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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说法仅仅只是一种表态而已看,他本想主动承担责任,但现在看来,并不是刘文静说的那么回事。
李建成心中愈加不满,陈叔达的这番话明显轻责任而重大局,说得论据很充足,头头是道,却丝毫不解决问题,难道要告诉天下人,唐军失败是因为实力不如北隋,那岂不是告诉大家,唐朝迟早被北隋所灭吗?
更让李建成揪心的是,父皇明知陈叔达话语中漏洞百出,却还称赞金玉之言,这哪里是要吸取教训的态度,分明是要蒙混过关。
其实李建成知道,无论杜伏威造反中计、江夏失败、丢失荆州,还是洛阳争夺失利,里面很重要的一个因素就是纸上谈兵,一群文臣在皇宫内讨论后做出战略决策,让大将去执行,根本不管实际情况是什么样,让李孝恭却援助江夏就是最典型的例子。
而另一个重要原因是父皇犯下了和王世充同样的错误,那就是让宗族掌军权,宁可相信族人而不相信大将,如果镇守江夏的主将依旧是屈突通,而不换成李神符,那江夏之战的结局绝对不一样,这些才是需要纠正的错误,而不是像陈叔达那样泛泛而谈,只讲大局,不追究细节。
当然,李建成不会在朝堂上指责父皇任人唯亲,但别的原因他却要说出来,强烈的责任感让李建成忍无可忍,举手道:“父皇,儿臣想接着陈相国说下去。”
李渊并不想让长子李建成发言,刚才长子对江夏战役的追根问底令他略有不满,他很清楚长子的话未必是自己想听的,不过他自己已经说过畅所欲言的开场白,他便不好直接否定了,李渊只得勉强道:“皇儿请说!”
李建成起身行一礼,又向众人微微点头,朗声道:“我只是就事论事,并不针对具体某人,请大家宽心,下面我就以江夏郡战役为例,谈一谈我的想法。”
‘江夏郡战役’五个字让很多人都变了脸色,李神符脸上首先不自然起来,他就不想在政事堂议事这种公开场合谈论江夏之事,最好是在御书房里谈,而李孝恭则眼睛一亮,他正找不到机会谈论江夏战役,没想到太子殿下把话题引出来了。
李世民脸色也有点不自然,这里面涉及到屈突通,也涉及到自己的诸多心腹大将,当然也和他有关系。
陈叔达的笑容也有些勉强了,他很清楚太子殿下想说什么,也很清楚圣上并不想听这些话。
其实陈叔达代表李渊去江夏和北隋军谈判,他已经很清楚地了解到江夏战役的始末,也知道问题出在哪里,责任该谁来承担,昨天他和圣上谈到这个话题时,圣上明显不悦,那就说明圣上并不想有任何改变,陈叔达便顺应了圣意,用实力不足来解释江夏之战的败因。
现在既然太子殿下不顾圣上的态度要强推此事,那陈叔达作为相国也只能保持沉默。
“父皇,儿臣一直在反思江夏之战的败因,虽然张铉早作策划,谋略比我们先行一步,但我们在江夏经营了两年,只要稳住阵脚,也未必会输这一战。”
“那皇儿认为我们为什么会输?”李渊冷冷问道。
“父皇,各位大臣,我们一开始方式就错了,长安距离江夏何止千里,往来信息传递快则两三天,慢则半个月,而战场变化却是瞬息万变,当我们做出让赵郡王军队去支援江夏的决策时,却不知道北隋长江水军战船已云集江夏,我们不明白隋军封锁富水的后果,也不知道从九江郡去江夏郡要翻越九宫山脉,更不懂无法行走粮食辎重意味着什么,感觉那只是地图上的一小段距离”
大殿内一片哗然,众人这才明白太子殿下是在指责朝廷干预军事作战,每个人的脸上都有点挂不住了,这样说起来他们都有责任。
陈叔达和裴寂迅速交换一个眼色,一起偷偷向天子望去,只见天子脸色十分阴沉,明显在控制着怒火,其实真正干预军事太多的不是别人,就是李渊本人,这让李渊怎么能不恼火?
李建成当然知道自己会得罪父皇,但为了摆脱唐军每战必败的恶果,他必须要从根子来纠正,而这个根子就是朝廷乃至父皇干预军事战役太深。
朝廷可以掌握战争方向等大局,但绝不能插手战争细节,偏偏他们就输在细节之上。(未完待续。)
第1111章 谁来担责
李建成横下了一条心,为了朝廷的前途和长治久安,他不惜得罪父皇和其他重臣,一定要将朝廷直接指挥大将作战的这个烂根子彻底挖出来。
李建成继续道:“我们不妨问一下孝恭将军,听听他当时的想法。”
李建成转身对李孝恭道:“请问赵郡王殿下,如果江夏战役当时完全由你自己来做决策,你会怎么做?”
李建成之前和李孝恭交流过,对当时的情况了解很深,如果当时不是朝廷决定让李孝恭大军去救援江夏,最后的结局就不会输得那么干净。
李孝恭缓缓道:“当时微臣有近十万大军,其中一大半都是萧铣的降军,当隋军攻占巴陵县的消息传来时,军心就有点不稳了,当时所有大将都劝我从原路杀回,趁隋军立足未稳,夺回巴陵县,凭借巴陵县内充足的粮食物资和坚固的防御,以及巴陵县重要的战略位置,隋军就算夺取了江夏,但也很难拿下南郡,但最后微臣还是北上江夏,被阻截在富水南岸,粮食将断,再想去巴陵县也已无粮食支撑,一直到微臣用断臂求生之策,丢掉了大部分军队,才得以集中粮食西撤,但剩下的两万军队已经无法再夺回巴陵县了。”
“当时你知道穿过九宫山的艰难吗?”李建成又继续问道。
李孝恭点点头,“向导说得很清楚了,当时计算过粮食,完全可以支撑到富水北岸,虽然行军艰难一点,但损失也不会太大。”
“为什么?”
李建成故作不解问道:“为什么将军当时只考虑支撑到富水北岸?”
李孝恭看了一眼李神符恨恨道:“因为江夏之军早就应该到富水北岸驻营,接应我们到来,而不是眼睁睁地看着隋军数万军队从水路进入富水,把我们拦截在富水南岸,进退两难,陷于绝境之中。”
所有人的目光都向李神符望去,如果仅仅是战略决策失误,那也只是责任问题,可现在的问题却变成了李神符见死不救,那就是犯罪了,这个问题便陡然间变大了。
李神符为了这一天早有准备,他也不止一次向天子解释过,取得了天子的谅解,现在李孝恭公开向自己发难,李神符焉能示弱,他不慌不忙道:“郡王太激动了,这样会破坏政事堂议政的气氛,可不是圣上的初衷。”
一顶大帽子先将李孝恭盖死,李神符站起身向李渊施礼道:“陛下,老臣并不想影响议政,但事关名誉,老臣又不得不说,请陛下准许老臣为自己辩白。”
李神符早就看透了李渊只是表面做文章,骨子里并不想追究什么责任,所以他才表态‘并不想影响议政’,言外之意就是说,我不想多事,但对方逼我不得不说,先是指责李孝恭破坏气氛,随即又明确表明自己的态度,用一个小小的手腕,便巧妙地将责任推到了李孝恭头上。
这一刻李渊的怒气反而消失了,他变得深藏不露,谁也看不出他在想什么,李渊点点头,“准许!”
李神符走到中庭,向李渊和众臣施一礼,这才徐徐道:“江夏战役是我心头之痛,我本不想再提及它,但孝恭将军将一个见死不救的罪名强加于我头上,令我惊骇万分,为了维护天子的信誉和我自己的名誉,我不得不站出来辩护几句。
首先我们要明确一点,当时打的是江夏战役,而不是富水战役,为什么要明确这一点,这是我为什么死守武昌县的原因,北隋十万大军在张铉的亲自率领下进攻江夏,富水拦截只是他们一个分兵行动而已,并不是主要目标,他们的主要目标依旧是武昌县,攻下武昌县,也就顺势攻下江夏了,所以我不可能放弃武昌县而去驻兵富水,说得不好听一点,那就是不务正业了。”
李孝恭刚要反驳,李神符却摆摆手冷冷道:“郡王殿下,请允许我把话说完,就像刚才我没有打断你一样。”
李孝恭只得将心中的怒火压了回去,对方简直就是在颠倒黑白,胡说八道,恨得他捏紧了拳头。
李神符又继续道:“十万北隋军屯兵长江对岸,数千艘战船包围武昌城,我每天厉兵秣马,准备和北隋军血战到底,就算战死到最后一人,也绝不放弃,但我同样也忧心忡忡,江夏是大唐的生铁主产地,武昌仓库内又有千万斤生铁,我战死并不足惜,可丢失了江夏,会严重危害大唐的国力,后来接到朝廷的军报,东征大军将北援江夏,我当时喜出望外,将士们额手相庆,为朝廷的英明决策而欢呼”
这时,李建成的脸色开始变了,李神符已经不是在针对李孝恭,而是开始把矛头对准了自己,自己刚刚才说朝廷干涉军事太深,做出了错误决策,李神符却以另一方当事大将的身份来赞扬朝廷决策英明,只是李建成涵养很深,他并没有打断李神符的话,而是让他继续说下去。
不仅是李建成听出了李神符的弦外之音,殿内所有大臣都听懂了,大家不得不佩服李神符官场圆滑老道,相比之下,李孝恭就显得太刚硬、太干脆,刚硬易折,干脆易碎,李孝恭在朝廷谈论军事,还是略嫩了一点。
陈叔达一直在暗中关注天子的态度,他发现李渊虽然始终不露声色,但眼神里却分明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赞许,陈叔达心中暗叹,这次政事堂议政,恐怕最后李孝恭难逃责任了。
李神符又继续道:“东征军团北上江夏,是一件战略性的大计,既然是战略大计,当然应该由朝廷来决定,但涉及到具体北上却又不是请客吃饭那么简单,可就算是请客吃饭,双方事先也要沟通好,客人准备何时过来?主人才能按时准备饭菜,收拾好客堂,这是小户人家请客也要讲的礼节。
可我们这位赵郡王却与众不同,根本不派人事先和我联系,我天天在城头引颈相望,就盼着援军到来,但始终没有任何消息传来,最后我得到两名送信兵的消息时,赵郡王殿下已经率军抵达富水南岸了,令我惊愕万分,就像客人没有事先通知,便突然出现在主人门前一样,主人什么都还没有准备好,现在赵郡王却指责我不出门迎接,各位大臣评评理,究竟是我这个主人待客不周,还是赵郡王殿下这客人让主人为难?”
李神符准备得极为充分,他避轻就重,又套用请客吃饭这种每个人都理解的例子,几乎将所有责任都推给了李孝恭,是李孝恭事先没有联系,犯下了兵家大忌。
李孝恭冷冷道:“王爷说完了吗?”
李神符笑了笑,“我当然没有说完,不过看郡王殿下似乎已快忍不住了,那我就不妨先洗耳恭听。”
“简直是一派胡言!”李孝恭再也憋不住满腔怒火,从牙齿缝中挤出了一声怒斥。
所有大臣都变了脸色,这可是政事堂议事,赵郡王怎么能如此失态?连一旁李建成也忍不住提醒他道:“孝恭将军,应该先请示圣上。”
李孝恭顿时醒悟,不得不忍住怒火,躬身施礼,“请陛下准微臣辩护。”
李渊依然没有任何表情,淡淡道:“准!”
李孝恭这才反驳道:“打仗可不是请客吃饭,两军作战,应该料敌在先,张铉并不知道东征军北上江夏的决定,但他却能及时率大军进入富水,而王爷却说自己一无所知,自己不作为,还把责任推给东征之军,那隋军怎么知道分兵来拦截,王爷却不懂分兵来救援?”
“这个原因刚才陈相国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是我们实力不如对方,隋军战船控制了长江,东征大军的一举一动,他们当然很清楚,可我又怎么知道?如果我能像隋军那样掌控整个江夏局势,那还需要东征大军来援助吗?”
“这话不对,刚才王爷自己也承认,十万北隋军屯兵于对岸,江夏只有数千战船游弋江面,而陆地上却没有隋军,甚至铁矿山还在正常开采,王爷还控制着江夏,怎么能说自己一无所知。”
“情况不是郡王殿下想的那么简单,隋军之所以没有登陆江夏,就是在等我分兵南下,然后他们便可一举歼灭,事实上我确实分兵南下了,李世雷将军率一万军队南下富水支援,结果呢?数万隋军骑兵早就埋伏等待,李世雷将军的一万军队全军覆灭。”
“那是后来才发生之事,隋军早已经登陆了,那时我们粮食断绝,不得不断臂求生,我已经率军西撤,王爷才派军来支援,但隋军登陆之前,为什么王爷却按兵不动?”
两人针锋相对,各占道理,其实几个精明的大臣已经听明白了,李神符确实有消极自保之嫌,不肯救援李孝恭的军队,但李神符却准备得很充分,从各个角度来解释,又很好地照顾到了朝廷和天子的情绪,手腕十分高明,成功地掩饰他救援不利的事实。
而李孝恭却实在不擅于朝堂争斗,明明是受害一方,却表现得强词夺理,硬抓住李神符事前不作为这一点不放,理由就显得十分苍白,李神符已经明显占据了上风。
李神符已感觉到自己胜券在握了,但他还需要最后再狠狠捅李孝恭一刀,李神符便冷笑一声道:“隋军究竟有没有登陆,有没有埋伏?当时谁也不知,现在郡王殿下却在这里妄作猜测,事后诸葛亮罢了,为将者第一原则是谨慎,没有绝对把握之前我是不会分兵南下,一旦被骑兵分割包围,各个击破,武昌就完了,事实上,武昌县一直没有失守,我始终都没有战败,朝廷才有了和北隋讨价还价的本钱,原因就在于我恪守谨慎原则。
相反,郡王殿下却对谨慎原则看得很淡,我实在想不通,哪有主将只带几天干粮行军的道理,那不是将自己陷于绝境吗?赵郡王富水之败,实际上在九江郡时就已经注定了,不必把责任推到我的头上,更不能将责任推到朝廷身上。”
李孝恭几乎被气疯了,他不假思索地怒吼道:“九宫山不能行走辎重,我最多只能带七天的粮食,这是谁做的决策?是我吗?”
大殿内霎时间鸦雀无声,李渊的脸色冰冷到了极点。(未完待续。)
第1112章 触犯逆鳞
“今天朝议就到此为止,大家先回去处理朝务,我们改天再议。”说完,李渊一甩袖子便起身离去了。
众大臣一起摇头,赵郡王何其不智,竟然触怒了天子,李神符得意地望了李孝恭一眼,便和众人说说笑笑离去了,李孝恭站在那里一言不发,这时,李建成走上前拍了拍他肩膀,歉然道:“是我不好,不该把你牵扯出来。”
李孝恭摇摇头,“就算殿下不提这件事,我也会主动提出来,虽然辩战不利,但我相信公道自在人心,其实殿下说得对,军政不分是我们屡战屡败的根源,我现在终于理解张铉为什么迟迟不肯登基了,他宁可暂时放弃朝政大权,也要亲自率大军作战,就是为了避免朝廷干涉军事。”
李建成苦笑一声说:“也不能说朝廷干涉军务不对,毕竟朝廷也要动员民众,筹备后勤军粮,重大的战略方向也需要朝廷来决定,这本来就是天子的权力,军政双方需要齐心协力才能打赢战争,关键是一个度的问题,要把握住平衡,所以我才会说朝廷干涉军事太深,其实不仅是朝廷干涉军事,还有很多其他问题,比如过于偏重宗族,让宗族掌军权,而真正善于作战的大将却没有发挥才能的机会等等,本来我还想多说几句,但父皇却不给我机会了,以后再慢慢劝他吧!”
李孝恭默默点头,他很赞成李建成的观点,他自己就有切肤之痛,如果当时坐镇江夏的主将依旧是屈突通,而不是李神符那种只想自保之人,结果真的就不一样了,但李孝恭却不知道,为了把屈突通调走,张铉不择手段,最后利用了李元吉才得以成功。
这时,一名宦官奔来,对李建成躬身施礼道:“太子殿下,陛下召殿下去一趟御书房,现在就去。”
李建成点点头,对李孝恭道:“我再去劝劝父皇,你先回府吧!我们以后再想办法慢慢劝说天子,无论如何,我们必须要从根子上挖掉屡战屡败的顽疾。”
“殿下说得对,为了大唐的前途,我们一定要争取到底!”
李建成心中却暗暗苦笑,不让父皇过问军事恐怕比登天还难,但这时他不好打击李孝恭的积极性,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李建成匆匆来到了御书房,只见二弟李世民已经在房内了,除了他们父子三人,再没有别人。
李建成连忙走进房间,跪下行大礼,“儿臣参见父皇!”
出乎李建成意料,父皇并没有大发雷霆,态度居然很温和,李渊摆摆手,“皇儿请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