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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何长缨大步朝着船桥走去。
走在船桥上,何长缨看了一眼身边带怒忍笑的沈兆翱,忍不住不愉快的问道:“有什么可笑的?”
“营长,他说你在吹牛比。”
“是不是吹牛比,他一户兵卫只要不死,以后他终归可以亲眼看到;当然,你也可以慢慢的看。”
“好呀,营长,我就等着你说的那一天。”
沈兆翱依然一脸的轻佻。
“等着吧,既然我来到了这里,假如我不死,你们就一定能看得到;”
何长缨断然的说道,看了一眼西方那连绵起伏的群山,脚下汩汩奔淌的大同江水:“不然,我为什么要来到这里!”
“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
沈兆翱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
“错,”
何长缨望了沈兆翱一眼,意味深长的说道:“你的目光还是太狭窄,还在咱们老祖宗几千年的旧槽里吃陈米,不外是王朝的兴衰轮回,有意思么?你们的眼光应该跳出来,看远一点,放眼这个世界。”
“世界?”
沈兆翱的目光一亮,认真的反问道:“英法德俄美,营长你能不能再具体一点。”
“不知道;”
何长缨爽朗的说道:“真到了那一天,最合适的,那么就是最好的。”
“营长,你等于什么都没有说。”
沈兆翱又笑嘻嘻的恢复了他那种嬉皮笑脸的疲怠样儿。
“我说的已经够多了,传出去除非立即跑路,不然砍头都是轻的。”
何长缨笑眯眯的看了一眼吴威扬。
耳朵里听着身边两人大逆不道的谈话,虽然现在走在空无一人的大同江船桥上,吴威扬还是惊得头皮发炸,背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看到何长缨望过来的明亮目光,吴威扬长吸一口气,知道这是何长缨让自己表明立场。
“我们四兄弟性格各异,为何结拜,这里面大家心照不宣而没有说透的东西,才是根本的原因;这个猪尾巴,我早就戴的烦透了。”
“哈哈”
沈兆翱笑哈哈的望着吴威扬说道:“老大你比我们更狠啊!”
“好,话题就此打住;等一下闵监司,看他想说什么。”
何长缨回头看到平安道监司闵丙,闵妃的侄子闵泳骏,在船桥后面匆匆追来,就站下来等候。
“监司,督办,有礼了。”
看到闵丙和闵泳骏带着一大群朝鲜官员,一路快走的赶过来,何长缨笑着行礼。
“不敢,何游击客气。”
闵丙和闵泳骏,以及一众朝鲜官员连忙纷纷回礼。
开玩笑,这位小爷不出意外,将来铁定是比袁世凯还遮奢的主儿,谁敢在他面前摆架子?
闵丙和闵泳骏这些天一直都想和何长缨套近乎,提前结一个善缘,不过有李经方和叶志超在前面摆着,他们也不好做的太明显。
今儿好不容易一个回了大清一个去了中和,此时还不趁机结巴结巴,以后哪里还有这等好时机?
闵丙满脸堆笑的提议:“何游击文能写书,武能上马杀敌,我们都是十分佩服的;不知今儿是否有空,我和闵督办做个东,想请几位功臣赏光到酒楼絮叨一番,为三位大人庆贺。”
何长缨的心里微微一动,假如以后想在朝鲜有一番作为,也少不了养一些亲华的势力为鹰犬。
袁世凯在朝鲜十二年的时间里,失误就在于立场不稳,始终在闵妃和大院君之间左右摇摆。
没有在朝鲜内部团结一批真正的华奸,形成一个坚定的利益共同体,结果照成朝鲜政局连年动荡民不聊生,使之爆发了东学党起义,给了日军这次出兵的借口。
于是,何长缨就笑着点头说道:“吴营长和沈参谋还有军务,不过我倒清闲,今儿就由我做东,请几位大人。”
“何游击客气了。”
看到何长缨如此的上道好说话,闵丙和闵泳骏均是大喜。
众人沿船桥上岸,吴威扬和沈兆翱先行离开,等在桥头的鲁招妹小六子徐如和三个警卫就跟着何长缨一起来到酒楼。
将一干平安道官员安排在其他房间,何长缨闵丙闵泳骏三人就单独进了一个别致的雅间。
三人客气落座,面目清秀的朝鲜少女斟上茶水,肥头大耳的老板听闻消息跑得浑身大汗的过来伺候。
闵丙开口就让满脸谄笑的酒楼老板找几个女人过来陪酒,何长缨看到门外徐如望过来的一眼清亮眼神,就立刻满脸正气的坚决谢绝。
何长缨的这种做派,顿时又引得闵丙和闵泳骏连声称赞。
很快一大桌佳肴摆上桌子,三人就按着中国的规矩一杯杯的互相恭维着敬起酒来,不久半坛子烈酒进肚,三个酒鬼就已经熟络的称兄道弟起来。
“何兄弟,当哥哥的白痴长一些年岁,却活的糊涂;这平壤的事儿,兄弟不嫌唐突的话,可否给我和泳骏指点一下迷津?”
闵丙似乎已经喝醉了,似乎也是很随意的问了一句。
正戏上场了!
何长缨拿出卷烟,一人递了一根,点火叼上,长长的吸了一口。
这些天带来的西洋烟早已吸完了,这卷烟是小六子在平壤买的干烟叶,切丝儿,用上好的雪花宣纸给何长缨卷制的。
何长缨看着眼巴巴望着他的闵丙和闵泳骏,噗呲一笑:“两位哥哥不用这么紧张,东洋么,所图不过就是这朝鲜两千里江山而已。”
“哐当!”
闵泳骏手里的勺子都掉了下来。
“我今天说的话,你们可以往外说出去,说给闵妃,大院君,所有的朝鲜人听。”
何长缨直接就无视掉高宗这个傀儡废物:“中国幅员万里,对朝鲜,千百年来所要的不过就是个脸面,何曾让你们吃亏过?”
闵丙和闵泳骏都点头承认,历来只有朝鲜沾中国的便宜,中国除了喜欢对朝鲜王室指手画脚以外,还真没有占过朝鲜一两银子的好处。
“可东洋不一样,他们这些年一直孜孜不倦的所做的一件事,就是要完全的吞并朝鲜的领土,让你们当二等国民,当牛马的奴役你们!”
何长缨的话可谓石破天惊,直接戳透了所有人都暗自里揣摩的,却从来没有人敢真正说出来的东西。
第一百六十二章 黄鹂啼鸣
雅间内一片寂静,只有闵丙和闵泳骏两人粗重的喘气声。
半响儿,闵泳俊才艰涩的开口问道:“那平壤城这战事儿,何兄弟有何高见?”
“高见谈不上,不过我以为炮弹无眼,两位哥哥不妨让家人到城外亲戚家暂避一下兵火。”
有些话,何长缨能对李经方说,却不能对这些平壤城的官员说。
不然一旦传扬出去,以后叶志超这个小人十九会说自己扰乱军心,把战败的责任往自己推卸。
江自康多老实的一个人,在何长缨的那个历史上,叶志超就曾经上奏,诬陷江自康在平壤先行撤退,导致平壤大溃退。
三人话儿说到这里,就没有再继续深说的必要了,余下的只能各靠各的悟性。
闵丙强笑着振奋了一下精神,从袖子了掏出一叠日升昌的银票,换了一个话题。
“昨天兄弟交代的采办事儿,粮食肉干都已备齐,在平壤市的朝鲜矮马共购了九十六匹,城内药店的上等鹿茸和上好的高丽参也已经采买好;都是一些不值钱的东西,何大人为我们朝鲜奔劳辛苦,再让您花钱,就太不地道了。”
这两家伙,懂事儿。
何长缨顿时高兴起来,和聪明大方的人交往,就是愉快啊!
“闵督办,有没有兴趣成立一支抗倭自卫军?”
何长缨笑眯眯的朝着这闵家两兄弟,伸出了他的橄榄枝。
“啊?”
闵丙和闵泳骏均是大喜。
尤其是闵泳俊,从汉城逃到平壤,身上一无所有,此时更是激动的嘴唇都哆嗦起来。
吃过酒席,酒足饭饱打着酒嗝的何长缨,不想让自己这种酒囊饭袋的模样,出现在援朝军将士的面前。
就在酒楼的‘豪华旅店’里休息。
晕晕乎乎间,何长缨被徐如伺候着用热毛巾擦过脸,耳朵里就听着徐如叽里呱啦的吩咐着店伙计准备热水,要洗澡。
洗澡?
何长缨使劲的睁开眼睛瞅了一眼,就看到两个伙计搬了一个大澡桶进了屋子。
原来徐如要洗澡?
卧槽,等她脱光了洗白白,啧啧,老子非硬办了她。
也不知道徐如还是不是一个雏,紧不紧?
不过想来应该是一个雏,天天走路锻炼身体,一定很紧!
何长缨迷迷糊糊兴奋的想着,就睡着了。
听到徐如说要洗澡,走廊里的鲁招妹,小六子,还有那三个警卫,跟看鬼一样的傻瞪着徐如。
“徐如,你居然要洗澡?我都以为你这一辈子都跟洗澡沾不上边儿。”
鲁招妹瞪着牛眼,大咧咧的说道:“洗个屁的澡呀,你身上的味儿又馊又酸,闻着就特让我怀念。”
“哼!”
徐如白了鲁招妹一眼,狠狠的把房门反插上。
鲁招妹被徐如这一眼白的全身发麻,低声对小六子说道:“你感觉到了没有,这个徐如特女人,卧槽!他不会想洗澡以后让营长弄他吧?”
“嘭!”
紧闭的房门被从里面重重的踹了一脚,震得门板簇簇直响,惊得门外众人都是心肝一抖。
“你个大嘴巴小声点,”
小六子满脸的诡笑,示意几人到临窗的走廊说话:“三扁不如一圆,逮个兔子就是过大年,这句话你们难道没听说过?我在津河客栈的时候,店老板养的有两个细皮嫩肉的小伙计,明着是伙计,私下里经常接活,有些客人偏偏不喜欢小女子就好这一口!”
“哈哈”
五个龌龊的家伙,纷纷压着嗓子大笑起来。
房间内,徐如那张脏兮兮的小脸被羞得黑里透红,她取下大大的眼镜框子,立刻露出了一张略尖的瓜子脸,上面的眼眸灵动,犹如星空倒影般的明澈。
徐如不放心的走到床边观察了一会何长缨,伸出一只小手颤抖的朝着何长缨的大脸摸去,微微一触,就如同被电着一般的疾快的缩回了小手。
“你这个小冤家哦!”
徐如痴痴的望着何长缨,低低的自语,慢慢的解开自己的扣子。
在腾腾的水蒸汽里,一具均匀纤细却不失肉感的躯体,被解放在这间寂静的房间里。
然后徐如慢慢解掉胸脯层层布条的束缚,两座波澜壮阔的起伏,随即迫不及待的涌了出来,摇曳在这微凉的空气里。
接着,徐如弯腰褪下了她的亵裤,露出里面一对丰润紧致的股段,和那股段间能让任何男人都血脉贲张的私密。
“哗啦”
徐如跨进浴桶,慢慢的蹲进澡桶,把自己连着脑袋淹没进微热的澡水里。
真舒服,很久没有洗澡了。
不久,当徐如走出浴桶的时候,已经是一个除了脸蛋儿微黑,其余各处无不炫白的耀眼的美体。
粗大的辫子已被解开,披散的秀发逶迤下来,贴在如削的双肩,精致的锁骨上,竟是一个绝色妖娆的美人儿!
“哼哼,这下你总不说我臭了吧?营长你这个臭男人。”
声音悦耳,犹如黄鹂啼鸣。
何长缨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屋子里一片昏暗,他望向窗外,外面的天空已经显现出夜的颜色。
“都睡了一下午了?”
何长缨掀开身上盖着的薄毯子,突然想起了睡前的事情。
他惊得在房间四望,哪里有徐如的影子。
“卧槽,我真是一头猪!”
何长缨懊悔的一拍脑门子,随即又兴奋的想到反正徐如常年自己身边,大胸脯都被自己过手瘾了,早晚不都是自己碗里的肉?
“去看看洗的怎么样?”
何长缨一脸期待的打开房门,正对上徐如那双似笑非笑,略带羞涩的眼睛。
“怎么还是这么脏,你不是洗澡了么?”
何长缨吃惊的看着依然一身脏兮兮的徐如,吃惊的问道。
“要你管!营长,我就随便洗洗。”
徐如粗着嗓子的话一出口,就知道自己的话说的不合适,连忙换了一种唯唯诺诺的神情来解释。
“营长,怎么没洗?你没看见一桶水都成黑,哎呦”
小六子正说的痛快,冷不防就被徐如气呼呼的一脚踹的倒退了两三步。
“哈哈,那水真黑啊!”
鲁招妹唯恐天下不乱的瞎起哄来。
平壤城南七十里,中和城。
在夜色之中,小小的中和城内一片翻腾。
七千余大军都挤在狭小的中和城内,简直是人满为患,大街小巷都是清军,到处都是一片鸡飞狗跳的喧闹。
其中军纪最为败坏的盛军卫汝贵部,已经有很多士兵蛮横的砸开了沿街居民的房门,要酒要肉的闹腾着。
无奈之下叶志超只好紧急召集众将领,又是半天的扯牛皮,终于商议全军拔营,在中和城外的四周城墙下安营扎寨。
得到命令的士兵们,无不骂骂咧咧的走出中和城,在自己所部的区域里面搭行军帐篷,烧火做饭,一片忙碌。
全然没有留意到在远处的一座山坡上,密密麻麻的趴着一百多双狼一般凶狠的眼睛。
第一百六十三章 夜杀
“八嘎,这些清狗实在太猖狂,可恶!”
日军第九旅团二十一联队二大队第二中队副中队长细井有顺中尉,望着山下中和城外那一堆堆的炊火,眼睛里露出狠毒的凶芒。
林久实大尉冷冷的盯着下面清军各部的旗帜,飞快的分析其中的战力。
“这里面南城人数最多,最喧哗的是盛军;仁字军和芦台防军分立左右结营,军纪最好;正南最前面的是吉林练军,步枪遍地扔,一个分队过去就能搅散了他们;左城是毅军,右城是奉军,军纪还算严谨;北城居然空荡荡的没有清军扎营?”
“林久君,怎么办,要不连夜回去禀告?”
看着下面密密麻麻的一大片篝火,细井有顺恶狠狠的说道:“这些清军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假如野津将军率师全军前来,定能全歼这群清猪!”
“既然是一群乌合之众,为什么还需要野津将军率师前来,你手里没有枪?”
林久实狠狠的拍了一把身下的土地:“今晚就去袭营,让这些清猪知道咱们大和民族武士的勇猛!”
“嗨!”
细井有顺兴奋的低吼一声。
夜深人静,在皎洁的月光下面,闹纷纷嚷了半夜中和城外,此时一片寂静。
奔波了一天的各路练军都各自进入了梦香,只有外围一些错落的警戒哨,几个士兵一群迷迷糊糊的围在火堆边打瞌睡。
“副队长,城北门都没有关,一个守卫都没有。”
第三小队小队长正野一建摸黑跑了过来,声音里透出巨大的惊疑:“我们准备翻墙上城楼,就看见城门大开,进去看了一遍,里面一个守卫都没有,连朝鲜的守城兵都没有;副队长,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诡计?”
细井有顺听了也是傻愣在原地,不禁想起了中国有名的《空城计》,身体就忍不住重重的打了一个哆嗦。
如果这些清猪真的猜到帝国皇军会来袭营,那么林久大尉那里岂不是很危险?
细井有顺目光闪烁,猛然咬牙,对着手下四十余名日军低吼道:“全部跟我进城,为了天皇,诸君,准备赴死吧!”
“为了天皇!”
所有的日军均是低声大吼,犹如一群暗夜里的饿狼。
城南,吉林练军警戒哨。
正红旗步队蓝翎长,塔塔儿氏叶克舒今夜带队当值,半夜里被冷风吹醒,就迷迷糊糊的走到一簇灌木林边,拉开裤裆掏出家伙就痛快的放起夜水儿来。
突然他觉得眼角一闪,心里一颤,就偏头望去,在暗夜里穆然看到一张满脸狞笑的大脸。
叶克舒惊惧的刚想张嘴大喊,身后就突然伸出一只有力的大手,死死的按住了他的嘴巴,然后脖子一凉,在滋滋的喷血里,叶克舒的喉咙被一刀割断。
“老叶,我说你撒尿被山里女鬼给勾搭去了?”
叶克舒的搭档,正红旗步队固山达,叶赫那拉氏僖忒哈睡眼迷离的抬头看了一眼慢慢走过来的叶克舒那模糊的身影,喊了一句笑话,又低头开始瞌睡。
‘叶克舒’迈着轻轻的脚步走近僖忒哈,然后来到了他的身后,蹲了下来。
“干什么?”
僖忒哈懒得睁眼,嘴里面含混的嘟囔一声,突然觉得‘叶克舒’身上的气味似乎很怪,带着一丝甜甜的鱼腥。
“这是什么味儿?”
僖忒哈迟钝的大脑还在混沌的思索,就被‘叶克舒’猛地死死捂住大嘴,然后脖子剧烈的一疼。
这时候,满眼惊惧的僖忒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