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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龙生地狱门-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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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说八道!”邱廷宇哪容对方再说下去?他猛喝一声,说:“我打你这个逞口舌、使
诈术的小子!”
  沈如娴眼明手快,首先,她抓起了海碗中的三粒骰了,因为这是证据,证据在手,到时
候就不怕对方狡赖。
  然后,身子一斜,避开了邱廷宇的来掌,礼尚往来,起身也奉回一式,削向对方腕脉之
间!
  邱廷宇不禁悚然而惊,他怎么也未想到,一个公子哥儿,羸弱如斯,娇嫩如斯,竟然会
是身蕴功力的圈内人,真是真人不露相啊!
  慌忙沉臂,匆促倒退,才险险地躲过了那神来之招!
  他幸运,他侥幸,因为沈如娴要抓骰子,冈为沈如娴反坐急起,以致招迟式慢,不然的
话,邱廷宇躲得过吗?恐怕那只手掌早已保不住了。
  “哼!伪赌诈财,仗势欺人!”
  “好小子,怪不得你如此张狂,原来还会三拳两脚,嘿!等着瞧吧!”邱廷宇立即转向
苏炼成说:“阿成,快纠集那些护场的师傅和弟兄,来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也好
让他知道此地是什么地方?什么场所?”
  他倒是识货,彼此只交换了这么一招,而且并未将他伤着,就晓得眼前这个少年人决非
泛泛之辈。
  因此,表面上说得很硬.内心里感到茬怯,遂广招人手,以壮声势。
  “一个童音未脱,孺毛未干的小子,又何必劳师动众,我就来教训他!”
  苏坤成不知进退,他想展身于,他要充英雄.袖子一捋,拳头一提,顿时朝沈如娴扑了
过去。
  沈如娴脚尖一转,娇躯一回,对方的拳头就由胸前空划而过。
  她见苏坤成的招式用老,重心已失,遂扬起了纤掌,顺手推舟,拥波助澜地向对方背上
一拍,一声脆响起处,苏坤成已是踉踉跄跄,跌跌撞撞地冲出去了五六步。
  最后,还是止不住脚,黄狗吃屎,趴在地上!
  “谁?是哪一个不长眼的小子,敢来此地撒野?”
  护场的弟兄已经赶来了,有七八个之多.他们的年纪都在一十几岁,穿的乃是黑绸赛扣
的紧身劲装,威武、雄壮。
  “他.就是他!”邱廷字戳着手指说“就是这个小子在此地开场子,还打人呢!”
  他现在是气势二盛,喉咙也定了起来。
  “好小子.你莫非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其中一个只知骂人.却不知问问事情因由,就贸然地挥拳打了过去。
  其实,不用问,也无权间,他们原本就是被人请来当打手的,东家有理,他们要打,东
家无理,他们也是要打,不打就没有饭吃,没有钱拿。
  你说,能问理么?能不打么?
  有道是“水来土报,兵来将挡。”沈如娴应战了,但是,这种脚色焉会放在她的眼中?
  果然,三转两转,吃亏的还是场子里的人。
  一个不行,加上一个,两个还是不行,第三个又上去了。
  这就热闹了,四个人打在一起,范围广了,场所也广了。
  赌客们胆子较大的避在远处观看热闹,胆子较小的唯恐波及,干脆脚底抹油,出门走了。
  “你们以多数少.以强凌弱,本姑……公子实在看不过去,来!
  我也觉得手痒 瞧瞧你们有多大本事?”
  沈如婉借机也开打了,霎时间拳飞脚舞,椅滚桌翻,满地都是骨牌.到处都是铜钿……
  她可不像乃组,沈如烟宽大、恬澹、谦抑、仁厚,不为己甚多半是点到即止。
  沈如婉则骄横、刁钻、泼辣、任性、烟视媚行,因此她的对手立即眼青鼻肿了。
  “丢人现眼的东西,你们都给我下来!”有人在哈喝了,那是师傅。
  俗解说:“打了小的,出来老的。”诚然,徒弟输了,做师傅的焉能缩头不出?
  师傅有两个,一个年在“不惑”,红面、秃顶.少了一只眼睛。
  一个“耳顺”不到,狮界、暴牙,少去一只耳朵。
  少眼的叫蔡鑫,绰号“干里眼’,缺耳的叫孔瑞,绰号“顺风耳”。
  他们原在天目山一带做些无本钱的买卖,人称“天目二怪”。
  自被聘进如意赌功以后,绰号改了,赌客们戏称他们为“独瞪(等)”,“单听”。这
该是麻将里没有麻将,只有吊了。
  同样的情形,同样的脚色.他们喝退了被人整得七岑八落的徒众之后,一样也不间青红
皂白.一个接战一个。
  蔡鑫孔瑞于底下的确有两下子,但又岂是“黑白双娇”的敌手?七八招一过,孔瑞已经
手忙脚乱,气喘吁叮了。
  蔡鑫的年纪虽然较轻,但情况却是更糟,坚厚结实在背脊遭沈如婉击中了一掌!
  这个是沈如娴的功力不如乃妹,这也不是“顺风耳”的本领高过“千里眼”,乃是“白
娇女”手底下总是留了情,“黑娇女”则我行我素,尽力发挥。
  蔡鑫受创,恼羞成怒,他正拟回身反噬、忽然间内间房门口又有一个低沉雄劲的声音在
喝阻了;“蔡鑫!你们住手……”
  闻声知人,蔡鑫和孔瑞立即个别跳了开去,然后双双肃容躬身,朝站在房门口的那个人
说:“见过主人。”
  他真是赌场里的主人么?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
  那个被作主人的人年纪六十出头,白髯白发.但精神矍铄,他性黄,名十一,外号“赛
黄忠”,江湖上人称十一哥,乃黄石山庄庄主黄九公之堂房兄长。
  因开赌场的拜弟“赛赵云”赵大龙身染黄疸恶疾,不宜劳动,急需修养.而赌场中龙蛇
混杂,必须要有功力相当之人出面主持,于是星夜求助于他。
  黄十一碍于情面,只有勉为其难答应下来,但是,赵大龙之病一直来见痊愈,他也就一
直主持至今。
  在赌场一发生事故的时候,黄十一就已经知道了,他看到“黑白双桥”和众家打手的周
旋.他也看到“千里眼”和“顺风耳”忙乱的模样,真是见在眼中.惊在心底.
  这两个年未“弱冠”的少年.竟然会有这身精湛的技艺,高深的身手,出人意表。
  赌坊内无人能及,就是黄石山庄里的人,恐怕也不是人家的对毛,因此.他知机地喝退
了蔡鑫和孔瑞了。
  这两个人必有门派来历,这两个人该是名家子弟,但是,黄十一搅尽脑海,搜遍枯肠,
却始终想下出来。
  他抱起双拳,略含笑意地朝“黑白双娇”说:“二位公子.请恕手下之人不谙礼数,诸
多得罪,老夫这厢谢过了。”
  “说什么得罪,说什么谢过,前辈客气了。”沈如娴见这个老人生得相貌堂堂.又自承
过错,因此她也回上一礼说:“只是贵场图赖在偿的银子,望能下还。”
  “嘎?”黄十一脸色一整说:“有这回事么?”
  邱廷宇见状立时走上二步,不安地说;“那是主局的庄家说这位公子搅鬼使诈。”
  “唔——”黄十一见众赌客分别地围了过来 他略经思虑,身子微微一侧说:“二位
我们到里面去谈谈好吗?”
  沈如娴也略经沉吟,然后说:“好。”
  房间内整洁无华,三排太师椅布成了一个“同”字形。
  宾主依次地落了座,黄十一首先开口说“主局的人说使用诈术,不知公子有何解释?”
  沈如娴却不作解释,并且有着默认的意味说;“以弊制弊,于心无愧。”
  “你是说本赌协有诈?”
  沈如娴泰然地说“应该是的。”
  黄十一沉声地说:“阁下所说该有所据!”
  沈如娴微微一笑说“那贵赌访说话可有所据?”
  黄十一转首朝那个主局的庄家说:“事情究竟如何?说!”
  他声色俱厉,面露很容。
  那个庄家嗫蠕地说:“属下掷骰子的手法向有自信,绝少出错,而今日……”
  “今日失了常?控制不了?”
  “是的。”那个庄家答得窘然,答得涩讷。
  “混账!”黄十一勃然地说;“你这样就能说人家诈么?”
  沈如娴及时地摸出了三粒骰子,她放在茶几之上,说:“这就是贵赌场刚刚所使用的道
具。”
  “道具?”黄十一愕然地说“此话怎讲?”
  “不错。”沈如娴淡淡地说:“它乃是诈的明证。”
  “阁下说笑了。”黄十一不以为然地说:“赌钱若不用赌具,又怎么能论输赢?”
  沈如娴办抬眼看了那个在家一下,而那个庄家也正在偷偷地回望着她,脸色有些阴啥不
定,神态有些畏缩战栗。
  但是,沈如娴必须予以点明,加以破坏,教对方有所警惕,有所收敛,免得不断地客人、
戕人。
  “这些骰子不同一般,它能随心所欲、包赢不输!”
  “是么?”
  一年多了.黄十一对赌场内的黑幕只知大概,并不深人。
  当然.因为这不是他的事业,义之所在,只不过暂时地替拜弟坐镇罢了!
  沈如娴随手拉起其中之一粒,运上真力,忽听“啪”的一声,骰子裂了,一颗铅珠顺势
滚坠而下。
  房间里的人个个面现惊容,他们谁都意料不到.这个貌不惊人的少年人竟会身蕴如此精
深的神功!
  黄十一惊诧之余,赫然震怒。
  他环视一干之入,说:“这是谁的主意?”
  忽然.他手指戳向主局的庄家,愤愤地,愎悍地说:“是你!”
  那个庄家觳觫了,他立即垂下脑袋.躬下身子.分辩地说:“是……是……是二位巡察
交待下来的。”
  “邱廷宇——”
  “属下在!”
  “你这是什么意思?”
  ”因为……因为另一位公子使诈在先。”
  当时邱廷字并没有想到对方会有这么高的功力,如今见到了,也领悟到了,是以他肯定
地说着.
  “一派胡言!”黄十一了然在胸,因为他身侧武林,自思自己勉强也做得到。
  略一思沉,又转向沈如娴说:“二位莫非是有为而来?”
  “不错。”
  “为的什么望能示下。”
  “有一个叫梁公适的.偶一失足,就陷入泥淖,几乎以命相殉。”
  “阁下就管下了这档闹事?”
  “不该吗?”沈如娴审慎地说:“以在晚辈拙眼,前辈应该也是武林中一名高手。”
  黄十一未置是否,他继续地问:“二位贵姓!”
  “我们都姓沈。”
  黄十一听了心头陡地一动,管自地说;“姓沈……黑白衣衫……”倏然,他皓首高抬.
眼露精光,惊疑地说;“二位莫非就是黑白……”
  “不错。”事至如今,沈如娴也不拟再伪装下去了。
  她坦然地说;“敝姐妹正是易钗而弁的‘黑白双娇’。”
  此语一出,举室震撼。
  难怪她们满透脂粉气息,难怪她们身怀神功绝艺,原来她们是江南沈氏四雄的掌珠。
  原来她们是绿林黑道闻而丧胆的“黑白双娇”!
  “果然是‘黑白双娇’!”黄十一如此地说着。
  他曾与二爷沈逸峰有数面之交,但为避免误会,绝口不谈,不作攀叙。
  “前辈名号能否赐告?”
  “老朽黄十一。”
  “啊!黄百派耆宿当面,请恕敝姐妹无知,尚祈谅宥。”沈如娴又起身拱了拱手。也隐
下麦小云和丁怀德他们的交情不说。
  “沈女侠且请坐坐.待老朽探明了梁公适前后经过,再作道理。”
  “前辈尽管请便!”
  黄十一和邱廷宇和苏坤成微一示意,他们就立时凑了过去.三个人轻声密语地交谈了一
会。
  随后,邱廷宇举步朝另一个房间而去。
  须臾,他出来了,但手中多了一叠单据文件什么的。
  黄十一将那些东西转递给沈如娴说:“这里是九百两银票和梁公适典押的房契收据,请
你点收。”
  沈如娴霍然站了起来,她深深地施了一礼说:“多谢前辈大义。”
  “沈女侠多礼了。”
  沈如娴捡出了梁上适的房契和收据之外,另在一叠银票之中点取了四百两,剩下的以双
手奉回去说:“三百两是梁公适之款,一百两乃是小女子二注所丢。”
  至于零星的输出,舍妹已陆续地赢回,两相抵销,应差无几,五百两就此退上。
  黄十一说:“这五百两也是沈女侠下注所赢,理应收下。”
  “说来惭愧,非分之财,未敢领受。”
  黄十一笑笑说;“沈女侠真是弊绝风清啊!”
  这也是一语双关,沈如娴粉面微微一红说;“前辈明鉴。”
  她又转朝邱廷宇他们来个罗圈揖,说;“多有得罪,望各位原谅。”
  邱廷宇他们似乎有些受宠若惊,也连忙回礼说:“沈女侠言重了。”
  “为时不早,就此告辞。”
  “送沈女侠。”黄十一站起来说着。
  “晚辈不敢。”
  姐妹二人到了长街,已经是万家灯火了。
  她们不回旅店,连自地朝严子厚的家中而去。
  刚刚踏卜石阶,严子厚已经迎了出来。
  他逗趣地说;“二位公子回来了。”
  他的身后,还跟着梁公适,梁分适只是朝沈如娴姐妹拱拱手。
  沈如娴笑笑说:“二位公子也回来了?”
  “不才忽然意会到沈公子不识梁大子的住处,是以伴同着他来此恭候大驾。”严子厚横
手肃容说:“二位请。”
  “请。”
  客厅里,冗礼缛节一过后。
  沈如娴随之将房契收据和三百两银票递交给梁公适说:“敝姐妹幸未辱命,总算替梁公
子讨回了房契和银票,请你点收。”
  梁公适一脸激动,他鞠躬如也,忙不迭地以双手捧过了房契和银票,不禁悲从中来,涕
泗交流,竟然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自思今生无以为报,唯有将身穿白色罗衫的沈如娴视为救苦救难的观音菩萨,沈如婉视
作拯人水火的妈祖娘娘,长萌心头,永世不忘!
  麦无铭的第二个目标乃是石家庄。
  去找石镜寿父子.去找“雪山蛤模”龚天佑。
  是以,他离开了永嘉,顺着前次访寻父亲时候的路线到了馆头小镇。
  现今,已经是春回大地。
  到处是金吾不禁,到处是欢乐连连。
  两旁商店的门框上,沿街民房的堂屋内,真是琳琅满目.目不暇接。
  那可不是老残游记中的“家家泉水,户户垂杨”,而是家家锣鼓喧天,户户红联飘扬,
还有民意艺俗,龙灯马灯穿梭在大街小巷。
  麦无铭脸有欢畅,心蕴惆怅。
  惆怅是思叹自身的,欢畅则分享别人的!
  《唐多令》
  何处成愁?
  离人心上秋,
  纵无雨芭蕉也飕飕。
  都道晚凉天气好,
  有明月,怕登楼。
  年事梦中休.
  花空烟水流。
  燕辞归,客尚湮留。
  垂杨不萦裙带住,
  漫长是,击行舟。”
  他是离人,他是旅人,他也是游子!
  《游子吟》
  “游子身上衣,
  慈母手中线,
  临行密密缝,
  意恐迟迟归。
  谁言寸草心,
  报得三春晖?”
  他非但辜负了慈母依闾之望,也冷落了娇妻春闺之情。
  他是浪子?他是宁人?
  不,应该不是,他有一腔正气,他继武林道义而牺牲了小我,如大禹三过家门而不入,
如延昭长守边关而不归。
  江湖为重!苍生为要!
  步出了馆头不久,那间小食店又在望了,麦无铭不由刻意地多看了几眼。
  人总是有怀古之情,在这个小店里,曾经布上了圈套等着他去钻,埋下了陷琳等着他去
跳。
  是仁心害了他,他套了上去,也跳了下去,但仁心也救了他,感动了郭筱文,感动了郭
克民,不然,嘿!不想也罢!
  小店到了,新年期仍然有人在经营。
  麦无铭不自主地跨了进去,同一张桌子,同一个方向,他坐了下来,而且还叫了同样的
菜。
  什么菜?
  四盆热炒炒三鲜、醋溜鱼、八宝、全家福,外加一碗浓汤“鹌鹑鲜”!
  他是饭捅吗?他是饕飨吗?
  不!不是的,地只是在怀故,他只是在念旧,在这里发生一切的一切。
  “哎……哎……鸣……鸣……”
  隐约间,麦无铭听到有人在喘息,有人在啜泣,而那个声音是女人的声音,一个年轻的
女人!
  莫非又有事故发生了?
  他略一凝神,略一思维.不由伸手招呼店家了.
  店家一见立时趋了过来.他展颜一笑,躬身哈腰地说:“公子,你还要添些什么?”
  这只是应有的客气话,其实,麦无铭一下子点了这许多的菜,他的心中早就已经在惊异
了.
  “哦!不了。”麦无铭迟疑一下说:“掌柜的,你家中可是有了困难?”
  “困难?什么困难?”店家一脸迷惑地说;“想我阿牛上无父母,中无兄弟,下面嘛!
老婆还不知在哪里?当然更无子女了。”
  “一人饱,也即是全家饱,虽没余钱,却吃穿都不愁,哪会有什么困难呢?”
  “那你此地兼营客店?”
  “公子说笑了。”店家右手一摊说:“你看这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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