嫦儿倒地处,见嫦儿微微笑着看向自己,便也坐在地上望着嫦儿道:
“汝都当过某家娘了,某尚未算汝之帐呢!”
“不足哥哥,要去击杀那耍赌之修行者么?”
嫦儿打个话头道。
“要!就在今夜!现在既去!”
“啊呀!人家刚刚挨了揍,骨头都快散了呢!”
“嫦儿,明天吾带汝去避世!去远远儿的地方养着汝何如?”
“真的!吾只要做汝之······”
“做某什么?”
“吾没说是娘,哥哥干嘛瞪我!”
嫦儿撒娇般笑着。不足起身将她拉起道:
“先去赌场。设计好计策了再去搏杀!免得像这一次,差一点儿命丧他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