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波洛说:“您弟弟告诉我她是因为亲戚生病被叫走的。”
“是的,她收到一封电报,说是她姑妈中风了,于是她坐早班车去了萨默塞特。”
“您弟弟就为这事这么心烦吗?”
“是——的”。莫利小姐的回答里有一点微弱的犹豫。但她又急忙接着说了下去,“你们——你们可别以为我弟弟不近人情,他只是以为——仅仅只有那么一瞬间的功夫——”
“怎么样呢,莫利小姐?”
“嗯,他以为她是有意不来上班。噢,你们别误会了——我相信格拉迪丝绝对不会做这种事。我跟亨利也是怎么说的。可实情是她跟一个不相配的年轻人订了婚——亨利很为这事伤脑筋——他觉得说不定是那年轻人劝说她出去玩一天。”
“那可能吗?”
“不,我敢肯定不可能。格拉迪丝是个很有良心的姑娘。”
“但那年轻人会提出这种建议吗?”
莫利小姐鼻子里嗤了一声。
“我应该说很有可能。”
“这年轻人是干什么的——还有,他叫什么名字?”
“卡特,弗兰克卡特。我想,他在——曾经在——保险公司任职。几个星期以前,他把饭碗给搞丢了,而且看来没能再找到工作。亨利说——我敢说他说得对——他是个十足的无赖。格拉迪丝实际上把自己积攒的钱借了一些给他,亨利为此很担心。”
杰普单刀直入地问:“您弟弟劝过她毁弃婚约吗?”
“是的,我知道他试过。”
“这样,这位弗兰克卡特就很可能对您弟弟心怀不满了。”
手榴弹兵粗鲁地嚷道:“胡说八道——要是你竟说是弗兰克卡特杀死了亨利的话。当然,亨利是建议那姑娘离开年轻的卡特;但她根本没有照他说的去做——她傻乎乎地死心塌地地爱着卡特。”
“您认为还有谁会恨您弟弟吗?”
莫利小姐摇着头。
“他和他的合伙人赖利先生处得好吗?”
莫利小姐尖刻地说:“跟爱尔兰人相处,能好到哪儿去呢!”
“您这是什么意思,莫利小姐?”
“爱尔兰人脾气暴躁,对什么都喜欢争吵不休。赖利先生就爱争论政治问题。”
“就这些?”
“就这些。赖利先生在很多方面都不讨人喜欢,但他的医术还是蛮好的——至少我弟弟是这么说。”
杰普追问道:“他到底什么地方不讨人喜欢呢?”
莫利小姐犹豫了一下,接着说:“他成天喝得醉醺醺的——但请你们别说出去。”
“在这个问题上,他和您弟弟有矛盾吗?”
“亨利提醒过他一两次。做牙科这行”,莫利小姐用一种说教的口气继续讲下去,“需要一双不发抖的手,而靠酒精的香味是鼓不起自信心的。”
杰普使劲点着头,深表赞同。然后他说:“可以请您谈谈您弟弟的经济状况吗?”
“亨利收入不错,还存了一笔钱。我们各自还有父亲留下的一笔遗产。”
杰普清了一下嗓子,小声问:“我想,您不一定知道您弟弟是不是留过遗嘱吧?”
“他留了——我还可以告诉你们主要的内容。他给格拉迪丝内维尔留了一百镑,其他的一切都归我。”
“我知道了。现在——”
门被重重地敲了一下。阿尔弗雷德的脸出现了。他那滴溜溜乱转的眼睛上下左右仔细打量着两个来访者,他突然大声说道:“是内维尔小姐。她回来了——情绪很坏。她想问一下可以进来吗?”
杰普点点头,莫利小姐吩咐道:“叫她到这儿来,阿尔弗雷德。”
“是。”阿尔弗雷德回了一声,就不见了。
莫利小姐叹了口气,一字一顿地说:“真不知拿这孩子怎么办好。”
格拉迪丝内维尔高挑的身材,白皙的皮肤,是个看起来有点贫血的姑娘,大约二十八岁。虽然明显她内心很烦乱,但她很快就表现出了她的自制力和理智。
借口要检查莫利先生的文件,杰普把她从莫利小姐那里带到楼下手术室旁边的那间小办公室。
她不断地重复着:“我简直没法相信!莫利先生不可能做这种事!”
她强调说看不出他在任何方面遇到了麻烦或是有什么忧愁。
杰普开始问话了:“您今天被叫走了,内维尔小姐——”
她打断了他:“是的,这实际上是个可恶的玩笑!我真觉得人们干这种事太缺德了,我真这么想。”
“您想说的是什么呢,内维尔小姐?”
“唉,姑姑压根儿就没事儿。她是前所未有的健康。我刚到的时候她简直给弄糊涂了。她没病我当然很高兴——但这都快让我发疯了。发那样一封电报,把我的心绪,把一切都弄得乱七八糟的。”
“那封电报还在吗,内维尔小姐?”
“我把它扔了,我想,大概是在车站吧。上面只是说‘昨晚姑中风速来’。”
“您能肯定——呃——”,杰普轻轻地咳嗽了一下,“——那封电报不是你的朋友卡特先生发的吗?”
“弗兰克?为什么?啊!我明白了,您是说——我们俩搞了鬼?不,说实在的,探长先生,我们都不会干这种事。”
她的愤慨看来是发自内心的,杰普费了点劲才使她平息下来。但他一问到关于这个特殊的上午的病人情况,她就恢复了正常。
“他们都登在这本子上。我敢说你们已经看过了。里边的人我基本上都认识。十点,索姆斯太太——来安新假牙。十点半,格兰特女士——这是位老太太——住在朗兹广场。十一点,赫克尔波洛先生,他定期来——噢,对了,就是这位——对不起,波洛先生,我真是太糊涂了!十一点半,阿里斯泰尔布伦特先生——您知道,就是那位银行家——这个预约很短,因为莫利先生上次就准备好了填料。接下来是塞恩斯伯里西尔小姐——她专门打电话来——说是牙痛,所以莫利先生把她加了进来。她一讲话就口若悬河,滔滔不绝——还爱大惊小怪。十二点是安伯里奥兹先生——他是新来的病人——是在萨瓦旅馆预约的时间。莫利先生有很多外国主顾,还有美国人。接下来,十二点半是柯尔比小姐,她从沃辛来。”
波洛问道:“我来的时候,这儿有一个高个子军人装束的先生。他是谁?”
“我想是赖利先生的一个病人。我这就去把他的病人名单拿来,好吗?”
“谢谢,内维尔小姐。”
她只离开了几分钟,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个跟莫利先生的登记薄相似的本子。
她念道:“十点,贝蒂希恩(这是个九岁的小姑娘);十一点,阿伯克隆比上校。”
“阿伯克隆比!”波洛咕哝道:“C'était ca(法语:好嘛)!”
“十一点半,霍华德雷克斯先生。十二点,巴恩斯先生。今天上午的病人就这么些。当然,赖利先生的病人要比莫利先生少。”
“您能给我们谈谈赖利先生这些病人的情况吗?”
“阿伯克隆比上校是老病人了,而希恩太太所有的孩子都是由赖利先生看牙的。我无法跟你们介绍雷克斯先生和巴恩斯先生,尽管我觉得听到过他们的名字。你们知道,所有的电话都该我接——”
杰普说:“我们可以自己去问赖利先生。我想尽快见到他。”
内维尔小姐走了出去。杰普对波洛说:“除了安伯里奥兹以外,都是莫利的长期病人。我要同安伯里奥兹先生谈话。照情况看,他是最后一个见到莫利活着的人,我们必须要证实他最后见到莫利的时候,莫利的确还活着。”
波洛摇着头慢慢地说:“你仍然还得要证实动机。”
“我知道。这玩意儿还会给我们出难题的,但我们也许能在苏格兰场找到一点安伯里奥兹的材料”。接着,他敏感地加了一句:“你有心事,波洛!”
“有些事情我不明白。”
“什么事?”
波洛面带微笑道:“为什么是杰普探长呢?”
“嗯?”
“我说,‘为什么是杰普探长呢?’,象你这样高职位的警官——他会经常被派去调查自杀案吗?”
“事实上,那时我恰好就在现场附近。我在拉文罕——威格莫尔大街。他们找人的本事可是蛮高的。是他们往那儿给我挂电话让我来的。”
“可为什么他们要打电话找你呢?”
“噢,那——那其实很简单。因为阿里斯泰尔布伦特。分局长一听说今天上午他在这儿,就赶紧报告了苏格兰场。布伦特属于我们在这个国家里要保护的人物。”
“你是说真有人想要——干掉他?”
“当然有啦。首当其冲就得算赤色份子了。正是布伦特和他的集团在背后支撑着当今政府。美其名曰保守的财政。所以只要今天上午有任何对他图谋不轨的可能,上头就会要求进行彻底的调查。”
波洛点点头。
“这正是我隐隐约约猜到的。我的感觉正是”——他意味深长地挥舞着双手——“这里边似乎——出了点差错。按理被杀的是——应该是——阿里斯泰尔布伦特。或者,这可能只是一个开端——某种大规模行动的开端?我闻到——我闻到——”,他用鼻子嗅着空气,“——这桩买卖背后巨大的铜臭味!”
杰普说道:“你感觉太好了点吧?”
“我认为那位ce pauvre(法语:可怜)的莫利在这场游戏里只是个牺牲品。也许他知道什么——也许他告诉了布伦特什么——或者他们害怕他会告诉布伦特什么——”
他停住了口,格拉迪丝内维尔小姐又回来了。
“赖利先生正忙着给一位病人拔牙”,她说,“大概十分钟以后能完,这样可以吗?”
杰普回答说当然可以。同时,他又说还想再跟听差阿尔弗雷德谈谈。
阿尔弗雷德的心情既紧张又兴奋,而发生的一切可能招致的责备又使他有一种病态的恐惧!他在莫利先生这儿刚干了两周,而这两周里他不断地犯各式各样的差错。无休止的责怪泄尽了他所有的自信。
“可能他是比平时要好发火一点”,阿尔弗雷德回答着询问,“但我再不记得什么了,我从没想到他会走绝路。”
波洛插话了。
“凡是你能记起的今天上午的所有情况”,他说,“你都得告诉我们。你是位非常重要的证人,你的回忆会对我们大大有用的。”
阿尔弗雷德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胸脯也挺了起来。他已经大致向杰普描述过上午发生的事了。现在他打算再发挥一番。他沉浸在一种受重用的陶醉之中。
“我弯(完)全可以告诉您”,他说,“既然您问到我了。”
“请先谈谈今天上午有什么异常的事发生吗?”
阿尔弗雷德想了一阵,颇有些失望地回答:“说起来还真没有。弯(完)全跟平常一样。”
“有陌生人到这儿来吗?”
“没有,先生。”
“病人里边也没有吗?”
“我不知道您说病人里边是什么意思。来的病人都是有预约的,如果您是指这个的话。他们都登在本子上的。”
杰普在一旁大点其头。
波洛问道:“有人能从外边直接进来吗?”
“不可能。他们没有钥匙,知道吗?”
“但出去就容易了,是吧?”
“是的,只要拧动把手,走出去,再把身后的门带上就行了。我要说,他们一般都是这么做的。经常是我用电梯接下一个病人上楼的时候,他们自己就沿着楼梯走下去了,明白了吗?”
“明白了。现在请你把今天来的人从第一个开始挨个给我们谈谈。要是记不清名字的话,就描述一下他们的相貌。”
阿尔弗雷德沉思片刻,然后开始讲起来:“先来的是带着小姑娘的太太,她是找赖利先生的,还有一个索欧普或别的什么名儿的太太,是找莫利先生的。”
波洛说道:“完全正确,接着说。”
“后来又来了位老太太——她穿着华贵,是坐戴姆勒汽车来的。她走的时候,进来了一位高个子军人,紧接着,您就来了”。他朝波洛点点头。
“对。”
“后来那美国人来了——”
杰普警觉地问:“美国人?”
“是的,先生。是个年轻小伙子。他准是个美国佬——从他说话的调调儿就能听出来。他来得挺早的,但到十一点半还没按预约接待他——而他自己也没守约。”
杰普敏感地发问:“怎么回事?”
“责任不在他。赖利先生的蜂鸣器十一点半响的时候——实际上还迟一点,大概是差二十分到十二点才响的——我去请他,可他已经不在了。一定是因为害怕走掉了”,他很内行地加了一句,“他们有时候就这样。”
波洛问道:“这么说,他一定是在我之后不久离开的了?”
“没错,先生。我把坐罗尔斯汽车来的那位大人物送上去之后您才走的。啊——那车可真漂亮啊——布伦特先生的那辆车。我下来送您出去,这时来了一位女士。她是塞姆伯里西尔小姐,或者叫别的什么名儿的——后来,哦——对了,事实上,我跑到厨房去吃了点东西,我还在下面厨房的时候就听见有蜂鸣器响了——是赖利先生的——我赶紧上来,就跟我刚才说过的那样,那位美国先生已经走了。我去告诉了赖利先生,他还是老样子,骂了几句了事。”
波洛道:“接着讲。”
“让我想想,后来又怎么了呢?哦,对了,莫利先生的蜂鸣器响了,该给西儿小姐看病了,当我领着这个叫这么个弄不清爽的名字的小姐坐电梯上去的时候,那大人物下楼离开了。然后我又下来,这时候来了两位先生——一位是个小个子,嗓门尖尖怪怪的——我记不起他的名字了,只记得是来找赖利先生的,另一位是个胖胖的外国人,他是莫利先生的病人。
“西尔小姐没用多少时间——不超过一刻钟。我送她出去,又把那外国先生送到楼上。另外一位先生刚来我就把他带到赖利先生那儿了。”
杰普问:“你没送安伯里奥兹,那位外国先生离开吗?”
“没有,先生。我该说没有。他一定是自己走了。这两位先生都不是我送出去的。”
“十二点以后你在哪儿?”
“我总是坐在电梯里,先生,等着门铃或是哪个蜂鸣器响。”
波洛说:“也许你还在看书?”
阿尔弗雷德的脸又红了。
“那又没什么坏处,先生。反正我没有别的事儿好干。”
“有道理。你读的是什么书呢?”
“《死亡发生在11点45分》,先生。那是本美国侦探小说。先生,那简直是瞎编!全是讲警察的。”
波洛微微一笑。他说:“你坐在那儿听得见前门关上的声音吗?”
“您是说有人出去吗?我想我听不见,先生。我的意思是我不会注意到!您知道的,电梯在厅房的最里边,还拐了个弯。门铃就装在它后面,蜂鸣器也是。所以这两样是不会漏掉的。”
波洛点点头,杰普接着问:“后来又怎么样了?”
阿尔弗雷德皱着眉,使劲在想。
“再就只有最后一位小姐,希尔迪小姐了。我等着莫利先生发信号,可一直没响动,到一点钟,那位等着的小姐就发起火来了。”
“这以前你没上去看看莫利先生是不是已经准备好了吗?”
阿尔弗雷德断然地摇头。
“没有,先生。我从来没想过要这么做。前边那位先生说不定还在上面呢。我必须得等他发信号。当然,要是我知道莫利先生要走绝路的话——”
阿尔弗雷德病态地摇着头。
波洛问:“通常蜂鸣器是在病人下来之前,还是之后响?”
“要看情况,一般来说,如果病人要走下楼来,那么蜂鸣器就会先响。如果他们要了电梯,那就可能在我带他们下来的时候响。但是这也不一定。有时莫利先生在发信号接待下一个病人之前要歇几分钟。如果很忙的话,病人一出屋他就会按信号了。”
“我明白了——”,波洛停了一下又问,“你对莫利先生的自杀感到吃惊吗,阿尔弗雷德?”
“我简直一下子头都懵了。在我看来他没有任何理由要走这条路——噢!”阿尔弗雷德的眼睛一下子鼓得又圆又大,“呃——这个——他该不是给人杀死的吧,啊?”
波洛抢在杰普插话之前继续下去。
“如果是的,你就不会这么吃惊了吗?”
“哦,我不知道,先生。我真不知道。我看不出谁会要杀莫利先生。他是——呃,是个非常普通的人,先生。他真是给谋杀的吗,先生?”
波洛沉重地说:“我们必须考虑到所有的可能性。所以我才对你说你是个非常重要的证人,还要你务必尽力回忆今天上午所发生的一切。”
他一字一顿地说完这番话,阿尔弗雷德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