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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铉挥枪刺翻一名突厥百夫长,但他的目标却是对方主帅,他催马疾奔,向史蜀胡悉杀去。
由于尉迟恭吸引了大部分突厥士兵,史蜀胡悉身边只剩下十几名护卫,加之史蜀胡悉本身不会武艺,是一名谋士,眼看张铉如狂风般冲至,他吓得脸色大变,也顾不上正在激战的突厥骑兵,调转马头便仓皇而逃。
十几名护卫见形势危急,他们大喊一声,冲过前堵住了张铉的去路,十几根长矛同时刺向张铉。
张铉毫不畏惧,枪挑刀劈,连杀七人,杀开一条血路,向史蜀胡悉急追而去。
这时,突厥骑兵见主将乙木藤阵亡,主帅逃跑不知去向,他们立刻吹响了撤兵的号角。
‘呜——’
号角声中,数千突厥骑兵迅速离开战场,如潮水般向西北方向奔去,张铉见大群骑兵撤退,他也勒住了战马,不再追赶敌军主帅。
.......
俱伦湖边鼓乐喧天,热闹异常,酋长图勒摆下盛大的酒宴,欢迎远道而来的贵客,占地数亩的羊毛大帐内,十几名俱伦长老作陪,另一边是张铉等人,众人虽然语言不通,但酒是最好的通用语言,以酒为媒,众人不时爆发出一阵阵大笑。
热情的年轻男儿弹起了动听的火不思,大帐中央,一队年轻少女正翩翩起舞,一袋袋醇厚的马奶酒被搬进来,一盘盘金黄流油的羊肉放在客人面前,各种水果堆积在金盘上。
图勒是个极为豪爽的中年男子,长一只狮子般的大鼻子,声音洪亮,他有七个妻子,给他生了十几个儿女,张铉他们之前遇到的铜泰和辛羽便是他的三夫人所生。
图勒能说几句汉语,和众人可以勉强交流,他心中充满了感激,这次若不是张铉等人及时相救,恐怕他就会遭遇悲惨的命运,史蜀胡悉绝不会放过他。
“各位都是我的恩人,我再敬大家一碗酒!”
图勒站起身,端起酒碗一饮而尽,将空酒碗举在头顶,碗口朝下,众人见他连喝十几碗,面不改色,不由都十分佩服,也起身将碗中酒喝干,学着他样子高高举起空酒碗,图勒大笑,用突厥语向帐外喊道:“你们都进来给客人倒酒!”
从帐外走进五个年轻女子,个个衣着鲜艳,笑容甜美,这些都是图勒的女儿,她们每人拿一袋马奶酒,笑吟吟地给每个客人碗中倒满酒。
长时间的寂寞旅程,使男人们对异性充满了渴望,更何况此时出现一群娇艳动人的年轻女孩儿,每个人心中都不由盛开了鲜花。
几乎所有人都注意到了图勒的第二个女儿,她身材丰满,皮肤白皙,容颜十分俏丽,一双多情的大眼睛里眼波流转,让每个人都会觉得她在垂青自己,让所有人都忍不住怦然心动。
但她多情的目光似乎在张铉身上流连更多一点,这也难怪,张铉不仅身材高大,而挺拔秀美,不像尉迟恭那样雄壮粗鲁。
他脸如刀削,轮廓分明,目光深邃,有着草原男子少有的俊朗,却又充满了阳刚之气,在所有客人中,他的气质最为突出。
但张铉却没有过多注意她,他的目光却在寻找另一个女孩。
很快,张铉看见了辛羽,她头上戴了一顶翠羽六角花帽,梳了几十根小辫子,身穿淡紫色短袄,下面是一条鲜红长裙,脚穿长靴。
她排在第四个,脸上虽然同样笑容甜美,却始终不看张铉一眼,仿佛根本不认识他。
众人也学会了草原的规矩,双手端碗,等待主人斟酒,五个女孩儿给每个碗中倒一点,最后一个倒完,酒碗正好斟满。
五个俏丽娇艳的年轻女孩儿依次倒酒,让众人都有点不好意思,除了程咬金瞪大眼睛,炯炯地盯着每个人的俏脸外,其余人都回避了她们的热烈的目光。
图勒的二女儿多情款款地注视着张铉,使张铉酒碗渐渐斟满,她明媚一笑,飘然而去。
这时,辛羽抱着酒袋出现他面前,她脸上笑容却消失了,面无表情,酒袋口轻轻在张铉的酒碗上一磕,却一滴酒没倒,身体便如蝴蝶般飘走了。
第0066章 仲坚授艺
张铉一下子愣住了,他惊奇地望着辛羽的背影,同样惊奇地还有辛羽的小妹妹,她是第五个倒酒,却发现张铉碗中酒比别人少了很多,她眨眨眼睛,不解看了一眼阿姊,又笑嘻嘻替张铉倒满了酒。
五个女孩儿满完了酒,又一起向客人行一礼,晕红布满俏脸,纷纷退下去了,大帐内又恢复了热闹。
柴绍用胳膊轻轻拐了一下张铉,低声笑问道:“刚才那个她怎么不给你倒酒?”
张铉摸摸鼻子,苦笑道:“估计她还在生我的气,我把她眼看要抓到的龙脊鲲放走了。”
“那就尝试一下第二个!”
柴绍掩口笑道:“第二个明显对你有意思——”
张铉重重咳嗽一声,打断柴绍的话,他转头高声问图勒道:“请问大酋长,突厥人损失惨重,会不会报复俱伦部?”
这也是众人关心的问题,所有都向图勒望去,图勒脸色变得有点阴沉,他冷冷道:“这是经常发生之事,每年为抗争税羊上调,我们和突厥都要打一仗,草原就是这样,为牧场、为水源、为女人、为牛羊,战争是常事,阵亡是荣耀,我的五个女儿中两个当了寡妇。”
张铉还想试探一下兵甲之事,他见李靖向自己施个眼色,便笑了笑不再多言,举酒向图勒敬了一碗酒
铁勒人和突厥的风俗一样,为贵客举行的宴席会延续两天两夜,但并不意味着时时刻刻都坐在酒宴旁,除了中午和晚上两次大宴外,其余时间都是各自悠闲度过。
张铉的营帐占地足足有半亩,由内外两部分组成,里面是寝帐,外面是起居之地,摆满了各种昂贵的物品,比如来自粟特的金银器皿和来自波斯的地毯,还有来自中原的瓷器和蜀绣,使大帐虽然宽大,却不显得空旷。
张铉坐在小桌前仔细端详今天第一次使用的铁枪,这杆铁枪长一丈两尺,线条流畅,枪尖锐利,五十斤的重量对他而言轻了很多,这就是他第一次聚力突破后达到的效果,力量明显提升了不少。
这时,帐外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张公子,我可以进来吗?”
声音很陌生,却是汉人,张铉立刻道:“请进!”
帐帘一挑,一个雄壮的身影出现在大帐门口,只见他满脸虬髯,气势威猛,原来是张仲坚,今天一场激战后,张铉只是在柴绍的介绍下和他打了一个招呼,却没有深谈。
张铉连忙站起身,拱手笑道:“原来是仲坚大哥,张铉失礼了。”
张仲坚也向他回一礼,微微笑道:“恭喜公子突破!”
“是嗣昌告诉仲坚大哥?”
“不!我看得出来。”
张仲坚注视着他的眼睛道:“你的目光比上次要清澈明亮很多,这就是聚力突破的一个重要标识。”
“张大哥请坐!”
张铉对张仲坚一直心怀感激,若不是他给自己的青石经,他怎么可能在二十二岁后又回头重新塑造筋骨,张铉连忙收拾桌子上的碗盘,请张仲坚坐下。
张仲坚却摇了摇头,“去帐外,我想试一试你的进展!”
张铉笑道:“我求之不得!”
他随手拾起旁边一把钝刀,这是十五斤的重刀,不知程咬金从哪里给他弄来。
“请!”
张仲坚快步走出帐门,张仲坚从战马身上抽出双戟,笑道:“来吧!和上次一样,用全身力量劈下。”
张铉慢慢活动肩部,使自己的力量在瞬间蓄满,他大喝一声,高高跃起,手中重刀如一记狂雷般向张仲坚劈去,扑面而来的气浪使张仲坚呼吸一窒,他也大喊一声,“来得好!”双戟格架向外猛地挡去。
‘当!’一声刺耳的巨响,张铉只觉一股排山倒海之力袭来,他被震得连退五六步,双臂一阵阵发麻,虎口剧痛,但这一次刀却没有脱手。
张仲坚也连退两步,惊讶地望着张铉,点了点头,把双戟放回战马,一摆手,“足够了,请吧!”
张铉还是察觉到他们之间的差距,他心中不由一阵沮丧,转身返回了大帐,两人在桌前坐下,张仲坚十分感慨道:“我怎么没有想到贤弟能成功。”
“仲坚大哥觉得我不可能成功吗?”
张仲坚点点头,“光把青石经给你并没有用,必须到极寒之地苦练两个月才有可能突破,十年前我去了北海附近的苦寒之地练了一个冬天,才获得第一次突破,而且还用了十只紫虫玉蛹,可我只给你两只,而且现在是初夏,你怎么可能成功?”
张仲坚满腹疑惑地注视着张铉,他上午初见张铉时,着实令他震惊万分,他做梦也想不到张铉居然成功了。
张铉笑了笑说:“这是李靖的功劳。”
张铉便将李靖如何指点自己减少份量,又让自己到完水河底练习才获得突破的经过,详细地告诉了张仲坚。
张仲坚眼中愈加惊讶,他师父紫阳真人用了十几年时间的反复试验才完成青石经,可就算是师父也想不到可以用减药的办法获得成功,那需要掌握每一味药的功效和剂量,需要对药理和青石经都有极为深刻的理解才行,但这个李靖居然办到了。
他慨然长叹道:“没想到天下竟然还有如此高明之人,能堪破青石经的秘密,我要好好结交此人。”
张铉心中升起一个古怪的念头,难道虬髯客和李靖的交情就是因为自己介绍才开始的吗?
不过此时张铉顾不上探究这种旁枝末节的小事,他心中有太多的疑问需要向张仲坚求解,他连忙问道:“我只是突破了第一次,那以后还能再突破吗?”
“当然可以!”
张仲坚笑道:“青石经上有四幅练功图,也就是最高可以突破四次,但能突破几次要因人而异,我只突破了三次,这是我的极限了,聚力之术能突破四次之人,据我所知天下只有三个。”
“史万岁是一人吗?”
“他是第一人,其实也是我师叔,可惜他含冤而死,第二人是宇文成都,他是鱼俱罗的徒弟,鱼俱罗自己也不过突破了三次,不过他却收了一个好徒弟。”
这时,张铉心念一动,试探着问道:“第三人是李玄霸吗?”
张仲坚惊讶地笑道:“你怎么知道?”
“我是听李神通说过,他侄儿在紫阳真人那里练武。”
“他不可能知道,我师父一直在秘密培养玄霸,玄霸的成就除了极少人知情外,外人不可能知晓。”
张仲坚心中疑惑,张铉怎么会知道?难道真是玄霸自己向家人泄露了秘密?
“李神通只是说他侄儿练武有很大成就,所以我只是随便猜测,兄长不必惊讶。”
张铉说漏了嘴,连忙含混地掩饰过去,张仲坚想了想,或许真是张铉无意猜中,他便不再追问,又对张铉道:“青石经关键是第一次突破,只要突破第一次,后面几次就容易多了,当然,资质不好的话,连第一次也无法突破,一般人根本承受不住体内奇热的煎熬,轻则终生残废,重则丧命,你能第一次成功,那最少也能再突破一次。”
“一般什么时候到来?我是指第二次。”
“很快,而且会在不知不觉中到来,但我相信你不会再有第一次突破时那样的狂喜。”
“为什么?”张铉不解地问道。
“没什么可解释,或许是一种境界吧!一个人成功次数多了,就会变得麻木,最刻骨铭心的,永远是第一次成功。”
张铉点点头,他完全能理解张仲坚的解释,这时,他又想起一事,连忙问道:“还有就是紫虫玉蛹,我在哪里能搞到?”
张仲坚微微一笑,“这是个大问题啊!它可是练青石经的关键,其实紫虫玉蛹是我师父起的名字,你在突厥购买,一定要说买冰渣子虫,他们可不知道什么是紫虫玉蛹。”
张仲坚从怀中摸出一只小水晶瓶,递给张铉,“这是上个月我从一户突厥人家中搞到,可惜只有两条,我用不着了,送给你吧!其余的只能你自己去找了。”
张铉连忙接过了小瓶,“多谢兄长厚爱!”
他将瓶子举高,凝视着瓶中的紫色浆汁,心中也有点遗憾,可惜只有两条。
张仲坚拍了拍他的肩膀,沉声道:“你只用了两条紫虫就能突破,由此可见你的资质之高,好好练下去,相信你会超过我。”
张仲坚站起身笑道:“我去认识一下李靖,看看他能不能也帮我解开一些心中的疑问,另外,既然我们有缘,我就再送给你一件宝贝。”
他从怀中取出一只卷轴放在桌上,哈哈一笑,转身便大步离开了营帐。
张铉拾起发黄的卷轴,慢慢展开,只见最上面写着一行大字,‘戟法十三绝’,后面是十三幅图,旁边写满了密密麻麻的注解。
张铉心中涌起一种难以言述滋味,一种说不出的感动,鼻子有点酸楚,他不由低低叹了口气,什么叫慷慨仁义,他今天终于体会到了。
第0067章 情有所思
【老高不好意思再开单章求票了,恳请大家看完,给老高投张推荐票】=====俱伦部在拔野古各部中排名第三,有十几万族人,分布在俱伦湖以西约五十里的范围内,密集的穹帐一顶挨着一帐,一眼望不见边际。
临近傍晚时,张铉独自一人骑马来到俱伦湖畔,紫色霞光映照着万顷湖面,波光浩渺,一群群野鸭和天鹅从湖边芦苇丛中飞出,十几名拔野古孩子在湖边骑着小马嬉戏追逐,笑声响彻湖畔。
“你在做什么?”身后传来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
张铉一回头,身后竟然是少女辛羽,正歪着头打量自己,张铉愕然,“你也会说汉语?”
辛羽脸一红,“学过,说得不好。”
张铉也笑道:“我在欣赏俱伦湖的晚霞,不过我得走了,我们回头见!”
辛羽仿佛没听到他的话,她催马上前,万道霞光照在她脸上,她也被晚霞迷醉了,低声说:“很美,不是吗?”
她没有听见张铉的回应,一回头却见他调马向回走了,她心中不高兴,立刻催马追了上来,怒视他道:“你怎么....无礼?”
“没有无礼啊!我刚才不是说我要走了吗?”
张铉忽然醒悟过来,原来她没听懂自己的话,他歉然一笑,指指自己,又指向大帐,放慢了语速,一字一句说:“晚宴要开始了,我不能迟到。”
辛羽听懂了他的话,脸色稍稍好转,她又冷冷问道:“那条鱼,怎么办?”
她果然是为那条龙脊鲲耿耿于怀,张铉不想说自己是因为救她才让鱼逃掉,他想了想,便指着俱伦湖道:“要不,我再给你抓一条?”
辛羽目光变得悲伤起来,她摇了摇头,“抓不到了!”猛地抽了一鞭战马,她催马疾奔而去,张铉望着她的背影,心中着实不解,为什么会抓不到了。
眼看时辰不早,张铉也催马向主帐方向奔去,快到大帐时,迎面见铜泰骑马奔来,铜泰笑道:“宴会要开始了,父亲让我来找你。”
铜泰的汉语明显要比他妹妹流利得多。
张铉歉然道:“不好意思,我去湖边欣赏美景了。”
“没关系,公子请吧!”
两人并驾而行,张铉笑问道:“刚才我遇到令妹,我说给她再抓一条虎头鱼,她却说抓不到了,为什么?”
“因为这边虎头鱼很稀少,只有北方大湖才有,而且它是湖神,我们所有族人都不准伤害它,否则要被重罚,张公子,我妹妹不懂事,你别往心里去。”
“她还是孩子,我当然不会和她计较。”
“孩子?”铜泰古怪地看了他一眼,在汉人眼中,他妹妹居然还是孩子。
“既然是湖神,她为什么要去抓虎头鱼?”张铉还是有点困惑。
铜泰轻轻叹了口气,“她是想给母亲治病,张公子,这件事千万别让其他人知道,否则父亲也包庇不了她。”
张铉默默点头,他心里有点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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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铉原以为中午的宴席已经很丰盛了,到晚上他才知道,中午的盛宴不过是一道开胃菜,和突厥人一样,铁勒人真正的大宴在晚上才举行。
核心部族两千多人参加,点了上百堆篝火,众人围着篝火喝酒吃肉,年轻的男女在火不思的伴奏下更是跳起了欢快的舞蹈,欢呼声和笑声响彻了草原。
张铉、柴绍等贵客坐在最大的一堆篝火旁,但随着气氛越来越热烈,很多年轻的少女也跑上来,拉起他们一起跳舞。
张铉被图勒的二女儿阿苏强行拉了起来,在众人的哄笑中,张铉笨手笨脚跟她跳起了牵手舞,阿苏年约二十岁,身材丰满,妩媚动人,她的丈夫在去年和突厥人的冲突中阵亡,按照草原规矩,为丈夫守节一年后便可以再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