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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为什么才是能引他上钩的饵?」
「那当然是——」邵守辰脑筋里打了好几个结后,整个人突然僵硬住,他蹚大了眼。「你、你的意
思是——」
「叽!」地一声噪音冲进他的耳膜,类似紧急煞车的尖锐声响打断了他的话。
「雷聿!」他急得大叫,不知道发生什么事。「雷聿!?」他握着手机的大掌已经不自觉地冒出冷
汗。
「你知道为什么我不让你跟来了吗?」缓缓地,雷聿的声音传来。
邵守辰没空闲想答案。「你现在还说这些做什么?那个煞车声是怎么回——」
「你还记得你答应过我什么条件吗?」他淡淡地笑语,一点都感觉不到紧张。
「你旁边是谁在说话?」他惊问。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吵?
有些躁动不安的气流透过通讯,整个掩盖住邵守辰的心跳脉搏。几乎是同时,他听到雷聿非常低柔
的叮咛:
「不要鲁莽行事,你做得到吗?」
话才说完,雷聿那方就掺杂了几个人的怒骂,跟着,碎裂声混着噪声响起,通话也到此结束,电话
那一头再也没有半点声音。
即使根本没有线索,他也一定要找到他!
「邵先生。」
身后的叫唤让他停下脚步,他回首一望,是以前就常常跟在雷聿身边的两个手下。
其中一人打开手中已经连上线的手提电脑,将屏幕转向邵守辰。
液晶屏幕上显示了像是街道图的区块,然后,有一个红点慢慢地移动中。
「少爷吩咐,从现在开始,由你来对我们下命令。」另一名男子道。
邵守辰瞪着那抹红闪半晌,终于想到那代表着雷聿身上的发信器!
「妈的!」顾不得口出秽言,他抓过手提电脑,额上青筋直爆。「准备车子,我要去追!」
男子闻言,便马上步出门口。
邵守辰则死盯着那在屏幕上闪耀的美丽红点,气得差点咬断牙根。
可恨、可恨!
这就是他最后该完成的事?他想藉此见到顾东延?
那也要等他有命才能如愿!
这计谋根本烂透了!
什么钓鱼?什么鱼饵?
去你妈的见鬼条件!
他都可以这么胡来,他也绝对不会管什么鲁莽行事!
他一定气得快发疯了。
他可以想象,那一张端正的面容会怎样因为怒火而胀红冒烟。
雷聿低笑,长指抚上额间。
遭绑的境遇并没让他有多少慌张害怕,甚至他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只能用「愉悦」两个字来形容。
这使得绑架他的人感到有些不是滋味。
「你还有心情笑?」不透光玻璃的轿车当中,其中一名坐在他身旁拿枪挟持他的男子,沉冷地朝着
他低语:「等会儿见到老板,我看你还笑不笑得出来!」
枪口就顶在背后,但雷聿却仍是自若地勾起嘴角。
「你可以拭目以待。」他微微一笑,一点也不把眼前几个暴徒放在眼里。
他毫不畏惧的态度,让车上几个男人心中开始动摇起来,他们无法得知,自己的老板到底招惹了怎
样的对手,又握有什么样的把柄,否则怎会如此自信?
他们当然知道自己的老板有多残虐,之所以会在他手下做事,全都是为了一个「钱」字。卖军火贩
毒品,堆积起来的金钱多到让人为此一搏,不过若说要真的替老板卖命,那又另当别论。
一路上都不再有声响,各人心怀鬼胎。
车子驶入一处环海的偏僻山区,彷佛转不完的弯似的,道路不仅蜿蜒,也显复杂,太多的小路交错
,没有人带领,还真不知这山区能藏有什么古怪。
几分钟过后,总算有一点人烟的迹象。先是一道大铁门横瓦在前,坐在前座开车的驾驶拿起通话器
低语了几句,那看来固若金汤的黑色铁门应声而开。
铁门后连接着一条笔直道路,而路的尽头则有一栋两层楼的独栋洋房。
车子开到门口后停下,雷聿被几个人带下车,进入了屋内,随后上楼梯,引到一间摆设冷硬的大房
间。
地面铺着暗红色的大地毯,背光的地方有着一张原木大桌,而宽大的椅子上,坐着一个人影。
房中气流霎时绷紧,似要凝结成块。
雷聿望着那缓慢靠拐杖站起的身影,勾起唇色泛出魇魅的冷笑。
「我们终于见面了。」
掀底牌的时刻到了,赌局,就要结束。
「就是这里没错吧?」
邵守辰望着有一段距离的大铁门,比对着液晶屏幕上微弱的红闪光,一颗吊得老高的心总算微微地
放松。
什么狗屁发信器,烂得要死,一上山区就要亮不亮,好几个路口都「没路用」
地收不到讯号,要不是泥路上有轮胎痕,他不知道还要绕多少冤枉路!
顾东延这老狐狸,弄了个这么隐僻的据点,难怪他们警察老是抓不到人!
不过,狡兔有三窟,制造毒品的工厂大概不会往这里……
「咦?」远处的动静让他伸长了脖子。「怎么回事?」
他看到黑色的沉重大铁门被打开,然后,是一辆轿车急速驶出。
由于车子使用的是不透光的玻璃,所以他看不到里面坐的人是谁。不过可以确定的是,车上的人非
常紧急。
「赶去投胎啊……」他啧一声,将视线焦点放回眼前的建筑物。看着屏幕上那停留不动的红光,略
略思考,他把手提电脑塞给坐在前面的雷聿手下。「我要进去,你们可以不用跟了。」
副驾驶座上的男子微愕,他转首问向邵守辰。「你要进去?」
怎么进?飞天遁地还是隐身作法?对方门禁这么森严,想要硬闯根本不可能,难道要套交情搞贿赂
?
「不进去坐在这边干嘛?」光是眼睛瞪着人就会出来吗?他没那么多时间窝在车上纳凉。邵守辰瞥
他一眼,从口袋中掏出一张写了电话的纸条。「打这个电话,找一个叫江德烈的男人,然后叫他联络老
大,找人来包围这里。」话一说完,他就急着要下车。
「啊?」太……太快了吧?不先想好怎么应付,就要单枪匹马的直捣黄龙吗?男子反应不过来,嘴
巴张得老大。
「照做就对了!」怎么雷聿的手下脑筋这么迟钝?打开车门,他胯下长腿。
「等等……」在驾驶座的另一名男子连忙回头制止,觉得他这样实在太冲动。
「还等啊?」邵守辰不耐地皱眉。「再等下去,你们少爷就要去见阎王了!」用力地关上车门,他
阻绝掉那些婆婆***话语。
车上的两名男子同时愣住,都觉得少爷这个朋友实在是……跟少爷的个性南辕北辙……
怎么办?他这种突兀的命令他们听是不听?
邵守辰朝着那黑色的大铁门走去,在短短几分钟的路程上,锁眉瞪视那沉寂且明显不欢迎客人的独
立建筑。
不过很快地,他抚着下巴笑了。
太过拐弯抹角不符合他的风格,转动脑筋也不是他惯用的招数;事态紧急,等搬了救兵再来,他大
概早就烦得口吐白沫;还没开始就先害怕,他就不叫邵守辰了。
所以……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这虎穴……该如何进入呢?
停下脚步站立在高耸的铁门前,他挑高了眉。
想到雷聿叫他不要鲁莽,结果却把自己当饵故意被抓走,他体内素来不安定的反骨因子开始迅速蔓
延。
哼。
深深吸口气,然后,他圈起手放在嘴旁,朝着对方的阵营大声一吼:
「毒——鲨——你给我出来——」
瞭亮的喊声回荡在宁静的山区里,媲美立体音效,气壮山河。
远处,还没离开的两个雷聿的属下,听到这一声响彻云霄的呼唤,难以相信地互望一眼,错愕得差
点掉了下巴!
他们不再犹豫停留,很快地踩下油门开车下山,准备到通讯好的地方打电话求援!
气止,声停,邵守辰满意地收工,看着眼前几个被他狮吼而引出来的「敌军」。
「我没有武器。」他学着双手,对着他们的一脸警戒,扬起唇嘻笑。
很容易进吧?
方法简单,成效迅速,还外带正大光明。
而且,一点都不花脑筋。
第九章
「居然住在这么好的地方……」
「闭嘴!」
「说说也不行?」邵守辰收回东张西望的视线,对着身旁恶狠狠斥喝他的人,不客气地冷停了一声
。
睨了眼脚底下的楼梯,他很不平衡。
这社会真不公平,卖毒品害人不浅的家伙,住的是占地百坪的楼中楼别墅;而他这种除暴安良的好
国民,居然还得月缴万元以上租间破公寓。
若是被个案件也能有奖金百万,或许他就可以比这些黑道中人富有……去去去,他是值得信赖的人
民保母,怎可愧对国家栽培、长官期许,产生这种要不得的邪念?
再看一眼已经失去自由被铐住的双手,他又不小心地去在意手铐的厂牌问题。他努力地克制自己的
好奇心,因为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横亘在他面前。
不过嘛……一个人要在两个星期之内被绑架两次不是件容易的事,或许他应该骄傲一下下……
不是才告诉自己有重要的事吗?连他自己都想训诫自己啊!
赶紧消灭掉心里的胡思乱想,他已经不知不觉被带到二楼走廊最底的房间前。
望着木门,他像是被罚面壁思过般呆站着。
「你不是要带我进去?」他微感困惑地出声提醒身后挟着他的男子,不明白他为何走到这里就不动
了。
男子很快地恢复略显犹豫的脸色,不悦地皱眉低唱:「安静点!不要一直说话!」没见过这么长舌
的阶下囚!
邵守辰没看漏他眼底一闪而过的挣扎和惧怕。拢起眉峰,他狐疑地睇向眼前的房门。
要进这房间,真那么可怕吗?
顾东延怎么说也是他们老板,虽耳闻他行事毒辣不留情,但对自己下属也是如此吗?
若连共出入的手下都对他怀有一分戒心,那一旦头子发生了什么事,这些人大概也都留不住吧?不
是大难临头各自飞,就是拿走该拿的而后鸟兽散,任凭他们的老板陷入险境,说不一定还会扯他后腿,
而不会想到要誓言护主。
做坏人做成这样,其实也满悲哀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人哪有不自私的?什么义气,生死金权两当头,可能一下子就烟消云散了吧!
不知为何,他的脑海里浮现了雷聿俊美的脸孔。
若是雷聿身陷危机,他会有什么反应?唔,现在的情况就是最好的范例,他这不是来救他了,很有
义气吧!
想着想着,他竟开始希望雷聿称赞他了。
嘿嘿嘿……
「笑什么?我叫你敲门你没听见?」身后的男子不耐烦地唤回他的神游太虚,实在受不了俘虏不把
自己当一回事。
「是是。」邵守辰撇了下唇,只觉这男人太没胆,连敲门这种事都要人代劳,他就不信顾东延是长
了什么血盆大口、三头六臂,吓煞了这些人。
举起手,还没触到门板,门就「咿呀」一声,先一步地被里面的人拉开。
邵守辰一愣,才抬眼,就对上了那张令他几个小时前险些恼火到毙掉的俊美面容。
他心脏猛跳了一下,这才发现憋了好久的气终于放松。
他平安无事,一点损伤他没!不管哪路神明,感谢祂的保佑。
「我担心你一个人寂寞,所以来作陪了。」拉起一边嘴角,邵守辰像是在说「你别想自己甩掉我乱
来」。
雷聿睇着他,看到他出现在自己面前,一点都不惊讶。
「感谢你抽空前来。」他勾笑,眼睛里闪耀着某种思绪,轻缓出招,拨回他的得意。
两个人对望着,彷佛旁若无人。
「还聊什么天?走!」门后出现一名留着胡子的男人,他喝退杵在门口的邵守辰,正要带雷聿出去
。
推着邵守辰的男子忙道:「还有这个警察怎么办?」要杀还是要留活口?
胡子男人回头望一眼,只看到拿着拐杖的背影没有言语地缓缓扬手指示。
邵守辰偷眼看了下,虽没见到样貌,但从他们的态度来推断,几乎能确定那人就是顾东延。
只是,他看起来并不如传闻中那样阴狠,那微驼的身影,不知何故,反而让人觉得好孤寂……
胡子男人接到指示。「全都抓到后面仓库关起来!」
邵守辰隐隐感到气氛有些不对劲。他望向雷聿,只见后者扬起一抹诡异的笑。
怎么……
他错过了什么事吗?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门外的人才落锁,邵守辰就忍不住出声问道。
「有吗?」雷聿环顾着这差不多十坪左右的空荡房间,不是很认真地开口。
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他给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他怎么这么容易就放过你?他不是很恨你吗?」他还以为他一定会被重刑折磨虐待什么的……不
过幸好没有。
「他留下我,大概是打算对付整个雷氏。」填给他一个响应,他依旧顾着打量周遭。
「都到了这个地步,你还不愿意跟我坦白?」看到他敷衍的态度,他气得横眉竖眼。「你不信任我
没关系,但我希望你能不要对我说谎!」他不要求他掏心挖肺,但,最少在这种生死攸关之际对他诚实
!
雷聿缓慢地转首凝视他,虽然他仍是一贯地闲雅,但隐隐灼烧的薄怒还是透过彼此牵扯的气流,传
达到了邵守辰身上。
「我不信任你?」他对于他又提及这个论点似乎极为不悦。「如果你肯思考,就可以知道我所做的
一切是为了什么。」他阴沉地说道。
邵守辰愣住,彷佛又看到了另一种样貌的雷车。他惊讶得忘了开口,才眨了下眼,就发现他又将情
绪全部敛藏起来,刚刚那幕对话宛如是自己无聊发的大头白日梦。
他诧异,亦十分不解。「你不是只是因为要抓到顾东延才这样做?」
他之前明明勃不是这样说的,怎么现在又不一样了?那他费尽心思,千回百转,究竟是为了劳啥子
怪理由?
「我没那么说。」雷聿坐向身后唯一一张椅子,视线放在自己被铐的双腕。
什……什么啊?他简直……就像是在耍无赖嘛!他到底是什么意思?邵守辰完全胡涂了。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你要我自己去找答案,不如现在就直接告诉我。」他站到他眼前,干净的眼
睛直瞅着他。
雷聿抬起优美的双眸对上邵守辰的坦诚,忽地,他笑了。
啊?邵守辰傻愕,看到那绝美的笑容并没有感受心情转好,只觉得他变脸比他那个年轻的阿姨还快
上好几倍。
「你……」
「还记得我说的附属条件吗?」雷聿问,悦耳的声音又低又沉。
「记得……」第一是不准鲁莽行事……他不会想现在跟他算帐吧?都已经被抓起来关了,难道要他
凭空消失再重来一次?
「你想知道第二个条件是什么吗?」他倾身,半掀眼睑。
邵守辰无故地心悸了,猛然窜起的呼吸让他有些措手不及。他知道,他笑得愈魅人,就表示心里打
的算盘愈诡异。
「什么?」他降低声量,也开始神秘兮兮。
雷聿一笑。「本来,那只是这整件事情中的附带结果,但,我不满足了。」
「然后?」他望着他,还是一头雾水。
「然后……顾东延的事情对我而言,已经不再是最重要的。」他笑得让人彻底着迷。「计画转变,
首要易拉,我的目的,不再是那么简单。」
这样还不简单啊?他拐那么多弯,扬得他脑子都缠成死结了,却还是半点也没听懂。
「结论?」邵守辰张大眼,等待他划下句点。
雷聿有意无意地轻启唇瓣,却又一个字也没讲,教人发急。
「你最重要的目的是什么?」邵守辰忍不住皱眉催问。好奇怪,雷聿说的这一串话,让他有种……
被人盯锁住的不舒服感。
就好象是一张没有空隙且静候多时的网,正待收线擒捕某种难得的猎物……背上起了疙瘩,他冷不
防地打了个寒颤。
真的很怪,他甚至好象可以略略看见,那猎人挂在脸上喜悦的笑有多么……心机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