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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先把手伸给那个惊慌失措的少女,并用另外一只手牢牢地抓着扶手绳索。这个少女一开始用双手紧紧地拉着乡原,一动不动,过了一会儿,她感到有点儿安心了,才在乡原的示意下,慢慢地挪动了步子。在过了几处没有铺板的地方之后,乡原便松开了少女的双手,让她自己抓着绳索向桥头挪去。然后,他站到少女的另一侧,以防两个人都在一侧而使桥失去重心。
偶尔那个少女还把一只手伸向乡原,而且不时地吓得弯下腰。直到她牢牢地抓住了乡原的整个胳膊时,才似乎安心了许多。当两个人都回到了吊桥入口处时,朱子才一下子松了一口气。
站在山崖上的少女们一阵欢呼,全都去接住快要瘫在地上的少女。这个少女不禁又要失声痛哭,那三个少女连忙在她耳边说着什么。这些女孩子看上去比鲇子大不了多少,也就是大二三岁的样子。对这么重大的事情竟然这么随便,朱子心头不禁一热。
乡原又要朝吊桥中央走去,但那个年轻的女人刚才已经靠自己的力量从窟窿里拔出了脚,站了起来,并试着向桥头这边走了过来。但是,由于刚才掉了一只鞋,她现在光着两只脚走在铺板上十分吃力——这时,她已经把另一只脚上的鞋也脱了下来,拿在了手里。
结果,乡原在中途迎着了她。他先接过了鞋,拿在手里,然后用另一只手拉住她的手,向桥头走去。他二人的速度显然比那个少女要快一些。当她终于踏上了土地时,乡原才把鞋放到了她的脚边。乡原冲着这几个人招了招手,没说什么,又来到放自己衣服和鞋的地方。大概是为了缓解一下心中的惊恐吧,那个年轻的女人背靠着一棵大树,闭着眼睛呆了一会儿。看上去这个女人比朱子小个四五岁,也就是二十七八岁吧。一件淡蓝色的连衣裙上,系着一个瓷蓝色的装饰,是和围巾系在一起的。她高高的鼻梁儿、椭圆形的脸庞,虽然只上了淡妆,但长得清秀、洁净,给人一种气质清新高雅的感觉。她的目光正好和朱子对上了。
朱子冲她微微一笑,这个女人的表情也渐渐地松弛下来。她向乡原那儿看了一眼后低头行了个礼:“给您添麻烦了,实在对不起!”——也许她已经看出,朱子是乡原的伙伴。
“没什么,您也是去救孩子嘛。”朱子仍然微笑地答道。
“嗯……我是偶然从这儿路过,听到孩子们在乱呼乱叫。她们也是,非要打赌过桥,结果走到半截儿害怕了,也走不回来了。”说着,两个人又朝那几个少女那儿看了看。这几个女孩子已经恢复了精神,尤其刚才那个女孩子,似乎在向另外3个人夸耀她如何“历险”吧。
“因为是本地的孩子,所以根本不在乎警告板上的字。”朱子苦笑了一下。她忽然想起来,合掌村的附近也有木制的吊桥。
“我也是在农村长大的,原以为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不料一踏上铺板,看到下边的水流那么快,头一晕……幸亏你们及时赶来,实在是太感谢了。”
这时,乡原已经穿好了衣服和鞋子,一边望着对面覆盖着大雪的山峰,一边掏出了一支香烟。少女们似乎要回家了,一一走了过来:“实在是非常感谢了!”她们说着,向乡原、朱子和那个年轻的女人行着礼。
“你们去哪儿啊?”朱子问道。
“去萩町。”一个少女用手指了指湖对岸。
“路上要多加小心,尤其不要再过那种桥了!”朱子又恢复了刚才责备的口吻。
这几个女孩子又重新郑重地点了点头,再次向他们三人道谢后,便消失在了树林繁茂的林间小道中。剩下的这个女人用手掸了掸裙子上的泥土,似乎也要告辞离去。但这时她才记起来刚才已经丢了一只鞋,另一只鞋的漆皮鞋跟也在上岸时掉了。这个女人皱了皱眉头,黑色而纤长的睫毛眨了眨,十分为难地看了一下自己扔在草丛中的挂肩式皮包和太阳镜。
“你不是本地人吧?”
“嗯,我是从名古屋来的。”
“一个人?”朱子又问了一句。
“是的……”
“这可不好办了,鞋也没有了。”
这个女人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她一笑便露出了白如碎玉的牙齿。看上去她有点儿无所谓的样子。过了一会儿,朱子轻轻地“啊”了一声:“我差点儿忘了,我还带了一双凉鞋呢!”
“什么?”这个女人的睫毛微微动了一下。
“我昨天也并不是想干什么来着,因为穿上它把脚磨出了一个水泡……”
昨天是星期六,正好是她工作特别少的时候,突然下午2点钟左右乡原打来了个电话。他说他开车从东京来名古屋,正好在东(京)名(古屋)高速公路的名古屋出口处。他约她到荣町的小吃店会面,因为乡原说他想去白川乡走走。
他们在合掌村的山坳里散步时,朱子忽然感觉到鞋磨脚,这是因为她穿了一双新买的浅口皮鞋,还不太合脚的缘故。于是,她便在一家土产商店里买了一双凉鞋换上了。
今早起来,她在水泡上贴了一块胶布,又把那双皮鞋穿上了。
在女性中,朱子是不高也不矮、不胖也不瘦的标准身材,好容易买了双中意的皮鞋,实在不愿意换上凉鞋,但又怕万一脚再磨疼了,于是就把凉鞋收在了手提包里带着。
正当朱子想去车里把那双凉鞋取过来时,乡原刚好抽完一根烟向她走过来。他一副无所事事的样子看着她们俩人。可过了一会儿,乡原看她们俩还没有要走的意思,不觉脸上露出了焦急的神情。他咧了咧嘴,用似乎催促朱子快点走的眼神看了看朱子。于是,那个年轻的女人也向乡原低头行了个礼。
乡原早就听到了朱子刚才说的话,见状便也默默地点了点头,算是回礼。
三个人一同来到了车子的旁边。
宽阔的沙石湖岸边,仍然寒风习习,看不到一个人影,只有白色的浓雾一阵阵地吹过。清新的山中空气,更加使人感到了一种寒意。这个女人看着朱子从助手席下拿出的那双茶色凉鞋,情不自禁地说:“这双鞋简直和新的一样啊!”她有点受宠若惊地说了一句,然后用手绢擦了擦自己脏了的脚,穿上了那双凉鞋,多少有点大,“我一定奉还您,请您把您的住址告诉我好吗?”她看了看乡原和朱子,似乎不知该问谁的地址。
乡原马上露出“此事与我无关”的表情,没作回答,而是打开了驾驶席的车门。这个女人打开了自己的手提包,在里边找出一个笔记本来。
朱子心里一阵犹豫,她是否应当把自己的姓名和住址告诉她呢?因为如果对方知道了自己的住址,她就会推测出自己的身份来。朱子又马上为自己的这种犹豫不决感到了不好意思。
今天自己和乡原在一起的事情,也许只有这个女人自己知道呢。朱子一边环视着这片寂静的湖面,一边想着。她终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不以为然地微笑道:“当然可以啦。不过,不好意思让您特意送回来。干脆您用完之后就扔掉吧。”
“可是,这是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的……”
“要不什么时间我顺便到你的工作单位去取一趟吧。反正我也在名古屋。”朱子又随口说了地址,但她发现对方并不知道这个地址是什么单位的。朱子总觉得这个女人不像有家室的人,可从年龄上来看,她已经不是个学生了。看上去像是个公司职员,而且好像还是在个什么不一般的公司里工作似的。朱子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有了爱察言观色的习惯,并且可以马上判断个八九不离十。
果然,她没有否定。
“是吗,那可太不好意思了。我叫北泽,办公地点在樱花大街的伏见交通路口,稍北一点,那儿有一个叫‘三光大厦’的大楼,四层的楼。”说着,她收起笔记本,又取出一张小巧的名片来。名古屋市的市内,大道如同棋盘一样,主要大道都有名称。如果是樱花大街的伏见的话,就是樱花大街和伏见大街的把角处,是个商业中心街。
朱子接过了她递过来的名片,名片上写着她的名字:北泽昌代。公司是位于那个大厦的二楼,叫“美露比斯·安特有限公司”。名片的背面用罗马拼音印着同样内容的字体。
“是一家外国公司吗?”
“对,是一家总部在香港的英国公司,在日本的是一家分公司,名古屋是一个小的办事处。”朱子听罢,认为从感觉上她也已意识到是这么个情况了。
“啊,要是那样的话,我可太熟悉了。好,就放在那儿吧。我会顺便过去的。”鞋子的事情就这样解决了。她们两个人又相互道别。
这时,北泽昌代对朱子说,她是从朱子他们来的相反的方向来的,想再去看一下白川乡。说着,她从手提包里取出一只淡紫色的太阳镜来,戴在了她那张椭圆形的脸上,顿时给人一种沉稳、冷淡的感觉。不知为什么,昌代的行动和印象在朱子心里深深地扎下了根。朱子感到昌代身上有一种说不出的温柔。
4
似乎在等着朱子的回来,乡原早就做好了开车的准备:发动机已经发动了。等朱子一坐好,乡原就马上把车飞快地开了起来。林间的小道坑坑洼洼,乡原开得又快,汽车不时地在小道上上下颠簸着,而乡原似乎也没有把车速降下来的意思,也许他认为他们刚才白白地浪费了许多宝贵的时间,正为这而生气呢!他好像也忘记了刚才他还冒着生命危险救了两个人呢。汽车出了林间小道,来到了公路上之后,乡原才恢复了正常的行车速度,也就是平时他特别注意的限速速度开车。天空又下起了濛濛细雨。
他们的车再次靠近了这个细长的御母衣湖。湖面上的绿色又混杂了许多颜色,这也许是由于距离远了观察的缘故吧。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湖水也不那么水浪汹涌了,湖面上升起了阵阵水雾。湖面的樱花、桃花、苏木等等,因花期的不同而在这一带时有时无地开放着。在花丛中,合掌式的农家小屋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露出高高屋顶的小屋,在冬闲了的田地里孤零零地立着。无论哪一家的房前都堆满了劈好的柴木,可以想像出在大雪封山时他们将会怎样过冬。现在的山丘上还能有些绿色覆盖,但一到了深秋或初冬,这一带又会是什么凄凉的样子呢?朱子陷入了沉思之中。此时,另一种凄凉又悄悄地在朱子心中涌起。
他们的车来到了一块标有“牧户”木牌的叉路口上。从这里向左拐可进入白川大街,再有一小时就可以到达高山市;向右拐沿着长良川,过越前大街,一直南下便进入了爱知县境内。
这时,乡原看了一下手表:“离高山也就一个多小时了,傍晚到达名古屋怎么样?”
“行。如果能赶上高山线的快车,用不了3个小时就可以到达岐阜……”
“从岐阜到家还要一个小时呢!”
“那也没有办法呀!”
住在东京的乡原,说他很想去看看高山的史迹,朱子也想在远离自己生活的地方和他分手,便故意说要乘火车回名古屋。
“脚不疼了吧?”
“啊?”
“脚上磨的水泡。你不是把换的鞋借给了那个女的吗?”
“多少还有点儿,不过可以走。再不行的话,到了高山再买一双凉鞋吧!”
“那样的话,就得好长时间呢。”
“反正你把我送到高山站就行了。”
乡原不敢违背朱子的话,他用同样的车速把车驶入了向南的道路上去:“送到名古屋吧。”好像他怕朱子反驳似地,故意抬高了声音,“按现在这条公路的情况,再有二个半小时就到名古屋了。我把你送到千种町的公务员集体住宅吧。”
“这……太麻烦了!”
“为什么,害怕吗?怕别的检察官看到吗?”
乡原一本正经地说道。一时间,朱子的心里打了个冷战,一下子紧缩起来。她从自己是名古屋地方检察厅刑事部的检察官的角度考虑了一下,感到十分矛盾。
“即使是检察官,也应当允许有自己的私生活吧?当然,除了与重要的当事人有某种秘密的约会了。”朱子听到这话,不由得闭上眼睛摇了摇头。她害怕自己的决心再次动摇。
“请把车停下来,约定过了!”
“有什么约定?”
“你问什么?!昨天我们不是说了吗?从今天夜里开始,我不会再见到你……”
“我不记得有什么约定嘛!”乡原像要吵架一样,大声说道。然后,他在出了一个出入口后,把车停了下来。他打量着朱子,“朱子小姐,无论你有什么样的理由,我也绝不和你分手。我再一次地说一下,如果你不认真地考虑一下我的意见,今后我也绝不会放过你的。怎么样,千鸟朱子检察官。”
乡原的眼睛里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放射出两道狡诈的目光,紧紧地盯着朱子。然后他突然用双手按住了朱子的双肩,把脸贴在了她的脸上,紧紧地吻着朱子的嘴唇。
第二章凶器
1
被害者被运走后,草坪上残留着血迹。
大的血迹共有3处,还有几处小的血迹,斑斑点点散在周围,像刚刚流出被害者身内一样,还散发着令人生惧的光泽。这个庭院有30平方米左右,几乎呈一个正方形,被篱笆和涂着白灰的木栅栏围着,在木栅栏下还种着各种各样的花草,有蔷薇、天竺葵、秋海棠和松叶牡丹。这些红色和粉红色的花朵,在初夏的晚风中摇曳着。篱笆内侧却被“埋没”在了绿色之中。在蔷薇的根部,有许多刚刚被铲除的杂草。杂草和这些花朵上残留的露水使人想象到这些植物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地顽强地生存着的情景。但是,由于在蔷薇下方的草坪上有点点血迹,使这一平静、宁和气氛在这个庭院中为之一变。在院墙外边的马路上,已经聚集了十来个看热闹的人。他们正好奇地透过矮树和篱笆向庭院里窥视着。现在正是6月中旬,也是白天最长的时间。虽然天气渐渐地暗了下来,但这儿现场拍照的闪光灯和照明灯,执行公务人员的手电筒,都在暮色中时不时地泛着白色的光芒,吸引了不少人。
现场位于名古屋市中心的鹤舞公园附近,是一条建造和谐的住宅街一角。平常这条大街上行人很少,而此时却停了不少警车。
被救护车运走时,这名受害者似乎还有一丝呼吸,但出了那么多的血,能坚持到医院吗?中央警察署刑事科有恒警部补,刚才是一边看了一眼从腹部到大腿都沾满了血迹、倒在地上的这个小个子中年男子,一边跨过篱笆,进入到室内的。这会儿已是8点10分。从接到报案已经过了40分钟了。由于事情还没有传开,所以还没有那么多的新闻记者赶来,因此目前现场一带还是比较安静的。最近有恒有点儿犯懒,因此素以“行动派”著称的他,现在也没有要把这种常见的杀人犯尽快缉拿归案的心情了。他想马上去做的是最好能听取一下受害者本身的述说,还要向一个目击证人了解一下情况。
里间屋——其实这户人家一层只有两个房间——面对庭院,让人感到这是一间客厅兼起居室、厨房,室内放着茶几和一架彩色电视机。这时电视已经关上了——刚才有恒来时它还是开着的。
墙上挂了一幅描写国外一条街景的版画。在一架手推车上,插着从庭院里采摘来的白色和粉红色的蔷薇。房间里充满着年轻姑娘生活的情调。有恒对随后跟进来的刑警小林说道:“鉴定完了,可不可以把凶器借来一下?”
没等小林回答,有恒就打开了另一间房间的门。在北侧的西式房间里,两名有关人员一下子站了起来,一个二十七八岁的女人和一个穿了一身仔服的20岁左右的男青年。在他们俩人之间,还站着一名警官,他正向院内张望着,一见有恒进来,马上转过了身子。有恒随手关上了房门,于是,这间书房或是办公室的四方形房间里一下子安静下来。有恒随手拉过一把椅子,坐在了这两个人的面前。他先扫视着那个男青年。
“你叫……奥平什么来着?”
“奥平诚次。”这个叫奥平诚次的年轻人咽了一口唾沫答道。他有点紧张而结结巴巴。
“多大了?”
“18……快了……”
“高中刚毕业吗?”
“是的。今年……”
“现在在汽车修理厂上班?”到达现场后,有恒就立刻了解了一下有关事件的简单情况。
奥平轻轻地点了点头,低着头深深地呼了一口气。
虽然18岁已经是成年人了,但看上去这个青年人还像一个少年模样。有恒一边重新审视着他一边想着。他身高有1米70左右,但米黄色的牛仔工装里包裹着的肩和腰,还显得那么瘦弱。这种体型是近年来年轻人中常见的样子。他没有蓄长发,但前边头发长一些,烫成波浪式地垂在前额上。
他的鼻梁很高,脸上没有多余的赘肉,显得十分清瘦。他的睫毛很长,目光很有神,长了一种如同女性一般柔软和膨胀的嘴唇。有恒第一眼看到他时,一下子就把他和哪张广告画或电视广告中常见的、令青少年如痴如醉地崇拜的一名名演员联系到了一块儿。在36岁就获得柔道二段的有恒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