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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点-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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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眼泪汪汪,难以启齿。于山勉……他……” 


我恍然,拨开他手仔细检查,终于看到插入尿道的两根牙签。好不容易拿了出来,韩昱全身一松,瘫软在浴缸里。我看着一洼血水,阵阵恶心。 


等我把他清洗干净,还现原先白皙皮肤之后,那些伤痕更是触目惊心。我把他抱出来,用浴巾给他擦干,再用我的睡袍裹住他。他靠着我肩膀,一直一直流泪。“虽然我一直在Myth工作,但是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肮脏。”他说。“但是今天,我真的觉得自己好脏,感觉被烙上了永远的耻辱标记。” 

我看着他,轻轻用我的嘴唇覆上他的。我尝到他流在唇边的眼泪,又热又咸。“已经没事了。”我说。 


我把他安置在床上,找了抗生素来给他预防感染。看他吃了药,我帮他关灯。他忽然拉住我叫我陪他,我便坐在他床边,直到天蒙蒙亮的时候,手机开始吵起来。我接听,是安尚非。 

“喂?楠平吗?出事了!”安尚非的声音很焦急o 

“怎么了?”我揉揉额头。 

“靳景毅你认识吧?他杀了人啊!” 

“什么?”我猛地站了起来,撞翻了旁边的椅子。 





第十四章 


韩昱还睡得沉,我犹豫一下,换掉身上的脏衣服就出去。 


天还早得很,街上空荡蔼的。早晨赶着交班的出租车司机没有一个肯载我,直到最后我气急败坏抓住一个司机说我是法医要去处理杀人案,那家伙才大惊失色地让我上车,并且把车开得飞快。 

下车后付了车钱,随口道谢,我急忙走进急诊大厅。安尚非迎上来,我看见大厅里有几个警察脸色肃穆。 

“怎么这么慢?”安尚非小声抱怨。“靳景毅是你朋友吧?他现在医生办公室,被好多警察看着。” 

“到底怎么回事?”我扯住他的工作服。“他杀了谁?” 

“好象还不止一个人啊!”他咋舌。“有一个没死的,在观察病房,心电图跟脑波图全上了,现在还昏迷不醒。” 

“那个没死的叫什么?” 

“王山勉。” 

我开始往办公室跑。 


靳景毅受的伤不算轻,我看到他的衣服上都是血。但也不会太重,因为他还好端端地坐在椅子上,头上里了纱布,手上脚上也有。他在抽烟,狠狠地抽。见我进来,虚虚地笑了笑。 

“你搞什么啊!”我管不了旁边还有警察,大声质问他。 

“请问你跟他什么关系?”一个警察拉住了我,很有礼貌地问。 

“朋友。”我说。分明看到靳景毅听到我话时眼神的波动,“请问怎么回事?” 


“靳景毅在今天凌晨两点三十分的时候谋杀一名三十五岁的男子王山勉,在与王缠斗过程中误杀王的两名保镖,并直接导致王的重伤。”几个警察互看一下,有一个开口。 

我惊讶的望着靳景毅,他把烟头扔掉。 

“别这么看着我。”他笑。“没什么好吃惊的,就是你听到的那样。”说完咳嗽一声,抚住左胸。“你受伤了吗?”我问。 

“嗯,头挨了一下,腿上手上也是。”他无所谓地伸直了腿,看天花板。 


我气结,可在警察面前又不好说什么。这时候门被砰地蹋开了,森走了进来,怒气冲冲,径直走到靳景毅面前,扬手就刷了他一耳光。 

“骗子!” 

“小森。”靳景毅捂着被打的半边脸,傻傻笑了。 

“不好意思,我想跟靳景毅单独说几句话。”森瞪了他一眼,接着转身对警察说话。 

有个警察想阻拦,为首那个对他摇了摇头就带头走了出去。 

“你留下。”我也要出去的时候,森拉住了我。 

“我去关门。”我笑笑。 

而森则又刷了靳景毅一耳光。 

“为什么这么冲动啊?你真的有想过我吗?骗子!你们根本都只想着别人!” 

我震了震,那句“你们”指的该不会是靳景毅和我吧? 

“一快说,到底怎么回事?” 

“看来还是拗不过你。”靳景毅长叹一声。 

于是很平淡地把前因后果叙述了一遍,森的眼睛越睁越大。 


靳景毅果然是在我带韩昱走之后去何仲亭给的地址找了王山勉,找到人之后就开揍,好几个保镖围上来拿着棍子围殴都奈何不了他,因为他死盯着王山勉一个人,很快就把王打得半死。正在他准备用旁边的水果刀刺王的时候,一个保镖扑上来抓他,他一甩,那人撞到一旁去就没声了,另一个保镖则是在夺他刀的时候被刺中。还想再对王下手,可警察来了。 

“你白痴啊?”森骂。“赤手空拳去杀人?你以为你是黄飞鸿啊?” 

靳景毅头埋得更低,果然是一物降一物。“你怎么知道的?”靳景毅忽然抬头问,眼睛亮亮的。 


“我今天正好在急诊值班,这么大的事情我怎么会不知道?”森的怒气平了些。“我等下打电话给我姑姑和伯伯,你要记住,你是误杀,不然你会死的你知不知道?” 

“问我杀人动机呢?保镖是误杀的,可姓王的呢?”靳景毅似乎想笑。 


“就说,因为………因为……”森想了半天想不出来。“哎呀你编个理由好了,就说跟他有过节,只是想教训教训他,没想到。。。。。。。。。...” 

“嗯,有道理。”靳景毅真的在笑,可眼睛里冷冰冰的。“就说他强Jian过我,我是去报仇的。” 

我和森同时愣住。 

“哈哈哈开玩笑的……”他哈哈大笑。 

“是……真的?”我问。 

他垂下头,再点头。 

森就像被咬掉声带的猫般惊愕地看着我们交谈。 

“六年前的事了。我在Friday做又碍他什么了? 
。”他骂了一句。“看上我,我不肯,就叫人把我绑过去,往死里折磨。最后扔了一堆钱在我身上,我当然是捡起来用了。怎么办呢,人为砧板,我为鱼肉。”说到最后,冷硬的声音竟也有丝哽咽。 

森忽然就把靳景毅的头揽到怀里,后者额头抵着森的胸膛,发出笑声,宽宽的肩膀抽动着,可我们都知道他在哭。 

“我只有这么一个弟弟,他也不放过……”他笑得越来越大声。 

“别这样。”我叹息。 


“我不可能把小昱扯进来的。”靳景毅说。“所以这事儿跟谁也没关系,就是我一个人的。怎么就没把他给杀了呢?以后他肯定还会找小昱,到时候该怎么办……” 

“我来保护他。”我说。 

“那谁来保护小森呢?”靳景毅闷闷的声音从森的怀抱里传出来,就像是森胸膛里心脏的语音。“谁来像我一样爱小森呢?” 

我词穷。 

森忽然就紧紧抱住了靳景毅,闭上眼睛不停不停流泪。 

“白痴,我自己一个人也可以的。人本来就都是一个人的,没有谁会因为没有另一个就活不下去,我没那么不济事。” 


外面传来敲门声,我示意森跟靳景毅分开。森转脸去擦干泪痕,靳景毅又伸长了腿发呆,我开了门。门外是上官鹰,他看到我的时候略一吃惊,接着咧嘴一笑。 


“你在里面干嘛啊?我来验伤,你要不要也来?”我点头,在法律界上官鹰还是很能说得上话的。森站过来说他也要去,倔强地看住上官,上官撞撞头。“没事是没事,不过等会人家又要说应该避嫌什么的……” 

“你别去。”靳景毅站起来,拿手摸摸森的头。“你跟来看,我会起反应的。”他很大方地说出口。 

森的脸通红,看着我们走,终于没跟上来。 

“你这招挺灵的啊!”上官笑眯眯地跟靳景毅说话,“谢谢你啊。” 


我们去了一间空诊室,上官示意他的助手跟进来,守门的年轻警察还认得我上次跟上官一起做过碎尸案的尸检,对我点个头就放我进去了。进去后靳景毅默默脱掉外衣跟长裤,让法医拍下伤痕的照片,并且进行测量等等一系列步骤。 

“可以了。”上官宣布。 

“怎么说?”我问。 


“我是从案发现场过来的,两只尸体都检查过了,死因很明确。刚才也去看过那个观察病房里的了,你下手满重的嘛。”最后一句,他是笑着对靳景毅说的。 

“会判多重?”我担心地问,对于刑法我一窍不通。 


上官想了想,“依经验看说不定用不着判死刑,可能是无期吧。只能看法官和陪审团怎么说了,找个好律师也很要紧。对了,关牧之不是你高中同学吗?” 


我脑海里模糊的浮现一个影子,关牧之是高中毕业后跟父母回国定居的,高中时就自修了美国法律,他说要回国时我还记得当时老师扼腕不已,说美国丧失了一名优秀的法律界人才。 

“他现在是律师还是检察官?”我茫然地问。 

“真亏还是同学呢,他现在可是律师界的一把手。”上官笑,“去找他吧。” 


我记得当年关牧之是玩美式足球的好手,我却是篮球队出身,两人没有交集也是应该的。正说着,有人很严肃地抿紧嘴唇站在我们面前。 

“哪位是我的当事人?”他回头问。 

他后面是森,指了指靳景毅。 

“关大律师!”上官乐了。“真是说人人到啊。文医生是你同学,还记得么吗?” 


关牧之还是像从前那样线条硬朗,他看看我,对我点个头,扯了下嘴角算是微笑。接着立刻表情一换,转而向靳景毅:“警方说王山勉已经清醒。”他说。 

几个警察匆匆赶来。“靳景毅,跟我们过来。” 


我们也跟了过去,跟到观察病房。结果只让两个警察带着靳景毅进了病房,王山勉看到靳景毅后,哼厂一声,算是指认完毕。这时,靳景毅像野兽一样挣开了两个警察,冲上去掐住了王的脖子,王杀猪一样嚎叫起来。门口所有的警察都大惊,跟着也冲了进去拉开靳景毅。 

“我的天……现行犯……”上官叹气,“真是傻,杀人明明那么多好方法,他偏偏选个两败惧伤玉石俱焚的。” 


关牧之没说话,还是紧抿着唇,皱着眉头。森的眼睛却星光闪闪,不知道是在想什么。靳景毅被手铐铐住了。刚才因为他态度合作,因此警察并没有给他上手铐。结果现在他被反铐住,手上的纱布松脱了,一身狼狈。警察决定带他回警局。 

“你们警察要保护市民叼!”王山勉在后面喊着,很是猖狂,“不能让杀人犯逍遥法外啊上 


这时关牧之冷冷扫了王山勉一眼,刀子一样的目光让那家伙一下闭了嘴。“放心吧。既然严律师把这个案子托付给我,我会尽力为他脱罪。”关牧之的音量不大不小,但每个警察都能听见,只见为首的那个别过头去,装出什么都没听到的样子。 


我很惊讶地看森,森勉强微笑,告诉我他已经给他姑姑打过电话了。靳景毅应该不会是死罪的。他说应该的时候游移不定,一副没把握的样子。 


“我姑姑说只能看着办,她没办法保证什么,你们又不能把韩昱扯进来。”他似乎就快哭出来。“我姑姑最疼我了,她这么说就表示很难办……” 

“你姑姑?”我惊讶,森已经又跟着关牧之走了。 

上官拍拍我的肩膀。“你不知道?严家很有名啊。老大严圣仪,老三严圣萨,老四严圣司并称法界三巨头的。” 

我知道严圣仪是出了名的大律师,严圣萨是公安局长,严圣司听起来像个男人名字,其实是个女法官。这三个是一家人? 

“你不会不知道严郁森是严家老二的独子吧?”上官很惊讶。 

我摇头。 

“他爸爸严圣尔是伯爵酒店的董事长,叔叔严圣簏是你们医院的大内科主任,你不会不知道吧?” 

我只知道严圣簏是大内科主任,其它一概不知。 


“严家一共七个子女,最小的严圣棋在哈佛攻读博士,简直一家都是精英啊。”上官慨叹。“很明显的,连名字都是按排行起的,一看就知道是一家人。” 

难怪刚才那个警察队长对森那么客气。 

“既然严圣司都说难办,那最好的结果就是无期。严圣司向来秉公执法,这种事情她也几乎帮不上忙。” 

而安尚非很激动地拿着张x光片走过来。 

“楠平,你看看。”他把片子塞到我手里,我提起来对着医院里的灯光看,左肺有明显的散发性病灶。 

“癌变?右肺也有病灶。”我说。看看片号,三三0八一九,“谁的啊?” 

“靳景毅和王山勉刚才都有拍片验伤。这张,是靳景毅的。” 

我怔住,片子从手里滑落,掉在地上是清脆的一响。 




第十五章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回的家。 

当我坐在床边,听见韩昱小声喊我的时候,我也只是机械性地倒了杯水给他。 

他敏感地发现不对。问我怎么了。 

我沉默一会,终于还是决定告诉他靳景毅杀人的事,但还是隐瞒了靳的病情。 

韩昱惨白了脸念着“怎么会这样”,然后就抓住我问靳景毅会不会有事? 

我说不知道。 


“他们不可以判他有罪的!”韩昱细细的手指紧抓住我的衣服,很用力,我衣内的皮肤也开始作痛。“他是因为我才去找姓王的!他没有错!错的是我!” 

“你有错吗?”我看着他的眼睛。他的角膜渐渐被水光覆盖。 

“我要去做证,说是因为发生了我的事,阿靳一时冲动才....” 

“那靳景毅为了隐瞒你的事所做的一切努力就白费了吗?”我喝道。 

韩昱愣了愣,既而大哭起来。 

“他是为了保护你才这么做的,所以,你要过得好好的。”我轻轻摸他的头发,心神却飘忽到不知名的彼方。 

外头传来敲门声,韩昱惊跳了下来,哀求地叫我别去开门。 

我踌躇着还是去了,门外是韩童和韩羽。该来的还是来了。 

“能不能说明一下。”韩童十分平静,“昱到底是怎么日事?” 

我听到卧室里韩昱倒吸一口冷气。我微笑:“没什么,只是比较激烈的Zuo爱而已。”我故意说得轻佻。“我和令弟在交往中,” 


韩童动手了,我不意外。意外的是他的拳头比他外表看来的硬得多,第二拳打来的时候我避开了,凌厉的拳风擦身而过,第三拳被韩羽拦了下来。 

她用黝暗难懂的黑眼睛看我,我回以一笑。“你是在报复吗?”韩童激动地喊。“你是在报复我跟小羽吗?” 

“报复?你们有什么值得我报复的?”我故作讶异地张大眼睛。 

韩童深吸气,极力控制自己的怒火。韩羽柔声问能不能叫韩昱出来,我拒绝了。可韩昱自己走了出来,步伐依旧不稳。 

“哥,姐姐,”他扶着玄关的衣架,说得坚定。“其实文大哥是.....”’ 

我掩住了他的口,“没事,只是情侣争吵,我的手法过激了些。”韩昱用力扒着我的手,我不松开。 

韩童踏上一步的时候,我砰的关上了门。 

韩昱还要说什么,我给了他个警告的眼神,“你隐瞒了四年,现在会继续成功隐瞒下去。”我压低嗓子。 

外面韩童猛烈拍门喊着韩昱名字,我看着韩昱。半晌,他笑,一滴泪滑下来。 


“哥,姐姐,我没事……”他颤声说,外面一下子安静下来。“我跟文大哥在一起,是自愿的。”眼泪滚滚而下,在浅色的原木地板上留下深色的印记。“过阵子就会好了,你们别担心。我是大人了,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门外是死寂。我屏息,良久听见韩羽一声幽幽的叹息。“哥哥,走吧。我想昱昱宁愿跟Eri待在一起,现在。” 


这是个拙劣的谎言,但因为成功引起了韩童的盛怒,因此他没有余暇去察觉它的破绽。而我获得了为以后追问圆谎的时间。只是,这么隐瞒,又能瞒多久呢? 

韩昱像个布娃娃般软软瘫坐到地板上,哭泣。 


“会没事的。”我蹲下身,摸摸他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马上就过去了。我保证。等一切过去了,你就可以回NEO去,哲麟已经帮你找到了唱片公司,你会好好的。” 

他拼命点头。他也只有点头,因为他现在能依靠的,只有我而已。 

******************************* 


开庭审讯并没有拖很久。人证物证俱在,被告供认不讳,审判过程很顺利。只是,当靳景毅真的以自己曾经被“受害人”强暴过为杀人动机时,陪审团很是讨论了一番。但是鉴于靳景毅直言的职业问题,事情又已经过去多年,死无对证,场面变得比较尴尬。开庭前关牧之曾经就此事跟靳景毅讨论过反控王强暴罪的可行性,但是靳景毅拒绝了。我当然知道是为什么,他是在为韩昱考虑。 

但最后靳景毅被一致裁决为无期徒刑时,我还是松了口气。 

王山勉绑着石膏、绷带,叫嚣着怎么不判靳景毅死刑,态度很是嚣张。 

关牧之说:“你不怕我们告你强Jian吗?” 


王一愣,然后狡猾的笑道:“去告啊,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怕什么。告诉Mini,如果还想混,想出人头地,就忘了这事,我也可以既往不咎。” 

那么大言不惭,听得关牧之额上青筋跳了下,但终于无可奈何。 

我身后,森很小声很清晰地说:“他怎么不去死呢。” 


我猛回头,森一脸天真无邪,似乎那句诅咒并非出于他口。我忽然想到,以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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