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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陈金这小子压根儿就一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而且脾气暴躁凶悍,在年轻人的心理上,是个让人佩服的人物,所以,他自然而然也就能起到一定的领袖作用,如果换作是古代,那就应该是一员让士兵们敬佩的悍将。
我承认,有的时候,我的胆大包天,我的凶狠暴躁,惹是生非,几乎都是在模仿着陈金学习着陈金,而且我太爱面子,无时不刻都在心里暗暗的跟陈金较劲儿,当然了,这种较劲儿无非就是在兄弟们之间显示出我不次于陈金而已。
从内心里来讲,说句大实话,我佩服陈金,我也愿意和陈金这样的人做一辈子的朋友。
反正不管怎么说吧,在我们这几个人中,虽然我们都觉得哥儿几个在一块儿很公平很民主,没有说谁欺负谁,谁说话别人就必须服从这一说,但是我和陈金二人,说话的分量,确实比他们几个重,即便是常云亮家里有钱,那又如何呢?
而如今想起来,我们那个时候,确实太过年轻,气盛啊,惹是生非,以鲁莽为胆大,以冲动为骄傲,不学好,竟想着那些外门儿邪道的事儿,好像一天不惹事儿,不惊天动地一番,就觉得浑身不自在似的。
总之就是想着让所有人都关注我们,注意着我们,那样就觉得倍儿有面子。
嗯,写到这里,我心里有个希望,希望各位读者大大,能够深刻的检讨下自身的错误,年轻的时候,做许多错事儿,说许多错话,却因为冲动因为气盛,而往往认为是正确的,甚至,丝毫不去考虑是否正确。其实静下心来认真想想,是非对错,完全可以想明白的。
好像废话又多了,打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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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建村庙 第06章 那庙,那蜘蛛,那火
当我发现包围了我们的村民们有那种幸灾乐祸看戏的眼神时,我就觉得我们有机可乘了,可以脱离这帮人了,咱可没这闲工夫陪他们就这么僵持着耗下去,还有老奶奶庙没拆除呢。
于是我梗着脖子很嚣张的挥了挥手里的大铁棍,语气中充满挑衅的喊道:“怎么着乡亲们,想跟银乐动武还是怎么个意思?今儿个我赵银乐和几位兄弟拆庙,没别的原因,也不想招惹谁,更不是想着要和哪位街坊过不去,咱就是瞅着村民们因为这些庙宇,啊,每年捐款出力,不是修庙就是盖庙,时不时还得掏钱买东西到庙里头供奉,结果怎么着?全他娘的花的是冤枉钱,一点儿用处都没有!我们拆了这庙之后,大家也就不用再花那冤枉钱买东西供奉了。”
“对,我们是为全村人着想啊,唉,你们说说,我们这是何苦?做了好事儿本来不想留名,可也不想大家不理解我们啊……”陈金一副委屈的模样,觉得受了天大的冤枉似的,但是语气一点儿服软的意思都没有,反而很像是在告诫所有人,怎么着,不服的话上来试试,敢跟老子动粗的话,老子跟你们玩儿命!他说道:“正如银乐所说的那样,我们没想着和任何人作对,我们愿意和平,我们不想……”
说了一半儿,陈金突然停了下来,扭头对我说道:“银乐,下面该怎么说来着?我忘了。”
“什么怎么说?”我疑惑的问道。
“就是,就是抗美援朝的时候那段话……”陈金小声说道。
“哦……”我点了点头,明白过来,于是扫视了一圈众人,义正词严慷慨激昂的说道:“我们是要和平的,但是,美帝国主义,哦不,村里的这些迷信的老太太们,以及那些庙宇内居住着的邪孽异物,只要他们一天不放弃,他们那蛮横无理的要求,和那充满侵略的阴谋,我们就要坚持的战斗下去……这不是我们好战,我们愿意立即停战,剩下的问题等将来去解决,但是,美帝国主义,哦不不,邪孽异物们,和铜锁娘为首的极个别老太太们,不愿意这样,那么就好吧,那么就打下去,美帝国主义愿意打多少年,我们也准备打多少年,一直打到美帝国……他们愿意罢手的时候为止,一直打到,他们愿意停战,他们怕了的时候,一直打到,他们,他们……”我也忘了后面是啥话了,于是憋了半天,干脆说道:“他娘的,废话不多说了,反正就是没完没了,谁要是不服气的话,谁就帮衬着他们,来跟俺们干!”
“对!”陈金将铁锹平举,冲着铜锁娘,眼神儿扫视着村民,吼道:“这庙,我们拆了,谁要是再盖,我们还是要拆,你们愿意花这些冤枉钱,你们就继续花下去,还有,谁要是觉得心里难受,身上皮痒,想着跟我们哥儿几个作对呢,那么就对不住了,我们会像对待美帝国主义那样,坚决的消灭你们!”
常云亮急忙拉住陈金,打断陈金的话,说道:“金子,咱们可不能杀人啊!”
“就是,都是街坊四邻乡里乡亲的,犯不上消灭掉啊!”姚京也急忙按住了陈金手里的铁锹,劝慰着说道:“金子,咱们只是针对不爱好和平的侵略者以及霸权主义者,爱好和平的人们,是我们的朋友。”
薛志刚满嘴跑火车的插嘴说道:“当年抗美援朝的时候,侵略朝鲜的那可是联合国军,几十个国家都参与了,他奶奶的整个就是一几十国联军,可咱们英雄的志愿军,照样打的他们落花流水狼狈不堪,夹着尾巴一个劲儿的逃跑!这说明了,英雄的中国军队是不可战胜的,我们是必胜的,任何敢于和我们作战的人,都将被我们的重拳击的粉碎!”
“对,我们的队伍是不可战胜的!”我起哄道,心里想着这都他娘的哪儿跟哪儿啊?
村民们被我们几个你一言我一语,乱七八糟东一句西一段毫无一点儿章法的话给逗得哈哈大笑起来,刚才那一触即发的紧张氛围顷刻间消失的无影无踪,眼前的形式竟然像是我们几个在唱戏,而村民们正津津有味儿的看我们唱戏,正在做忠实的观众。
李家媳妇儿笑着说道:“哎,那你们几个啥时候准备打入到美帝国主义的老窝里去啊?”
陈金当即回答道:“目前我们正在扫除一切外围势力,这些障碍扫除之后,兵锋直指伦敦……”
“伦敦是英国的!”常云亮赶紧纠正道。
“哦,反正英国佬也没个好东西。”陈金说道。
我说:“你别瞎咧咧了,天都这么晚了,咱们赶紧回去睡觉吧,你们看看,父老乡亲们都陪着咱熬夜,咱们心里也过意不去不是么?”
“是啊是啊。”常云亮赶紧点头,然后转过身来,冲着四周的村民们连连拱手,说道:“各位父老,各位乡亲,今天呢,就到此结束了,打扰了各位的睡眠,我们深感抱歉,在这里,我代表兄弟们,向大家致以深切的问候,诚挚的歉意……”
他的场面话还没说完,陈金就不耐烦了,抡着胳膊说道:“行了行了,别扯淡了,哎哎大家都散了啊散了,这大半夜的,不睡觉干嘛呢?”
我心里暗笑,好像别人都不睡觉成了错儿,而并非是咱们拆庙搞出的动静打扰了别人的睡觉,哦,是人家半夜三更从家里跑出来打扰了咱们干活儿?
人群中嗡嗡嗡的议论起来,看得出来,大家都是满面笑意,对于我们的行为,大家反倒没什么厌恶了。我想大概是他们也觉得我们说的话有理了吧?这年头挣点儿钱不容易,谁愿意掏出来盖庙修庙供奉庙啊?若非是那帮老太太们实在是祸害的紧,吓得家里的那些女性同志们整天心惊胆颤,打死那些老爷们儿,他们也不愿意掏钱出来干这种事儿。
这是事实,多半捐钱出来的盖庙修庙上供奉,都是老娘们儿干的,而老爷们儿之所以抽出时间去修庙建庙当白劳力,无非也就是家里的老娘们儿撺掇个没完,他们不得已才去的,当然了,也有极个别确实是信仰迷信到了匪夷所思的程度的老爷们儿,不过那样的人,实在是……不够爷们儿。
铜锁娘刚才也让我们这帮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跑火车给说懵了,好家伙,都把她比作是美帝国主义了,好像我们再煽动一会儿,村民们会一拥而上把她给撕烂咯。现在她终于回过神儿来,气得蹦跶起来,大骂着:“你们都一个个……一个个……不得好死,神灵会降罪给你们的,小兔羔子们,你们这是亵渎,亵渎神灵啊……”
“您可别盼着我死,我要是死了,一准儿变成鬼天天晚上趴在你们家窗户上往屋里瞅。”陈金冷笑着说道。
“你……”铜锁娘气得说不出话来了,兴许是真害怕陈金变成鬼之后趴她们家窗户呢。
我在旁边儿说道:“哎哎各位各位,别看了别看了,想要看热闹啊,今晚上是肯定没戏了,我们都困了,干活儿都干了一晚上了,真累啊,得得,散了散了啊。”
“就是,我都快累死了,奶奶的回去睡觉去。”常云亮拿着铁钎子就往人群跟前儿走,顺手还挥着铁钎子,吓得几位街坊赶紧让开。
哥儿几个立刻跟上,从闪开小道的人群中走过,陈金走在最后面,临出来的时候,还恶狠狠的说道:“不妨告诉你们,明儿个兴许会唱大戏,村里的庙,我们已经全都给砸了!”
人群中轰的一声炸开了,所有人都嚷嚷起来,不过并不是针对我们这几位年轻人的,而是他们各自在聊着天儿,看样子极其的兴奋,大概是觉得明天就会有场大的戏要开场了啊,村里热闹咯。
什么戏?乖乖,全村的庙差不多全都拆干净了,您说什么戏?那帮老太太能不找我们闹么?
不过哥儿几个既然干这事儿,就早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哪怕是被家长狠狠的揍一顿也成。
即便是到最后闹的实在是厉害,无法收场了,那也简单,我们把责任推给胡老四不就得了嘛,就说是胡老四撺掇着我们拆庙呢,不拆了这些庙宇,村里就会有脏东西住,有了脏东西,村里人就会受到祸害,就无法安省。
只要这么一说,起码……哥儿几个的爹娘都不会太埋怨我们了。
从去年冬天开始,出了这么多事儿,作为父母的他们,多少心里都明白了许多啊。
铜锁娘似乎也让我们几个嚣张的样子给弄懵了,或者是陈金的话把她吓着了吧?反正我们走的时候,铜锁娘竟然一声没吭,只是怒气冲冲的盯着我们,那眼神不知道已经在内心里把我们杀死多少次了呢。直到我们走出老远之后,铜锁娘的声音才从后面传来:“你们等着吧,神灵会降罪惩罚你们的!”
声音在夜晚的大街上,传出了老远老远,听得有点儿鬼哭狼嚎的意思,我不知道其他哥们儿有没有害怕,反正我当时浑身打了个激灵,他娘的,她该不会想法子串通邪物,跟我们为敌吧?
顺着前街走到东渠边儿,然后向北转,常云亮忽然停住说道:“我说哥儿几个,今晚上那老奶奶庙还拆不拆了?”
“废话,当然拆!”陈金很干脆的说道。
“可是……村里人已经知道了啊。”刘宾有点儿犹豫的说道:“铜锁他娘现在一准儿已经去别的老太太家里拍门子了。”
我无所谓的笑着说道:“爱谁谁去,现在正是最佳时间,她绝对想不到咱们现在还会动手去拆老奶奶庙。”
“对头!”薛志刚一拍手,“走走,赶紧去,早点儿干完了回去睡觉。”
哥儿几个当下也不废话了,抄家伙兴冲冲的顺着二道街往十字街走去。
正如我们所想,铜锁娘是再也睡不着觉了,她今天晚上感觉受到了莫大的侮辱,当着众多村民的面,她让我们这帮年轻人给吓唬住了,她怂了,村民们都看的出来,她当时确实不敢把我们怎么着了。所以当我们几个人走了之后,村民们在一旁围观她,低声议论着这件事儿,让铜锁娘感觉自己就像是个小丑,或者说,像是一个刚刚和人吵架结果战败了的泼妇,她的脸面丢尽了。
于是她决定,这种事情不能她一个人承担,要让更多的人承担,尤其是她的师姐妹们,况且,许老太太死了之后,作为老奶奶庙中那位玄母娘娘娘的大徒弟,她有必要做出一位领袖应该做的事情。
所以,她出动了,做出了自己应该做的事情——大半夜冲到每一个老姐妹的家门口,拍门子,把她们都喊起来,不能让老娘自己丢人,不能让老娘一个人睡不着,所有人都给我起来,要么一起丢人,要么就给老娘报仇去!
不知道这些老太太们被铜锁娘叫起来后到底想了些什么,或者是如何商量的,我猜她们当时肯定都特别的生气特别的愤恨铜锁娘,这大半夜的干嘛呢?结果她们听了铜锁娘的痛诉之后,要么就是咒骂我们痛恨我们,要么就是幸灾乐祸与铜锁娘,哼哼,活该你个老不死的,那帮小年轻人怎么不把你气死?你气死了,就轮到老娘做老大了……
嗯嗯,这些具体的情节,咱们就不晓得了,反正那天晚上,那帮老太太们是极其的精神啊,一个个儿都跟成了精似的,不用睡觉了,她们做出了绝对轰动了全村儿的事儿。
能不轰动嘛,十来个老太太转遍了村里的大街小巷,连骂带喊的,生怕村里某位睡觉睡的太死的人听不到似的,反正把村里人全都给喊醒了惊醒了,好嘛,那天我们村儿全体村民都没睡到天亮,全都起来了。村民们都纳闷儿啊,这帮老太太是干嘛呢?疯了?全都让邪物上身了还是怎么着?
您说,够轰动不?
转回来讲,当铜锁他娘挨门挨户的喊叫她的那些个师姐妹的时候,我们几个人已经牢牢的围住了老奶奶庙,各个儿张牙舞爪,吹胡子瞪眼,就像是恶狼看到了小羊儿似的。
我当时就纳闷儿了,这几位哥们儿是不是砸庙砸上瘾了?他娘的怎么各个儿那眼睛里都放着绿光呢?起初砸庙的那种犹豫和顾虑全然不见了…。。。
后来我问他们为啥,他们说虱子多了还嫌咬么?反正都已经拆了那么多座庙了,不差这么一座,若不是老太岁对咱们有恩,嗯,放心吧,咱们绝对不嫌太岁庙的距离远,一准儿杀过去将太岁庙也给它夷为平地。
奶奶庙在夜色中显得很深沉,威严肃穆,雕梁画栋,朱红色的木门紧紧的关闭着,从窗户和门缝向里面瞅去,漆黑一片。从外面看的话,我发现一股阴森森的气息笼罩着整座庙宇。
我皱着眉头瞅了半天,扭头对陈金说道:“金子,有没有觉得不对劲儿?”
“嗯。”陈金点了点头,认真的看着奶奶庙,说道:“他娘的邪物还真舍不得闲会儿,这么快就进庙入住了。”
“啥?里头有邪物么?”姚京有点儿紧张的往后退了几步,哆嗦着说道:“那咱们别拆了,赶紧回去吧。”
“呸,拆庙不就是为了让邪物没地方住么?”薛志刚瞪眼说道。
常云亮举着铁钎子说道:“那就甭废话了,动手吧!”
“兄弟们,小心着点儿!银乐,你别干活儿了,拿着腰带随时准备对付邪物。”陈金吩咐一声,挥锹冲着奶奶庙的木门砍了上去,咔嚓一声,本来就不结实的销子被砍断了,木门吱嘎吱嘎的开了,一股怪味儿从庙内扑了出来。
兄弟们被呛得纷纷捂住了鼻子向后退了好几步,我右手扔下铁棍,按住腰带扣子,轻轻一按便打开了扣子,一握腰带微微用力,手一拉一扬,腰带抽出,在手中荡了荡,我心中刚才的紧张立刻一扫而空。任凭它什么邪物,有腰带在手,有何惧怕?更何况我们七八个人呢,便是强大如白狐子精,不还是被我们打的缓不过劲儿来么?
庙内那股怪味儿扑出来后,并没有在空气中存留多久,很快便消散一空,薛志刚松开手嗅了几下,又看了看我,见我手里攥着腰带,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薛志刚立刻抡起镐头说道:“兄弟们,不管它什么东西在里面,咱们拆了它!”
“对,只要拆了庙,它就得出来,出来咱们就灭了它!”常云亮也振奋精神,抡着铁钎子。
可他俩只是喊只是叫,口号是响亮,就是不往前冲。
“他娘的,奶奶庙大,咱们得从上面开始拆!”陈金皱眉说道:“可上到庙顶子上,万一那邪物搞什么幺蛾子,把兄弟们摔下来那就不好了。”
我抡着腰带笑道:“干嘛非得砸啊?咱不能烧了它么?只要火势一大,木梁和椽子一断,庙顶子就得塌了,庙顶子塌了……嘿嘿,一切就好办了。”
“好主意!我怎么就没想到呢?”陈金把铁锹扔到地上,呸呸两声,往两只手上唾了两口唾沫,搓了搓手,掏出火柴往庙里面走去。
薛志刚赶紧攥紧了铁锹跟了上去,生怕陈金进到庙里遇到邪物被伤着了。
我也不含糊,拎着腰带抢先步入庙内,示威似的在漆黑的庙里面将腰带抡了两圈儿,奇怪的是,腰带在漆黑的庙内空气中,击打出噼噼啪啪的声音,还带着火星闪烁。
我心里一紧,说道:“金子,快动手点火,邪物就在庙里面藏着呢,快点儿,哦,薛志刚,你先出去,赶紧出去!”
之所以让薛志刚出去,是因为我清楚,一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