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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狄笑白自己才知道,这已经干涸的血掌印,是狄蔗临死前,抚摸自己脸上的这块面具时所留下的,这也算是狄蔗留给自己的最后一样东西了。
依然还能记得,狄蔗在临死前,那含笑的眼神,让狄笑白每每想起,就会觉得无比的心痛。
“狄家到现在。传承已达七代,而战死沙场的,前后总计三十一人,到了我这一代。整个狄家,更是只剩下了我自己!”就在两个人都陷入到了沉默当中的时候,好一会儿。狄笑白忽然才开口说道,只是她在说话的时候。眼睛却是依旧落在那面具之上,不曾移动分毫。
白清有些讶然的将目光转向狄笑白。不知道她忽然间开口,如此突兀的说着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不过对于白清的惊讶,狄笑白却是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只是仍旧自顾自的看着狄蔗的灵牌,轻声的说道:“若不是狄蔗的话,想来我狄家的最后一丝血脉,已经葬送在西疆了,所以说,狄蔗,不但救了我,连带着救了整个狄家!”
听到狄笑白说的那番话,白清顿时继续沉默着,他也不知道在听了狄笑白的这些话之后,到底是该说些什么,反而觉得胸口当中,有种喘不动气的窒息感。
不过显然,狄笑白也并没有希望能够从白清哪里得到怎样的回答,只是仍然自顾自的说着,就好像她只是在单纯的讲话,而不在乎讲话的对象是谁一般。
“说起来还真是有些好笑,自从回来之后,几乎每一天,我都要陪着狄蔗说会话,这些日子以来,和她说的话,比起一起长大的这么多年来所说的加起来,都要多的多,只是现在说的再多,又有什么意义呢?她也根本就听不到了吧!”
这是自从认识她以来的第一次,白清见到狄笑白居然说了这么多的话,要知道一直以来,狄笑白给白清的印象,就像是一座永远都不会融化的冰山一样,可是想不到,居然也会有这样的一面。
“这段时间,你辛苦了!”只是现在狄笑白的样子,落在白清的眼中,却是觉得有些并不太正常,他在犹豫了半天之后,才轻声的对着狄笑白说道。
然而出乎白清意料的是,在听到白清的话之后,狄笑白却只是摇了摇头,然后用她那双充满着哀思神色的眼睛看着白清,轻声的说道:“看来这些日子的事情,你都知道了啊!”
“嗯,我都从七皇子那里听说了,种家这段时间对你打压的很厉害,而朝廷也是不得不被迫屈服!”白清点点头,对着狄笑白说道。
“其实这些事,我到现在已经看开了!”狄笑白轻声的说道,迷蒙的眼神当中,带着几分感慨般的神色:“要不是狄蔗拼死救我的话,我现在早已经化为一具枯骨,经历了生死之后,之前的那些曾近引以为责任和担子的东西,现在全都看淡了,如果命都没了,还念念不忘这些,又有什么用处?只要能够活着,便是最值得感恩的事情,至于其他的那些,一切随风吧,至于现在,我是在替狄蔗活着……”
说话的时候,狄笑白的脸上,虽然一如既往的没有什么表情,但是不管是从她的话语里,还是眼神当中,白清都看到了一丝释然的味道。
不过这种状态下的狄笑白,白清却是觉得更加担心起来,因为在他看来,现在的狄笑白,情绪似乎变得有些不稳定,他不由得用担忧的神色看着面前的狄笑白,不过一时间,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白清张了张嘴,看向狄笑白的眼神当中带着些许的复杂,只是他的嘴巴刚刚的张开。却被狄笑白伸出的手指给制止住了。
“别说话!”
说完这句话,狄笑白忽然动了动身子。挪到了白清的旁边,紧接着。在白清诧异的眼神当中,她微微歪了歪脑袋,然后整个人,便如同慢动作一般,缓缓的倚靠在了白清的身上,头也是搁在白清的肩膀上,长长的睫毛微微颤了颤,接着便闭了起来,一副无比安然的模样。
似乎是觉得有些不太舒服。狄笑白稍稍动了动,知道调整到一个比较舒适一些的角度,她才安静了下来,逐渐的发出如同婴儿般安谧的呼吸声。
面对着狄笑白忽如其来的举动,白清一时间满脸都是不知所措的样子,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一向冷若冰霜的狄笑白,居然会做出这样的动作来,貌似两个人之间的关系。还没有发展到如此亲昵的地步。
一股幽香不断的传进到白清的鼻孔当中,白清微微转了转脸,视野当中顿时充斥着一片银白的颜色,根根晶莹剔透。就好像天然形成的艺术品一般。
白清觉得自己的嗓子好像干的厉害,让他下意识的咽了咽唾沫,张张嘴。再次想要说些什么。
就如同心有灵犀一般,白清刚刚张开自己的嘴巴。狄笑白的声音幽幽的传了过来:“别说话,我好累。借我靠着,休息下,一会儿就好……”
狄笑白的话,传到白清的耳中,让白清的心中有了很多的触动,这个纤弱的身影,一直以来都承担着多少的痛苦,他顿时不由得闭上了自己的嘴巴,希望自己能够给她带去一丝温暖。
狄笑白轻轻的闭着眼睛,呼吸也是变得逐渐匀称了下来,她的脑海当中,却是不断的闪现出有狄蔗的那一幕幕:
“白儿,从今天开始,狄蛰便跟在你身边了!”
“狄蛰什么的,好难听啊,不如叫狄蔗好啦!”
“小白,你可千万不能抛下我啊,臭男人什么的,最恶心啦,还是跟着我最好了!”
“小白永远都是我的,谁都抢不走!”
“小白小心!”
“小……小白,我不……不行了,你赶紧突围,只要……只要你还在,那么我们西军……的脊梁就……就还在,西军就……就永远不会倒下!”
“真想……真想和你一起再肆意的玩一次呢……”
“狄蔗,我会坚强的活下去,连带着你的那一份!”狄笑白在心中默默的想着,“但是在这之前,苦了这么久,就容许我,稍稍的软弱一下吧……”
听着狄笑白的呼吸声逐渐的沉稳下来,白清顿时连动都不敢再动一下,努力保持着自己这个姿势,就算是被狄笑白枕着的地方,不断的传来一阵阵麻木的感觉,但他依旧咬牙坚持着。
阳光忽的照射过来,将温暖洒在了这两个依偎在一起的身影之上,周围的那些大树,在春风的吹拂下,轻轻的摇晃着,发出一阵沙沙的声音,声音很轻很柔,仿佛是不忍打搅了眼前这对陷入到安静当中的男女一般。
期间,叶戎曾经来过一次,远远的看着那两个依偎在一起的背影,他的脸上顿时露出几分复杂的神色,拳头也是下意识的微微攥紧,但是很快,他还是慢慢的放下,深深的看了一眼那两个身影,仿佛是要将他们刻在心上一般,然后默默的转身离开,只是眼眶里,却是忽然热泪盈眶。
白清不知道将来会是什么样子的,但是至少,在这个狄笑白最无助的时候,他希望自己那并不坚实的臂膀,能够让她得到一丝慰藉。
这一点,与感觉无关。
他和狄笑白,发乎于情,止乎于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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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书友“风之舞者5638”、“ 冥赣水寒”的盛情打赏,鞠躬致谢!(未完待续。。)
ps: 被智齿折磨的死去活来,存稿已经告罄了,只能现码现发,哭……
第255章 变故横生
原本白清觉得,这个下午,就会在这样一个略显温馨的局面当中度过。
却从来都没有想过,就算是在这里,也会凭生许多的波澜。
听着狄笑白那有些绵长的呼吸声,似乎是已经进入到酣睡的样子,之前他那还不断乱跳的心,此时却是出奇的安静了下来。
狄笑白的这份信任,他还是应当好好的珍惜才是。
趁人之危之类的事情,他才不会去做呢。
一个动作持续了很久,渐渐的,身体有些僵硬了起来,被狄笑白的脑袋所压着的臂膀,此时也是有了一丝麻木的感觉,不过白清也只是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然后一股疲惫的感觉涌上心头,让他禁不住微微的闭上眼睛,似乎也准备小憩一番。
就在他马上快要进入到似睡非睡状态的时候,却没有发现,原本好似酣睡一般的狄笑白,却是忽然睁开了眼睛,那双充满了让人怜惜的哀愁神色的眼睛当中,此时却带着几分冷冽和警觉。
猛地直起了身子,她的动作也是影响到了白清,一个激灵,整个人顿时从刚刚的瞌睡当中瞬间清醒了过来。
“怎么……”
白清的喉咙里的那个“了”字还没有说出口,一股巨大的力量忽然从身边传来,猝不及防之下,白清便不由自主的朝着一边倒去,以一个极其不雅观的动作,趴在地上。
而就在这一瞬间,狄笑白自己也是毫不怠慢,整个人如同绷紧的弹簧一般。身体猛地弹起,朝着身前的方向扑了过去。
刚刚做完这个动作。一阵破空声忽然传来,紧接着。一道箭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远处飞快的冲过来,转眼间便已经来到了眼前,径直插在了刚刚两个人坐着的地方,箭头深深的没入到地面之下足有两三寸。
狄笑白乃是用弓的行家,虽说现在深受重伤,武艺不过全盛时期的一两成,但是多年来的见识和经验都还在,方才那箭矢刚刚离弦。她的耳朵就敏锐的捕捉到了声音,来不及对着白清示警,只是下意识的先将他推开,然后自己才在千钧一发之计,险之又险的避开了这一次的偷袭。
而向前扑出去的狄笑白,一个漂亮的翻滚动作,顿时止住了前冲之势,在地上蹲立了起来。
“呸呸呸!”
白清费力的抬起头来,将刚刚吃进嘴里的一口沙子给吐出来。一脸莫名其妙的神色看着狄笑白,只是还不等他开口说什么,便看到了插在刚刚自己所在之处的那支箭矢。
这支箭矢比起常见的那些箭矢来,要短了很多。也就只有一尺多长的样子,以狄笑白的眼光,不难看出。这是一支弩箭。
箭杆之上,还泛着一丝黝黑又泛着一丝暗绿色的幽芒。显然箭矢之上,还是喂了毒的。若刚刚真是被射中了,想来便是一副有死无生的结局。
很明显,这是刺杀,想不到在这堂堂帝都当中,又是在一位上柱国大将军的府邸之上,还是在这光天化日之下,居然还会遭到如此肆无忌惮的刺杀,一时间,白清的脸上有些阴晴不定。
只不过一时间,还不清楚,对方所刺杀的对象,到底是自己,还是狄笑白。
“哈!”
就在白清和狄笑白正在一脸戒备的四下搜寻着的时候,一声娇叱的声音忽然响起,紧接着便能够看到,一个身影从不远处的树木之上,高高的跃了下来,整个人就如同一只翱翔的大鸟一般,手中,一把泛着寒光的长剑,遥指着他们二人,飞快的接近着。
行刺者是个女子,虽然她用一根白色的纱巾蒙着自己的半张脸,只露出眼睛,但是从她那遮掩不住的身形和头上挽起的简单发髻上,还是能够判断出来她的性别,她手中的长剑,又窄又长,仿佛一根长刺一般。
“小心!”
几乎是下意识的,白清一把抓住狄笑白,在她有些愕然的神色当中,将她拉到自己的身后,然后一脸凝重的看着不断朝着自己接近的女刺客,浑然忘记了,他刚刚下意识保护的,乃是当朝声名赫赫的上柱国大将军。
狄笑白有些愕然的看着护在自己身前的那个身影,想不到在这个危险的时候,他居然毫不犹豫的挡在自己的身前,一时间,在狄笑白的眼中,这个并不高大的背景,似乎和狄蔗的身影融合在一起。
好一会儿,狄笑白才从愕然当中清醒过来,看着那个坚定的背影,她忽然觉得心里有些被触动了,眼睛当中,似乎有些酸涩的感觉。
不漏痕迹的轻揩了一下眼眶,然后伸出手来,一把抓住身前白清的胳膊,在他不明所以的时候,微微一用力,便将他拉到了自己的身侧,就算是此时狄笑白身受重伤,一身武艺只剩下一两成,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白清那点微末技艺,仍旧不够人家看的。
狄笑白微微的侧过脑袋,对着一脸疑惑的白清,露出一个暖暖的眼神,只是当她重新回过头,凝视着眼前那个不断接近的刺客的时候,她的眼睛当中,原本的哀伤神色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冷冽,而她整个人的气势,也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银白色的长发,无风自动,宛若漂浮在空中一般,身上的素白色中衣的衣裙,此时也是衣袂飘飘,宛若天山上的女神一般,高贵而不可侵犯。
所有的这一切,不过是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眼看着那女刺客的长剑已经刺到眼前,狄笑白却是依旧没有什么动作,就在白清忍不住想要惊呼一声的时候,一道金光忽然在狄笑白的脸上迸射而出,紧接着。一股磅礴的气势,以狄笑白为中心。向着四周席卷而去。
不管怎么说,她都是四神战姬之一的狄笑白。就算是受了伤的老虎,那獠牙利齿,依旧是强大的让人战栗。
“嗬!”
狄笑白忽然轻喝一声,就在她的面前,忽然仿佛形成了一道金色的圆幕,紧接着,就如同是空气炮一般,向着前方发射出了一股强大的冲击波,空气当中。带着肉眼可见的一圈涟漪,正中那女刺客的正前方。
那女刺客猝不及防之下,下意识的向后一个翻滚,但是依然是受到了波及,正中她的前面,虽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动作,她却觉得在被击中的瞬间,五脏六腑都仿佛移位了一般,一阵剧烈的震荡。整个人不由得发出一声闷哼,向后趔趄两步,原本手中的长剑,却是不得不插进地面。支撑住刹那间有些摇摇欲坠的身体。
“嗤嗤”
那女刺客脸上的蒙着的纱巾,在狄笑白的忽然袭击之下,发出一阵裂帛般的声音之后。瞬间便四分五裂,也是露出了一张精致的面容。
看她的年纪。不过十七八岁的样子,黝黑的长发。带着冷冽利芒的黑色眼睛,因为忍受痛苦而微微抿着的嘴唇,也是个出水芙蓉般的美人。
只不过现在的她,完全就是一朵带着尖刺的毒玫瑰。
“居然是你!”狄笑白的双眼一凝,她已经认出了眼前人的身份:“想不到你居然会来到这里,苏陌!”
“狄笑白!”那个被称作苏陌的女子,显然并没有跟狄笑白说些什么的意思,只是死死的盯着狄笑白,恨恨的喊出她的名字,声音当中,还带着不共戴天般仇恨的语气。
苏陌,乃是是西夏晋王察哥从小收养的义女,她还有着另外一个身份,那就是西夏鼎鼎有名的刺客组织铁蒺藜的首领,代号“空”,齐夏边境的那些州府当中,曾经很多高官贵族们的被刺杀,便是此人的手笔。
一直以来,驻守在西疆的狄笑白和种师中,都是西夏人的眼中钉肉中刺,不过平日里他们一来守卫森严,二来他们自身的武功也不低,所以铁蒺藜出手多次都未能成功,但是此次西军与金军两败俱伤,狄笑白也是受到重创,在苏陌的眼中,这简直就是个千载难逢的动手的时机,跟随着狄笑白来到汴梁当中,苦苦的等候多日之后,就在刚刚狄笑白放松心神的那一瞬间,苏陌便用弩箭射向了狄笑白。
只是没想到,狄笑白的武功如此之高,身受重伤的情况下,轻而易举的躲避开刺杀不说,居然还震伤了自己,受伤了都如此厉害,那要是不在这个时候除掉她,以后可就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想到这里,苏陌看向狄笑白的眼神,变得更加凌厉了起来。
“厉害!”
看到狄笑白居然只是轻喝一声,便伤到了刺客,白清顿时不由得对着狄笑白敬佩的说道。
只是他的话音刚落,却见狄笑白的脸色无比的难看,她看着不远处的苏陌,身体不由自主的晃了晃,紧接着,居然忍不住,吐出了两口鲜血。
血滴在她那素白的中衣之上,顿时宛若盛开了两朵鲜艳的红梅一般,只是在白清的眼中,却是无比的刺眼。
“小白!”
看着狄笑白的身体不断的晃着,白清不由得惊呼一声,然后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她的身边,一把扶住她那摇摇欲坠的身子,却见狄笑白的脸上,不知何时,布满了密密麻麻的一层香汗,显然,刚刚她强行催动罡劲,不但伤到了刺客,同样也伤到了她自己。
看着身边狄笑白那虚弱的样子,白清顿时心急如焚,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他的耳边却是响起了一声暴喝,紧接着, 在他的视野当中,便看到那女刺客高高的跃起,咬紧了牙关,举着长剑再次朝着自己这边刺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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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身体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