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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间，浓烈的血腥味从办公室蔓延了出来。
当时的情况还不单单如此。
顾晚晚的办公桌是带着四个脚的，而那四只桌角被切割了下来，又切成一块块大小相同的方块，在蒋大成的旁边摆出了一个完整的十字架，警告意味十足。
李队回忆完，江易沉了然的点了点头，再去看顾晚晚的时候，顾晚晚已经推开身边的女警察跑了出去。
李队朝女警察使了个眼色，女警察快步跟了上去。
顾晚晚哪儿都没去，她站到美容院的门口扶着门框疯狂的作呕。
肚子里的东西上上下下的翻腾着，有东西难受的卡在喉咙里。她一只手扶着门框一只手掐着喉咙，难受的眼泪从眼角滴落了出来。
蒋大成死亡的画面对顾晚晚刺激太大了！
那么一个活生生的人，忽然就在她的面前变成了一具尸体！
女警察给顾晚晚递了一瓶矿泉水，“没事吧？”
顾晚晚接过后拧开盖子喝掉了半瓶水，拼命的压抑着胸腔内的翻腾，过了好久才对着女警察摇了摇头。“你叫我童姐吧，小顾，能问问你最近有没有和什么人结怨吗？那十字架更像是对你的警告……”
“我才回国没多久。”
童姐了然的点了点头，“你先休息一下。”童姐朝着一个警察招了招手，“你过来，帮忙照顾一下小顾。”
“好。”
顾晚晚白着一张脸笑了一下。
江易沉再听完李队的话后，巡视了一下四周的环境，“报案的人呢？”
“这儿。”
报案人是赵墨北的司机，赵墨北今天飞往国外后才发现有一份很重要的文件没有拿，他下了飞机后立马打电话给了司机小沈，对方大半夜睡得迷迷糊糊的被赵墨北从被窝里拎了出来，一路开车到了美容院中心。
小沈的年纪并不大，大约二十来岁的样子。大半夜的只穿了一件白色的T恤，额前的刘海遮住了他的眼睛。他整个人浑身无力的坐在办公室的门口，有警察在旁边询问着他做着记录。
江易沉看了对方半天，掸了掸身上的灰尘去看报案人小沈。
李队吸完一根烟，紧皱的眉头送了不少。这时候他才想到问江易沉，“江队，这里的事情我们会解决。你今天怎么会有空来这里？”
按理说，刑警队和特警队的工作是完全分开的。只有在需要对方的时候才会通过上级传达命令。
而江易沉的着装，完全不像在工作的模样。
“我陪朋友过来的。”
“顾晚晚？”李队轻笑了一声，“江老弟，不是我说你，你的运气可真是不太好。”
江易沉看了李队一眼，并没有说话。李队自知失言，尴尬的笑了一声，重新穿上鞋套带着手套往蒋大成的身边走了进去。
江易沉站在门口吸完李队给的那支烟，才朝着顾晚晚的方向走过去。
陪着顾晚晚的警察看到江易沉过来，自动让出了旁边的位置。江易沉坐在沉默不语的顾晚晚旁边，顾晚晚苍白着脸色面无表情的看了江易沉一眼，手里紧紧的握着矿泉水瓶。
她哑着嗓子对江易沉说，“你走吧，江易沉。”
江易沉仿佛没有听见一般，在顾晚晚身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围观的群众渐渐散去，维持秩序的警察好不容易歇了一口气，眼神忍不住往顾晚晚和江易沉的方向瞟一眼再瞟一眼。
“那是特警队的江队吧？”
“就是他。”
“诶你说，这案子和他没关系吧？我们李队回去肯定会大发雷霆。”
“嗤，李队实在是太小心眼了。”
顾晚晚看着那两警察发呆，那两人大概是刚毕业，在顾晚晚的目光下自知失言，摸了摸鼻子走开了。
“顾晚晚。”
“嗯。”
“没事。”
“嗯。”
江易沉一直看着顾晚晚，顾晚晚却看着对面赵砚南的美容院发呆。顾晚晚的美容院其实就在赵砚南美容院的斜对角，顾晚晚坐在门口忍不住那个方向一遍遍的看过去。
注意到顾晚晚的目光后，江易沉跟着看了过去。
凌晨的街道本该是寂静异常的，这一刻却喧闹无比。赵砚南的美容院这时候自然不会有什么人，卷帘门往下拉着，被夜风吹过发出呼呼的诡异响声。
江易沉一直陪顾晚晚坐着。
一个小时后，李队长和其他警察从里面走了出来。有两名警察用担架抬着蒋大成的尸体从室内走了出来，白色的布盖着蒋大成的尸体，顾晚晚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
“顾小姐，有空谈一下吗？”
江易沉看了一眼李队后退到了顾晚晚的身后。
“可以。”顾晚晚点了点头。
“那么是明天我们约个时间还是你现在跟我们去警察局？”
“现在吧。”
童姐在所有人之后走了出来，她旁边还跟着战战兢兢惶恐不安的小沈。小沈走出来后，看了一眼顾晚晚，神色委屈不安。
江易沉先他们一步往外走了出去，调转过路虎的车头，一脚踩着油门开了出去。
顾晚晚看着江易沉的背影，有些失落的跟在童姐的身后。
“小顾是在和江队谈恋爱吧？”
“没有。”
顾晚晚否认地说道。
童姐笑了笑没再多说什么。
顾晚晚是和童姐一起坐在警车里被带进警察局的。
顾晚晚被带进了一间装修普通的办公室，不同于审讯室，这里很容易让人放松下心情。来和顾晚晚坐交谈的人只有童姐和李队两个人。
童姐做记录，李队问话。
顾晚晚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双手规规矩矩的放在膝盖上。
空调的冷风吹得顾晚晚有些寒冷，她哆嗦了一下白着一张脸，眼睛一闭上就会想起蒋大成死亡时的样子。
童姐在顾晚晚面前打开了笔记本，江队翻开了面前的记事本。
“顾小姐是吧？你能和我们说一下今天一整天你都在什么地方做了什么吗？”
“好。”
顾晚晚深吸一口气，开始回忆这匆忙而凌乱的一天。
☆、030。暖心
顾晚晚从警察局里走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清晨五点了。
安静的街道上有环卫工人正在清扫路边的垃圾和树叶，上早班的人群骑着他们的车子在顾晚晚的面前一一略过。顾晚晚抬起右手的手背在自己的眼睛上盖了盖。
好半天，她才放下了手。
清晨的空气，宁静到让人不敢呼吸。
清清冷冷的街道上，顾晚晚踩着高跟鞋漫不经心的看着对面的马路，等红灯跳到绿灯后，她才一步一步的走过去。每走一步，脚下的沉重就多上一分。
“顾小姐！”
有人在顾晚晚的身后喊了一声，顾晚晚回过头看着对方，就见到赵墨北的司机小沈匆匆忙忙的朝着她跑过来。他大概是跑急了，临近顾晚晚的时候依然不停的在喘息，弯着腰将两只手撑在膝盖上，胸口上下剧烈的起伏着。
“有事吗？”
顾晚晚声音冷冷淡淡的仿佛这临近秋日早晨的风。
“啊，我是想问问你，需要我送你回家吗？”
“你有车吗？”
比起顾晚晚，小沈更加狼狈。
昨天半夜接到赵墨北的电话后，小沈是从床上爬起来的，他脚上还穿着昨天晚上出门时的拖鞋，两只脚十根脚趾都伸在外面。身上是一件皱巴巴的白色纯棉T恤，下身穿着一条大大的花裤衩。
“啊，没有。车还在美容院的门口停着呢。”小沈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笑了。
“我也没有，所以我们各走各的吧。”顾晚晚摊了摊手无奈地说道。
顾晚晚说完并不做停留，转身就走。
“顾小姐！”小沈见状，这才慌了神。穿着拖鞋踢踢踏踏的就跑到了顾晚晚的面前，“你说……我报警了那个杀人凶手会不会跑来杀我？”
小沈不过二十多岁的年纪，实际年龄比顾晚晚还小了两岁。他的父亲在赵家当了一辈子的司机，经常送赵鸿朗上下班，余下的时间载着段惠到城市的各个地方转悠，有时候段惠也会叫上顾晚晚一起去买衣服做美容，因而顾晚晚对小沈虽说不上熟悉，却也见过几面。
“不会的，小沈，你就安心吧。赵墨北最近不在你就好好休息几天，不要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小沈动了动嘴唇，低声问道，“顾小姐，你就不害怕吗？”他抬头看了一眼顾晚晚，“毕竟……那场景很可怕。”
其实小沈是因为第一个看到蒋大成的尸体才有了那么深的触感，顾晚晚去的时候，警察已经将部分的场景收拾干净，就连法医和警察都在办公室了，顾晚晚倒也不害怕。
只是她觉得很恶心。
那种反胃的感觉，就好像看到了曾经的她一样。
挣扎和腐朽，死亡和尸体……
“没事，你要是害怕最近这几天到你爸爸妈妈房间睡就好了。”顾晚晚冲小沈难看的笑了一下，“你要实在是害怕，让赵叔叔另外给你安排工作，调到外地去工作也可以的。”
小沈一幅快哭出来的样子，“顾小姐，我哪里敢呀。”
“顾小姐，这次出了这么严重的问题，可怎么办才好？”
“这是我要担心的事。”
一双手揽在了顾晚晚的腰上，丝毫没有准备的顾晚晚抬手就给了对方一肘子。江易沉站在顾晚晚身后闷哼出声，顾晚晚这才看着对方惊讶道，“江易沉？”
“嗯。”
江易沉放在顾晚晚腰上的手并不松开，小沈见状，惊讶的张了张嘴。
“那，那……顾小姐，我先走了。”说罢，也不等江易沉和顾晚晚反应，逃也似的飞奔走了。
“我送你回家。”
江易沉拉着顾晚晚一路到车门口，顾晚晚这才发现江易沉的车子就停在刑警队的门口，她眨了眨眼问，“江易沉，别告诉我昨晚你一直都呆在这儿。”
“没有。”江易沉确实没有，刑警大队隔壁就是特警队，他比顾晚晚他们先到，到了后不顾值班的大头和瘦猴两人惊讶的目光，冲进浴室打仗似的洗了一个澡，然后在车里呆了一晚上等顾晚晚出来。
江易沉并不方便出面到刑警队等顾晚晚，他把车停在了门口，一直等着她。
刑警队和特警队说亲近也亲近，说疏离也疏离。平时刑警队有解决不了的歹徒案子就会自动转到特警队，而特警队遇到人命案也会自动和刑警队接洽。
饶是如此，两队之间的竞争依旧不可避免。
什么年终奖啦，警察各类的评选啦，全都卯足了劲儿的往上冲。尤其是年终的公安部门十佳单位，那时候孙兴怀就会嗷嗷的叫嚣着让他们拿下名额。
拿不下？有怨言？可以。卷铺盖回家吧。
所以这一次，江易沉并没有插手顾晚晚美容院的事，确切的说，是没有正面的插手……
“江易沉，谢谢。”
顾晚晚垂下眼睑，站在江易沉的面前道谢。
她走出来的时候看到警局门前一片空荡荡的，不可否认地有几分失落。等到江易沉站在她的面前，她才觉得自己的心脏飞快的跳动了起来。
江易沉瞪了一眼顾晚晚，眼里布满的血丝让她无端端的心疼。
“刚才没打疼你吧？”
顾晚晚那一肘子用了十足十的力道，在江易沉面前其实不过是隔靴搔痒。江易沉蠕动了一下嘴唇，一板一眼的说，“打疼了。”
“啊？哪儿呢？”顾晚晚下了一条，伸手就要去拉江易沉的衣服。
“这儿。”江易沉抓过顾晚晚的手盖在刚才被顾晚晚打的地方，顾晚晚脸颊飞过两抹红晕，轻声咳嗽了一声说道，“要不然你脱掉衣服我给你查看一下？”
她挑着细细的眉毛问江易沉。
顾晚晚一晚上没睡，声音黯哑的厉害。在江易沉听来，却是一种致命的诱惑。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了几下，另外一只手顺手就摸上了顾晚晚的嘴角。
粗糙的大拇指指腹划过顾晚晚的下唇。
顾晚晚笑着看江易沉。
“江易沉，你是在对我耍流氓吗？”她笑着张口咬住了江易沉的大拇指，舌尖快速的在他的指尖舔了一下。
“嗯。”
江易沉的眼神愈发的暗沉了。
清晨的警局没有并没有什么人，请注意，是没有什么人而不是没有人。
好巧不巧地，卫高爽和徐欢两个人拎着早点一摇一晃的来上早班，自从徐欢来了之后，卫高爽就有了固定的搭档，两人又是同住在一个宿舍楼，同出同进方便的很。
卫高爽用腿踢了一下揍在前面的徐欢。
“诶，小徐，你看……”
徐欢看了一眼面前暧昧的情景，暗骂了一声。
“走走走，我们过去偷看一下……”
徐欢被卫高爽拽着往前走，想跑已经来不及了。
江易沉眼神冰冷地飞速扫过他们两个人。“卫高爽，徐欢！”
两个人期期艾艾的走到江易沉面前，不甘不愿的叫了一声，“队长……”飞快的对视了一眼，卫高爽朝徐欢努了努嘴，那意思是，你赶紧上。
徐欢哼了一声撇过头，要上你上，要偷看的人又不是我。
卫高爽又踹了徐欢一脚，你是不是男人啊。
徐欢低下头默默念叨，比起你我还差得远呢。
卫高爽不屑的皱了皱眉，随后满脸堆笑，“队长，晚晚，这么早就开始做晨间运动了啊？吃早饭了吗？要不然我和小徐请客啊？”
顾晚晚笑着瞥了一眼江易沉。
“值班去，哪儿那么多废话。”
江易沉锐利的视线扫过那两人，卫高爽和徐欢拎着早餐脚底抹油跑的飞快。边走，卫高爽跟在徐欢身后追打他。
“江易沉，丢人了吧？”顾晚晚笑嘻嘻走的车子的另外一边，“可怜的队长大人，在你队员面前做出这种事，好丢人……”
“自己女朋友丢什么人！”
不等顾晚晚反应，江易沉打开驾驶席的座位钻了进去。
顾晚晚打开了副驾驶席的门后一直处在呆愣的状态，“发什么呆，进来！”
江易沉暴躁的在驾驶席上喊了一句。
“我以为你这时候应该避嫌……”顾晚晚说道。
“避什么嫌？人是你杀的？你知道谁是凶手？还是你是凶手的帮凶？”一连好几个反问把顾晚晚脸上的笑意逼了出来，坐进车内后，脸上的笑意一直没有退却。
然后对着江易沉说道，“那什么，我还没刷牙。”
她说的是刚才似有若无的在江易沉的手指上舔了那么一下。
江易沉的车子没有发动，他解开系在身上的安全带，扣着顾晚晚的后脑勺凑了过去，“没关系，我不嫌弃。”
随后四瓣嘴唇紧紧地相贴在一起。
顾晚晚起先是瞪大了眼，随后心安理得的接受了这个来自江易沉的吻。
江易沉的吻很霸道，和他冷漠的外在一点儿都不相似。他的吻仿佛一下就能把她的力气抽光，直到她无力的涨红了脸，他才放开了她。
顾晚晚猛地吸了一口气，怨念的冲江易沉道，“哪有你这样的，不打一声招呼就吻了过来……明明上次都是你主动了。”
最后一句话小声的几乎听不见。
江易沉挑眉，侧过脸看顾晚晚，说道，“要不，你主动一下？”
☆、031。烦乱
顾晚晚到最后都没主动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
实际上她一只手已经搭在江易沉的肩膀上了，忽然有人跑过来砰砰砰暴躁的敲着江易沉的车子。
那人四五十岁的模样，身上穿着考究的衣服，此时此刻却显得疲惫慌乱而愤怒。她睁着满是血丝的眼睛瞪着顾晚晚，“顾晚晚！你下车！你给我下车！”
那人是蒋大成的老婆张芬。
他们从十几岁开始谈恋爱，算得上是真正的青梅竹马。近三十年的婚姻有吵闹有磕磕绊绊，但说到底，两人心中还装着彼此。
张芬接到蒋大成死亡的电话，刹那间傻眼了。
那时候她还在美容院做美容，警察只说蒋大成死在了美容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