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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绝之拨云见月by冷音-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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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及此,白冽予悚然一惊。原先困惑着的种种串起,连同心头的不安瞬间有了解答。
为什么成双会说这是他在天方的最后一个任务?为什么会特地来与自己诀别,还说自己将不再为之束缚?因为他这趟任务就是针对擎云山庄——而且多半就是兄长和两个弟弟——而为,不论成功与否都能转移山庄对“李列”的注意,却也必然会让他面临险境……所以,他话中才会处处透着不祥的味道,因为他早认定自己此去必是有死无生了。
此外,从成双说这是“任务”这点、以及他神情间透着的心冷来看,也证实自己先前的猜测——幕天确实没打算放过成双。给下这么个任务,根本就是让他去送死。
不对,不只如此。
幕天应该清楚:只要成双的身分一暴露,擎云山庄就一定会将矛头对准天方。可以天方的实力而言,就算真的完全将白桦纳入了掌握,也没可能与擎云山庄相抗衡。这么做,只是徒然招惹一个大敌而已……幕天就算再怎么自以为是,也绝不可能犯下这等错误。
——除非,他打算将这笔帐栽到他人头上。
例如流影谷。
如果能成功栽赃、挑起山庄和流影谷之间的仇恨,原先稳定的江湖必然大乱,势力分布也定会有所改变。只要掌握好时机,天方就能从中获利,在混乱中扩张茁壮,甚至成为不逊于四大势力的一方豪强。
如此似曾相识的计划让白冽予理所当然地联想到了三年前的南安寺一战。他甚至已经猜到幕天怎会弄出这个计划的了——如果景玄确实如他所推测的是某个庞大势力的暗棋,而昔年的漠清阁又与这个势力有关,那么这个计划便必然是出自景玄手笔,问题只在于他是如何说服幕天的了。
而在幕天正意气风发、志得意满的此刻,以景玄的口才,想说动他并不是太困难的事。当然,景玄想必是不会将这事看得太重的。只是事情若败,对景玄和其背后的势力并无损伤;事成,却能让他们便能得到趁乱而起、一举发动的机会……这等稳赚不赔的买卖,何乐而不为?
至于天方,则不过是彻彻底底被利用的、为人作嫁的棋子而已。
只是他虽想通了天方——更正确来说是景玄——的阴谋,心下的不安与焦急却只有更甚。原因无他:成双既将目标放在了山庄,就代表他的亲人们有了遭险的可能。算算时程,如果成双沿途急赶,不到十天便能到达山庄。而刚刚想通的他却仍身在远安……
“冽?”
中断了思绪的,是于耳畔响起的一声急唤。白冽予如梦初醒,方定神,便见到东方煜满载忧心急切的目光:“你想到什么了?出了什么事么?”
他本对冽想出了神不大在意——毕竟这是常有的事,若打断了冽的思路反而不好——可方才冽不只想出了神、还越想越脸色发白浑身冒汗。如此情况让东方煜深觉不妥,只得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出声“唤回”了冽。
可尽管回过了神,白冽予的面色却没有分毫好转。他只是怔怔望着情人关切中满溢着不舍的面容,好半晌才动了动同样血色尽失的双唇,将方才的推测尽数道了出。
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同样神色大变的东方煜双唇一张正想说些什么,敲门声却于此时自外头传来。二人同时一怔。
而后,听出来人身分的青年轻挣开男人怀抱下了床榻。
“是舒越。”白冽予淡淡道,“我出去一会儿。”
“等等。”
“嗯?”
“你的衣裳……”
于青年出房前唤住了他,东方煜下榻上前替他整了整略显凌乱的衣衫:“这么出去总是不太好……成了。”
“嗯。”
知道自己因心神紊乱而疏忽了这些,朝情人投以感激的一瞥后,青年才一正神色、出房到外厅迎客……想起彼此的身份和刻下的关系,目送他离去的男人不由得一阵苦笑,于桌边歇坐着静候他回房。
足过了好一阵,白冽予才结束谈话回到了房中,神色淡然沉静一如往昔,眸底却潜藏着一丝无措。察觉这点,东方煜随即迎上,一个张臂将他紧拥人怀。
“没事吧?”
“他拿德济堂的情报来了。”
以为情人是在问自己和舒越的谈话,青年强自镇静着道,“这间药铺距离当年青龙失踪前最后现身的地点不到十里,看来有亲自一探的必要。至于方才的事,我已经吩咐舒越尽快将消息传回山庄,并让他转告关阳彻查确认了。虽有些赶,但以冷月堂之能,应该能在成双到达前——”
“我是问你。”
见青年犹自逞强着,东方煜心下暗叹,音调略沉止住了他话头。
“放心不下就亲自回去吧!以你刻下的状态,不论是调查德济堂还是与天方周旋都不合适,还不如亲自回擎云山庄一趟,也好彻底了结心头事。”
顿了顿,“至于这个德济堂,就交给我来调查吧。”
“煜?但——”
没想到他会主动请缨,白冽予闻言一怔。对东方蘅的疑心瞬间升起,可紧接着入耳的、男子深情中隐带苦涩的话语,却让这份疑心旋即化做了深深愧疚。
“与其日日在远安苦候你的归来,还不如自个儿找点事做……等你擎云山庄事了,咱们直接在德济堂会合,也可省下不少功夫。”
笔直凝视着自己的目光,一如既往地染满着温柔与关切。
瞧着如此,青年心头愧意更甚,而终是一个倾身、将头深深埋入男人怀中。
“就依你吧。”
他轻声道,“只是你……务必要小心。”
“当然。你也是,一定好好保重自己。”
“……嗯。”
白冽予低低应了过,回抱着男人的力道却又更紧上了些许……以为他是因成双的事而不安,东方煜也不再多说,只是安抚般地回拥着并轻拍了拍他的背。
只是,一思及两人才方重逢便又要别离,心下的苦涩与无奈,便怎么也无法平息——
第十五章
即便已连夜兼程急赶,待白冽予到达擎云山庄,也是近半个月后的事情了。
望着夜色中看来承平一如既往的山庄,方下船登岸的青年松了口气,由后门直接进到了内苑。
看来还是赶上了吧?虽听接应的冷月堂下属报告,先前让舒越传的消息尚未传至,可他既已亲来——他这路赶得怕是不逊于所谓的八百里加急——这事儿自也不那么重要了。
只是依路程来算,成双应该已经到达才是……就不知是途中有事耽搁,还是已经到达山庄正潜伏以待了。不过迟了也好,他的易容术与用毒之能确实相当棘手……能有多点时间让家人准备应付总是比较安心的。
心下思忖间,青年正待回清泠居卸下“李列”的装扮,一阵骚动却于此时入耳。听出声音来自于议事堂的方向,原先放下的心再次高高悬起,也顾不得其他、轻功运起便朝议事堂直奔而去。
议事堂位在擎云山庄内外苑交接处,警备防卫的程度也在二者之间,是山庄除内苑之外少数会有重要干部聚集的地点……也就是说,成双若想在可能的范围内尽量打击擎云山庄,这里自然是最好的地点了。
——希望还来得及。
急奔着的脚步瞬间又加快了少许、腰间长鞭亦已到了手中。不到片刻,点点火光中,议事堂已然映人眼帘,却是内外苑的近百名山庄弟子正手持火把准备将议事堂包围住。
知道事情多半已朝自己最不愿见到的状况发展,白冽予眉头一皱,也顾不得招呼便趁弟子们合围前闪身进到了议事堂。
“交出解药!”
方入厅中,便听得三弟满载怒吼的一声大喝传来。抬眸望去,只见白炽予正持着爱刀九离朝一名形貌陌生的男子不住猛攻,四周还围着几名干事级的山庄弟子;战圈之外、大厅一角,白飒予正给么弟扶着面色铁青地瘫坐椅上,身前还散落着茶杯的碎片,显然是给成双……
只一瞥便把握住了厅中状况。下一刻,便在厅内众人对他的侵入反应过来前、青年已然朝兄长奔去。一旁的白堑予不清楚他易容的样貌,手中预备着的暗器正要出手,熟悉的音声却于此时入耳:“堑,是我。先别出声,我看看飒哥的状况。”
听出二哥的声音,又看清了“李列”手持银鞭的著名形象,省悟过来的白堑予登即大喜过望,一声“冽哥”正待唤出,却因二哥的叮嘱而只得捂上嘴巴退到一旁。青年旋即补上,而在仔细观察了兄长的情况、并取过地上瓷杯的碎片端详一阵后,或多或少的松了口气。
或许是为了讲求作用迅速,成双所下的药毒性极猛,解起来却不困难。加上飒哥又及时吃了自己制作的灵丹压制毒性,故没造成太大的损伤……自怀中取出几枚药丸让兄长吞下以护持其经脉后,白冽予开始送入真气将他体内的毒素导回自身运功化解。
这一番动作下来,除了厅中热斗正酣的白炽予和应该是成双的刺客外,包围着战圈的几名干部都察觉了变化。可一来忧心刺客脱逃,二来赶不上青年的速度,无从阻止下只得坚守原地静观其变,将一切交给守在大庄主身边的四庄主——幸好从四庄主的反应来看,此人是友非敌,这才让几人松了口气,各自将注意力拉回到厅中正在缠斗着的两人身上。
——除了也在厅中、方由高辈弟子升任干部的常青。
常青在“李列”初出茅庐时曾与其交锋过,虽只见过一面,却因败得彻底而印象深刻。眼下见着那青年的侧脸似有些熟悉,身边又搁着条银鞭,多年前的记忆瞬间浮上心头,愕然之余已是一声惊唤:“李列!归云鞭李列!”
此唤一出,不光是厅中的几名干部,连正同白炽予缠斗着准备伺机下毒的成双亦立时为之一震。
方才他虽察觉了有人入厅,却也只道是擎云山庄赶来压阵的高手,故并未分神留心。眼下听着如此一唤,虽知多半是擎云山庄分他注意的低级伎俩,可那早已刻划入心的名却仍让他忍不住抬眸望了去——
只这一望,男子登即怔然。
便在厅堂一角,青年熟悉的身影正缓缓由白飒予身侧站起,取过长鞭回身朝己望来。以为他也是奉了幕天的命令前来取白飒予性命,成双心头一紧,也顾不得一旁虎视眈眈的白炽予开口便喊:“李兄赶紧突围!我为你断——”
未完的话语,因紧接着入眼的画面而戛然休止。
便在李列起身后,本该死去的白飒予同样站了起来,面色虽有些苍白,看来却已是毒素尽除;一旁应为白堑予的少年则神色欢欣地望着两人,半点见不着先前的焦急忧心。
——如此景况,就好像李列不仅不是来杀人的,反而还出手救了中毒的白飒予一般。
可,为什么?
为什么……本该与擎云山庄为敌的李列会……
过于反常的景象让他一时无从反应,只能怔怔望着那个本该熟悉、此刻却显得陌生异常的青年。但见四目相对间,青年眸中似乎闪过了某种名为歉意的色彩,下一刻,低幽音色已然响起:“炽,堵住门口封锁消息;堑,你扶着飒哥到后厅休息。”
明明是再熟悉不过的音声,却用着陌生异常的口吻下了指令。他甚至没法理解青年究竟说了什么,直到本该趁胜追击的白炽予一个箭步上前让外头的弟子散去并关上了门、白堑予则拉着长兄往后厅行去,他才在愕然中明白了过来。
——那两个指令,是对擎云山庄两位年轻的庄主下的。
这下不仅是成双完全傻了,连厅内其余几名干部也跟着一呆——他们级别不够,自然不知道李列的真实身分——先前还骚动不已的议事厅一时间完全陷入了静默,直到那引发一切的青年身形忽动、一个闪身来到了被包围的成双面前。
“抱歉了,成兄。”
带着歉意的一句方落,白冽予已自出手、重重击昏了犹在惊愕之中的成双。
* * * *
时入深冬,空气中透骨而至的冻人寒意,让本就有些冷清的街市更添了几分寂寥。
感觉到阵阵寒风迎面而来,东方煜习惯性地拢了拢身上皮裘,却在察觉到自个儿其实也没那么冷后,猛然醒悟了什么。
他出身于四季皆暖的成都,近十年来虽四处奔走,对北地寒冷的冬日仍难免有些不适应……如今有了这等“进步”,想来和重逢以来与冽的同床而寝脱不了关系。
随着感情日深,彼此的关系越渐亲近,二人自也不像昔日那般睡得规规矩矩的。相拥入眠早已是平常事,所以当冽夜半行功至深时,他就等同于抱着个大冰块入睡了。尤其那自然散发出的至寒真气对身子的影响力远大于寻常天寒,如此一番“磨练”下,也难怪他大有长进了吧?
回想起彼此相伴入梦时青年柔顺倚靠怀中的模样,以及怀抱着那躯体时令人眷恋的触感,思念与情欲交杂着涌上心头,却终只得强自压抑了下、一声叹息。
于镇上寻了间餐馆歇下后,东方煜边用午膳边思考起近日来探得的、有关那“德济堂”的种种情报。
同冽分头启程至今也有十多天了。由于时间充裕,除了一开始的八、九天多少称得上赶路外,接下来的几日他都放缓了行程,于邻近德济堂所在的几个小镇逐步打探与之有关的消息。
据冷月堂的情报所载——由于单是找出这德济堂所在便已极费时间,白冽予当初的命令又是一有消息便马上送来,故这份情报稍嫌简略,只大概介绍了德济堂的情况和从成立到现在的扩展情形——德济堂是当地极富善名的一间药铺,目前传到第三代,不仅药材的价格十分合理,每年腊月还会请来五台山的净缘大师为百姓义诊,故颇受当地民众爱戴。
只是盛名之下必有流言。这几日实地探访下来,已足够让东方煜知道不少情报上未曾记载的东西——他并不清楚这德济堂会和青龙之间的关连为何,自然是能问尽量问了……以他与人交际周旋的能耐,这点小事根本不成问题。
德济堂是由一名姓骆的人家所创立,本只是当地的一间小药铺,可传到第二代,也就是这户人家的独生女儿后,这位姓骆名玉芳的女子便展现了过人的商业天份,让这间小小的铺子迅速壮大,成为当地首屈一指的药店。
骆玉芳可说是一位颇为传奇的女子。由于她未曾成亲便有了个女儿,故而颇受邻里轻待,常给人背地里骂不知廉耻。但这一切她都咬牙撑持了下,于拓展事业的同时独立将女儿拉拔长大……随着事业日大,药铺又颇有善行,人们也就逐渐少了批评多了赞扬,只是每每提及骆玉芳的女儿骆芸时,总不免有些顾左右而言他。察觉背后有所隐情的东方煜一番追问下,才知道这骆芸早已亡故,现在继承的第三代是骆玉芳后来收的义子。
骆芸虽是个父不详的私生女,可在邻里间却颇受好评。据说她性子温婉,又略通歧黄之术,德济堂的义诊便是由她所始。她因病亡故后,义诊就停止了,一直到骆玉芳摆脱伤痛,为纪念女儿才又将之延续了下。那位五台山的净缘大师正是为她的爱女之心所感,才同意每年年末定期来此义诊,也好让镇上的人能无病无痛的过个好年。
只是东方煜虽已对这德济堂添了不少的认识,却仍摸不清青龙和德济堂间可能存在关联的方向——在他看来,最有可能的不外乎青龙在此买了日后用来毒害冽身子的药。可他总不能拿着青龙的画像去问年近七十的骆玉芳十几年前有没有见过这个人吧?就算青龙真在此买了药,也不过是一个普通的顾客而已,又怎会在店家心中留下太深的印象?
既然找不出头绪就别胡思乱想……东方煜本是豁达之人,对此自然不甚介意。尤其眼下已近腊月,打着前来求医的名头应能问出不少东西。只要尽可能地多掌握一些消息,必能为冽减轻不少负担。
——就不知冽那边进行得如何了?照行程来看,冽现在应该已经到达擎云山庄。眼下只希望一切能顺利化险为夷,否则若出了什么意外,冽必定又会十分自责难过了。
于心底一声暗叹,东方煜招来伙计清了帐后,拿起行囊出了餐馆。
只在这一顿饭的时间里,本就有些阴沉的天空已然飘起了片片细雪。当下正待张伞启程,街市一角却于此时闪过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景玄……?”
伴随着记忆中的人名浮现,讶异与困惑,亦随之于胸口蔓延了开。
* * * *
由于擎云山庄高层的刻意掩饰,成双暗杀白飒予的事件就这么悄悄地落了幕。比较为人知的后续情形,就是几名当时正好在场的干部全都因“护卫有功”而调至了内苑——只是这与其说是提升,倒不如说是暂时限制他们的行动以为封口了。
毕竟,虽是出于意外,可让几个连进入内苑都不够格的人知道了山庄最大的秘密却是不争的事实,而这趟借流影谷之力以灭天方的计画又是立基于此……为了避免几人口风不紧泄漏了机密,也只得在计画成功前暂时将他们严加监控起来了。
由于兄长尚需几天稍作调养,处理事情的人自然成了白冽予。撑着因日夜兼程赶路而疲惫不已的身子,青年俐落地将事情处理完成后,才终于得了个空闲好好睡上一天。
待白冽予再次醒转之时,已是隔天傍晚了。梳洗完毕整理好仪容后,他自门边取了件披风罩上,推门出了清泠居。
那日,他趁成双心神紊乱之际将之打昏后,便让人将其带到了内苑的地牢关押住——说是地牢,里面却布置的与寻常客房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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