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谜踪之国 第一部 雾隐占婆(全)作者:天下霸唱-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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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马灰心想“雷公墨”已经被埋入了地缝最深处,今后世界上恐怕再也不会出现“萤火城”的奇观了,又寻思着要等到清明节前后,再来给赵老憋祭扫一番。
  三人别过了赵老憋的葬身之地,缓缓走回“螺蛳桥”,一路上各自想着心事,谁也没有开口说话,等走到桥下的时候,罗大海才想来问司马灰:“赵老憋临死时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司马灰摇头说:“我也没听明白,大概是弥留之际的胡言乱语。”他心中却寻思,死人的口中问不出话,如今这赵老憋的身世来历,还有“雷公墨”里隐藏的秘密,都已变成了一串永远无法解开的“谜”。
  司马灰心事重重,他抬起头来,发现此时的东方已经露出了鱼肚白,回想这一夜发生的事情,真跟作了场噩梦似的,伸展了一下周身酸疼的筋骨,对夏芹说:“你整晚上都没回家,你爹非疯了不可,这时候多半正带着人满世界找你呢,你赶快回去吧。”
  罗大海也赶紧嘱咐说:“千万别跟你爹提我和司马灰,我们俩的名声可向来都是很好很清白的。”
  夏芹摇头说:“没关系,我提前跟他说过我在姨妈家过夜。”
  罗大舌头笑道:“司马,你看看人家小夏对咱多好,她从她爹那听说最近要清洗藏污纳垢的社会团伙,就特意跟家里编瞎话夜不归宿,大老远从城里赶过来给咱通风报信。”
  夏芹又摇了摇头,表示并非如此,她犹豫了一下才说:“其实我这次来找你们,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可我很担心你们知道了之后,又会闯出什么大祸来,所以还没想好到底该不该说。”
  司马灰和罗大海闻言都是一怔,忙问她究竟有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反正在人民群众眼里我们生下来就是祸头,如今从城里到城外,凡是能捅的搂子也都捅遍了,还能再惹什么大祸?却不知:“世事茫茫如大海,人生何处无风波。”
  (第一卷完)


第二卷 蚊式特种运输机 第一话 野人山
  司马灰和罗大海听了夏芹说的话,都感到十分奇怪,隐隐觉得这件事情小不了,但实在想不出她一个十六岁的女孩子,能带来什么样的惊人消息,于是不断追问究竟。
  夏芹看看四周无人,才吞吞吐吐地说:“我表哥……从农村……逃回来了。”司马灰和罗大海几乎不敢相信这话是真的,还以为自己的耳朵听错了。
  原来夏芹的表兄,名叫夏铁东,一米八六的大个子,鼻粱上总是架着一副眼镜,但并不显得文弱,看起来反而有几分睿智。他喜欢打篮球,文革刚开始时正好在北京读大学,曾经看过不少西方小说,思想比较激进,有雄辩煽动之才,热衷于参加各种运动,也是最早那批红卫兵的骨干成员之一。
  由于夏铁东心胸宽阔,为人诚实重信,遇事敢于出头,加之文武双全,精力充沛,知识面也很广。国家大事也好,世界形势也好,就没有他不知道的。同时又很重义气,遍读马列毛和各路中外名著,例如普希金的诗,随便是哪一段,他都能倒背如流。而且在此人有种特立独行领袖群伦的气质,所以身边总有许多追随者。
  在司马灰和罗大海十三岁那年,曾跟着回到湖南的夏铁东参加过大串联,重走长征路,再上井冈山,那半年多的时间里,他们开阔了眼界,增长了阅历,又听这位老大哥讲了许多“革命真理”,当时夏铁东告诉他们:“只有吃大苦,涉大险,才能成大事。”二人受其影响,深以为然,从心底里对他崇拜得五体投地。
  后来随着周总理发出指示,全国范围内的大串联运动终于落下帷幕,夏铁东重新回到北京,而司马灰和罗大海则混迹于长沙街头,彼此间失去了一切联系。只是风闻夏铁东由于种种原因,被卷入了很严重的政治事件,虽然还没有最后定性,但他的大好前途算是完了,年前去了陕北的一个贫困地区插队。
  可就在两天前,夏铁东突然和另外一男一女两个知青,偷着跑回了老家,他不敢在街上露面,只好找来夏芹,让她帮忙去召集以前的朋友,说是要与那些人再见一面,然后他就打算越境离开中国,这辈子都不见得还有机会活着回来了。
  夏芹知道夏铁东和司马灰、罗大海之间的交情不错,所以她很担心以司马灰等人无法无天的性格,不但不会进行有效的劝阻,反而会跟着夏铁东一同潜逃到境外,因此犹豫了许久,最终才吐露实情。
  司马灰听完这件事,就对夏芹说;“小夏你太多心了,你表哥是什么样的人我最清楚,他绝对不会做投敌叛国的事。你就看他这名起的,夏铁东,铁了心捍卫毛泽东思想,这样的人能潜逃到境外去投敌?你便是割了我的头我也不信。”
  罗大舌头也表示认同:“林冲那么大本事,想到水泊梁山入伙还得纳个投命状,老夏现在只不过是个上山下乡的知识青年,又没掌握国家机密,他就算真有心投敌叛国,可能人家也不带他玩。”两人当即决定,要尽快去跟夏铁东见个面。
  次日傍晚,司马灰带着当初跟夏铁东一起串联全国的几个同伴,过江来到了市区,在烈士陵园附近一处简陋的民房当中,他们又见到了已分别数年之久的夏铁东。
  夏铁东明显比以前黑了,人也瘦了许多,神情更是郁郁,但是在陕北农村日复一日的繁重劳动下,身体却比以前更加结实了,他看到当年跟在自己身后的小兄弟,都已经长大了,心里非常高兴,以对待成年人的方式,与司马灰和罗大海紧紧握了握手,重逢的喜悦难以抑制,使三个人的眼眶全都变得有些湿润了,激动得半天说不出话。
  随后陆续又来了很多年轻人,把原本就不太宽敞的房子,挤得满满当当,他们都是与老夏要好的同学和朋友。众人就和在生产队里开会一般,团团围坐了叙话,如此就显得司马灰和罗大海这伙人年纪偏小了,活像是一帮小喽罗。
  夏铁东见来了许多老朋友,心情更加激动,一番感慨之后,与众人说起别来经过,他六八年到陕北阎王沟插队落户,开始还觉得是去农村锻炼,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可到了之后才逐渐发现,那个地方根本就不欢迎他们,因为土地贫瘠,不论生产队里的劳动力再怎么增加,一年到头的收成也只有那么多,大部分时候都是守着地头看天吃饭,与他的人生理想相去甚远,不到一年就觉得实在呆不下去了,而且一想到这辈子都要在这鸟不拉屎的荒凉地区扎根,就完全无法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
  夏铁东虽然才华出众,但这种人的缺点也很明显,那就是理想主义的情绪太严重,他和当时的大多数年轻人一样,对世界革命充满了向往与热情,觉得在国内开荒种地很难有什么作为,就将心一横,跟两个同伴逃回了老家,他告诉众人今后的计划:“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处处不留爷,爷去投八路,与其窝窝囊囊呆在家里,带累着爹娘受气,还不如趁现在投身到世界革命的洪流中去。”
  罗大海等人都对真刀真枪向往已久,但他们并不明白夏铁东言下之意,在旁问道:“日本鬼子早投降多少年了,什么地方还有八路?”
  夏铁东说“虽然法西斯基本上是被消灭光了,可全世界还有三分之二的劳苦大众,仍旧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只要美帝国主义一日不灭亡,世界人民就一天没有好日子过”。
  在场的大多数人一听这话,可都对此没有信心:“人家老美那可是超级大国,就咱们这几个人过去,怕是解放不了他们。再说咱们就算有这份决心,也没处搞到船和武器啊,别说火箭大炮轰炸机了,连菜刀都合不上人手一把。总不能每人腰里揣俩麻雷子,驾条渔船就想横渡太平洋吧?”
  夏铁东又说:“超级大国都是纸老虎,没什么大不了的,美军残酷而又虚弱,全是少爷兵。另外他们美国人也不全是大资本家,百分之九十九还都是被剥削的劳动阶级,咱们可以利用毛泽东思想,把敌人内部的无产阶级和工农兵兄弟们武装起来,煽动他们高举义旗来个‘窝里反’,只要能够做到里应外合,再加上卡斯特罗在老美后院跟咱们前后夹击,不愁打不垮美帝。不过……眼下咱们的力量确实还很薄弱,想直接从太平洋登陆美国本土不太现实。这不美帝正在侵略越南吗,我看咱们干脆先去支援越南人民,到热带丛林里打游击埋竹钉,跟美军较量一番,等到光荣凯旋胜利归来的那一天,也可以让国内这些人好好瞧瞧,看咱们到底是真革命还是假革命。”
  这些年轻人虽有满腔的雄心壮志,却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此言一出,立即有好几个同伴齐声响应:“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抛头颅撒热血,用二十八年的时间打出了一个新中国,我们怎么就不能再用一个二十八年,解放全人类呢?”
  罗大海更是惟恐天下不乱,有这等热闹他哪能不去,而且黑屋地区很快就将不复存在了,他们这伙人要是留在城里,在今年年底之前,也都得被赶到农村下乡落户去。
  虽说革命工作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几百万解放军离开了农民兄弟的有力支持也照样玩不转,但事实上没人愿意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过一辈子,在当时那批年轻人的心中,只有军人才是最光荣最神圣的职业,既然在国内当不了兵,去越南打仗也是条出路,反正抗枪就是比抗锄头强。又寻思兄弟们都是千辛万苦远道去支援越南人民解放事业的,没功劳也有苦劳,而且要说到战术经验和战略理论可是咱们中国人的强项,从古到今打了好几千年,论资排辈理所当然是老大哥,去了越南那边,怎么还不得给咱们安排个团长、师长之类的职务。
  司马灰虽然是在北京住了十几年,也天天到学校上课,但他自小有“文武先生”传艺授道,受家庭背景的影响很重,不是单一教育模式下形成的思维结构,所以他对夏铁东今天所说的计划并非十分认同。不过司马灰总觉得“义气”二字为重,既然罗大海等人都决定要跟夏铁东去越南参战,他自然不能落于人后,况且离了“黑屋”,自己也无从投奔,就决定跟随众人一同南下。
  选择去越南的人,大多是无家可归,又觉前途渺茫的右派子女,除了个别一两个不敢去之外,其余众人各自留下血书表明心迹,随后砸锅卖铁,凑了些路费,一同离家出走。
  夏芹见司马灰和罗大海果然要跟众人同行,不禁追悔莫及,在送行的时候,还想劝他们回心转意。但司马灰哪里肯听人劝,他知道夏芹的口风很严,不会对外泄露自己这伙人的去向,不必再对她多嘱咐什么了,又想到这如今是去远乡异域同美军作战,那枪林弹雨可不是闹着玩的,炮火无情,凶多吉少,万一做了沙场之魂,这辈子就真回不来了,毕竟故土难离,心中不免有些不舍,恍惚之际,本来想说的话也都忘了。
  夏铁东带着二十几个同伴与送行者洒泪而别,悄悄上路,辗转南行,途中的许多波折磨难,全都不在话下。只说好不容易到达中越边境,接下来就是混过友谊关,进入了越南境内,一看北越在美国空军旷日持久的轰炸之下早已满目疮痍,更激起了同仇敌忾之意,正要赶到前线去参加战斗,却不料壮志未酬,还没等见到传说中的美国大兵长什么样,就先遇上了北越的公安同志,对方一看这伙人都穿着军装,但没有领章帽徽,便以为是解放军逃兵跑错了方向,立刻不问青红皂白地捉了,由于双方语言不通,怎么解释也解释不清,先是关了一晚上,转天就被捆成五花大绑,全部押回了中国。
  这伙年轻人在回国之后,先是被审了一通,然后都给直接发配到云南的农场里劳动改造去了。他们到劳改农场后听到了一个消息,说是缅甸那边也在打仗,而且战况十分激烈,人脑子都打出狗脑子来了,云南有好多知青都跑过去参加了缅共人民军,缅共尤其欢迎中国人,甭管是什么成份,也不问出身高低贵贱,去了立马就发真家伙,长的短的由你自己挑,弹药更是敞开了随便用,虽然没有飞机导弹,但是反坦克火箭、高射炮、重机枪则是应有尽有,他们还组建了“知青特务营”,这支部队屡立奇功,威震敌胆。
  夏铁东等人没在越南打上仗,本就心有不甘,一听缅甸那边的情况,立即呆不住了,大伙一合计,觉得农场看守很松,都决定再次潜逃出去,于是从云南偷着离境,泅渡怒江,参加了缅共组织的人民军。
  夏铁东自从到了缅甸,先后参加了大大小小百十次战斗,虽然他只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却由于自身文化水平比较高,又受国内战争电影的多年熏陶,对于战略战术层面的理解和认识,可以说是无师自通,作战格外英勇,自然倍受重用,那些战友们都称他是来自中国的“切·格瓦拉”。
  司马灰和罗大海一直跟随在夏铁东身边,在长达数年的血腥战争中,经历了血与火的洗礼,从危机四伏的侦察行军到艰苦卓绝的野外生存,从阵地上遭遇的枪林弹雨到生还后难以承受的精神压力,战争中的一切恐怖与荒谬,全都不可避免的落到了他们头上,也早就历练得能够独挡一面了,耐何大势所趋,缅共部队在后期作战中接连失利,人民军内部矛盾重重,互相牵制,控制的范围越来越小,已经难成气候。司马灰所在的那支部队,终于被政府军大队人马,团团围困到了缅北“野人山”外围的密林里。
  当年跟随夏铁东一同从国内出去的战友们,这时候不是阵亡,就是在战斗中失踪,已经没剩下几个人了,只好撤进山里打起了游击,夏铁东也在一次侦察行动中,受伤被俘,随即遭到活埋的酷刑,至今连尸体都没能找回来。
  游击队残部大约还有四十几个人,整日疲于奔命,最终退到“野人山”附近,不仅弹尽粮绝,而且每天都有伤亡出现,任凭司马灰等人的本事再大,此刻也难以扭转大局。
  军政府将这伙人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悬巨赏要他们几个的人头,他们虽然不敢冒险进入缅北“野人山”,却调集重兵封锁了几处山口,要将游击队活活困死在深山老林里。
  “野人山”是个神秘莫测的恐怖区域,那一带地形极其复杂,原始森林中的植物异常茂密,终年云封雾锁,不见天日,素有“深山地狱”之称。由于天气潮湿闷热,使得瘟疫蔓延,毒虫滋生,蚊子、蚂蟥数量众多,随便哪一种,都可以在一瞬间就把活人吸成干尸。相传密林深处还藏有“飞头蛮”,更栖息着数十米长的巨蟒,能够吐雾成云,水里边还有成群结队的食人鱼出没,根本无人胆敢接近溪水河流,自古以来,也从没有谁能活着从山里走出来。司马灰所在的缅共游击队残部逃到此地,已然陷入了内外交困的“绝境”,不论他们选择突围还是逃入深山,最终都难逃一死。


第二卷 蚊式特种运输机 第二话 Karaweik
  在最后一次突围激战中,司马灰的左肩也被手榴掸破片所伤,弹片虽然不大,但深可及骨,血流不止,幸得罗大海舍命将他背了回来,可是在深山密林之中,缺医少药,根本不具备做手术的条件。
  游击队里唯一懂得医术的“阿脆”,是个瘦骨伶仃的湖南女孩,心地善良,爱干净,哪怕是在深山老林里躲避追兵的时候,也尽量把自己收拾得整整齐齐。她初中毕业就上山下乡,是当年跟着老夏一同南逃的成员之一,曾在插队的时候曾做过赤脚医生,懂得些药理,尤其擅长给人接骨。
  阿脆的祖父苏老义,是个天主教徒,懂得洋文,曾在民国的时候,跟法国人学过几手绝活,除了内科外科,还有一手接骨的技术,如果有伤者的骨头折了,苏老义不用开刀,只凭手摸,即知伤势如何,比如断了几根骨头和折断的程度,都能用手摸出来,然后对好骨,敷上药,圈上竹箅、木板,绑住绷带,再给几丸药吃,受医之人伤好后恢复正常,不留任何残疾,赶上阴天下雨,也不会觉得痛痒。
  阿脆该算是‘正骨科苏家’的真传,但在文革期间,她也受到祖父的牵连,没能当上军医,十六岁就到山沟里插队,当时老夏见她年纪小,身子骨也太单薄,就常常帮她分担一些高强度体力劳动,后来南逃,也将她带了过来,从那时起,阿脆就成了缅共部队里的“军医”和“通讯员”。
  阿脆看了司马灰的伤势之后,发现如果不尽快用刀子把弹片剜出来,很可能会因失血过多危及生命,于是她立刻着手准备,同时问司马灰能不能忍得住疼?
  司马灰在夏铁东死掉之后,心中极度沮丧,加之肩上伤口血流如注,脸色变得惨白,但他并不想让同伴为自己担心,硬撑着对阿脆说:“你那有什么家伙,尽管往我身上招呼,我要是‘哼’一声,我都不是人揍出来的。”
  罗大海在一旁关切地说:“你他妈的可真是不知死活,你以为你是关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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