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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摸着我的头发,轻吻我的额头,“好吧,我现在就告诉你一件没面子的事吧,你
老公现在变成了一贫二白的穷光蛋,觉得很对不住你。。。”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何况我还嫁了一头大懒猪,没问题啊,跟着你,住猪圈也
行。”
夕阳的红光印在他脸上,仿佛一尊镀了金的雕像,坚毅中透着让人移不开眼光的美。
“安安,”他淡淡道:“我不会让你吃苦的。”
…
我们的新居自然比猪圈好上许多,就在新田医院对街,木兰花道,150号。
我自己单身的时候,不做饭不持家,房间要多乱有多乱,从不开火的厨房却是要多
干净有多干净。缇墨非搬来跟我住后,虽然有些收敛,不过房子太小,再乱也看不
出来。可是现在不一样了,房子变成二室一厅,藏不住脏。我于是从矢志不渝的潇
洒女性,变成了把洗衣做饭打扫房间当责任的家庭主妇。这也许就是男人魔术棒下女
人婚前婚后的最明显改变吧。
他的可移动家产本来就少得可怜,经过身家大清洗后,现在屋子里剩下的只有三大
柜原装厚书,电脑,以及衣橱里的两件衣服。我的杂货铺总算发挥作用,包揽了大
部分家俱和日常生活用品。
晴朗的礼拜天,我们到超市进行了一次大扫荡。除了整个礼拜的存粮,剩下的三大
包都是他的衣服。不行,我又要开始抱怨了!他以前的衣服都是自己买(潜在自恋表
现),全在网上买,(怪不得人到哪里电脑到哪里,猪的武器,哪敢扔。)而且喜欢同
种款式颜色一次买十打,(因为十打才够他天天扔),并且!!那些牌子一件都是我
半个月的薪水。(唉,越说越心痛,这个超级败家子!)
总之!既然现在我管帐,他就得一切听我的,哪里买衣服,什么牌子的衣服,我说
了算。
我于是带他去普通商场,打算买打折男装。然后我惊奇的发现,缇先生除了不喜欢
照相外,最讨厌的就是逛街!我仔细看过表,他跟着我在10:00钟进商店,然后在
10:03,他就用透气的借口到外面靠着栏杆看风景去了。衣服想让他试,简直比让
他脱层皮还困难,根本没门!最后我干脆吐血放弃,总算他还有当大爷的本钱,身材
在那里放着,不夸张,衣服穿在他身上,最后都变成主动配合他,怎么穿怎么搭。
四个小时的购物时间,对我来说塞牙缝都不够,对他来说简直是炼狱。在他N次靠在
栏杆上昏昏欲睡,在他最后一次被某个超级丑女搭讪后,我们终于打倒回府!
“我发誓下次再不带你出来购物了!”
“谢天谢地,解脱了。”(面无表情的)
“知道解脱就好,以后不准乱扔衣服了!”
“。。。”(沉默的)
“听到没?”
“听到了。”(耷拉着脑袋的)
“以后我给你洗,在家手洗总行了吧!”
“我明天去给你买手套,不伤皮肤的,粉色的。”(努力装做不激动的)
万事开头难,在木兰道的最初时期,我依然半工半读,他开始在薪水,设备都差普
杜几个等级的新田上班。
我的工作跟之前相比并没有太大改变,越做越轻松,越做越容易,所以薪水也只长
过一次;他的工作跟以前相比,少了很多交际应酬,却越做越忙,越做越累,薪水
一直没长,虽然他的薪水在新田是院长之下,其它所有人之上。
这样的生活一直持续着,直到三个月后,一个A国人找上门来。
大人物是A国部长级人物,罕见且倒霉的集各种心脏病于一身,我说得出来的就有冠
心病,风湿性心脏病,主动脉瘤什么的。。。部长先生基本上已经跑遍了所有的权
威医院,终于在绝望时刻看到了普杜的广告,于是知道还有缇墨非这号人物,结果
好不容易折腾到普杜,又悲愤的发现缇墨非已经“跳槽”到新田。部长先生于是又
特别邀请缇墨非到普杜去给他做手术,缇墨非自然是拒绝了。
缇先生的脾气我已经摸到了七分,他有雷区,雷区的底线不能碰,否则杀无赦。他
的观念是众生平等,向来看病不看人。在新田有无数随时会心脏粹死病人的时候,
要他专程飞来飞去为专人动刀,根本是不可能的任务。
死神没有时间观念,部长终于妥协的折腾到新田。缇墨非熬了三个通宵,最后确定方
案,在不影响正常手术时间表的情况下,在某个周六晚上七点进手术室,直到周日
凌晨五点才出来。
我一夜没睡,清晨为他打开门时,他进来就跌倒在沙发上。他半夜醒来,我端
着刚学会熬的党参淮山羊肉汤坐在旁边,“把汤喝了。”
他本来还有些迷糊,汤一入口就立马清醒了,“安安,这汤里怎么会有淮山药?”
我没想到他居然对中药一点不陌生,只好老实说是党参淮山羊肉汤。
然后他就开始表情古怪,再然后他就在大清早变狼把我推倒在沙发上,再再然后的
几天晚上他都勇猛精进,而我却落得个奄奄一息的下场。
后来我才知道,那个可恶的山羊汤,不仅滋补强身还附带壮阳,唉,又是缇先生本
性难移的男人面子让我成了受害者。
两个月后,部长先生康复出院,出院那天,捐赠了一张二千万的支票给新田医院。
一个礼拜后,我在报纸上看到报导,“普杜前御手再鸣惊人”。接着就是一大堆
医学评论,从四根搭桥到室间隔修补,从肺动脉切断到生物瓣切换。。。我总算体
会到他那三个通宵一直眉头紧皱的压力。对我来说,只要手术顺利,他满意结果,
我就谢天谢地了。
A国部长起死回生带给新田的直接好处,是越来越多的病人从四面八方涌来,有钱的,
有名的,平凡的,带着最后希望的。令人惊奇的是;所有人都很有默契的按规矩排
队等手术台,等时间安排,等缇医生。
手术台前,众生平等。这条不成文的平等规则,出现在了这个不平等世界的某个角
落。我亲眼见证。
蔷薇花开
每次看见大床上的白枕头,我都会想起缇先生抱着它睡觉的样子;每次看到橱柜旁边
的粉色手套,我都会想起缇先生努力压抑兴奋的表情;每次看到窗台边的玫瑰干花,
我都会想到童话般的舞会上,缇先生将花递到我面前,别扭的“一见钟情”的表白。
每次把目光移到房间里充满缇先生气息的每一个角落,我都是快乐的,平和的,满
足的,所以我想我是幸福的。
年华似水,我们的日子依然像午后阳光下的小溪,温柔的流淌了三年。我们依然住
在木兰花道十五号,缇墨非依然在新田,依然坚持他的“众生平等”,依然忙碌,
依然仇视购物,依然会靠在橱台边打盹,依然爱好吃饱了睡,睡饱了就让我精疲力
竭。
而我,终于捧着凝聚四年心血的作品集,取经归来般的走出了西区艺术校。毕业典
礼那天,我站在演讲台上,在台下万千目光中望进缇墨非的黑眼睛,“今天我只想
说一句话,是给我老公的。下面的缇先生,不要打瞌睡,耳朵竖起来了,听清楚了,
安安真的很爱你。后半辈子,下辈子,下辈子的下辈子,我都愿意爱你,宠你,疼
你,包容你,保护你。”
台下响起掌声,口哨声,欢呼声。
众人目光四处搜索的缇先生,面无表情的坐在某个角落一动不动,只有眼角闪动着
清澈的泪光,然后对我露出让我老鹿乱撞的白牙。
清静的小街上,晚上夜风轻拂的时候,我对缇先生说,我已经毕业了,你不用再等
了,我陪你去你想去的地方吧。
缇墨非放慢步子陪我走,大手在我颈后轻轻摩挲,换一份你真正喜欢的工作,我们
都还年轻,将来的事将来再说。
于是两个月后,我开始在离新田四十分钟车程的希顿广告上班。
某日,空置的公寓对面搬来一对年轻夫妇,和他们四岁的儿子。年轻夫妇登门拜访
那天,缇墨非去开的门,小朋友见了他就往父母背后躲,“妈妈!这个叔叔是巨人
国的坏蛋,会吃人!”缇先生立刻对人家露出凶猛的白牙,“我最爱吃你这样的小
孩!”然后小朋友就开始狂哭,从进门哭到离开,整整十分钟。
客人走后,缇墨非捡起小朋友掉在地上的塑料恐龙,喃喃自语说:“小朋友跟女人
一样,果然都是怪兽!”
热话还没凉的几天后,我下班会到家,就看到客厅里大眼对小眼的一大一小,以及
餐桌上摆五颜六色的奇怪东西。从跳跳糖到棒棒糖,从牛肉松到巧克力,从可乐到
冰激凌,从小天使到蝙蝠侠。。。还有一大堆不知所谓的乱七八糟。
缇墨非坐在左边,“你到底吃不吃?”
小朋友坐在右边,“妈妈不让我在陌生人家吃东西。”
“那你还跟我去超市,而且超市里的每样都要?”
“因为每次我要,妈妈都不给我买。”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到底要怎样?”
“我要回家了。”
“大门在那边,不送。”
然后小朋友掀起身上的衣服,把桌上的花花绿绿包在里面,挺着白花花的肚皮,回
家了。
缇先生不知道人家在说什么,我也不知道他在说什么。牛头不对马嘴的巨人对怪兽。
晚上睡觉的时候,我爬到缇先生身上,“觉不觉得怪兽很好玩?”
他把头一偏,“不觉得。”
我开始在他身上磨蹭,“觉不觉得怪兽很可爱?”
“不觉得,”他瞪我,呼吸加深。
我把手伸进他的睡裤,“真的?”
“你到底要怎样?”
“或许我们可以有一只自己的怪兽。”
“你从来都不喜欢怪兽。”
“那是以前。现在,你喜欢,所以我喜欢。”
然后,从那天晚上开始,我们就开始努力酝酿自己的怪兽,最后事实证明。那是一
只跟他长得一模一样的怪兽。
八月份房产降价的时候,我们在西湾中产阶级聚集的地方买了自己的房子。 搬家那
天;真正属于缇先生的行李只有一个背包;两个旅行袋; 而货车上卸了三个小时的行
李,三分之二都是我的。在客厅终于被行李堆满的时候,缇先生从外面牵进一只
披著羊皮的黑狗;露出白牙对我笑。那只小黑叫比尔,成了我们家的第一只怪兽。
九月蔷薇花开的时候,第二只怪兽开始在我肚子里慢慢成长。我翻了无数次字典,
在网上做了无数次无聊的测验,甚至列了长达十页的名单,还是找不到理想中的怪
兽名字。谁叫什么不好姓,跑来姓缇。怪兽!怪兽!难不成要叫你缇怪或者缇兽!
正在我抓狂的时候,旁边看报纸的缇先生不痛不痒的说:“你真是脑力有限,
男怪叫缇薇,女兽就叫缇蔷得了。”
踢围!?踢墙!? 我一巴掌把他PIA飞到围墙上去还差不多!
最后,缇先生的大男人面子再次得到最大满足,我生了一个8磅的男怪兽,名字叫缇薇。
刚生完缇薇,我满头大汗的问医生,“我先生呢?”
医生扶扶镜框,“缇太太。。。刚才你生宝宝的时候,缇医生他一看到血就昏过去
了。”
从此,缇先生的雷区又多了一颗有损他大男人尊严的大地雷,见血就昏。确切来说,
是一见老婆的血就昏。
“缇先生,想当年是谁在产房里昏过去啊?”
“误传。”
“对哦,金刀缇墨非见血就昏已经传遍了整个医院,哇哈哈哈。。。”
“安安,你不要太过分了!”
“你别过来,缇墨非,你这个猪头,你要干什么!!”
“不惩不足以立戒。”
“啊。。。儿子。。。救命啊!”
。。。。
。。。。
门口探出两只怪兽的头,
“汪!汪!”
“妈妈,爸爸,你们在做什么?”
牵手到老的日子(终篇)
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千年修得一世情缘。
今年秋天黄叶再次铺满地的时候,我跟缇墨非的婚姻已经走过了十六个年头。
家还是西湾的家。绿色的草坪;浅蓝色的屋顶,院子里的心树从不及人高的小树长
成了大树;儿子从婴儿房里二尺长的小怪兽变眨眼成了十三岁的翩翩少年。皱纹不
知从何时爬上了我的眼角眉梢,星霜不知从何时开始染白了缇先生的双鬓。
清晨起来,推开窗户,冷风习习,压着厚云的天空灰暗,大雨要来了。缇薇6点30坐
校车去学校了。老公5点的手术,8点完。
我换好衣服,淡蓝羊毛衫,厚格子长裙,保温手袋里放上温热的煎饼,拿着黑伞出
门了。
到医院的时候,离8点还有10分钟,我坐在老公办公室等他。
办公室不大,黑木桌上的文案从左至右,用文件夹夹好排列得整整齐齐;书架有七
层,每层都摆满了书,家里堆不下的都被移到这里,病理杂记,胸水诊断学, 医学
分子生物杂论。。。即便放在顶层的书也一尘不染,那样的高度,旁人不搭梯子够
不到,他自己应该每天都有在定时清理;衣架上挂着白袍,很久以前,在普杜,同
样的袍子我曾经狼狈的穿过一次;旁边还有一件灰色风衣,是二年前情人节给他买的,
不贵,我买的都是打折货,缇薇说他穿上后看起来像保罗。纽曼,其实他比纽曼高,
也长得比纽曼好看,并没有太大的可比性。
时针指到8,分针指到5的时候,他进来了。
他穿着白袍,打着一贯的黑领带,走到桌边,重新带上脱在桌边的手表,说道:
“要下雨了,你跑来做什么?”
“给你送伞啊。”我逆光看他的背影,宽阔的肩,修长依然,背微躬了些。
他走过来,坐在我旁边,把我冰凉的手放在掌心里,“天气转凉,别穿裙子。医院
很以后不要来了。?
我拿出还温热的煎饼给他;看到他微红的眼;皱着脸说:“先填胃,早上放在微波炉
里的牛奶煎蛋一点没动,你以后不吃我晚上就不用费大把心思的做了”。
他接过煎饼,默默的吃,完了,又说:“我以后会记得,你今晚上继续费心思吧。”
我一听就不高兴了,“缇墨非,别告诉我你明天大清早的又有手术!”
他不说话。
我心头一阵冒火,不想理他,起身要走。
他拉着我的手,“安安,这个病人不能耽搁了,他的心瓣膜。。。”
“你自己呢?我管它谁的心瓣膜,我只管你的胃!缇墨非,你听好,你要再像那时
候一样给我突然倒在手术台上,我。。。我就。。。”
我不知道怎么继续下去,我只知道如果他再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干脆死了也比提心
吊胆受折磨强。
是的,四年前的某天,他突然昏倒在手术台上,结果诊断书出来竟然是胃癌,他是
医生,居然连自己身上潜伏了三年的胃癌也敢说不知道,天知道他怎么想的!所
幸没过五年期,及时手术进行肿瘤切除。那年他46,不比年轻时身强力壮,术后前
前后后用了一年才勉强恢复。刚恢复,他又冲回医院。医院里的医生又不是只有他
一人,只有他这个疯子才会抢着身先士卒!
他走过来把我揽在怀里,“我的申请书早就打好了,这样吧,下午我们一起去交给
院长,以后每周手术不超过一台。。。”
“每次时间不准超过五个小时!!”我赶紧补充。
“安安,你知道。。。”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这次再发病,我就不要活了。”
“你别一天张嘴闭嘴要死要活!”
我狠狠盯着他瘦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