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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警们刚才在屋里亲眼见到的总监、警长、小五郎、卢杰尔伯爵以及浦濑七郎的尸体在这近乎密闭的、连道暗门也找不到的黑屋子里突然失踪了,就象一缕青烟。
警官们一个个中了邪似地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傻乎乎呆头呆脑如同在梦里。
难道就这样打道回去向上峰禀报,说警视总监突然失踪了不成!然而实际失踪的不仅仅是总监一人,另外的五个大男人也同样烟消云散了。
难道吕班大言不惭吹嘘的所谓“凭自己的力量创造奇迹”,意味着让六个人同时消失?吕班再有通天的本领,总不会把活生生几个人给溶化成水一齐蒸气了吧?那么,那五个人的下落究竟怎么样了呢?
话题再回到警察们冲进黑屋之前。
室内,吕班和艾贝尔的对峙。
这个凶狠残暴的强盗终于走投无路、无技可施了。枪,被艾贝尔缴了去,敌人的武器顶在胸前,他一动也不能动弹。
如果不出现奇迹,吕班可谓难逃罗网。突敌艾贝尔开心地对吕班以示嘲笑。
“怎么样,阿尔赛恩·吕班。想不到吧?老子这口窝囊气憋了十几年,今天可扬眉吐气啦!你这个全世界臭名昭著的窃贼,也会在远东的客地他乡栽跟头,弄得身败名裂。嘿嘿嘿……这事又可喜又可悲呀!”艾贝尔怒不可遏地叽哩呱啦说了一通法语。
“告诉你,艾贝尔。别忘了我刚才许下的诺言!”穷途末路的吕班依然没有半点惧色。嘴角挂着一丝奇怪的微笑说。
“许诺?什么许诺?”
“哈哈哈哈,装什么糊涂!你心里害怕的不正是这一点吗?你不会抓住我的!”
“你他妈的死到临头还嘴硬?我怕什么?抓不住你?现在你不是已经栽到我手中了吗?你手上的武器已经没有了。咱们可有三支手枪!门外日本警官们巳层层围住。你夸再大的海口,老子也不信。就是上帝也逃不出这里里外外的包围!”
“哈哈哈哈……艾贝尔。你好象害怕了。上帝办不到的事情,兴许我吕班就能办到。你刚才说什么来着?哦,对对,你说如果不发生奇迹,我吕班就有翅难逃。对吧?你以为我吕班就创造不了奇迹?”
看上去,吕班似乎越来越轻松快活,倒是艾贝尔那张脸一点点变得铁青。
“混帐东西!我敢断言,你吕班插翅难逃。”
“是吗?老子现在就要从这屋子里出去!”吕班傲然地说。
“哈哈……出去?你出去呀!门外警察人山人海!”艾贝尔嘴都气歪了。
“警察人山人海?人再多,对我吕班来说根本不当回事。老子有一次念头了一句‘芝麻芝麻快开门’,连他妈的监牢大铁门都给弄开过。告诉你,我吕班的字典里,没有‘不可能’这三个字!”
说着,吕班竟然无视波越警长、小五郎和艾贝尔三人手中寒光逼人的手枪,目空一切、悠然自得地一步步走向门口。
“艾贝尔,执行长官的命令。把门打开!”吕班摆出从前鲁诺尔曼刑事部长的架子,厉声命令道。
“哈哈哈……别再继续演下去了!无聊透顶。门打开只会加速你这混蛋的死亡!只会让卢杰尔大使阁下威风扫地。门外不光是警察,还有那么多参加今晚宴会的客人。想要开门,你小子自己动手!”
“那好。那么我就不客气啦?”
说时迟那时快,已经站到门口的吕班猛一转身,抓住门柄一拧,一下把门打开了。
“站住!”
小五郎因某种不安的直觉而惊呼出声时,已经为时太晚了。怪盗已经飞身出室,随后把门又从外面关上了。
门外应该有几十名警察正严阵以待。吕班他欲逃也插翅难飞。
“喂,外面的人快抓住卢杰尔伯爵!别让大使给溜啦!”波越警长差点喊破了嗓子。
“哈哈……艾贝尔、小五郎,我说这些日本警察到底去哪儿了?这里怎么连个人影也没有哇!客人们也一个也不见,哈哈哈……那么后会有期了。你们几位暂时在屋子里忍耐一会儿吧!”
说着咔嚓一声从外面将门锁上了。
“畜牲!开枪!快开枪!”
艾贝尔用除了小五郎之外谁也听不懂的法语叫骂道。“叭”地一声,他手中的枪首先射出子弹,紧接着波越警长和小五郎的手枪也响了。门上安装有窥视镜的木板上立即出现了三、四个弹孔。
似乎不见吕班中弹倒地的样子。
艾贝尔和波越警长开始用力撞门。没有钥匙,除了把门砸开别无良策。
吕班究竟怎么样了?子弹连他的一根毫毛也没伤着。在三支手枪砰叭乱射时,他巳快步跑出了长长的走廊。真文具盒百思不得其解。竟然没有一个人堵住吕班的去路。围在门外的一大群荷枪实弹的警察,还有参加晚宴的宾客们难道也失踪了?
不。他们不可能不在门外。读者已经知道前面章节里提到的细节,门外的警察早巳等得不耐烦,还打开了门往里看了看。前面提到警察们进屋后没发现一个人,不但不见卢杰尔伯爵、警冖厅总监、小五郎和波越警长的影子,就连本来倒在地上的黄金假面人的尸体也不翼而飞了。
黑屋子里的人突然失踪了。
可吕班开门逃出来,也不见屋外有人。屋里屋外的人怎么一下都失踪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难道吕班真地会施魔法妖术?难道这本来就是一场梦?
难道是作者胡编乱诌?岂有此理!然而这前前后后都是事实。没有半点虚假。警察们冲进黑屋时,里面的的确确空空无人。吕班开门逃出的时候,屋外也同样没人。这是千真万确的事实。难道这二者之间有时间差?完全没有。不但没有顺时间差,实际上,屋外的警察们冲进黑屋的时间,比吕班逃出黑屋的时间还早几分钟。
简直可谓无稽之谈!因为从理论上讲上完全没有可能。然而这又绝不是作者在胡编乱造。也不是读者诸君看错了情节。其实,这是怪盗阿尔赛恩·吕班精心设下的圈套。是他的一种惊人的手段。世界上,除了吕班,谁也不可能布下这场骇工世听闻的大骗局。
让我们把话题再回到吕班身上。且说他飞快地穿过空空无人的走廊,闪身进了走廊尽头的房间。黑黝黝的房间里,有五个影子般的人正在等候吕班的到来。五人都穿着一致的燕尾服,其中三个是外国人,两个是日本人。他们是吕班的走卒。
加上吕班一共六人。他们悄悄打开玻璃门,沿着室外的安全梯,神不知鬼不觉下了铁梯。
前面已经提到大使官邸安全梯下有两名警官警戒,此时此刻,这两名警官正在岗位坚守。
“谁!”
见安全梯上溜下六条人影,一名警官大喝一声。与此同时,黑暗中突然亮起了一束刺目的光。另一名警官揿亮了手电,射向从安全梯上下来的六个人。
“嘘——!肃静,别嚷!不是坏人!”吕班手下的一个日本人压低嗓门说。
“是谁?请通报一下姓名。”见来人身穿燕尾服,警官顿生敬意,问话的语气也委婉了许多。
“是大使阁下,有重要事情,需要斩暂时离开会场外出。阁下,对不起,请您让这两警官辨认一下是不是大使阁下。”
没等来人把话说完,警官巳用手电将六位从天而降的人的面孔照看了一遍。站在正中间的一位,的确是大使卢杰尔伯爵。即使是初出茅芦的警察,也没有不认识卢杰尔大使这张脸的。他是为人们所熟知的新闻人物。谁能猜到他就是黄金假面人呢?更不用说无法想象得到这位卢杰尔大使就是全世界臭名昭著的大盗阿尔赛恩·吕班了。
“啊,卑职失礼了。我们是警视厅的人。奉命来这儿逮捕黄金假面人。不知道是大使阁下。对不起,让您受惊了。您可以走了。”
“是吗?你们辛苦啦!”
说完,吕班和另几个人一同钻进了停放在大门内的轿车堆里。其中,有两辆轿车亮起了大灯,做好了出发的准备。六条人影转眼间消隐在这两辆车内。
“突突突”的汽车发动机声在深夜的法国大使馆内轰鸣回荡。车灯光在地面上伸延开去两辆汽车象刮起一阵妖风,飞驰了出大使馆。
话题重新回到前面。警视厅一队警察冲进黑天鹅绒房间后,在黑色檀木大钟面前手足无措。大家闹闹嚷嚷地议论纷纷,上司警视总监、卢杰尔伯爵、小五郎以及波越警长的突然失踪,如同一场恶梦。
突然,从远处什么地方传来砰砰的连声枪响,接着又听见有人大声喊叫和砸门的声音。
十几名警察顿时安静了下来。侧耳倾听。
枪声!哪儿发出的枪声?
在象迷宫一样七弯八拐的房子里,一时半晌摸不清具体的位置。
“听!撞击声好象是从天花板上面传来的,是二楼!”
的确象是二楼。虽然隔了一层厚厚的地板,传下来的响声微乎其微,但方向的确是在二楼。
“上去瞧瞧!”
一名警官先冲了出去,紧接着其余的人蜂涌而上。他们穿过五色斑斓的几间屋,登上楼梯,听见了更大的响动。
长长的走廊尽头有一扇门。
看样子有人在那间屋里砸门。安装窥视镜的地方,门板巳被砸破。
“什么人?是谁在里面?”一个人大声喊道。
“警察。啊,是你们哪!你们究竟上哪儿去啦?抓住卢杰尔伯爵了?”说话的是波越警长。
奇怪!不可思议。刚才没见警长从楼下黑屋子里出来呀?他怎么上了二楼?
屋外的警察们万分惊讶,大家一涌而上帮助砸门。一位机灵的人拆下了门上的铰链,门才被打开了。
“噫?怪事!我们究竟在一楼还是在二楼?刚才从楼梯爬上来。”有人顿时惊骇不巳。
也难怪,被打开的门里,同样是一间黑天鹅绒房间。黑色檀木大钟同样在那里嘀嗒嘀嗒地摆动。伪装的黄金假面人躺在地上。屋里不仅仅波越警长一个人,总监和小五郎也在里面。只是少了一位卢杰尔大使,又多出了一位素不相识、面色可怕的外国人。
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梦?要不,就是大家全都疯了。
一张张苍白的脸面面相觑。
“站在那里发什么傻呀!大使逃到哪儿去了?喊了这么久,为什么不把他抓住?”
波越警长大为光气,悻悻地克道。
然而,警长一发脾气,警察们更莫名其妙了。他们不理解干吗非抓卢杰尔伯爵不可。他们甚至怀疑警长鬼迷心窍,嘴里一派胡言乱语。
“我们一直在楼下那间屋子门外把守。二楼发生的事情一点不知道。咦,警长,你说要把大使抓住,这又是为了什么?”一名警察一脸不服气的样子,说道。
“你……你说什么?二楼?你说这是在二楼?”警长吃惊不小。
“是啊,我们刚从楼下爬上来。不过,是有点奇怪,房间和楼上的那间完全一样……”警察们解释道。
“岂有此理!你的他妈的都有精神病!下去瞧瞧!”波越警长仍不认输。
“等等。弄不好,咱们上了大当了!”小五郎眼睛注视着临走廊的窗户上血红的丝绸帘,突然插嘴道。
“你说什么?”
“瞧,这丝绸窗帘外面的光的确有点异常。难道……”小五郎说着大步走过去,代替走廊的是一堵油漆剥落、污秽龌龊的墙壁。原先走廊上的照明火,变成了安装在窗框上的一只小灯泡。
总监、警长、艾贝尔以及警察“啊——”地惊叫一声,呆住了。
小五郎若有所思,室内来回踱了几圈,又站在大钟前,蹲下身子仔细瞧了瞧地板。
“在这儿!这里有个开关!”
小五郎手指的地方,黑乎乎的地毯上有个小小的突起的东西。
“开关?”总监和波越警长同时问。
“真是一个绝妙的机关!要在三个月之内搞好它,还必须不让人发现,除非吕班,别的人望尘莫及!这小子真是个怪物,轻而易举就创造了奇迹。”
“机关?你指什么?”总监等人还是不懂得小五郎话中的含义。
“喏,刚才,吕班不是夸过海口,说能够创造奇迹吗?这不,用他创造的奇迹作掩护,不费吹灰之力就逃出了警察的重重包围。你们瞧,这里有个白色小按钮。将它一按,吕班说的奇迹就会发生。正是因为这个机关,吕班那家伙才会死到临头还哈哈大笑。”
“那么说,我们现在真的在二楼罗?”警视总监脑子有些开窍了,他眨巴着眼睛问。
“是的。我想,现在只要再按一下这个按钮,大家呆着不动,又会回到一楼去。”小五郎说罢,伸手一按白色按钮。
的确开始感觉到有点异常。人们感到身体突然一麻,头也有点眩晕。到底原因何在,一时半刻也弄不明白。
房间一点不摇晃。墙壁和地板同静止的没有两样。然而,这一次,人们在这种静止中感到了一种不可名状的动态。
“大家请看,我们现在正在一点点地往下降。”
人们朝小五郎所指的方向望去。
刚才碰破的门洞,正一点点一点点地往上移动。动得象时针一样极不容易看清。
这间黑屋的四壁,除了窗户一小块地方以外,其它全部用黑色天鹅绒遮盖的严严实实。门正在一点点一点点地脱离长方形的门框往上移。一会儿便看不见。
门消失以后又出现了一道油漆剥落的墙壁,不一会儿墙又没了,接着从底下又冒出一扇门来。这屋子如同一座巨大的电梯,从二楼降到了一楼。
“瞧这多巧妙!整个房间成了一座电梯。刚才吕班站在这座大钟面前,其实是有目的的。这不仅仅是为了用脚踩开关,还有一个目的,就是必须把我们四个人的注意力从门口处转移到大钟这边来。当时因为我们四个人全部是背着门口站着的,所以才丝毫没察觉整个房间在上升。这屋里除了这扇门,其它地方都是相对静止的。即使多少有些摇晃也微乎甚微,根本不会让人感觉到整个房间正在往上升。遗憾的是咱们上一吕班的圈套并没有发现。”
说着,整个房间已经下降完毕。室内的地面和门外走廊的地面正好形成水平面。
楼下房间的门刚才一直是开着的,门外围聚的假面舞会的客人们发现了黑屋子的奇怪变化,惊的张口结舌。
“太不可思议了!我们刚才搜查过的那间黑屋子,和这间简直一模一样。红窗帘、黑挂毯、还有这座黑色檀木大钟,一丝不差!”一名警察满腹狐疑地说。
“不错,这正是这个陷阱的巧妙之处。因为在咱们脚底下,还有一间和这间屋一模一样的房间。换句话说,这个机关是上下两间完全相同的黑屋子,如同一座地屋电梯。”小五郎说明道。
用不着再调查,因为楼下跳舞客人却目睹了一切。
多么庞大的机关暗道!这在犯罪史上呆谓前所未有。不,从前只有一例可以与吕班的手段相提并论。那就是吕班的前辈、臭名远扬的法国大盗吉格马设下的暗道机关。
那也是一桩室内杀人案。被害倒在血泊中气绝身亡,当发现案情的人跑去报警的一瞬间,被害者的尸体不翼而飞了,就连地上那一大滩血也消失得无踪无影。当时的巴黎警察当局为这桩奇案大伤脑筋。其实,那发生惨案的房间也是设下的二层机关,如同一座电梯。那种装置对凶手来说也是一大创举。
狡诈多端的吕班必定是研究过他老祖宗的创举。而且,在他作为法国全权大使到日本赴任,一搬进官邸后就开始着手这道机关的修建了。其目的,不过是为了万一不测而逃命做准备,留一条后路而巳。
“真还只有吕班这家伙才有这么些鬼点子!换了其他人,连想都想不到。”艾贝尔不无感叹。“记得那家伙有一次在电梯顶端系上一只巨大的轻气球,把房顶打了个洞溜之大吉了。他满脑子的鬼主意!还有一次吉尔波阿案件,我的一名同事、久经沙场的老侦探戈尼梅尔吃了吕班那小子的大亏。”
没过多久,人们才发与卢杰尔伯爵即吕班和他的其他五名走卒从官邸的安全梯逃之夭夭了。波越警长板起一张可怕的面孔把守在安全梯下面的两名警察臭骂了一顿。可是木巳成舟,于事无补了。
从此,怪盗吕班和他的五名部下一齐失踪了。法国驻日全权大使行踪不明,真成了天下奇闻。日本当局把这桩重大疑案的知怀者严格控制在一个很小的极为秘密的范围,并严禁新闻媒介插手此案,这桩吕使失踪案件才得以未被公之于众。然而,消息还是不胫而走,不久便传遍了整个东京。
人们悄悄地奔走相告。
“据说黄金假面人就是法国大使卢杰尔伯爵呀。这位卢杰尔伯爵还是个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