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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巷说百物语 作者:[日]京极夏彦-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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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哪是个适切的安排?总觉得有哪儿教人难以参透。
  ——毕竟这并非一场梦。
  没错,这根本不是一场梦。阿叶的确是杀了人。倘若犯下如此罪业仍能逍遥法外、不受丝毫惩罚,那么相较之下,现实反而更像是梦一场。
  在将自己犯下的罪业忘得一干二净的梦中度日,难道真是件好事?
  又市依然无法释怀。
  今后,阿叶将——
  ——如何活下去?
  你还真是死心眼哪,阿睦说道:
  「我说阿又呀,瞧你这眼神活像是失了魂似的。难不成你这小股潜的猾头,不过是装出来的?」
  「别再用这字眼称呼我。」
  阿睦呵呵笑道:
  「哟,你志气倒是不缺,未尝不是好事一件。对了,倒是阿又呀,有个看似小掌柜的家伙在那头找你。也不知是你欠了人家银两,还是饮酒赊帐未偿,总之我是告诉他你应在这一带买醉——」
  小掌柜。
  ——难不成是角助?
  又市抬起头来。
  透过珠帘的缝隙望见了角助。
  「阿睦,我想独自喝个两杯,你别在这儿碍事。你行个好,滚一边去罢。」
  「呿,想必又是要谈什么龌龊勾当了。就随你去罢。」
  阿睦斜眼瞪了角助一眼,起身前还朝又市的脸颊拍了拍。少碰我,又市骂道。
  但阿睦早已快步离去。
  仅剩一股冰冷触感残存在颊上。
  一瞧见阿睦走远,角助便并手拨珠帘,朝一旁退了两步。
  珠帘外,站着一位装扮高贵的妇人。
  怎么看,这妇人都不像是会上这家倾销劣酒的酒馆厮混的角色。只见她以庄严尊贵的仪态钻过珠帘,笔直走到了又市面前。
  又市抬头仰望。
  只见妇人一脸坚毅神情。
  站在后头的角助在她耳边巧声说了几句,妇人方才垂下头来问道:
  「你——就是又市先生?」
  「没错。喂,角助,偿还的期限还没到不是?我说过得到月末,我才能有多少还多少。难不成你们认为我会赖帐潜逃?」
  人言举债地藏颜,偿债阎罗面——妇人说道。
  「你说什么?」
  「不过,咱们商号就叫阎魔屋,不仅是还债时,随时都是面如阎魔。」
  「别吓唬我好么?我不过是——」
  「久仰大名。我名曰阿甲,乃损料屋阎魔屋之店东。」
  这妇人的气势,还真是咄咄逼人。
  「倒是——此地不宜商议,还请又市先生同咱们走一趟。阿角。」
  是,短促应一声后,角助绕向又市身旁,朝他耳边低声说道:
  「到后头岸边的柳树下去。这儿的帐就由我来结,先出去罢。」
  「喂,我可没资格教你们招待。」
  「不过是便宜的劣酒,无须计较。那么——」
  伙计,过来结帐,角助喊道。
  店外吹着微温的暖风。
  在柳树下静候不久,角助便现身了。
  「究竟有什么事儿?我现在可忙得很。得偿还你们三十两——不,扣了一成,应该是二十七两。这可不是笔小数目呀。」
  「正是为了此事找你。关于那笔损料,咱们大总管坚持亲自同你商量商量。」
  「呿。」
  又市嗤鼻笑道:
  「若是想多讨点儿银两,我可没那闲工夫同你们搅和。此外,你那吓唬人的粗糙把戏又算什么东西?真是可笑之至,还吹嘘那叫寝肥什么的。难不成你们损料屋——」
  就是靠这些个骗娃儿的把戏诈财的?话毕,又市朝角助瞪了一眼。
  给我住嘴,角助摆出了揍人的架势。
  「住手,阿角。不愧是一文字狸教出的徒弟,果然有几分气势。」
  名曰阿甲的妇人改了个口吻说道。
  「你——认得狸老大?」
  一文字屋仁藏是京都一带不法之徒的头目,又市也曾受过他关照。
  但阿甲并没回又市的话:
  「又市先生——在商议损料一事之前——有件事儿得先让先生知道。」
  「什么事儿?」
  「这桩差事原本的委托人,乃睡魔祭的音吉。」
  「什么?」
  ——这是怎么一回事儿?
  角助把话给接了下去:
  「是音吉大爷自个儿前来洽商,委托咱们代办这桩差事的。对咱们损料屋而言,窑子可是上等的贵客。被褥、枕头、衣裳,能租给窑子的行头可谓多不胜数。姑娘们要出道下海,可得花上不少银两哩。即便是亡八屋(注60)或花魁(注61),若要添起行头只怕荷包也不够深。总之,某日有人前来接洽,声称花街无人不知的人口贩子音吉,正为某事大感苦恼。」
  「音吉他——求你们帮忙的,究竟是什么样的差事?」
  究竟为何苦恼?
  难不成,他并非一个靠女人吃软饭的龟孙子?
  音吉坦承,自己不愿再糊涂下去,角助回答:
  「业已无心再过这种将女人推下火坑、极尽榨取之能事,并将女人一再转卖的勾当的日子。」
  「喂,他在瞎唬个什么劲儿?既然过不下去,收手不就得了,何须说这番傻话?」
  「问题正出在,音吉大爷想收也收不了手。」
  「什么?」
  「这些个贩卖人口的勾当,全是阿元夫人逼音吉大爷做的。」
  「阿元——就是音吉那老婆?」
  没错,角助回答。
  「意即,音吉是教他那游手好闲的老婆操弄的?还真是教人难以置信。倒是办完那桩事后,我曾四处打听,发现那婆娘还真是声名狼借呀。」
  「那么,有没有打听到任何音吉的恶评?」
  「这——」
  音吉的声誉倒是不差。
  不过……
  「——或许是因为那家伙勤于将姑娘拐进窑子里,得尽可能避免恶评沾身,以免坏了生意吧?」
  音吉大爷是个生性温和的善人,阿甲说道。
  「什么?」
  「几可说——是过于良善温和。再加上生得一副俊俏面貌,当然要教姑娘们大动芳心。可惜一切不幸,正是源于此。」
  「喂,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
  意即,他干这些个拐骗勾当,并非出于自愿——角助回答:
  「虽然没能将自愿献身的姑娘们给劝退,说是条罪,也的确是条罪。」
  「别说是劝退,还靠这些姑娘们大吃软饭哩。」
  「这绝非实情——唉,虽然结果的确是如此。那些个勾当,全都是阿元夫人强逼他干的。」
  「这也着实教我不解。音吉若不想再如此度日,收手不就得了?」
  「只因音吉大爷——对阿元夫人一往情深。」
  阿甲解释道。
  「一往情深——他们俩本是夫妻,这哪有啥好稀奇?」
  「但阿元夫人并不了解夫婿这番心意——常怀疑夫婿对自己多所嫌恶,亦怀疑音吉大爷为其他女人倾心。不论音吉大爷如何解释,阿元夫人均拒绝听信。想必——阿元夫人诚如坊间所传,是个自甘堕落的妇人,怎么想,音吉大爷这么个好夫婿,都不可能对如此恶妻用情罢?总之,音吉大爷的一番心意,阿元夫人是毫不了解。」
  更何况,音吉还是桃花不断,角助说道:
  「即便对此有千百个不愿,即便对阿元夫人如何倾心,都无济于事,哪管他已极尽努力拒绝,仍不时有姑娘们主动献身。何况音吉生性和善,拒绝起来也往往狠不下心。这反而惹得阿元夫人更是——」
  「反而惹得阿元——更是嫉妒?」
  「或许以嫉妒形容不尽然恰当,但骨子里应是多少有些。只不过,阿元夫人并不似小姑娘般气呀恨呀的呼天抢地,而是强逼音吉拿出证据,证明他真对自己倾心。」
  「什么样的证据——?」
  「若真对这些个主动献身的女人家毫无兴趣——就将这些姑娘们卖进窑子,以明心意。」
  「混、混帐东西。岂有……」
  岂有此理?
  确是如此——阿甲斩钉截铁地附和道。
  「且慢。这点我着实想不透。若想讨好这老公,不是该主动当个好老婆才是正经?自己不学着善尽人妻的本份,还强逼老公推姑娘们下海,这婆娘是不是疯了?」
  想必是如此,阿甲回答道:
  「或许阿元夫人真是疯了。不过——阿元夫人对音吉大爷,想必亦是用情颇深。而音吉大爷对夫人的一番心意,的确是出自肺腑。」
  「即便如此——总得站在为这种无聊事儿被迫下海的姑娘们想想罢?」
  阿又大爷,若要这么说,你也该为这桃花不断的男人想想——角助说道。
  「这家伙哪有什么好同情的?」
  「音吉大爷亦是倍感苦恼。钟情妻子,而与之结为连理,爱妻却对自己的脉脉深情毫不采信。罪魁祸首是那些个主动献身的姑娘们。由于她们并无恶意,也不能教她们过于难堪,但频频教自己无端遭猜疑,这当然是个困扰。」
  「不过音吉他——」
  又市先生,芸芸众生本就是形形色色,阿甲说道:
  「常云偷腥本是男人天性、花开堪折直须折,但并非每个男人皆是如此,音吉大爷即为一例。虽常有姑娘主动献身,但音吉大爷对这些姑娘们可是从未染指。」
  「真是如此——?」
  怎和原先的想像如此不同?
  「或许正是为此,姑娘们反而更为仰慕。可惜世间并不习于如此看待,而是认为——俊男若遇玉女投怀送抱,不逢场作戏岂合常理?只不过,又市先生,人之生性实难解释,若认为人人皆是如出一辙,未免有过于草率之嫌。本性人人有异,草率判定凡是男人便要如何,凡是女人便要如何,实为愚昧偏见——先生说是不是?」
  似乎有理。
  虽然有理,然而……
  「不过,阿甲夫人,这我姑且接受。音吉这男人并非我原先想像的那副德行,这我接受。但听闻这般实情后,对他为何将主动献身的姑娘们卖进窑子,更是难以参透。」
  「难以参透也是想当然尔。为此——音吉大爷抱定了一个主意。」
  阿甲语气平静地说道:
  「首先,音吉大爷努力试图避免让姑娘们缠上自己。」
  「这要如何避免?」
  「唉,的确没错。话虽如此,但相貌、生性皆是与生俱来,欲改也是无从。因此只得打定主意,若有哪个女人对自己送秋波,必佯装视而不见,并极力回避言谈。遗憾的是,男女之道岂是如此刻板单纯,男子愈是无情,女子便愈是有意。眼见姑娘们仍不死心,音吉大爷只得尽可能劝阻,真心诚意地告知自己已有妻室,无意与任何人再结情缘。若有姑娘仍执意不愿打消念头——只能当这姑娘是坏事儿的祸水了。」
  「那么……」
  长耳虽说其中必有蹊跷,但也曾言及音吉对姑娘们绝对真诚。想必眼见姑娘跟了上来,音吉是真心想劝她们回头的。
  的确,若非如此,应不至于即便姑娘都上了船来到江户,还一味劝她们返乡才是。看来这些姑娘们的确是自个儿溜上船,一路跟到江户来的。
  难不成阿叶她——
  当时也是如此无理取闹地乘上船的?
  难道她对音吉——果真迷恋到这等地步?
  「故此,若遇执意缠而不退的姑娘,音吉便铁了心——将她们给卖进窑子里。但即便如此,阿元夫人依然无法满意。」
  「这、这又是为何?」
  「正因——这些姑娘们是心甘情愿下海的。关于如此行止是何其愚昧,音吉大爷已向这些个为无知爱意所驱策、一路跟到江户来的姑娘们解释过。这些解释并非勾引诈骗,而是出于真心诚意。如此一来,姑娘们亦知大爷已是仁至义尽,略事反省,便纷纷为自己的愚蠢感到羞愧,为此心甘情愿下海。何况除此之外,亦无其他手段可供一己餬口。情况如此,哪有资格有任何不甘——?」
  「这想法合乎情理,是有哪儿不对了?」
  只能怪音吉大爷过度体贴,这下轮到角助回答:
  「对阿元夫人而言,这些个姑娘到头来还是得由自己来照料。对这些个主动缠上有妇之夫的轻佻姑娘,岂有费心费力照料之理?——唉,会如是想,也是人之常情。因此,阿元夫人尽可能找这些姑娘们的碴,将之于位格最低的窑子之间一再转卖,逼得她们捱到人老珠黄都无法从良。这——就是这些姑娘被频频转卖的真相。」
  原来是这么回事儿。
  长耳曾言,睦美屋开始干起贩卖人口的勾当,是音吉入赘后的事儿。原来话还真是没说错,只是长耳所述的气氛,与真相大有出入罢了。
  然而,诚如又市大爷所言,阿元夫人的确是愈来愈疯狂,角助语带悲怆地说道:
  「毕竟,为此音吉大爷得频繁出入窑子。若见音吉对哪位姑娘特别好,阿元夫人尤其无法容忍,总要设法制造事端,将之转卖他处。据传阿元夫人似乎不时向一些凶险之徒支以银两,委其代行此类行径。」
  「凶险之徒——?」
  「是的,均是凶险至极的大胆狂徒。这些人只为赚几个银两,哪怕是杀人放火亦是在所不辞。大总管——您说是不是?」
  但阿甲并未回应,而是以平静的口吻说道:
  「逼得音吉大爷忍无可忍的,便是此事。为阿叶姑娘赎身的恩客,均遭阿元夫人给——」
  「果、果真是教人给杀害的?」
  「想必——四人皆是为此殡命。下海、赎身、杀人、接手、再给卖出——眼见出了人命,虽已忍让多年,但这回音吉大爷再也忍无可忍。」
  因此,便找上了咱们,角助泛起微笑说道:
  「他告知咱们,不愿再逼阿叶姑娘为娼,望能及早令其返乡——不,就连其他姑娘们,亦望能全部送返——姑娘们离去对窑子造成的损失,均将由自己支付损料偿之,望咱们能代为打理——由于这并非一桩容易的差事,故我打算先找玩具舖的长耳大爷略事研议——就这么遇上了又市大爷。」
  可惜仍是晚了一步,阿甲说道:
  「当夜,音吉大爷大概是劝告阿元夫人勿将阿叶姑娘一再转卖,两人才为此起了争执罢。也不知是盛怒之下说出了气话,或是久经深思熟虑所吐的真言,但音吉大爷提及此事,应是十之八九。闻言,阿元夫人起了猜忌,一心认为音吉大爷果然钟情于阿叶姑娘,忿恨难平下,阿元夫人竟——」
  将音吉给杀了——
  音吉死了,都是教你给害的——
  「阿元夫人似乎——毫不懂得自诫反省。即便亲手杀了音吉大爷,仍一味将错推给阿叶姑娘,意图由阿叶姑娘承担此罪。抑或——即便夫妇俩总是阴错阳差,终生都无从通达情意,但手刃与自己深深相恋的音吉大爷后,仍是深陷疯狂错乱。总而言之,这下阿元夫人一不做二不休——打算连同阿叶姑娘也给杀了。孰料——」
  竟是自己赔了性命?又市问道:
  「那么——阿甲夫人是否认为,阿元死得罪有应得?」
  原本背对着又市的阿甲缓缓转过身来回道:
  「又市先生不是说过——没有任何人丧命是值得的?」
  「我怎不记得?」
  「我听闻先生曾言——哪管是什么时候,人死了都非好事儿。哪管一个人是奸诈狡猾还是奸邪、是卑劣还是悲惨、是困苦还是悲怆,苟活都比死要来得强。」
  这番话可真是天真,阿甲继续说道:
  「虽然天真,但我亦甚为认同。今回的事件也是如此。被迫下海的姑娘们的确堪怜。但改个方向观之,亦可说她们实为自作自受,反正是一方愿打,一方愿挨。而将这些姑娘们推入火坑的音吉大爷,虽为此感到痛心,但亦是自作自受。无从向阿元夫人表达情意,却又不愿斩断这情根,此外,对众姑娘还诚心善待。导致事态无可收拾的,正是他的如此态度。至于阿元夫人——噢,若就某个方向审视此事,或许阿元夫人才最是堪怜。然其所作所为,毕竟是滔天大罪——」
  若能活着让此事有个解决,乃是最善,阿甲说道:
  「可惜两人皆命丧黄泉。若再算上阿叶小姐的自缢未遂——未免也赔上过多人命,又市先生……」
  人死是不能偿罪的——
  话毕,阿甲定睛直视又市,继续说道:
  「阿元夫人死于阿叶姑娘之手。即便纯属过失,杀了人毕竟是杀了人。此外,若欲归根究柢,阿叶姑娘方为导致此事如此收场的元凶。人幸或不幸,皆取决于一己之行止。阿叶姑娘的不幸,既怪不得音吉大爷,亦怪不得阿元夫人。」
  「若是如此,为何要大费周章设这么个局?」
  又市仍欲打破砂锅追问到底:
  「不只如此,还吩咐阿叶把这当一场梦。难不成是要她一辈子活在梦里?还真是天真得令人害臊呀。」
  阿甲面露微笑回道:
  「没错,咱们的确将当晚的惨祸转为梦境一场。如真似梦,如梦似真。不过,又市先生,那不过是给世间的交代。阿叶姑娘亲身经历的真相——是如何也改不来的。」
  「果真——还是改不来?」
  哪可能改得来?
  阿叶毕生都将背负这条人命。
  「真相仅存于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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