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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杨广和张铉始终不提是什么事情,让众人听得一头雾水,但下面宇文述心里却明明白白,他脸色刷地变得苍白,不光是他的希望破灭,而且张铉有没有遇到他的儿子宇文化及?如果张铉知道此事,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宇文述吓得心惊胆战,杨广却欣慰异常,他不断让裴矩和拔野古部交涉,施压让拔野古部把那批物资交还隋朝,但拔野古部始终态度暧昧,很明显他们是想独吞这批货物,让杨广担忧了足足半年。
就在杨广快要绝望之时,张铉却毁掉了十万军队的装备,挫败了突厥的野心,使突厥的南侵计划被打乱,这么大的功劳他怎么能不好好奖励张铉。
杨广点点头笑道:“不愧是托鼎之器,能单枪匹马在万里之外的北海为大隋立功,让朕深感大隋依然有忠臣良将,朕焉能不赏,张铉听封!”
封赏来得太突然,张铉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但他还是本能地单膝跪下,“微臣在!”
“万里之外,为大隋之安危不顾安危,不畏艰险,可为忠;单枪匹马深入虎穴,击败草原悍敌,可为勇,忠勇兼备,朕加封你为武勇郎将,加游击将军,赏金五百两!”
“臣谢陛下封赏,愿为陛下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杨广呵呵一笑,起身道:“朕还有事,各位爱卿尽管享受美食美酒,朕先走了!”
“恭送陛下回宫!”
在侍卫的大喊声中,杨广一杯酒也没有喝便起身扬长而去,所有侍卫和宦官也如风卷残云般地撤走了,中庭内又恢复了之前的热闹喧嚣。
张铉像做梦一般被热情洋溢的卢倬安排在正堂下首一个单独的空位之中,尽管以他此时的地位还没有资格和显贵高官们坐在一起。
但他被圣上单独接见表彰,这个荣耀却足以使所有人对他羡慕万分,也足以使卢家对他另眼相看。
“呵呵,恭喜张将军了!”
张铉一回头,只见他旁边竟然坐着大将军来护儿,正笑眯眯地向他恭喜,不远处,鱼俱罗也笑着向他点点头,表示祝贺。
张铉向鱼俱罗抱拳回一礼,又欠身对来护儿道:“大将军过誉了!”
“其实圣上真的对你另眼相看,据说我所知,还没有谁能从一个小小的侍卫直接升为武勇郎将,你是第一个。”
张铉大感意外,又连忙低声问道:“卑职不太懂军制,请问大将军,这个武勇郎将是什么官职?”
“这个确实有点复杂,简单地说吧!武勇郎将是骁果府的官职,比校尉高一级,是雄武郎将的副职,从五品将官,也是最低一级将军。”
“是不是相当于鹰击郎将?”
“正是!”
张铉知道地方府军叫做鹰扬府,鹰扬郎将为正,鹰击郎将为副,从去年开始,杨广在各地招募新兵,成立了新的骁果军府,每支军府约三千人,一正两副,武勇郎将原来就是骁果军府的副将。
张铉原本是正七品太子千牛,现在竟然竟然升一级半,他忽然想起杨杨倓答应过自己,要给自己官升三级,以奖励他献杨玄感人头之功,张铉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暖意。
“我也敬张将军一杯酒,祝贺张将军官升三级!”宇文述端着酒杯笑眯眯走上前,他全然忘记了下午他还叫嚣着杀死张铉。
张铉克制住心中对宇文述的反感,端起酒杯笑道:“大将军不仅有将军之武,还居然有宰相之量,张铉确实想不到啊!”
“老夫记忆不太好,过去发生了什么事,我怎么都忘了,来大将军,你知道吗?”宇文述打了个哈哈。
来护儿微微笑道:“宇文大将军的胸怀岂是常人能及,若什么事都记在心中,岂不是活得太累,大将军说是不是?”
来护儿轻描淡写地讥讽一句,谁都知道宇文述记仇心极重,若不是张铉被圣上接见表彰,恐怕他现在手中拿的不是酒杯,而是刀子了。
其实来护卫并没有完全猜对,宇文述可不光是为了缓和关系,他是另有企图。
“张将军这次在突厥遇到别的熟人了吗?”宇文述尽量轻描淡写问道。
张铉明白他的意思,他是在问自己有没有遇到宇文化及,张铉淡淡一笑,模棱两可道:“倒是遇到一些人,不过我和大将军一样,究竟遇到了谁,我也忘了。”
宇文述听懂了张铉了深意,张铉显然是告诉自己,他遇到了自己的儿子,宇文述心中顿时乱成一团。
宇文述虽然深恨张铉在杨玄感一事让他栽了大跟斗,恨张铉在天寺阁酒楼害死自己假子,但比起宇文化及在突厥一事,杨玄感案和天寺阁案就真不算什么了。
他心中又是担心,又是恼火,只得苦涩地嘎嘎大笑,“忘了最好,你我都一样,把该忘的东西都统统忘掉!”(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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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97章 校场较武
入夜,张铉独自一人站在窗前,凝视着夜空中飘舞的丝丝细雨,一场不期而至的小雨给盛夏的夜晚添了几分凉意。
张铉并没有太多惊喜,眼中反而有一点迷茫。
人生的转折来得太突然,他甚至还没有做好准备,仕途之门便悄然打开了,竟然出任武勇郎将,如果按照后世的标准,这个职务应该相当于少校营长,而且还是皇帝御封。
这本应是一件很让他期盼之事,但不知为什么,他心情却有点沉重,现在已经是大业十年,乱象已现,还有三年,大隋就将进入群雄争霸的乱世,他这时进入隋军体系是否明智?
尽管刚开始时他一心想加入隋军,盘算着有一点资本后再投靠李唐,博取生前身后名,但随着他渐渐了解这个时代,他才发现自己最初的想法太单纯。
隋末各种势力错综复杂,他根本无法精准把握上升的脉络,就算他现在投靠李渊,也有可能成为李建成的派系,在玄武门之变中惨遭清洗。
说到底,并不是他了解历史走势便可以在这个时代呼风唤雨,关键在于细节,而偏偏他并不清楚细节。
张铉轻轻叹了口气,事实上,他早就有自己的想法了,只是他念着杨倓对自己的厚恩,同时他也没有根基,所以他一直不敢想得太多,但这种念头却一直存在他心中。
以至于他第一次在太原见到李渊时,压根就没有了投靠李渊的想法,不过他的想法还很稚嫩,他也不敢想得太多,一切只能顺其自然。
他转身走到桌前,桌上摆放着兵部官员刚刚送来的一只用紫藤编制的篮子。里面是他的任命状,以及一套军服,一柄做工精致的小剑和一面身份鱼符。
张铉打开了紫藤篮子,首先看见了军服,军服没有什么特色,和他在北海找到的军服一样。是一种布料的软式军服,据说他的盔甲将在正式入军后发放。
鱼符是用木头雕刻而成,外形是一条鱼,不过只有一半,另一半存放在兵部,用来勘定他身份的真实性,鱼符刻着他的官名,‘骁果军二十七府武勇郎将张铉’。
张铉的目光又落在短剑之上,这是一把剑鞘缠绕着金丝的华丽宝剑。银制的剑柄上刻着‘忠良骁勇’四个字,剑身长只有一尺,做工精良,但没有开刃,这实际上是一把荣耀之剑,相当于后世的奖章之类。
这时,张铉听见了脚步声,一回头。只见罗成出现在他的房门口,正犹豫要不要敲门。
“我见你的门开着!”罗成指了指门。为自己的不请而入说明原因。
“没关系,进来吧!”
罗成走进房间,他看见了张铉手中的大业剑,便笑道:“我父亲也有这样一把剑。”
“和它一样吗?”张铉把大业剑递给罗成。
罗成接过仔细看了看,又摇了摇头,“略有差异。我父亲那把的剑柄是金制,上面是‘大隋梁柱’四个字,听说还有一种玉柄大业剑,是给文臣,总之。这是大隋的最高荣耀,看来天子对你非常器重,不过——”
“不过什么?”
张铉竖起了耳朵,他知道‘不过’的后面才是重点。
“不过我父亲说,这里面好像有点蹊跷。”
“蹊跷?”张铉不解地望着罗成。
“元鼎兄可是燕王府侍卫啊!应该是属于备身府,就算升职也应该是果毅郎将,怎么变成了骁果府的武勇郎将,元鼎兄不觉得奇怪吗?”
隋军有三大体系,一个是备身府,也就是皇帝的直属近卫军,每个军府的主将是虎贲郎将,副将为果毅郎将,从北周延续至今,主要由关陇势力把持。
其次便是鹰扬府,这实际上是地方军,主将是鹰扬郎将,副将是鹰击郎将,主要控制在地方豪门手中,这也是隋末各路造反诸侯的主力。
由于两次高丽战争使备身府和鹰扬府损失巨大,因此杨广在去年组建了骁果府,骁果府又叫新军,从各地挑选骁勇善战的平民子弟从军,待遇优厚,装备精良,直接由皇帝杨广控制。
不过这个问题张铉却并不觉得奇怪,这是杨倓答应过自己,把自己外放的结果,杨广只是顺从了长孙杨倓的承诺。
张铉笑了笑,“这个问题其实不用深究,在哪里对我而言都一样。”
“其实我父亲的意思,是希望你能留在幽州军。”罗成小声说道。
张铉摇了摇头,“不是我不想留,如果我留在幽州,一定会被郭绚拉过去,恐怕会让你父亲更加失望。”
“我也是这样劝过父亲,但父亲还是让我来问一问。”
张铉不想再提此事,便对罗成笑道:“明天我可能就要搬去军营了,这段时间感谢贤弟的照顾。”
罗成心中苦笑,他父亲在今天下午还殚尽竭虑要赶走张铉,不惜让他明天一早带张铉去襄阳,可现在父亲又改变了主意,想让张铉再住几天,可人家却要走了。
罗成没有挽留张铉,他也知道挽留不住,便取出一只卷轴放在桌上,“这是我专门整理出来的紫阳戟法的一些心得,在刺招上我又加入了罗家枪的一些精华,希望兄长能用得着。”
他又从门外拿进一支精钢长戟,笑道:“兄长的长戟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完成,这是我另外找人打造的一支铁戟,重七十斤,可以加重到九十斤,兄长就暂时凑合用一段时间吧!”
张铉心中感动,他知道罗成力量偏弱,只能用五十斤的长枪,这支长戟明显就是专门为自己打造,罗成虽然略有点骄傲自负,但他另一方面却待朋友真诚,一诺千金,能在幽州交到这样一个朋友,也是他的一大幸事。
“我来试试!”
张铉笑着接过长戟。这是一把单耳青龙戟,双耳则叫方天戟,卢燿准备给他打制的便是双耳方天戟,这也是张铉的要求。
这支单耳青龙戟长一丈三尺,他走到院子里挥刺几下,感觉重量正好。非常合手,张铉欣然对罗成笑道:“贤弟要不要来试两招?”
“我正有此意,不知兄长能否夜战?”
“走吧!去校场。”
在罗艺府宅旁有一座小校场,平时给罗艺的亲兵们用作训练之地。
此时夜幕已经降临,天空飘洒着丝丝细雨,小校场上,数十名亲兵正利用夜间的凉快训练夜战,小校场四周点燃了数十根火把,照亮了占地十几亩的校场。
听说都督长公子要和新提拔的骁果郎将夜战比武。亲兵们纷纷围拢上来,兴奋异常,有人将双手拢在嘴边大喊:“玉郎公子,来个厉害的!”
校场上,张铉和罗成各自控制着战马,罗成身着银甲银盔素罗袍,头顶盔缨如火簇,手执一根亮银枪。白马四肢修长,俨如一条白龙在校场上盘旋。更显得他玉树临风,飘逸俊美,令人不得不暗暗夸赞。
张铉骑一匹火红战马,战马雄壮高大,能承受住张铉的体重和七十斤青龙铁戟,张铉穿上一身细鳞甲。黑色战袍,加上他黝黑的皮肤和挺拔的身材,虽然没有罗成俊美飘逸,却有另一种阳刚威猛之气。
“贤弟准备好了吗?”张铉高声问道。
“来吧!”罗成长枪一摆,傲然道。
张铉双腿一夹战马。战马疾奔,手中长戟如一道黑色闪电,向罗成疾刺而去,罗成大喝一声,“来得好!”
他催马迎战,手中银枪平压长戟,用一种旋绞之劲,借着长戟的冲力向右轻轻一带,使长戟略略一偏,擦着罗成的甲胄刺过。
这是一种极为精妙的巧劲,将紫阳戟法中的‘绞’字诀和罗家五钩神飞枪的化劲枪法完美的结合起来,弥补了罗家五钩神飞枪难以应对锤、镋等重兵器的弱点。
张铉也感受到了罗成这一枪的精妙,暗叫一声‘好!’,但他知道后面便是罗成的反击了,他长戟顺势横扫而出,封住了罗成所有的进攻角度。
果然,罗成在化解了张铉凶猛的进攻后,立刻发动了反击,银枪如梨花暴雨般刺向张铉,但张铉却料敌在先,封住了他所有的进攻路线。
双方战马来回奔驰,长戟如云中黑龙,时隐时现,隐时被长枪舞出了漫天银光掩盖,如龙沉九渊,出现时又如怒龙咆哮,凶猛强劲,逼得罗成连连后退。
亮银枪却如漫天星云,在火光中亮丽璀璨,它攻守兼备,精妙无双,始终没有被青龙戟强劲猛烈的力量绞碎,反而愈战愈勇。
两人一枪一戟战得难解难分,两边的士兵看得如痴如醉,嘶声喝彩叫好,转眼间,两人激战了三十余个回合,始终难解难分。
这时张铉的力量略略一收,罗成立刻敏锐的捕捉到了,他也略放慢一分速度,很快,一场激战终于平息下来,两人对望一眼,同时放声大笑起来。
两人的武艺都来自紫阳戟法,彼此知根知底,虽然张铉的力量占据上风,但罗成有五钩神飞枪的底子,招法精妙上本身就比张铉强上几分,两人各自取长补短,竟战成了平手。
罗成感慨道:“紫阳戟法博大精深,能以一反三,以三反九,各种组合千变万化,绝不是短短半个月就能领悟,至今我们只得其毛皮,不如我和兄长再另约时间,以一年为期,看谁能把紫阳戟法悟得更深更透。”
罗成对招法变化的悟性要远远胜过张铉,但张铉在青石经的修练上还有很大的潜力,一年后,确实难以预料两人的武艺进展。
张铉欣然接受了罗成的挑战,他竖起手掌笑道:“我愿接下兄弟的战贴,一年后我们再较量!”
罗成大喜,上前和张铉重重击一掌,两人立下了这个战局。(未完待续……)
第0098章 用人之道
入夜,燕王杨倓独自坐在房内练习书法,他写得如此专注,竟然没有发现祖父杨广就站在自己身后。
杨倓是杨广的皇长孙,杨广和妻子萧皇后生了两子一女,长子杨昭不幸病逝,而次子齐王杨暕又品行不端,被杨广深为憎恶,将他长期幽禁。
虽然杨广还有一个儿子赵王杨杲,但一方面年纪尚幼,只有七岁,另一方面也因为不是嫡出,所以不可能立为太子。
杨广便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长子杨昭留下的三个儿子身上,杨倓是长孙,自幼聪颖过人,生性淳朴,深得杨广夫妇疼爱,杨广早已将他封为皇太孙,准备寻找合适的时机正式册封为东宫储君。
这时,杨倓忽然感觉有人摸自己的头,他这才发现皇祖父就在自己身后,吓得他连忙放下笔,俯身跪下磕头道:“孙儿不知皇祖父驾到,请皇祖父恕孙儿无礼。”
杨广慈爱地笑道:“倓儿在写什么?”
“回禀祖父,孙儿在临摹虞伯施的《孔子庙堂贴》。”
杨广看了看孙儿的字,见写得端庄稳重,笔锋浑圆,虽然略有点稚嫩,但已隐隐有大家之气,他不由赞道:“倓儿的字写得很好啊!”
“孙儿还欠缺很多,正在努力学习。”
杨广点点头又道:“不过倓儿为何临摹虞世南而不虞世基的字呢?朕倒觉得虞世南的字稍显沉重,不如虞世基的字清丽流畅,相比之下,还是虞世基的字更有生机一点。”
杨倓沉默片刻道:“孙儿不太喜欢虞相国的字。”
“为什么?”
杨倓咬一下嘴唇道:“虞相国虽然清丽流畅,但明显稳重不足,字里行间稍显浮躁。让孙儿的心无法安定下来。”
杨广笑了起来,“你是在说他这个人吧!”
“见字如见人,字如此,人也如此!”
杨广明白孙儿的意思,其实是在劝自己不要再重用虞世基,他拉着杨倓的手。语重心长道:“不在其位不谋其职,虞世基是什么样的人,其实祖父比你更了解,他贪财受贿,家资巨万,处事又远不如其弟虞世南公正,更是缺乏刚烈敢谏的勇气,这些朕都很清楚。”
“既然皇祖父知道,为什么还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