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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因为没什么可做,不小心就睡着了。”我见她盯着我衣服看,心里毛毛的。我穿的是医师袍,刚才去科里后换上的。在医院不穿上工作服,总觉得不自在。似乎没有沾上什么脏东西之类的。“怎么了?”
“本来没有意外的话,我现在也该穿上那个吧,和你一起。”她扯了扯嘴角,依旧是含蓄的笑容。
我不知道怎么接话,莫非她是以此为开场白,准备诉说分别七年以来的种种事情吗?
但是她没有,“饿了吗?”她突然笑笑。
本来还没发觉,被她一说才有了反应。“有一点。”
“去吃点东西?”她提议,我默默点头。
从阴凉的医院大厅走出来,秋日午后的阳光便显得过于刺眼了些。我半眯着眼,转头发现她也做着相同的动作。金黄的日光照到她白得几乎透明的皮肤上,显现出一点生命的感觉来。
我想,她会没事的,这么坚强的韩羽,我不相信有什么能打倒她。
“想吃什么?”我问。
她慢慢想着。“金春锅贴啊,鸡汁汤包啊,鸭血粉丝汤啊,小笼包啊……”数着手指,她一口气报出一长串名字。
“天哪,你确定你能都吃下去吗?”我失笑o
“太久没站在阳光底下了,有些兴奋。”她看着我,脸颊红扑扑的,不知是因为日晒还是别的。
“选一样吧,我请。”我微笑。
我终于笑了,忽然间觉得,过去所有的事情,我都能放下了。对于韩羽,我该是能以平常心对待了吧。就当是个普通朋友。
结果我们去吃了金春锅贴。
是很有名的小吃店。我们去的时候,正是客人最多的时候,外带得排好久的队等,就算在店里吃也不会得到锅贴送上桌的优待。我只好买好了单子去外面等,嘱咐韩羽去找张空桌子坐下。
“我想吃那个卤蛋。”她进去一会,又跑出来扯扯我的袖子说。
她说的是金春招牌的特制卤蛋,一只只排列在食盘里,颇为诱人。
“那就吃吧。”我掏出钱包,她拿了两块钱,笑眯眯地走到柜台去买卤蛋。
韩羽今天很开心,我心不在焉地排着队,时而向店内张望,看看她有没找到座位。等我带着一大批锅贴回到大堂里,她已经摆好了碗筷,连醋都倒好了。还有两碗馄饨,每豌放了一只卤蛋。
“油腻的,没关系吗?”我想起她的饮食禁忌。
“偶尔嘛。”
不过她还是只吃了两个锅贴,然后带着一脸渴望的神情看着盘子里剩下的那些,我失笑。“想吃就吃吧!”
她矛盾了一会,终究摇头,转而喝汤。很小口很小口地喝着,小心翼翼,看得我竟然有了心疼的感觉。
我应该不会还喜欢她吧?那种类似心疼的感觉,让我不禁对自己发问,然后苦笑着否定。那个,该是不自觉的自然反应吧。毕竟曾经和她一起生活过不短的时间,某种意义上来说,就像家人一样。
“什么时候回国的?我后来没在学校里见过你。”我看她夹了只锅贴沾了醋,放到我碗里。
收回筷子的手顿了顿。“因为后来我就回国了,没再念下去。”
“为什么?”对她来说.那纸文凭极其重要,她需要它来为她带来工作机会。
她停了箸,定定看我,眼睛里水气氤氲。良久,她指指我碗里。“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还是不肯说,算了。
吃完后我说要送她回家,正说着,手机响了。
“楠平!等会有个手术,你帮我接一下,我有急事。”安尚非的声音急归急,却带几分窃喜。
“什么急事?喜事吗?”我打趣。
“预产期提前,我老婆要生了!我要去产科陪产!”他在电话那头笑开了。“准备好红包来喝满月酒吧!”
“果然是喜事啊。”我真的为他高兴。“你放心过去吧,有我在。”
“谢了!请你吃红蛋!”话没说完,已经迫不及待挂了电话。
韩羽见我高兴,疑惑地看我。
“有个同事快当爸爸了,叫我下午帮他代手术。”我解释。
“真好……”她叹了口气。
“怎么了?”我敏感地发现她的情绪低落下来。
“没事。你去忙吧,我自己回去。”
我想想不放心,还是帮她拦了辆出租车看她坐进去。
“到了打个电话给我,号码是……”
“先生,快点啊,这里不能停太久。”司机开始抱怨,我干脆将手机塞给她。
“里头有医院的号码和外科的分机号。”
车开走了,她在车内对我摆手,路两旁的树影班驳的印在后车窗上,模糊了她的脸。
一回科室,护士长万莲就在护士站叫我。
“小文,刚才有人来找你。”
“哦?”我整理着刚换上的医师袍,很有些奇怪。“是不是严郁森?”
“不是啊。是以前来过的一个病人家属吧。”
“就是皮肤黑黑的,很帅的那个!”卢小月尖右嗓子,似乎有些激动。这也难怪她,医院里进出的通常都是些老弱病残,难得看到个帅哥就够她这单身女性激动上半天了。
“文医生,电话!”树婷婷是刚转来的实习生,在办公室里喊我。
“喂?”我应声过去。听筒里一片静寂,不会又是恶作剧吧?
“喂?”我再喂一声。
“Eri?”
是韩羽,只有她会这么叫我。
“到家了?”
“嗯。”
“好好休息。”
“嗯。”
“我挂了?” 。
“嗯。”
放下电话回身,树婷婷一脸抓到我把柄的笑容。
“怎么?”我被她看得心里毛毛的o
“没事没事,老师,准备手术吧,我当助手好不好?”她摇头。
皮肤黑黑的很帅的?是不是靳景毅?手术前洗手时我思忖着,他找我还能有什么事,最多是为了让我带他去找森。而且!够狠的安尚非,居然留了个肿瘤手术给我做!看来今天又要站到晚上,幸好等韩羽的时候有补了眠。
“文医生。”拉勾的树婷婷在手术一开始便好奇地看了我无数眼,现在切除和吻合已经完成,进行到淋巴结清扫的步骤,她终于忍不住问我。“今天我在医院门口看到你和一个女生在一起哎。”
我不置可否地嗯一声。
“是不是你夫人啊?满漂亮的哎,和你站一起很相称哦,而且你们两个好象。”
“像?”我不得不停下手中的刀。
“就是常说的夫妻脸啊。”
“我们不是夫妻。”
“那是男女朋友?文老师你还没结婚啊?今天打电话来的也是她吗?”她问题多多。
“手术过程中不要乱想别的!”我耸肩。
“哦……”她很失望地哦了声,又专心在手术上。
我一边继续沿着血管清除胃周淋巴结,一边有些想笑,这些小孩的想象力还真是丰富。
手术结束后,我的腿已经站得有些麻木。明天早晨还有一个手术,我今晚该早些睡。看看表,六点四十。外面天色早暗了下来。肚子饿了,不知道为什么,肚子饿的时候总会想起森。我决定去产科找他,顺便问问靳景毅有没去找他。
一进产科病区,就见妇产科主任闵珏穿著手术衣,站在产房门口和安尚非说话,我这才想起安尚非的事来。
“楠平!”安尚非傻笑着对我招手。
“怎么样?顺利吗?”
“顺产。”闵珏从实习生手里接过一杯热咖啡。“很不容易啊,大胖小子哦。”
“哦?”我拍他肩膀。“不错嘛!”
“托福,托福!”他抱拳肘我拱手。“还要多谢你帮我代了手术!”
“你小子还敢捉!”我瞪他。“居然丢那么个烫手山芋给我……”
“我去看我老婆……”他心虚地嘿嘿两声,马上逃跑。我只好无奈叹气。
“严圣簏那个侄子表现不错。”闵珏喝完了咖啡,把空杯子交给旁边的护土,然后摘掉手术帽。
“严郁森吗?他有跟这台吗?”
“有啊,刚才还在的。”
“好象跟人出去了,他有个朋友等了他一下午呢,中午就来了,一直等到手术结束。”裴婴说。“就是以前来过的那个,文老师你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吗?黑黑的,个子高高很帅的那个。”
“哦,我知道。”我点头。看着裴婴不自然的笑脸,感叹又一个妙龄少女被靳景毅无远弗界的魅力俘获。
只可惜靳景毅早就心有所属。
既然森不在,我只好准备一个人吃晚饭。想起韩昱不知吃了没有,正要打电话,才记得手机在韩羽那里。产科病房后面运货电梯边上应该是有个Ic卡电话的,我摸摸口袋,还好有带张电话卡,于是拿出卡去找电话。
“那你想怎么样?”
我刚看到电话,正要走过去,忽然电梯旁储物间的黑暗里冒出一句话来。我停了脚步。
“别这样,小森。我等了你一下午啊。”
是靳景毅和森。
“是你自己要等的,关我什么事。”影影绰绰看着,森大概是转身要走。
“小森!”靳景毅拉住森。“人家想要一点奖励。”那语气,活像是一只小狗摇尾乞怜。
“了不起允许你请我吃饭。”森法外施恩似地说。
我差点笑出声来,这话很像是森会说的。摇着头,我决定另外找个电话。正在这时,听到一些奇怪的响动,倒像是纠缠的悉悉唆唆的声音。回头,只看到了靳景毅的背影,他在做什么,不言自明。森该不会让他这么恣意妄为,果然,森砰地推开靳。
“干嘛你!”
“我太想你了!忍不住就……”
“忍不住?你是禽兽啊?只会用下半身思考?”森的眼睛好象有点喷火。“想我这样?还是想我那样?”森向前跨上一步,拎起他的领子,然后……
我睁大了眼睛,虽然看得不大清楚,但是,森的手好象……摸在靳景毅的“某个部位”……接着,从被摸的某个人嘴里逸出一声问哼。说实话,还满香艳的。
不过森很快放了手,很得意地抱了臂睥睨他,之后头一仰,“快点,吃饭去,我饿了。”
靳景毅却迟迟没响应。
“喂,快点!我的耐心很有限!”森不耐烦的用脚尖踢踢蹲在那里的靳。“你蘑菇什么啊!”
久久,蜷缩着的某人,可怜兮兮地发声。“小森,再等一会好吗。我现在不能见人……”
“有什么不能见人的!”森愈加不耐烦,再踢了他一下。“不等你了,我走了!”
“哎,等等……”靳景毅急了,赶快站起来追人。
我总算知道他说的不能见人是怎么回事了,我捂着嘴笑到肚肠打结。
靳景毅刚才之所以不肯起身,是为了对抗某些刺激引起的某些自然“生理反应”。
“不要脸!”森也看到了,脸居然红了起来。
“被喜欢的人这样那样,很难不这样那样的……”靳景毅苦笑。
“哼!”森踢了他陉骨一记。“再给你五分钟,你给我快点……快点消下去!”
“小森……”
“干嘛!”
“你等下不洗手好不好?”
“去死!”
森会作出让步,表示他们的关系有了进展。我看了捏在手里很久的电话卡一眼,看来是无用武之地了。
很小心地离开,没惊动他们俩。事实上也惊动不了,因为他们很专心地在等“某些反应”过去。出了医院,我去麦当劳买了汉堡和薯条,然后搭出租车回去。
到了家,我腾出手来开门,一边喊韩昱,却没人应。
进了卧室,才发现他睡着,可能一天都没有起来过,我放在旁边的早点动都没动过。
“韩昱?韩昱,起来了……”我轻轻拍拍他的脸,他慢慢醒转,抬手揉揉眼睛,见是我,扯开朵小小的笑容。
“文大哥你回来了……”
“你怎么没吃饭?”我放下手里的东西,把早上的餐盘挪到旁边。
“就是很累,所以一直睡着,也不饿。”他坐起来,肚子咕噜一声。“不过闻到香味就饿了呀!”
我检查一下他的伤口,充血瘀青的痕迹有点消退了,但看起来还是满吓人的。“吃完了帮你换药,先要汉堡还是薯条?”
“薯条!”他答得飞快,还笑眯眯的,真是个小孩子。
“慢慢吃。”我把薯条递给他。
“今天陪姐姐去做治疗了吗?”
“是的。怎么,对我不放心啊?”
“不是不是啊。”他咬着薯条笑。“谢谢哦,文大哥,我姐姐漂亮吗?”
“你想说什么?”我看住他。
“没有没有。”他快速地否认。
“吃汉堡吧你!”我塞一个汉堡到他嘴里。
他啃了口汉堡,却把沙拉酱弄到了鼻子尖上,看起来滑稽又可爱,我不禁笑了。他停止咀嚼,凝神看我,很认真地想着什么。
“怎么了?”韩昱的表情让我有些不安。
“文大哥,我终于知道你笑起来像谁了。”
“像谁?”
“我姐姐啊。”
我呆住,想起树婷婷说的“夫妻脸”来o
“真的?”
“真的啊!怪不得看到你就觉得好亲切,原来是因为像姐姐啊。”
我心底不安的涟漪渐渐扩大,毫无原因。
第十一章
我今天起得很早,去卧室看看韩昱,他还睡得香。我下楼买了煎饼和豆浆摆到床头柜上,留了字条给他。天气不大好,我于是把伞找出来。不大想骑车去上班,看看时间还早,决定坐地铁。地铁是新近通车的,布局跟上海的地铁有些相似。新的总是最好的,秩序也比较井然,在上海坐地铁的时候总是挤得不象话。
买了票,上了月台等车。站在我身边的是一对情侣,男的体贴的用敞开的风衣裹住女朋友。
“上海的地铁以前死过人啊。”女孩子心有余悸似地看着空空的轨道。
“是的啊,也是个女孩子,从车子跟月台的夹缝掉进去,活活被挤死……”男的说得绘形绘色,仿佛亲眼所见。
“哎呀,恶心死了……”女孩子娇喱了声,更深地缩到男朋友的外衣里去,后者有些得意地搂紧了她。
我暗暗笑了笑。
地铁已经过来,亮亮的车头灯照射过来,过快的车速带起一阵凉风。一待地铁停靠,等候的人们纷纷上车。我从容地上去,很幸运的找到一个座位坐下。
坐在我身边的男孩子我经常看见,也是我们小区的,大概是高中生,每天都听着随身听,背着名牌的背包去上课。今天也是如此。他塞了耳机,闭上眼睛很陶醉地唱着某首英文歌曲,手里拿着吃了一半的煎饼,真是快乐的年少,韩昱却没有这么幸福吧。
正想着,男孩子爆发出一声濒死的尖叫,直直倒了下去。刚才的那对情侣也跟着尖叫起来。
“天哪!流血了流血了……”有人嚷着。
那个男孩子全身痉挛,手紧紧揪住领子,张大了嘴却不像在呼吸。
我迅速把他的领子扯开,把他的手拉离。他全身的肌肉颤抖着,眼睛大睁,手足挣一着,想喊却喊不出来。我检查了瞳孔,很明显是中毒的症状。正在这时,地铁靠站了。我迅速把他拖出车厢,然后打119。就在这短短几分钟里,他的呼吸明显微弱下去。我开始做急救工作,等救护车到的时候,男孩子已经毫无鼻息。
“快快,楠平,心脏电击!”跟车来的是急诊的宜镜渊,满头大汗。“怎么回事啊!一早上已经来了卜几个食物中毒的病人了!这个又是什么原因啊?”
我拿着心脏电击仪,又看了一眼男孩子的症状。“中毒。”
“天哪!今天早上来的全是吃了煎饼油条豆浆之类后中毒的病人啊!已经死了两个大学生了,有一个做了两个小时CPR都没救回来。”宣镜渊开始准备针剂。“对了,好象都是你们那个小区的啊,是叫什么小区来着?静原小区?说是买了楼下小吃部的早点才……”
煎饼、豆浆,静原小区………我的天……
手里的心脏电击器差点掉了下来,吓得宜镜渊哇哇乱叫。我急忙喊了停车,没等车子停稳就跳了下去。
“楠平!你干嘛啊!”
“对不起,有急事,我马上回来!”我一边伸手拦出租车,一边勉强对宜镜渊笑笑,心却直沉下去。
正是早晨最忙的时间,车水马龙。经过我面前的每一辆出租车都是载着客人的。我心一慌,退回人行道上拔足狂奔。
身边尖叫声不绝,我已经来不及道歉了,只是拼命拨开人群,拼命往回跑。等我看到小区的名牌时,我的肺已经接近呼吸的极限。停下来大口喘息了一小会,我冲进六幢,一口气跑上五楼。拿钥匙开门的时候,手抖极了,钥匙掉了两次。好不容易开了门,冲进卧室,发现床头柜上的煎饼和豆浆都不见了。而韩昱躺在那里,用被子蒙着头,无声无息。
我双腿一软,跪到了地上。
就在此时,床上的被子动了一下,韩昱从被子里探出脸来,睡眼惺忪。
“文大哥,你不上班吗?”声音很正常。
我扑过去,检查他的眼睑和瞳孔,正常,肌肉也没有震颤。
“怎么了?”
“你吃了煎饼豆浆了?”
“没有。”他不好意思地笑。“我一闻到豆浆和油条的味道就反胃,所以就把它放到床底下去了,准备睡起来后再找尔西吃的。怎么了?”
我心里一松,忍不住一把抱住他,“幸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