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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洛赫先生对我有救命之恩,”让说,“等我见了他……我真不知道该如何对他表达……”
“他不过是做了应做的事,”热尔曼·帕泰尔纳说,“就算您不是我们的同胞……”
“行了……行了……”马夏尔又咕哝起来,“等我们见了艾洛赫先生再说吧!”
不过现在见不着——起码上午是如此,他是有意回避吗?……他是否不愿被人感谢,虽然这种感谢他当之无愧?……反正他一直待在“莫里切”上,默默无语,不知在想些什么。热尔曼·帕泰尔纳把少年的情况告诉了他,这也没能多引出他几句话来。
下午,雅克·艾洛赫和让终于见面了。前者稍有些尴尬,——马夏尔中士捋着八字胡专注地看着——他握了一下少年伸过来的手,但这次却没像往常那样亲热地拉住。
见面地点是米拉巴尔先生家,雅克·艾洛赫是持着推荐信来的。而马夏尔和让则是为打听凯尔默上校的消息而上门的。
不管有没有推荐信,米拉巴尔先生对前来的法国人都乐于接待。他对来客说,他将竭尽全力为他们服务。他会讲法语,并对这几位旅客深怀好感,这从他的表情、言语和有问必答的态度中都能看出来。克雷沃博士途经此处时,他曾见过……他记得夏方荣先生,并很高兴帮过他的忙……他也会同样地帮助雅克·艾洛赫和热尔曼·帕泰尔纳……马夏尔中士叔侄也可以对他完全信任。
少年讲述了自己来委内瑞拉的缘由,这更加深了米拉巴尔先生对他的喜爱。
首要的问题是,老人是否有印象,大约14年前,一个叫凯尔默的上校来过圣费尔南多?
他的回答令少年失望。米拉巴尔先生竭力在记忆中搜寻,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曾有叫这个名字的上校到过圣费尔南多。
让的小脸上露出痛苦的模样,几滴泪珠滚落腮边。
“米拉巴尔先生,”雅克·艾洛赫问道,“您住在此地很久了吧?”
“40年都多了,艾洛赫先生,”老人答道,“我很少到别处去,即使离开时间也很短。如果真有一个叫凯尔默上校的旅客在这儿住过数天的话,我是肯定会看见的……我会和他来往的……我们的镇子那么小,人那么少,陌生人来了不可能不被注意到,我肯定会得知的。”
“可是……也许他特意隐姓埋名?”
“那我可说不准了,”米拉巴尔先生回答道,“或许他有理由要这么做?”
“先生,”让说,“我父亲14年前离开了法国,他走了很久以后朋友们才知道……我的叔叔……马夏尔中士……连他都不知道他的上校的计划……”
“不,当然不知道!”老兵叫道,“我要是知道的话肯定要阻止他……”
“那您呢,我亲爱的孩子?”米拉巴尔先生问。
“当时我没和父亲住在一起,”让犹豫了一下说,“我和母亲当时在海外殖民地……我们俩回法国的路上,母亲在海难中死去……而我……我被救了起来……过了几年,我回到布烈塔尼……父亲已离开了法国……我们谁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很明显,少年的经历颇有神秘之处,雅克·艾洛赫对此已有预见。但他并没有义务去揭开这个秘密,因此他总是极为克制。目前可以肯定的是,当他儿子到达法国时,凯尔默上校已离开,而马夏尔中士,不管他是不是凯尔默家的亲戚,反正一点也不知道上校专了哪儿。
“那么说,我亲爱的孩子,”米拉巴尔先生说,“您有充足的理由认为您父亲来过圣费尔南多?……”
“理由不仅充足,先生,而且确凿。”
“什么理由?”
“我父亲签名的亲笔信,发自圣费尔南多,1879年寄到了他的一个朋友手中。”
“看来是确凿无疑……除非……,”米拉巴尔先生说,“要知道,委内瑞拉还有一个叫圣费尔南多的镇,在奥里诺科河东面……阿普雷河上的圣费尔南多。”
“那封信寄自阿塔巴布河上的圣费尔南多,盖着当地邮局的邮戳,日期是1879年4月12日。”
“为什么,我亲爱的孩子,您没有立即上路寻找呢?”
“因为……叔叔和我……是3个月前才知道有这么一封信的……父亲在信中对那位朋友说,不能将此事告诉任何人……信是那位朋友去世后,他的家人交给我们的……啊!如果当时我在父亲身边的话……他就不会弃国而去了。”
米拉巴尔先生被深深地打动了,他拉过让,充满慈爱地搂在怀里。他该怎么帮帮孩子呢?他不停地想……目前最重要的一条信息是凯尔默上校写的那封信,1879年4月12日从阿塔巴布的圣费尔南多寄出。
“可是,”米拉巴尔先生说,“我却一点儿也记不起来……不……毫无印象……虽然当时我肯定在圣费尔南多。”
“怎么,”少年叫道,“我父亲从这儿经过……他在这儿还待了几天……却没有留下一点儿行踪!”
他痛哭失声,在米拉巴尔先生如此精确又如此令人失望的回答面前,他最后的希望也破灭了。
“别灰心……让(这次他没再叫‘我亲爱的让’!),”雅克·艾洛赫嘴里这么说,其实自己也激动得控制不住了,“凯尔默上校来过圣费尔南多而米拉巴尔先生不知道,这种可能性完全存在。”
老者一下抬起了头。
“也许镇上别的人见过上校,”雅克·艾洛赫接着说,“我们这就去找……去问……我再说一遍,让,千万不能放弃。”
马夏尔中士一言不发……只是看着少年……似乎在向他重复出发前就不知说过多少遍的话:“等着瞧吧,我可怜的孩子,咱们肯定会白跑一趟!”
“好吧,”米拉巴尔先生最后说,“不管怎么样,的确有可能凯尔默上校来了而我不知道,所以我要去调查一下……去向镇上居民们打听……我也是那句话,不要灰心……您的父亲到过圣费尔南多,这已确定无疑了……但他在旅行中是否用了化名?……他是否不让人知道他是一名上校?”
是的!的确有这种可能,尽管人们想不出上校有什么理由隐瞒自己的姓名和身份。
“至少,”雅克·艾洛赫说,“凯尔默上校不想在圣费尔南多引起别人注意。”
“出于什么目的呢?”米拉巴尔先生问。
“因为在此之前我父亲遭受了巨大的痛苦,”少年的心狂跳起来,“母亲死后,他无比孤独……”
“可是还有您呢,我亲爱的孩子?”
“他以为我也死了。”让说。马夏尔待在一旁嘴里不住地嘀咕着什么。
显然,马夏尔对这种问询感到不满。关于他的“侄子”的过去,有些事情他不想让别人知道。
米拉巴尔和雅克·艾洛赫都没再往下问。总之,备受打击的凯尔默上校认为自己必须秘密出走——秘密到如此程度,连他的老战友都被蒙在鼓里。所以他极有可能换了名字,不让人知晓他到底是去了哪儿躲避多桀的命运!
马夏尔和让道别米拉巴尔先生,准备回去,叔侄两人都不免黯然神伤。但主人向他们保证会去打探关于凯尔默上校的一切消息,他肯定是说话算话的。
马夏尔和让回到旅馆之后,这一天就没有再外出。
第二天,经米盖尔引介,让受到了奥里诺科河此省总督的接见。
关于孩子的父亲,总督大人一无所知。他来这儿只有5年的时间。虽然他没掌握什么情况,但他会尽力与主动要求负责调查的米拉巴尔先生合作。
又一天过去了,事情毫无进展,马夏尔又气又急!大老远地跑来,经历了千难万险却是一场空!当初他为什么这么心软,答应进行这趟旅行,并且真的就来了!但他克制住自己,绝不在让面前发牢骚,不幸的让本来就够难受,够绝望的了,怎么能再增加他的痛苦。
雅克·艾洛赫也四处打听。可惜得很,他一无所获,回到“莫里切”,他伤心透了,那副样子把热尔曼·帕泰尔纳吓了一跳,他的好朋友雅克,平时那么爱说爱聊,一向乐呵呵的,现在跟他说话他都懒得回答。
“你怎么了?”热尔曼·帕泰尔纳问。
“没怎么。”
“没怎么……有时候就是‘出了大事’的意思!当然了,我不否认,那可怜的孩子现在处境很不妙,可你不能为了这个而忘了你肩负的使命啊!”
“我的使命!”
“我说……我想……至少应该承认,国民教育部部长不是派遣你来奥里诺科河上寻找凯尔默上校的吧?”
“为什么不行呢?”
“唉……雅克……正经一点行不行!你也该知足了吧,你已经救了上校的儿子一命。”
“儿子!”雅克·艾洛赫大叫,“啊!儿子!哦,热尔曼,也许吧……是的!或许让还不如死了呢……如果他注定无法找到父亲的话……”
“我不懂你的话,雅克。”
“因为你有些事你不知道……你一点也不明白……”
“谢谢!”
热尔曼·帕泰尔纳决定不再问什么了,虽然心里仍然纳闷,搞不懂同伴究竟为什么对年轻的凯尔默有如此深厚的感情,且有增无已。
第二天,当让和马夏尔来到米拉巴尔先生家时,他正要和雅克·艾洛赫一起去找他们叔侄二人呢。
经过在居民中的一番调查,已经证实,大约在十二三年前,的确有一个外地人来过镇上。此人是法国人吗?没人敢确定,再说那人看上去是千方百计要隐姓埋名。
让自认为从这种神秘的事情中看出了门道。不管是否应该相信所谓的直觉,反正他觉得那个陌生人就是……无疑是他的父亲。
“当这个旅客离开圣费尔南多时,先生,”让问道,“有没有人知道他要去什么地方?”
“是的……我的孩子……他要去奥里诺科河上游地区。”
“从那以后呢……就再也没消息了?”
“谁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也许能打听得到,”雅克·艾洛赫说,“如果到上游一带去寻找的话。”
“那将会是充满艰难的一段路途,”米拉巴尔先生说,“而且情况还那么不确定就冒然前去的话……”
马夏尔做了个手势,对米拉巴尔先生的担忧表示赞同。
让则没有说话。但从那坚毅的表情和眼里射出的光芒可以看出,他会不顾一切的,再难再险他也要继续他的行程,绝不放弃他的计划,坚持到胜利的一刻。
当让说出下面这番话时,米拉巴尔先生很明白他的意思:
“我非常感谢您,米拉巴尔先生。还有您,艾洛赫先生,感谢您所做的一切……这陌生人在此处的时候,我的父亲也在此处,他也就是这一时期从圣费尔南多发出了那封情。”
“这有可能,可是由此并不能断定,陌生人就是凯尔默上校呀!”老者说。
“怎么不能呢?”雅克·艾洛赫叫道,“难道就没这种可能性吗?”
“行了,既然这陌生人去了奥里诺科河上游,”让说,“那我也要去。”
“让……让!”马夏尔喊着,朝少年扑过去。
“我就是要去!”让的口气是那么坚定不可动摇。
然后,他转向米拉巴尔先生:
“在奥里诺科河上游有没有什么小镇和村庄,能让我去打听打听情况,米拉巴尔先生?”
“村庄么……倒有几个,瓜查帕纳、埃斯梅腊尔达,还有别的……不过依我看,要想找到您父亲的行踪,我亲爱的孩子,就得到源头的另一边……到圣塔胡安娜传教地去。”
“我们听说过这个传教地,”雅克·艾洛赫说,“是新近成立的吗?”
“成立已有好几年了,”米拉巴尔先生说,“正处于蓬勃发展之中。”
“是西班牙人办的吧?”
“是的,由一名西班牙传教士领导,叫埃斯佩朗特神父。”
“准备工作一完,”让高声说,“我们就出发去圣塔胡安娜!”
“我亲爱的孩子,”老者说,“我必须告诉你,奥里诺科河上游充满了艰难,你会疲劳困顿,缺吃少喝,还有可能落入印第安贼帮之手,他们可是出了名的残忍……这些基瓦人,现在由一名从卡宴逃出的苦役犯指挥着。”
“这些艰险我父亲都已经历过了,”让答道,“为了找到他,我不怕再经历一次!”
谈话以少年的这一回答而结束,米拉巴尔先生心里明白,什么也拦不住少年。就像刚才他自己说的,他要“坚持到胜利的一刻。”
无可奈何的马夏尔和让一起回“加里内塔”上待着去了。
等到就剩雅克·艾洛赫时,米拉巴尔先生立即向他说明,凯尔默上校的儿子如果只有这么一个老兵带路的话,将会遇到多少危险。
“如果您对他有点儿影响力的话,艾洛赫先生,”他又说,“就劝他放弃这个计划吧,太没准头儿了。别放他走。”
“什么也不能使他改变主意,”雅克·艾洛赫肯定地说,“我了解他。不,不了解!”
雅克·艾洛赫回到“莫里切”,比以往更加忧虑,连同伴提出的问题也不理睬。
坐在船尾,雅克·艾洛赫看着瓦尔戴斯和其他两名船员为“加里内塔”做远行的准备。需要先将船完全卸空,对内部进行彻底的检修,因为从凯卡腊到这儿已经持续使用了太长时间,到了圣费尔南多又曾在沙岸上搁浅。
雅克·艾洛赫的目光也不时停留在注视着修葺工作的让身上。也许,让以为雅克·艾洛赫会向他搭话,会和他指出他的计划多么轻率,会竭力地劝他改变主意。
然而雅克·艾洛赫却默默无语,一动不动。他陷入了沉思,看起来是被一个念头缠住了,还有好多念头在他脑海中翻腾,令他坐卧不宁。
夜幕降临了。
8点钟,让要回旅馆休息了。
“晚安,艾洛赫先生。”他说。
“晚安,让。”雅克·艾洛赫说着站了起来,好像要和让一块走。
让却没有回头,一直往前走去,消失在百步之外的小屋后。
马夏尔仍然在沙岸上坐着,他刚刚产生了一个念头,这念头让他自己也紧张得不得了。终于,他下定了决心,走到“莫里切”船头:
“艾洛赫先生,”他小声地说,“我有几句话要跟您说。”
雅克·艾洛赫赶紧下了船,来到老兵的身边:
“需要我做什么,中士?”他问。
“您能否帮个忙,我的侄子,他或许听您的话,您能否说服他别进行这趟旅行。”
雅克·艾洛赫直视着马夏尔中士。然后,他略带犹豫地回答说:
“我说服不了他,根本不可能,您自己心里也明白,还有,如果您不反对的话,我已决定。”
“怎样?”
“决定陪让一起……”
“您,陪我的侄子……”
“不是您的侄子,中士!”
“他……上校的儿子……”
“不是上校的儿子,而是他的女儿……凯尔默上校的女儿!”
【第二部】
第一章 回首往昔
10月2日上午8点,“加里内塔”和“莫里切”先沿阿塔巴布半岛的右岸绕了一下,然后乘着东北风驶向奥里诺科河的上游。
昨晚的交谈之后,马夏尔中士不得不同意由雅克·艾洛赫陪伴他们——“他和他的侄子”到圣塔胡安娜去。现在,让·德·凯尔默的秘密已经被其救命恩人知晓了,而且毫无疑问,热尔曼·帕泰尔纳也很快就会知道的。必须承认经为古代历史书籍的主张。清章学诚首倡此说。《文史通义》,这个事实很难一直隐瞒得天衣无缝。再者,从下一阶段旅行的客观条件来说,知道了这个情况反而更好。但这个秘密两个青年人会珍藏在心底,不会透露给米盖尔、费里佩、瓦里纳斯、米拉巴尔先生和总督大人的。等他们返回之后,如果找到了凯尔默上校的话,那就由他本人把女儿介绍给大家吧。
至于瓦尔戴斯、帕夏尔和其他船员,也不要让他们知道新近发生的事为好。为了避免旅途中不必要的麻烦,马夏尔把让娜称为自己的侄子让。他这么做是很有道理。这谨慎之举应该保持下去。
读者可以想象,当雅克·艾洛赫对马夏尔说他已经发现了秘密——让·德·凯尔默原来是让娜·德·凯尔默——的时候,老兵那副惊愕、沮丧、继而气恼的样子,我们在此就不赘述了。
而当少女又见到雅克·艾洛赫和热尔曼·帕泰尔纳时,她的羞涩也是自不待言的。两年青年赶紧向她表示了敬意、忠心、许诺为她保守秘密。性格坚强的少女很快就克服了女性常有的胆怯腼腆。
“对你们来说,我还是让……没有变……”她向两位同胞伸出手说。
“是的,小姐。”热尔曼·帕泰尔纳欠了欠身答道。
“是的,让。我亲爱的让。”雅克·艾洛赫说,“这个称呼要一直保持到我们把让娜·德·凯尔默小姐送到她父亲的手中为止。”
不用说,对于这趟要一直到达甚至超越奥里诺科河河源的旅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