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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种极为难得的天气,能使轮船的烟柱子笔直的冲上高空,久久凝而不散,让哨兵在很远的距离就能发现敌情。
“日照大神保佑我舰队,保佑帝国!”
坪井航三少将在心里暗暗的祈祷,希望这次巡航,能捉住一直龟缩在旅顺军港里面不出来的北洋水师。
第二百三十四章 大东沟五
此时已经是上午10点23分,洋面宁静,波涛不兴。
吉野号的执勤哨兵佐野常羽少尉,正在望台上四处观望,查寻敌情。
自从舰队离开仁川港开始,这些执勤的哨兵,看到了一个又一个烟柱子,紧张的汇报了一次又一次‘军情’,到最后都是虚惊一场,全部都是过往的商船。
佐野常羽无聊的在望台上想着,听说这次舰队到达大东沟以后,就会沿着大清国的辽东半岛一直西进,路过旅顺军港。
假如清军水师还在军港里面当乌龟,舰队就会继续西进,绕过辽东半岛的最南端岬角老铁山,驶进大清的内海渤海。
然后去攻击他们的津门咽喉,逼迫清军舰队出乌龟壳应战。
“日照大神保佑帝国必胜,也保佑我平安回到鹿儿岛!”
佐野常羽正靠在望塔的桅杆上想着心事,就觉得眼角闪过一缕极其细微的黑线。
“那是什么,烟柱子?”
佐野常羽心里微微一惊,自从舰队过了大同江口,因为远离了航道,这两天都没有看到过烟柱子了。
佐野常羽举起单孔望远镜看去,寻找了好一会儿,终于看到在东北方向的远方高空,有两缕游丝般的烟柱子。
虽然隔着很远的距离,那劣质燃煤的穷苦气息,还是扑面而来。
“八嘎,这么浓的煤烟,一定又是大清的破商船,这些穷鬼!”
佐野常羽得意洋洋的骂着,似乎已经忘了他们东洋百姓为了凑钱给联合舰队买西洋的上等白煤,一个个穷的连遮羞裤都穿不起了。
佐野常羽在心里已经认定了又虚惊一场,可是严酷的军纪,还是让他一丝不苟的向着下面的分队长大立龟吉大尉汇报‘军情’。
随即,这条情报就送到了联合舰队第一游击队司令官坪井航三少将的手中。
“会不会是清国的货船?”
第一游击队的参谋中村静嘉大尉说道:“鸭绿江本身就是清国的一条水上航道,常年有大量的山货走水路出海。”
“不一定,”
第二参谋釜屋忠道大尉反驳道:“清军北洋水师用的一直都是劣质的八槽煤;”
然而他立即又改口说道:“不过现在是战时,想来他们为了获得足够的动力,应该换煤了吧?”
“望哨继续观察;中村大尉,告诉后方本队,东北方向有不明船只,同时通知第一游击队各舰,降低至9节航速,等待本队赶上。”
坪井航三在内心深处也认为中村静嘉是正确的,在下达了例行命令之后,连全舰预警的命令都懒得下达。
日军联合舰队本队,松岛号旗舰。
联合舰队司令官伊东亨中将,正在和手下的参谋们,总航海长,松岛号的舰长,副舰长,在作战室里,盯着地图来回的讨论推演。
此时,他的心中是无比的沉重。
前天舰队停泊在大同江入海口南侧的草岛,派出赤城号炮艇进入大同江十二里浦,等候可能来自瑞兴府的电报。
结果电报没有等到,在暴雨中返航的赤城却带来一个让他震惊的消息。
在大同江的上游平壤,正在爆发战役,而且在暴雨之前,从上游冲下来了大量的帝国陆军的尸体。
战争迄今为止,高速运转的战争机器几乎已经榨干了帝国所有的血液,不是英帝国允许帝国在伦敦发行战争债卷维持,帝国经济早已经破产了。
如果此次平壤陆战,帝国攻城失败或者久攻不下。
而这次联合舰队巡游黄渤海寻求战机,清军水师又死活不出旅顺港那个有着‘远东第一重堡’之称的乌龟壳。
估计等联合舰队回到东洋,连买白煤的银子都没有了!
在陆路,只要清军死守平壤不失。
在海上,只要北洋水师死死的龟缩在乌龟壳里面不应战。
那么,估计要不了多久,帝国就会不败而败,大清就会不胜而胜了吧?
伊东亨轻叹一口气,内心黯然无比。
“报告,第一游击队传来旗信,在东北方向发现不明船只活动的痕迹。”
“哟西!”
顿时整个作战室内一片欢腾,就连伊东亨也是脸色大喜。
松岛号的分队长曾良武雄大尉,看到司令脸上的喜色和一屋子的欢腾,后悔的直想一巴掌扇肿自己的嘴巴,为什么不能一口气把话说完?
可是不说还是得说,曾良武雄大尉苦着脸继续汇报道:“据吉野号的旗语,看烟柱似乎像是普通的货船。”
作战室里猛地冷了下来,一屋子的将佐们的笑容都死死的凝固在嘴上,十分的滑稽。
“八嘎!”
松岛号的舰长尾本知道大佐,气的死盯着曾良武雄大骂,真想一脚把这个混蛋给踹进大海。
不久,在武装商船压阵督战的海军军令部长桦山资纪中将,也得到了在前方有不明货船的消息。
桦山资纪恼怒的点起一支劣质的卷烟,满腹的愁苦郁闷。
北洋水师,你们出来溜一溜吧。
不然下次买西洋白煤的银子,只能指望着海军家里的女人们,到南洋卖~春来凑了!
平壤,肃州城。
此时,援朝军600余人正在城外的一处高地进行短暂的歇息,等着侦察兵进城带情报回来。
“营长,里面全空了,一片狼藉!”
刘明阳五人骑马回来汇报道:“金通译问了城内的百姓,今天天没亮守城的千余名清军就离城而出,朝北逃去了。”
“我靠,这些孙子们的兔子腿真麻溜!”
蹭在何长缨的身边,和鲁招妹一起混烟吸的李搏虎瞪圆了眼珠子骂道。
“没事儿,营长在安州城还放有兵,就是专门劫这些逼~人道的。”
鲁招妹大嘴里叼着卷烟,吞云吐雾,好不自在。
“卧槽,营长你真牛比;”
李搏虎一脸敬仰的望着何长缨:“对这些胆小鬼就应该把他们的内裤都扒下来,再撵他们滚蛋!”
何长缨都懒得搭理身边这两个三句话不离‘逼’的家伙,弄得徐如现在都不愿意接近自己了。
真特么的不爽!
这时候,何长缨抬头看看天空渐高的日头,又忍不住掏出了怀表看时间。
此时已经是10点30了。
李搏虎一脸羡慕的望着何长缨手里亮闪闪的怀表,话里有话的说道:“营长,你的怀表真牛比,黄金还带着宝石,比别的连排长的都牛比。”
“这个是李经方给我的;我的原来的那个跟鲁招妹他们的一样,后来给了杨游击”
何长缨心里不禁黯然,在自己的那个时空里,杨建胜背着左宝贵的尸体被日军射杀,两人的尸体到最后都被丢弃在平壤城外不知所终。
不知道他这次能不能逃过这个命中的劫数?
第二百三十五章 北洋水师可算逮到你了
“送给你了,爱惜点;等百十年后,这玩意就是古董,无价之宝!”
何长缨看到李搏虎眼巴巴的望着自己手里的怀表,哪里还不明白他的意思。
并不是他李搏虎贪财,而是他想要佩戴怀表的这个待遇!
之前让这家伙带着四连的军官预备队的时候,何长缨就没给他配备怀表,不过当时这家伙也根本不在乎这些事儿。
现在看来,李搏虎已经是慢慢的找到了援朝军团体的认同感,开始渐渐的融入其中,把自己当成援朝军里面的一员了来看待了。
对于这样的人,何长缨当然不会舍不得李经方给他的这个宝石金表。
“好,好”
李搏虎一听何长缨要把金表送给他,顿时喜欢的眉开眼笑,咧着嘴一把从何长缨的手里夺走了金表,放在大手里翻来覆去的摸。
“兄弟,咱换换使,给我爽两天。”
旁边的鲁招妹看着那黄澄澄明晃晃的怀表就眼馋的两眼冒光,伸出大手就要抢。
“去,去,一边去,你自己不是有;”
李搏虎大手紧紧的合住怀表,紧张的嚷道:“这怀表以后就相当于我媳妇,你嫂子;这能换着使么?”
“这么小气,你还是不是我兄弟?我的怀表也等于我媳妇,你弟妹我都愿意让你玩,你就让我爽几天嫂子又值得什么!”
鲁招妹满脸义正言辞,继续苦口婆心的劝说着李搏虎。
“卧槽!”
何长缨听着两人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感觉自己的三观都快被他们毁尽了,赶紧站起来,离这两头禽兽远一点。
鸭绿江口,大东沟,大小鹿儿岛海域。
上午11点30分。
在安东港,刘盛休的十营铭军,聂士成的津门新募新军,正用骡马大车陆续把火炮军资朝着口外运送。
到了近响午这个时间,这些细皮嫩肉的少爷兵和新兵蛋子都是人饥马乏,各营哨都停歇了下来,坐在岸边吹牛抽烟等午饭。
北洋水师各舰的伙夫正在忙碌的做饭,按照水师秋季的作息时间,中午开饭时间为11点55分,离此时还有半个小时。
而各舰艇的军弁们,也都三五成群的或战或坐的呆在甲板上面,叼着卷烟,晒着太阳,等着吃饭。
吃过午饭以后,就可以回旅顺军港了,然后到岸上喝点小酒,夜黑再找一个卖肉的婆姨耍弄耍弄。
安逸啊!
镇远号,望塔。
正管旗林孔和管旗头目林坤,正在望塔上面说话。
两人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一起考进北洋水师学堂,一起上了旗舰镇远号,老大林坤孩子都已经三岁了,老二林孔的媳妇算着时间也就是这两天就该生了。
两人正在商量着给孩子取名字,男孩叫什么,女孩叫什么,林孔就看到西南方向似乎有两道细细的黑烟。
“有船过来了。”
林孔奇怪的说道:“这又不是航线,怎么有船从那边过来?”
哥哥林坤听得心肝一颤,连忙顺着林孔的视线,极目望去,只看到两簌细细的黑烟在空中升浮。
“不像是日军的军舰,他们锅炉烧得是西洋上等的白煤,都是颜色很淡的青烟;应该是沿着朝鲜海岸线驶过来的商船。”
林坤说道:“我下去给大人禀告,该吃午饭了,等着换班的替你,咱们在下面再说。”
不久,刚刚抽了两泡,神清气爽的丁汝昌就得到了这个消息,唬的他心肝一抖,顿时魂儿都快去了一大半。
不会就这么巧吧?
心里想着,丁汝昌就匆忙走向舰桥,看到刘步蟾,汉纳根一群人正在举着望远镜观望。
“子香,是不是日舰?”
丁汝昌尽力克制着自己的脸色,询问刘步蟾。
“这么粗黑的烟柱子,不像是日军的军舰;这世界各国的兵舰,除了咱北洋水师,就是南洋,福建水师用的煤都比咱们的好。”
刘步蟾感觉不像是日军的联合舰队,紧张的心就放了下来,嘴巴里忍不住又开始话里有话的埋怨。
“不是日舰?”
丁汝昌一听,提调着的担心就放了下来。
他装作没有听懂刘步蟾的话,举着望远镜,老眼昏花的找了半天,才看到西南方向的那两簌黑烟。
“望哨继续观察;挂三七儿九旗,让各舰升满火,船炮实弹,兵员全部就位,做好战前准备。”
虽然不像是日舰,然而丁汝昌作为一个‘老将’,‘小心无大错’是他一贯秉承的宗旨,再说午饭之后就要返航,此时升火也不算浪费。
“哒”
不久,在北洋水师的12艘主力铁甲舰上面,战前预警的喇叭声此起彼伏,响彻舰队。
同时各舰的升火兵,扒炭兵,都冲到了船舱内的锅炉房,打开风扇,满风力的升起熊熊煤火。
随即从各舰林立的烟囱里面,涌出了大股滚滚的黑烟,在无风静止的情况下,瞬间都把各条战舰都淹没起来。
“咳咳”
“卧槽你麻痹张翼!”
顿时战舰上的军弁水手们,无不咳嗽着大骂开滦煤矿的总办张翼。
而这一大片缓缓升腾上天空的黑烟云,随即也进入了逐渐接近的日军联合舰队指挥官们的眼中。
“八嘎,这么多的黑烟柱子,怎么有这么多烧着劣质煤的轮船!”
松岛号的望塔上面,伊东佑享举着望远镜,看着远处大陆海岸线附近,那一片黑烟笼罩着的海面。
伊东佑享真是越看越不对劲。
鸭绿江口怎么可能来这么多的货船?
除非是清军的运兵船!
既然是运兵船,那么就一定会有清军的军舰跟随护航。
北洋水师,可算逮到你了!
就算是只有一两条小泥鳅护航,只要俘虏或者打沉了它们,伦敦那里就可以趁势再发一部分续命的战争债卷,缓解帝国的燃眉之急。
在这一瞬间,巨大的惊喜完全笼罩住了伊东佑享,让他的身体都开始微微的颤抖。
“鲛岛,命令各舰保持航速,保持完整的一字蛇形阵;立即就餐,之后各舰处于临战状态,等待下一步的命令!”
伊东佑享飞快的对他的参谋长鲛岛员规大佐,下达战时指令。
在同一时间,吉野号上的坪井航三,西京丸号上的桦山资纪,浪速上的东乡平八郎,。
日军众将佐们,都站在军舰高处眺望着远方那团黑雾,无不欣喜的摩拳擦掌。
北洋水师,这次看你丫的还往哪儿跑?
第二百三十六章 不成功,则成仁
北洋水师的众官兵们所不知道的是,用商船改建的日舰西京丸号,还有老旧炮艇赤诚号,烧的都是便宜的五槽煤。
而且因为锅炉性能欠缺,西京号船大烟囱粗,而赤城号正卯足了吃奶的劲儿保持9节以上的航速,这两艘军舰此时都是黑烟滚滚,蔚为壮观。
在完成临战准备之后,北洋水师所有的军弁们,都紧张的望着西南方向那空中渐近的黑烟。
虽然已经估计是哪一国的商船,可是这事情没落到实处,众人的心里还是有些忐忑不安。
只要确认了是普通的商船,大伙儿就可以丢了手上的家伙去吃饭,然后麻溜回旅顺港,再也不用这么一直担惊受怕的提心吊胆了。
珍贵的时间在一点点的溜走,而站在各自舰桥上面观望西南方向的水师众将的神情,却越来越冷峻起来。
所有舰艇上面的嬉哗声也渐渐停歇下来,一股不安而压抑的气氛,在其间凝滞的流动着。
在西南方向,甚至不需要用望远镜,只凭着肉眼就可以清晰的看到,那边的烟柱子显然不是两道,而是至少有五六道。
只是那些烟柱子升腾的是淡色的青烟,所以之前并没有被哨兵察觉。
青烟,就意味着烧的是昂贵的白煤。
在东亚这块地面儿上,舍得烧白煤的轮船,除了西洋的欧美大商船,就只有日军的军舰了。
鸭绿江口这个兔子都很少会来拉屎的地方,怎么可能会有西洋的大商船过来溜达?
那么,只能是日军的军舰了!
一时间,北洋水师的军弁将军们,无不骇然变色。
千躲万躲,今儿还是撞见鬼了!
此时已经是上午的11时55分。
在这个时空里,除了何长缨,之前任谁都没有料到,这场震惊世界的清日两国海上蒸汽铁甲舰群的鏖战,竟会在此时一触即发。
丁汝昌,刘步蟾,汉纳根三人站在定远舰的舰桥上面,看着从远处缓缓逼近的烟群,三人的脸上均是一脸的凝重。
“启禀军门,济远号打来旗信,‘此时日舰尚远,我水师应立即起锚西进,诱使敌舰在旅顺口外决战’;镇远号打来旗信,‘日舰全师有备而来,不宜浪战,应立即返航避起锋锐,等日舰追逐力竭,再议进退。’”
“混账!”
丁汝昌气的嘴巴直哆嗦,自己要是真的听这两个畜生的昏话,回到旅顺,革职下大狱都是祖上烧了高香,砍头那是妥妥的。
“军门不用搭理这两个窝囊废,准备列阵海战吧;咱们水师,也得好好的打一仗了!”
刘步蟾长吐一口气,自从光绪元年中堂创设北洋水师,迄今已经有二十余年。
经过这二十年的风雨波折,水师从无到有,如今水师上下4000余人,拥有旅顺军港,威海卫军港,北塘船坞,三个海军基地。
大小军舰22艘,鱼雷艇12艘,总吨位接近11万吨,排名东亚第一,世界第九。
而这二十年的光阴里,朝廷里里外外砸下了数千万两的银子,在丰岛海战之前,水师未曾有过一战,又怎能不让满朝文武,天下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