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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我想进那家餐馆看看,可一想进去后说什么呢?于是就在外面看了看。”元雄似乎也认为现在去见诚次的双亲不一定有什么好的结果,再让年轻人们闹出别扭来就更不好了,“咱们再对祥子好好谈一次怎么样?最好能让祥子自己认识到这个问题……”
“那……”
久仁子却认为给祥子一个“冷却期”最好。这会儿祥子肯定什么也听不进去,也许一气之下,元雄又拿出他那当爸爸的样子,斥责之后还不定会引出什么样的结果呢。这样说来,久仁子还是一如既往,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看看再说为好。
久仁子临走时对奥平宣战般地要求两个人从此不得再来往的话,迟早会传到祥子的耳朵里的。不知道她听到这话后会是什么样的反应。但无论如何,久仁子再也没有跟踪女儿的信心了。在寻找奥平的住处时,久仁子被雨水浇了,有点儿要感冒的样子。两天在什么事儿也没有发生的情况下过去了。这两天里,祥子都是放了学就又出门,但久仁子只是在门口看着她出去。祥子也早早地就回家,也许的的确确是上夜校了。
第三天的傍晚,祥子意外地没有从学校回家。平时无论她去哪儿,都要先回家,放下书包、换好衣服再出门。也许今天她有事儿要在学校里多呆会儿?
平时祥子都是4点半到5点之间回家,可今天都6点了。久仁子突然意识到这一点时,心里可真的急了。她来到祥子的房间里看了看,突然感到床和椅子有意无意地被收拾过了似的。久仁子拉开桌子的抽屉看了看。
里面竟然整理的整整齐齐。一张便笺放在抽屉的正当中。
“我去旅行一下。地方很远,我要好好地想一想,请不要为我担心,也不要对学校和别人说。祥子”
第七章丧失
1
“我去旅行一下……请不要为我担心……祥子”
久仁子反反复复地看了好几遍女儿亲笔写在这张便笺上的熟悉的笔迹。这也是她要面对这个现实,需要认真考虑一段时间的意思。
当久仁子手里拿着女儿写的这张字条走出房间时,她感到自己有点儿冷静了。她不愿意看到的事情终于发生了。从她开始跟踪女儿的那一刻起,她就意识到女儿有一天要“离家出走”的。也许这就是命中注定,她不辞辛苦地为了女儿,到了儿还要得到这么一个结果吧。但突然一种不祥的预感猛烈地冲击着她的胸膛。
这是常有的事情。久仁子不停地念叨着这句话,用来平静自己的情绪。无论什么时候,做女儿的总是要离开亲生父母去生活的,或迟或早,无论是什么形式,任何人也无法阻止这种情形的发生。现在的祥子还不错吗,在走之前还留下了安慰自己的书信;如果一走了之,你又上哪儿去找呢?
久仁子来到茶室,把信放在桌子上,一边看着,一边给丈夫的公司打电话。元雄正好还在公司里。当他听了久仁子在电话里念的这几句信中的话后,好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
“我马上回去。”他只说了一句,就要放下电话,而在临放下电话之前,他又问了一句:“去哪儿有线索吗?”
“不………不过,肯定是和那个男的一块儿走的!这段时间里我太大意……”
“好了……”
“报警吗?”久仁子一想到奥平,气就不打一处来,因此她一下子想到了报警。
“这个……不,等我回去再说。”说完,元雄连忙放下了电话。
久仁子停顿了一会儿,又翻开了电话号码本。她在找那家汽车修理厂的电话号码。她认定自己的女儿是和奥平一块儿出走的,因此,如果问一下他的工作单位,也许会有些线索的。
“奥平吗?……不在。已经回家了吧?”一个年轻的男人答道。
“今天他不上班吗?”
“应该来,可是……”
“那主任在吗?”
过了一会儿,久仁子听到是那天的冈本主任来接电话了。久仁子说了几句抱歉的话后,对方才一下子知道了久仁子是谁。
“现在您那儿没有奥平先生吗?”
“是的。今天他下午一点多就走了,说是家里有了什么事儿。”
“一点多?可明天不就是休息日吗?”
“是的,可他也没有说明天休息不休息什么的。您有什么事儿吗?”
“啊,那……”
久仁子在犹豫,究竟对冈本说不说出事情的真相,因为一方面她担心这件事会不会传到奥平的耳朵里,另一方面自己也不希望家丑外扬。最后,她实在没有办法,只好对冈本说自己的女儿突然出走,估计是和奥平一块儿旅行去了。
主任听到这些也有些吃惊:“好吧,关于他去哪儿了,我回头打听一下,然后再告诉您吧。”
“那就拜托了。”
“如果他明天休息,我一大早儿给您打电话,如果一会儿知道了,我也会给您府上打的。”他们又客气了几句,便放下了电话。
久仁子让英和吃了晚饭,英和又若无其事地回楼上去了。这时,门外有车的响声,原来是元雄回来了。久仁子一边为元雄准备饭,一边把刚才和冈本联系的事儿说了。元雄草草地看了一眼祥子留下的字条,然后抬起头来说:“看来她是和奥平一块儿出走的,他都从工厂里早退了嘛。”
“要不向他家里打听一下?”
“嗯……祥子也是从学校里早退的吗?”
“也许是吧,今天早上她是拿着书包出门的。可我没有看见她穿着什么外衣和羊毛衫走的呀。”刚才打完电话后,久仁子又去祥子的房间看了看。平时锁着的抽屉里放着的那件她喜欢的外衣和羊毛衫不见了。那件羊毛衫上缝了一只十分可爱的小白兔图案,肯定是奥平给她买的,因为自己没有给她买过,而且她看到时,祥子脸上还露出了十分羞涩的样子呢……久仁子想到这里,紧紧地咬着嘴唇。
“是不是早退,问一下她的班主任吧。”
“嗯,如果不在学校,再打听一下老师家的电话。”
“不过,一打电话,事情就传出去了。”
“那还问不问呢?”
两个人相互对视了一下,都拿不定主意:要不要让学校知道这件事。
“再等会儿看看吧,万一她夜里回来了呢。”
“那倒也是……”
“也不要对学校和别人说”
久仁子的目光又落到便笺的这句话上:“那么警察也……”
“对……”
这时,电话铃响了。久仁子一把就取下了话筒:“我是修理厂的冈本。刚才那件事……”
“啊,您辛苦了……有线索了吗?”
“不,没有。我问了好几个人,包括他家里我也问了,可谁也不知道他去哪儿了。平时他一个人单过,不怎么回家。”
“那……”
“不过,奥平有一个不错的朋友,两三天前听他说过要去志摩玩儿。”
“志摩?伊势志摩的志摩吗?”
“好像是吧。去年夏天在志摩的贤岛附近的饭店还是客栈什么的开业时,我们一块儿去过,有笔业务去的。那时的道儿特别不好,他还说过等路修好了再来玩儿一玩儿呢。所以,也许是去那儿了。”
“路不好?……这次是开摩托车去的吧?”
“不会的,从这儿到贤岛有4个小时的路程呢。开摩托车可得累死,而且一个人还凑合,如果……”
“那就是坐车?”
“那就不清楚了,也许是吧……我想明天早上他会给工厂打电话来的,到时我再问问他。反正他也没说辞职……”又说了几句后,冈本挂上了电话。
“贤岛……”
从久仁子嘴里听到冈本说的地名,元雄悽然地念叨着。如果是要到达纪伊半岛的东端,那么今天半夜里才能到达,因为贤岛和纪伊半岛的东侧相望。
“要不去一趟吧?不会出什么事儿吧?”
“看看奥平的摩托车在不在家就知道了。”
“人家什么也不知道,是没有任何责任的吧。”
久仁子突然想到也应当说说奥平的家里人,刚才光顾想祥子的事儿了,把这个碴儿倒忘了。
“反正——”元雄也含含糊糊的了,他的声调马上降了下来,因为这时他听到英和从楼上走了下来。也许他看腻了书,要来看会儿电视,“先给奥平家里打个电话问问吧。这么晚了就别去了。”元雄一直盯着英和的身影从玻璃窗外走了过去,然后像下定了决心一样,盯着久仁子,“我要去那儿找,然后再把她带回来。”
2
元雄给开了一家中国餐馆的奥平诚次的家打了电话,先和奥平的父亲说了几句。果然,奥平的父亲对儿子今天从工厂早退和外出旅行,以及认识了一位女朋友的事情一概不知道。
“我们认为自己做为家长也有责任,但实在抱歉,我们确实不知道这些事情。”听到这样的话,元雄十分气愤,久仁子在一旁一个劲儿地拉他:第一次通话,最好不要把事情弄僵了。但是,无论如何,他们知道了摩托车还在,久仁子多少放心了。
虽然不清楚他们肯定是去了志摩,但还算是有了大致的方向。久仁子连忙找出元雄三年前去那儿旅行的导游图,挨个儿把从鸟羽到贤岛一带比较大的旅馆问了个遍,但仍无下落。如果俩人都用假名字登记,那可就没有办法了,而且这种可能性也是很大的。然而,久仁子在这份导游图里发现了一个位于贤岛西侧、突出于英虞湾的海角的叫“榆之乡”的专为年轻人办的旅游中心。这个占地有200万平方米的旅游中心,建有饭店、露营场地和野外球场等设施,好像还介绍说夏天还有摇摆舞、迪斯科舞的篝火晚会。
“也许他们会用假名字住在那儿的。”
刚才一通发怒后,精神疲惫了的元雄说道。最后决定,先不要报警。于是两个人暂时睡下了。直到第二天早上,家里和奥平的工作单位都没有接到任何消息。上午9点,久仁子给汽车修理厂的冈本主任打过电话后,便再次往元雄的公司里打了电话。
“那就只好去志摩找找看喽!”元雄稍稍想了一下后,便低声说道,“今天是星期六,如果事情不严重,星期天也许会回来?”
“不,她可没说星期日要回来的呀!”
“那么,报警——”说到半截儿,久仁子觉得太不吉利,便止住了话头。
应当怎么办?即使报了警,也不可能当时就传来什么好消息。那对学校又讲不讲呢?像祥子字条上说的,真要出远门,难道只是和家长说一下吗?但是……久仁子决定10点钟在附近的地铁站口和元雄碰头,并打算乘国铁的名古屋线上的特快去到贤岛,路程需要二个小时。她连忙和住在名古屋市内的元雄的妹妹打了个招呼,托她照料一下英和吃饭的事,便出了门。这一天也是细雨蒙蒙,凉风刺骨。因为是周末,特快车上几乎坐满了人。元雄和久仁子只好分别坐在过道两边的椅子上。
电车离开市区后,马上进入了一片片田园和其中散在着一座座农家小舍的风景图中了。田地几乎都收割完了,到处是一片片空着的土地,地里还堆了不少像是刚刚割倒,还没有来得及收走的麦堆。这时不但天气昏暗,在这个季节也看不到富有生命色的绿色了,而到处长着的一棵棵露有白霜的柿子的柿树,给人一种明显的秋天的寒意。
车厢内开着电暖器,比较暖和,但他们的心情却和这个季节一样冰冷。
过了木曾川上的铁桥后,电车便进入了三重县境内。他们向木曾川的上流望去,淡淡的雾气挡住了上流方向的视线。这样的天气,祥子不会去什么地方的,也许就呆在饭店里。如果见了面,说什么呢?元雄会不会发火呢?要提醒他一下吗?……不,再想想祥子在那儿会不会说别的吧。也许这次找错了方向呢。久仁子想到这里,看了元雄一眼。他正打开一张在车站新买的地图和一本旅行指南手册沉思着呢。
这时,他也抬了一下头,看着久仁子说道:“噢,买盒饭吧。”
“嗯……”
此时刚过11点,但今天早上元雄只喝了一杯茶就出了家门,所以也许他早就饿了。久仁子早晨一点儿东西都没吃,这会儿也饿了。久仁子看到正好推来了送餐车,便买了两份。她将盒饭放在膝盖上吃了起来。元雄收起了旅游指南手册,眼睛向窗外望去。快要到了吧。窗外那连绵的山脉就是铃鹿山脉,山上还留有淡淡的一抹绿色。电车正沿着纪伊半岛的东岸、伊势湾的边缘行驶着,但他们并没感觉到是在海边,因为沿线的风景还是以大片大片的陆地风景为主。
“旅行来时也是走的这条道儿吧?”元雄边吃边用筷子比划着。
“是嘛。我第一次到伊势神宫参拜时,就住在了志摩的白浜呢。”
元雄说的“旅行”是指他和久仁子的新婚旅行。这次的路线和19年前的新婚旅行是一条道儿,久仁子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但她没有说出来。
“那是昭和四十二年,1967年呢!”
“当时公司特别忙,我们的旅行是过了新年才去的。”
“啊,真的。过了一年后就生了祥子。”
“嗯。”
要说那一年,正是日本社会高度发展的时期,尤其纤维界更是发展势头迅猛的年代。由于人手不足,那些年元雄常常是早出晚归,一天三餐只有晚饭才在家吃。于是,孩子的所有事情就全交给久仁子了。
后来,元雄也发迹了,在众多公司因不景气而纷纷倒闭的情景中,元雄的公司终于挺了下来,他也成了销售部的部长……
“由于我的工作太忙,很少能和祥子在一起以了解她的情况。”
“不过,总在一起也未必能发现什么。”
今天的久仁子不知为什么总想为丈夫开脱一下。也许她想今后会只有夫妇两个人在一起生活了吧。她想好好地安慰元雄,不要让他太着急了,尽可能处理好这件事。
这可不是小事一桩。这是他们结婚以来第一次两个人的小小的“旅行”,是为了找女儿,而这条路线又曾是他们的新婚旅行路线,怎么能不让她悲喜交加呢?而且,长时间没有谈过家庭事情的夫妇俩人,在女儿的问题上总算有了共同的观点。这种感慨,一直压在久仁子的心里没有说出来,但今天终于可以痛痛快快地对丈夫说了。否则,一想到消失在女子大小路快餐厅里的祥子的身影,久仁子的心又会凉下来的。
3
“那天晚上,我一直追到女子大小路的快餐厅,可左等右等祥子都没有出来,我对你说过了吧?”久仁子把吃完饭的饭盒收拾好,放在了座位下后,凑近了对面的元雄问道。由于他俩中间还隔了一条通道,久仁子不得不弯过腰来小声地问。
“是啊。你不是说后来进去后只看到了奥平一个人吗?”
“嗯。”
那天,久仁子回来后,又出去找到了奥平的住处。从那儿回来时,英和对她说,祥子是晚上9点来钟回来的,样子十分疲倦,已经睡下了……
“我一直在琢磨那天晚上的事儿。我想祥子是不是从快餐厅工作人员走的门出去的……反正她没有从正门出来。我觉得她没有发现我在跟踪她。也许是她去洗手间里换了衣服,我没有认出来?……”
元雄吃完饭,用牙签剔了剔牙,盯着久仁子。
“那天祥子说是去老师家学钢琴,手里提着一个大口袋,我认为里面装的是音乐书什么的,会不会那里面就是替换的衣服!”
“可她为什么要带替换的衣服?”
“嗯……如果要是为了和奥平见面,我认为没有必要,肯定是因为我,也许祥子已经知道我在跟踪她了。祥子换好衣服,可以随便跟在另一个人后面出来的。”
“和谁?又去了哪儿?”
久仁子凭着想象,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但是,此时她再也无法忍下去了:“——以前,我对你说过,中央署的少年组人员来咱家说过的事儿……”
久仁子便把那天田处到她家讲过的、祥子同班的同学在一家饭店里向一名中年男人卖淫后被发现并被带到中央署里进行了教育的事情讲了一遍。
“我听了那事儿以后,也去祥子的房间看了看,有两三件我从未见过的衣服呢,而且看上去也不是很便宜的……”
元雄听着,眼睛朝通道尽头盯了一会儿,默默地点了点头,嘴里低声问了一句“真的吗”。
“真的吗”……久仁子第一次听中央署的田处说了那些事后,也从嘴里说出了这么一句。当时她的担心仅仅是为了那个孩子,而现在她的担心更加严重了,因为现在自己的女儿有可能也是田处所说的人之一。她不由得想起了她看到的报纸上关于这方面情况的报道时所用的一条大标题“如果你的女儿”。报道中介绍了许多家长无视社会上女孩子卖淫,而最终轮到自己头上时的凄惨景象。
“只要自己的女儿不……”
几乎所有的家长都有这种侥幸的心理。报道的结尾,讽刺了有这种思想的家长。想到这里,久仁子蓦地一下子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朝通道一头走去。她并不是去洗手间,而是压抑在心头的怨气要使她喊起来了。她回来时,元雄正把双手支在扶手上。他点着了一支烟,死死地盯着窗外。
“是去年年底吧,我去岐阜时,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