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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家,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们……”
“妈,你在说什么!”长君子推门进来,向妈妈吼了起来,“温如兰是我媳妇,就是永远站不起来,我也只要她!”
长君子深深地一鞠躬,“舅舅,我向你保证,以后,一定不会负了兰兰,我这辈子就认定她了,她只能是我媳妇!”
在场的人,无不震惊,他们都想,这真的是一个有情有意的孩子。
“君子,妈也是为了你好……妈也舍不得兰兰……”
“妈,我不管,我只要她,我就要她!”长君子执着而又坚定的告诉母亲。
韩京北上前拦开母子俩,“长嫂,长君子,我看不如这样,我们先带着兰兰回B市,等她治好病以后再说,你们都还小,现在说得再多,也不能决定以后的人生路,而且,我们也应该听一听兰兰的态度,你们说呢?”
严建伟也很坚持,“带走肯定是带走,但是,走之前,先把亲退了,京北,你先借我一笔钱,我们趁着这几天,把事情办妥了。”
长君子的心,轰然破碎,他转身就走,长妈妈追了上去。
一直在门口的韩朔走进门,“兰兰有一个笔记本,她记录了我们家和长家为她花的每一分钱,她不怕别人为她花钱,她怕还不完的人情……”
韩朔已经决定,不论温如兰以后怎样,他都不会放弃,现在,长家人决定放弃温如兰,对他来说,是一件好事。
韩京北说道:“姐夫,我们不看兰兰的笔记本,只要用钱能解决的事情,都不算事情,我会负责解决长家的事情,你一路劳累,还没有休息,先回宾馆睡一觉吧,韩朔,带你着妈妈和姑父回去吧。”
韩京北的办事能力,众人都信得过,四十八小时熬过来,就是铁人也支撑不住了,所以,韩朔听话的带着严建伟和宋维珊回了宾馆。
三人走后,韩京北去了长大康的病房。
长大康正在和媳妇吵架,他是站在儿子这边的。
听见敲门声,一家人暂时休战。
韩京北进来,长大康忙让儿子搬椅子,齐太昌已经告诉他了,韩家是什么样的家庭,不要说他们,就是齐太昌,在他们韩家面前,也只有站着说话的份。
与温如兰几年的相处,长大康太了解温如兰了,温如兰如果想要承韩家的情,就不会答应她和长君子的亲事了,这个孩子,太要强了。
韩京北道声谢谢,坐下来,先问候了长大康的病情,然后,话锋一转,“……兰兰的事情,我和姐夫都很感激你们,但是,我姐夫的意思,还是暂时退亲,如果两个孩子真的有意,以后,还是有缘分在一起的,姐夫的意思,是想让孩子先回B市治疗,如果效果不好,可能要去德国,这一走,就不知道要多少年了,我们不能耽误了君子这孩子,这孩子,其实我们也很喜欢。”
“去B市治疗,去德国治疗,我们都没意见,只不过,退亲可不行,我们和兰兰她叔都定了的事情,可不能轻易反悔,不管兰兰以后什么样儿,都是我们长家的媳妇,我们……”
长妈妈急不可待的打断长大康,“暂时退亲也可以,钱就不用退了,我们认兰兰当干闺女,以后,再有什么事情,我们还管。”
第三十三回 知道
长君子一直是喜欢妈妈的,他对妈妈的依赖,多过父亲,自己的心事,也愿意和妈妈分享,可是,这一刻,他发现,自己对妈妈的绝望,也胜过父亲太多倍。
他觉得温如兰与他之间,是血与肉的关系,没有了血,他就成了行尸走肉。
孝顺的长君子,第一次做出了忤逆妈妈的行为,他大步走到长妈妈面前,一把将长妈妈拽出门去,然后关上了病房门,将长妈妈锁在了门外,他靠在门上,红着眼睛说道:“叔叔,对不起,我妈妈她不会说话,让您见笑了,我虽然小,但不代表我没有思想,我的事情,自己可以做主,这辈子,她就是我媳妇,谁也抢不走,她去治病我当然会放她走,但是,她治病的钱,我们家出,将来不管她恢复成什么样儿,我都不在乎。”
韩京北震撼的看着这个孩子,他的确是一个孩子,可是,他表达自己的情感的时候,完全不是一个孩子,他是一个从骨子透出执着的男人,如果,当初他也这样坚持,那他的人生,绝对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韩京北觉得自己无论说出什么,似乎都是小人的行径,这孩子对温如兰的情感,绝对不会比韩朔少半分。
只是,他想到长妈妈的态度,韩京北立刻收摄心神,微笑道:“君子,你是一个好孩子,我信得过你,但是,兰兰现在需要治疗,她的治疗,或许是一个漫长的过程,这对你来说,不公平,如果你真的喜欢她,那么,你就应该努力读书,考上大学,等到你可以独立的时候,自己站在她的面前,告诉她你的想法,而不是现在赌咒发誓,要知道,你现在是靠着父母生活,你都无法决定自己的人生的时候,凭什么对着妈妈做出不理智的行为。如果你真的想做兰兰一生的依靠,首先要自己强大起来。”
长大康叹了一口气,因为长妈妈刚才的行为,韩家的态度,更强硬了,这门亲事,或许真的没有可能继续下去了。
但是,他应该还要拼一下的,为了儿子,为了那个坚强聪明的孩子,不可否认,儿子在他心里很重要,子嗣在他心里也很重要,但是,对于将来无法确定的事情,让自己做出后悔的决定,不是他的风格,所以,长达康说道:“亲家,不要再提什么退亲,我们不会退亲,你们是大城市的人,和我们这里的风土人情不同,我们乡下地方,订了亲就是嫁了人,兰兰就是我们长家的媳妇,而且,她在我们家已经生活了好几年,不是说一句退亲,就能把所有事情抹杀掉的,我知道你们不在乎钱,可我长大康,也不是一个钻到钱眼里的人,这件事,还是让兰兰自己决定吧,她现在不是醒了吗?”
韩京北不由自主的点点头,是啊,这件事,首先应该问一问兰兰的态度,任何人,都无权替她决定人生,对长大康,他不禁刮目相看了。
韩朔第一次来看温如兰之后,把尚城的事情,告诉了他,当时,他已经知道尚城,只不过,不清楚是谁家的,但是,对于尚城的理念,很是推崇。
后来,他还特意到这座城市,住进了尚城进行体验,他必须承认,尚城是成功的。
“长先生说的是,那我们就暂时搁置这件事,让兰兰自己做决定。”
长大康也点头认同。
韩京北起身告辞,长大康让长君子送韩京北,长君子开了门,长妈妈虽然恼怒,还是牵强的一笑,送了韩京北几步。
长君子跟着韩京北走了大半个走廊,突然说道:“叔叔,你是替韩朔说话的,对不对,我看出来了,韩朔也是喜欢她的,请您转告韩朔,不要喜欢别人的媳妇,那是不道德的。”
韩京北哭笑不得,他真的不能把长君子当孩子看待了。
韩京北铩羽而归,说不上是什么样的心情,温如兰的病房外,韩朔已经变成了雕塑,把姑父和妈妈送回宾馆,他就又回来了,即便是隔着一道门,即便是不能见到她,只要感受到她的存在,韩朔的心,就暖暖的。
听到声音,韩朔转回头,“小叔。”韩京北阴沉着的脸,让他有种绝望的念头在心底啃噬。
“走,我们到花园散散步。”
韩朔明白,韩京北是有话要说。
叔侄俩下楼以后,进了后院,后院比前院还大,花木繁多,流水潺潺,就像进了公园一样。
两人走在石子路上,凸出来的石子,有些硌脚,韩朔浑然不觉。
“小叔,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长家不同意退亲。”
韩京北顿住脚步,“韩朔,那孩子什么都知道,他很肯定的对我说,你喜欢兰兰,所以,他认为我们退亲的目的,是为了你,但是,他没有当着父母的面说这件事,他是真的喜欢兰兰的……”
韩京北的语气,颇为赞赏,韩朔却如一盆冰水浇在头上,心都冻住了。
他慌乱的抓住韩京北,“小叔,你不能倒戈,我有多喜欢兰兰,你比谁都清楚,我不能放弃她,绝对不能。”
这个一向沉着冷静的孩子,竟然为了一段还不知未来的情感,惶恐至此,韩京北除了安慰他,不知道应该做些什么,他是把韩朔当儿子一样疼爱的,“韩朔,兰兰马上就可以跟我们回去了,她的康复,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或许,你毕了业,她都不能康复,所以,你的机会,比长君子大,我相信,以兰兰的性格,她一定会康复的,我从来没有见过比兰兰更坚强的女孩儿。”
韩朔逐渐地恢复冷静,“小叔,我相信你,我会等,我不在乎等多少年。”
曾经,他也这样说过,我不在乎,我一定会等你,不断回响的话语,让韩京北有种撕心裂肺的痛,失去的,永远失去了,再也找不回来了,他不能让韩朔有与他同样的结局。
他拍了拍韩朔的肩膀,“韩朔,你要对自己有信心,而且,小叔会一直支持你。”
韩朔勉强的笑了笑。
而此时,长大康的病房,却乱成了一锅粥,夫妻俩意见不一致不说,长妈妈和长君子也吵了起来,儿子一直是孝顺她的,今天,却当着外人,将她推搡到了门外,她觉得做母亲的尊严,被长君子践踏了,长妈妈伤心的哭着,“我是为了谁啊,我们长家只有你一棵苗儿,哪怕你有个兄弟,我也不会这样做,你以为我不伤心吗?我少疼兰兰了?你现在还没有结婚呢,要是以后真结了婚,我在这个家,还能有活路吗?每天拼死拼活的受累,我是为了谁啊,我……”
长大康听着头疼,他也知道,媳妇是为了自家好,可现在这个样子,若真是退了亲,不说儿子会怎么样,就是周围的亲戚朋友知道了,他长大康也没脸混了,谁愿意和一个无情无意的人打交道。
他在这座城市立足,有一半的原因,是因为齐太昌的照顾,齐太昌和韩家的关系,他已经知道了,若他这样做了,齐太昌会怎么想,不言而喻,这其中的利害关系,一个妇道人家,是不会懂的。
好在儿子的态度,让他挣回了脸面。
长达康说道:“君子,你先回家,不能耽误了上学,兰兰是你媳妇,谁也改变不了,别忘了,兰兰的彩礼,是她小叔收下的,她姓温,正好,你也打个电话,让他来一趟,我们还没通知他呢,毕竟是一家子。”
是啊,忙中生乱,没有通知小叔来,长君子心中燃起希望,加上爸爸对自己的支持,长君子闷闷的对妈妈说了一声对不起,长妈妈还在伤心中,看也不看儿子一眼,冷哼一声,转过头去。
长君子没有直接回家,他去了温如兰的病房,虽然看不到她,但是,能够在她门口停留片刻,让她感觉到自己的存在,长君子就很知足了。
下楼的时候,看到了韩京北和韩朔,长君子从容的和韩京北二人打招呼,反倒是韩朔,被人撞破了心思,有一点点的尴尬。
长君子走后,韩京北感慨地说,“这孩子长大以后,定是个不简单的人。”
韩朔却坚定地说道:“只要她不结婚,我就不会放弃。”
韩京北一叹,“其实,兰兰想要进我们家,也不简单,韩朔,你的路不会比长君子平坦。”
韩朔反倒笑了,“小叔,我一定有办法让兰兰进我们韩家。”
韩京北跟着笑道:“那你首先得让兰兰爱上你才行,我觉得,兰兰对你们俩都是一样的,她把长君子当做弟弟,把你当哥哥,或者应该说,你们俩机会均等,也许,将来的某一天,兰兰喜欢的人,不是你们俩,将来的事情,谁能说得准呢?”
韩朔望望天,碧空如洗,不见一丝云彩,如同温如兰纯净的笑颜,只看一眼,便让人沉迷了下去。
第三十四回 威胁
小叔接到电话就赶来了,他这一路上,脑子都想炸了,兰兰要真是出了事,他如何对得起大哥大嫂。
温如兰的亲妈在世的时候,他们兄弟俩的感情一直挺好的,后来,嫂子没了,他们也还不错,自从新嫂子进了门,一切都变了,兄弟俩的情分,渐渐淡了。
他心里,一直只有一个嫂子。
温宝山进医院的时候,脑袋发蒙,双腿打颤。
他有手机,一下车就打了电话,韩朔在医院门口接的他。
韩朔一眼就认出了温宝山,温如兰和温宝山,有些地方很像。
温宝山看到韩朔,第一句就是,“大兰子没事吧?”
“叔叔,她已经醒过来了,没事了,我姑父也在,他从德国赶回来了。”
长大康并没有告诉他,温如兰的舅舅回来了,温宝山的心里不舒服,他是亲叔叔,出了这么大事儿,长家怎么不先告诉他,人家从德国都回来了,他这个住在乡下的叔叔反倒刚赶来,让人怎么想啊。
听说探视温如兰不方便,温宝山只好作罢,先提着在医院门口买的东西,去了长大康的病房,韩朔没有跟着,有些话,他这个外人不适合听到。
温宝山看到长大康躺在床上,打着石膏,怒气减少了几分,放下东西,问候了几句。
长大康说着说着,掉了眼泪,“宝山,不是不想让你来,你现在带着仨孩子,怕你忙乎不过来,兰兰这样,都怪我啊……”
温宝山悻悻道:“这是没法子的事儿,命,赶上了。”
长大康叹了一口气,唏嘘道:“……虽说是儿媳妇,可我们是把她当闺女养着,我们待她怎么样,你这个叔叔心里应该有数,可他舅舅一回来,就张罗着要退亲……”
“退亲?”温宝山顿觉愧疚起来,退亲,他没有脸见长家,不退亲,愧对严建伟,人家那是亲娘舅,比自己更有权力决定温如兰的未来,早就听说他想等着温如兰大一点,就带出国去。
“这……这退亲不退亲,也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的,只要兰兰不松口,就退不了,你放心,我们家大兰子不是那忘恩负义的人。”
长大康笑道:“是啊,大兰子这次考试拿了全市第一,肯定……”他说不下去了,笑容僵在了脸上,全省第一又如何,照这样子,她可能无法上学。
温宝山也掉了眼泪,低着头抽泣。
长妈妈拎着饭盒进门,看到温宝山来了,笑道:“兄弟来了,正好,先一块吃饭。”
温宝山站了起来,”嫂子,给你添麻烦了。”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山子,坐下,别客气。”长妈妈热情的招呼着温宝山,“看见兰兰的舅舅了吗?”
“还没,我想着等会过去,韩朔说他舅舅在宾馆呢。”
“是啊,让他们住家里那头去,他们也不去,等到兰兰出了ICU,他们就带着兰兰走了。”
温宝山一头雾水,“带走,这是怎么一回事?”
“先吃饭,兄弟,等会儿再说。”长大康打断了长妈妈的话头,长妈妈只好张罗着让二人先吃饭。
长妈妈心里很堵得慌,一想到将来有可能没孙子,她就觉得自己当初不该同意让温如兰进门,温如兰还真是一个克星,爹妈都死了,现在,轮到他们长家了。
老家的亲戚今天打电话来,说温如兰是他们村里最有名的克星,当初她说了,没有人听她的,现在,后悔了吧。亲戚的话音,带着幸灾乐祸的味道,让长妈妈更生气了。
他们长家一直都顺风顺水的,想不到,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
儿子和他老子一样,脾气拗得很,这以后,这以后该怎么办?长妈妈脸上的笑容,虚假无比,连温宝山这个大老粗农民都觉察出来了。
他也没心思吃饭,吃了几口就说饱了。
“嫂子,你们是不是有事儿瞒着我?”
“没事儿,有什么事儿,让你来,一是为了看看兰兰,二是让你跟她舅舅说说,这亲事不能退。”长大康瞪着长妈妈说道。
“行,大哥,嫂子,我去找韩朔,让他带着我去见她舅。”温宝山坐不住了。
长妈妈笑道:“那成,我送你过去。”
不顾长大康警告的眼神,长妈妈送了温宝山出来,两人走在医院的走廊上,明明是阳光普照,温宝山却觉得周身发寒。
长妈妈说道:“宝山,兰兰这孩子,真让我们心疼啊,医生说,她这辈子有可能站不起来了,而且,以后连做妈的权利都没有了。”
温宝山打了一个趔趄,险些站不住,这个惊天噩耗,让他无法相信,无法承受,长妈妈赶紧扶住他,眼泪直流,“我也是舍不得这孩子,你大哥他讲义气,可是,我们长家是千顷地一棵苗,以后这偌大的家业,还指着有香烟后代继承,这要是没了孩子,我们还有什么奔头……”
温宝山明白了,夫妻俩,一个是想留住,一个是想退亲,起了矛盾,所以,病房里的气氛不对。
他再傻,也看得出来,长家对他们温家不薄,可是,这时候……不过是瞬间,他下定了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