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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抉择?”
“如果将军在灭了杜伏威后,会长期在江淮呆下去,那么他们就会不惜代价拉将军入会,如果将军又像在青州时一样被调走,那估计他们就没有兴趣,这就是他们的抉择。”
“然后呢?”张铉走了几步又问道。
“然后我需要提醒将军,不管和他们怎么打交道,将军不能有任何把柄落在他们手上,将军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张铉缓缓点头,“我们不谋而合!”
张铉把一张纸条递给房玄龄,“这是他们在江都的住处,就烦请军师替我去见见他们,就说我答应与他们合作。”
在江都南市附近的平安客栈内,房玄龄找到了暂时住在这里的沈坚,他拱手笑道:“在下房玄龄,奉我家将军之命来见沈先生。”
沈坚没听说过房玄龄,也没有见过他,他警惕地望了房玄龄一眼,问道:“我是沈坚,但请问阁下可有什么凭据?”
房玄龄将地址条递给沈坚,“这个沈先生应该认识吧!”
沈坚当然认识自己写的字,他连忙摆手道:“请进!”
房玄龄走进了房间,却不见另一人,便笑问道:“听我家将军说,应该还另一人,陈宪陈兴国,对吧?”
“很抱歉!他临时有事先回江宁了,房先生请坐。”
房玄龄当然知道这只是借口,陈兴国应该是害怕被隋军抓捕,所以避开了,回江宁倒不至于,房玄龄坐了下来,又笑道:“我是张将军帐下录事参军,以后就由我代表张将军和江南会打交道。”
沈坚听出了房玄龄的言外之意,顿时惊喜地问道:“房参军的意思是说,张将军答应与我们合作吗?”
房玄龄缓缓点了点头,“正是!”(未完待续。)
第428章 再度出击
黄昏时分,张铉回到后宅,他刚走进院门,侍女梨香向他行一礼,“将军,夫人在餐堂,请将军回来后直接过去。”
“知道了!”
张铉转身向前面餐堂走去,梨香紧紧跟在他身后,“梨香,我听夫人说,你有个舅父在江都,找到了吗?”张铉笑问道。
梨香没想到将军会主动和自己说话,她顿时满脸通红,有点慌乱地摇摇头。
“是没有找到,还是没有时间去找?”张铉又问道。
“回禀将军,阿圆陪我去找过,但没有找到,他已经不再江都了,邻居说他们搬走了,谁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原来如此,你爹爹病好点了吗?”
“将军,他他已经病逝了。”梨香低下头小声道。
张铉停下脚步,同情地看了她一眼,“那你娘呢?她怎么办?”
梨香轻轻咬一下嘴唇,低声道:“我娘现在跟大哥住在一起,夫人让徐管家给她送去五十两黄金,她现在过得很好。”
张铉点了点头,便没有再多问,加快了脚步,梨香见将军没有再问自己,不由轻轻松了口气,梨香比较胆小内向,尤其不敢和张铉说话,但她心中对张铉充满了感激。
有些话她不敢说,父亲病逝,对他自己,对全家人都是一种解脱,正是夫人的帮助使她兄长和母亲又重新过上了好日子,是上天对她的垂青,使她遇到了好主人。
梨香心中胡思乱想,不多时,她跟随张铉进了餐堂。
餐堂内酒菜已经摆上,卢清正在和一个小丫鬟摆放餐具。见丈夫进来,卢清笑着迎上来道:“夫君今天晚了一点,再不来饭菜可就冷了。”
“军衙内正和有点事情处理。”
张铉洗了一下手,没见张出尘,便问道:“武娘呢?”
“她今天身体不太舒服,就不过来了。阿圆在陪她呢!”
卢清低声在张铉耳边道:“她今天那个来了。”
“知道了,我们吃饭。”
张铉很欢迎张出尘住在他的家里,他知道张出尘已经和武川府没有关系了,而且窦庆的儿子垂涎张出尘的美色,想强娶她为妾,使张出尘不愿再回窦家,又无处可去,只得四海漂泊。
在某种程度上,张铉希望张出尘能为自己效力。不过这件事得从长计议,让她住在自己府中既可以给妻子作伴,也同时能保护妻子的安全,张铉也乐见其成。
夫妻二人坐了下来,张铉见满桌菜肴丰富,便笑道:“看来贤妻知道我要出发了,特地好好犒劳我一番。”
卢清正在给丈夫斟酒,听见张铉这句话。她不由一怔,“夫君又要出征吗?”
张出尘住在卢清隔壁的小院里。她在张铉府中已经住了近半个月,两次要告辞离去,但两次都被卢清极力挽留住,她深感卢清的诚意,索性也安心长住下来。
事实上她也不愿离去,她根本就无处可去。连她自己也不明白,她来江都的潜意识其实就是来投奔张铉,住在张铉府中,大家相处融洽,身心愉快。她竟有一种家的感觉。
房间里,张出尘正和阿圆一边吃饭,一边谈笑风声,她在张铉府中生活得很滋润,脸色红润,身体也变丰腴了,不再像从前那样憔悴削瘦。
“你别相信民间传闻,十有**都夸大了,火凤哪有那么厉害,有些事情其实是故弄玄虚,为了制造恐慌。”
阿圆眼睛睁得很大,“可我真听说火凤杀人于无形,很多人都被吓死了。”
张出尘摇摇头笑道:“有时候是事先下了毒,然后我们会在毒发时出现,看起来好像是被我们吓得七窍流血而死,其实是被毒死。”
“原来是这样,难怪那么多人害怕火凤。”
张出尘喝了口酒淡淡道:“我已经快一年没伤人了,最后一次杀人是在北海郡,替你家将军做了一桩暗事,那件事后我就洗手不干了,除非是有人来招惹我们,否则我还是本本份份做个女人。”
“这句话说对了!”
卢清从外面走了进来,两人吓一跳,连忙站起身,卢清拉住张出尘的手坐下,笑道:“杀人打仗是他们男人的事情,咱们的本分是在家相夫教子,以后别给阿圆讲那些事情。”
卢清瞥了一眼阿圆,“听梨香说,阿圆这小妮子做梦都在说要去当游侠。”
阿圆顿时有些扭捏地小声道:“夫人,那只是我在做梦。”
张出尘笑了起来,“好吧!我决定不再给阿圆讲这些血腥故事。”
这时,张出尘看出卢清有些郁郁不乐,便问道:“出什么事了?”
卢清苦笑一声,“倒没有出什么事情,只是明天将军又要出征了,这一次估计又得十天半个月。”
沉默片刻,张出尘问道:“这一次他要去哪里?”
“具体去哪里我不清楚,好像是去历阳郡。”
张铉确实是去了历阳郡,沈坚在双方达成合作后,立刻给房玄龄提供了一个重要情报,杜伏威的老巢就在历阳郡**山东南面,为了表示合作诚意,沈坚主动表示愿意留在江都为人质,直到隋军出击成功。
张铉是在半夜率领一万大军离开了江都城北面的大营,连夜向历阳郡方向疾速进发。
江都郡是江淮最大的郡,占地广袤,西邻庐江郡,西南和历阳郡接壤,**山便横跨江都、历阳两郡,隋军从江都出发前往历阳郡,主要有三条路,一条是水路,军队乘船走长江杀向历阳,第二条走陆路,沿长江北岸行军,走**山南麓前往历阳郡。
第三条就是绕远路,沿着滁水绕过**山北麓杀向历阳,不过这条路太远,而且道路艰险,张铉没有选择这条路。
张铉最终选择了水路,军队乘坐大船沿长江逆行,虽然比起第二条路,水路航行稍微慢一点,但路途却是最近,实际和走陆路所耗的时间差不多。
更重要是,士兵可以免除行军的辛苦,同时有充足的后勤保障。
当然,走水路也不利之处,首先是骑兵无法随行,大船无法长途运送战马,其次是长江中有不少杜伏威的哨船,很容易被哨船发现,从而发出警报。
张铉在权衡利弊后,便分兵两路,令裴行俨率八百骑兵(琅琊郡一战中缴获了不少战马)为先锋走陆路,其他大军则走水路,水陆并进向位于历阳郡的杜伏威老巢进发。
大船军议舱内,张铉摊开地图对众人道:“根据我们得到的情报,杜伏威老巢应该在江宁对岸,位于一座低缓的山岗上,大约有驻军五千人,但在南面百余里的罗柱山下还有一座杜伏威的军营,这座军营距离历阳县只有二十里。”
“杜伏威的军营为何如此零星?不能合并在一起吗?也省得我们跑路去一个个干掉!”旁边罗士信不满地插口道。
众人都会心地笑了起来,张铉笑道:“分散不好吗?让我们各个击破,若他们八万大军集中在一起,我们这点军队还不被他们一口吃掉了?”
“人数多也是乌合之众,怕个屁!”罗士信又嘟囔一声道。
张铉见罗士信的想法很有代表性,似乎很多将领都和他一样想法,脸上都露出了不屑一顾的表情,张铉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冷冷道:“这里是江淮,不是青州,在别人地盘上最好不要那么嚣张,你这样轻敌,最后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会知道!”
众人见主帅发怒,都吓得低下头,罗士信也低头不敢吭声,张铉重重哼了一声,又对众人道:“打了几场胜仗就开始骄狂了,你们以为乱匪就是那么容易剿灭吗?我为江淮招讨使,节制江淮六郡,可到现在快两个月了,除了江都外太守,其他五郡太守长什么样子我都不知道,这里面的原因你们想过吗?”
船舱内一片寂静,张铉又厉声喝道:“都回去给我好好反省,从现在开始,谁再敢有轻敌之念,无论是何人,立刻给我滚出青龙军!”(未完待续。)
第429章 初战不利
众人都默默离开了军议舱,返回自己的船舱,宽敞的船舱内只剩下房玄龄一人,他是张铉的军师,深得张铉的信赖,也十分了解张铉,他知道张铉今天莫名的怒气从何而来?
“将军真觉得江淮乱匪和青州乱匪不一样吗?”房玄龄笑问道。
张铉半晌道:“或许是王世充的淮南军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士兵普遍凶狠强悍,作为乱匪,他们个人战斗力都很强,只是输在训练和阵型上,但在王世充的训练之下,他们就是一支很强劲的军队了,杜伏威能从江淮众匪中杀出去,必然有他过人之处,贼军在淮河失利应该和杜伏威无关,相反,苗海潮若听从杜伏威的军令隐藏起来,我们根本拿他们没有办法。”
“将军说得有道理,骄兵必败,无论如何我们不能轻敌,只是将军似乎对江淮各郡官府深怀怨恨,卑职觉得将军有点错怪他们了。”
张铉冷笑一声,“我并没有错怪他们,他们和青州的那些官府一样,脚踏两只船,现在他们觉得杜伏威声势太大,所以一个个都和杜伏威暗通款曲,等隋军击败杜伏威,他们一定会跳出来找出各种原因给自己解脱,这一幕我们还见得少吗?”
“他们也有难处,朝廷不允许各郡招募乡勇,各郡世家无法自保,只能暗中投降乱匪,而地方官府是被各郡豪门士族控制,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士族暗中投降乱匪,官府当然也只能和乱匪妥协,我相信他们自己也不愿意。”
房玄龄知道张铉今天的莫名发怒其实并不是因为罗士信轻敌。而是因为各郡官府的态度。
江淮各郡官府至今不肯来江都拜见招讨使,共商灭匪大计,着实触怒了张铉,所以张铉才急于和杜伏威一战,扭转自己在江淮的政治弱势。
但房玄龄生怕张铉在盛怒之下做出傻事,比如严惩历阳郡太守等等。这非但不能震慑其他郡县,反而会导致各地官府更加离心,尤其导致江淮各大世家开始抵触张铉,所以他要劝说冷静下来,不要急于求成,更不能冲动。
房玄龄的一番苦劝稍稍平息了张铉心中的怒火,他负手在船舱里来回踱步,房玄龄又低声道:“另外,有一件事情我也没有想到。我也需要自省。”
“什么?”张铉回头看了他一眼。
“就是江南会,我后来和江都郡衙的官员聊了后才知道,江南会之所以在江淮一带被杜伏威赶尽杀绝,主要原因是江淮世家对江南会的仇恨。”
张铉怔住了,半晌问道:“这是为何?”
房玄龄叹息一声说:“历史造成的积怨,南方分裂,司马氏在陆、王、虞、顾等江南大族的支持下重建晋朝,江南大族掌握了朝权。一直压迫盘剥江淮士族,后来宋齐梁陈等南朝对江淮士族也不待见。既防范又压迫,导致长江南北两岸互相仇视,大隋军队能顺利渡江南下,也和江淮士族全力支持有关。”
张铉默默无语,他明白房玄龄的意思,
房玄龄又继续道:“杜伏威能迅速在江淮崛起。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他旗帜鲜明反对江南士族,仇视江南士族所支持的江南会,这就是江淮五郡官府至今不肯来拜见将军的根本原因,除非将军能得到江淮士族的支持,偏偏将军又和江南会达成了合作共识。我也是才意识到,这是我们的败笔。”
“我明白军师的意思了,江南会真正的目的是想利用我们削弱江淮士族,而杜伏威就是江淮士族暗中支持的军队。”
说到这,张铉眉头又一皱,“既然如此,杜伏威为何要截断通济渠,这不是损害江淮地方豪门的利益吗?”
房玄龄叹口气,“将军就大错特错了,江都的商业九成以上是被关陇贵族和江南士族控制,江南会和将军合作的条件不就是请将军关照江南会在江都的利益吗?这里面可不是小数字,杜伏威截断通济渠,其实就是为了打击江南会的利益,关陇贵族的利益只是附带受害,否则朝廷官员们为何那么着急要恢复航运,这里面其实有很深的玄机。”
张铉慢慢坐了下来,房玄龄的一番话彻底解开了困扰他许久的谜题,杜伏威为什么要截断通济渠,惹祸上身,现在他才明白,原来这里面隐藏着很深的利益斗争。
这时,张铉猛地想到了什么,他快步走到地图前,注视着历阳郡的官道,神情变得异常凝重
从江都沿着长江北岸前往历阳郡,在前半部分是平原,地势平坦,官道宽阔易行,但过了滁水后,地势便渐渐复杂起来,尤其进入**山后,山势延绵起伏,丘陵众多,河谷纵横,道路不再好走。
裴行俨率领八百骑兵作为先锋一路南下,他们目标并不是**山杜伏威老巢,而是要赶到历阳县北,截断罗柱山和**山两支杜伏威军队的合并。
虽然丘陵众多,地势崎岖不平,但还是没有给隋军骑兵造成多大的阻碍,三天后,骑兵抵达了桃叶山,再向前走五十里就是杜伏威的老巢所在地鲤鱼岭。
“苏将军,天色已晚,我们就地驻兵吧!”偏将陈旭向裴行俨建议道。
裴行俨抬头看了看天色,太阳已经下山,但余晖还照亮着天空,不过一丝暮色已从山林中悄然而生,他们正好位于一片凹陷盆地内,四周山峦矗立,视野倒还开阔,在他们前方是一条深不见底的山谷。
“前方山谷有多长?”裴行俨用马鞭一指前方山谷问道。
给他们领路之人是**县胡墅镇驿站的驿丞,名叫赵长贵,四十余岁,本地人,做了三十年驿丞,对这一带地形了如指掌。
赵长贵笑道:“桃叶山有七谷,前面就是第五谷,当地人叫做桃五谷,看起来谷道好像长,实际上并不长,也就三四里左右。”
“附近可有溪水?”隋军骑兵行军一天,人困马乏,急需寻找水源。
“过了桃五谷就有是桃叶溪,非常清澈甘甜。”
裴行俨犹豫了一下,现在天色已黄昏,他们要不要穿过山谷?赵长贵看出了裴行俨的犹豫,便笑道:“将军放心吧!这一带没有乱匪,若有乱匪我们驿站还会存在吗?”
这话很有道理,裴行俨正要下令前行,旁边随行的骑曹参军李清明劝道:“裴将军,兵法云,过谷则疑,而且这里距离杜伏威老巢不远,我们最好还是小心点。”
陈旭笑道:“李参军说得有道理,不过水也重要,卑职愿带一队弟兄去取水。”
裴行俨点点头,回头赵长贵道:“烦请赵驿丞带我们去取水。”
“好吧!”赵长贵见他们不愿过谷,只得勉强答应。
陈旭一挥手,“第一旅跟我去取水!”
百名骑兵拿着水袋跟随陈旭催马疾奔而去,很快便消失在山谷内,裴行俨则下令其他骑兵就地休息。
此时已入秋,夜晚比较凉,山中尤其风大,一阵阵山风刮过,树林哗哗直响,发出一种诡异的啸声,不知为什么,裴行俨心中总有一种不妙之感,但他又说不出原因,使他显得有点焦躁不安,他不时起身向山谷处望去。
忽然,山谷深处隐隐传来喊杀声,裴行俨一怔,这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