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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当即写了一封信,把义女张出尘找来,对她道:“你去一趟西内营,找到张铉,把我这封信交给他,记住,一定要交给他本人。”
.........(未完待续……)
第0151章 棋子上位
就在张铉在碧波酒肆会面许印的同一时刻,在修业坊的裴府内,裴矩正脸色阴沉地听着族孙裴行俭的禀报。
“启禀家主,孙儿率领手下在西市指定之地等了一夜,但始终不见人来,直到天快亮时孙儿才得到韦云起传来的消息,情况发生了变化,张铉提前行动,在城门关闭前出城了。”
裴矩半天没有说话,他已经知道了结果,却没想到会是内部出了问题,自己精心布下的棋局居然在最后一步失败了,使他功亏一篑,不用说,这必然是韦云起没有执行自己的命令。
“你立刻去把韦云起给我找来!”
裴矩依然保持着涵养,但他眼睛里却已经闪烁着滔天的怒火。
不多时,韦云起匆匆赶来,躬身行礼道:“参见裴公!”
“云起,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变成这个结果。”裴矩克制着满腔怒火,冷冷问道。
“启禀裴公,卑职是准备安排陈旭在三更时动手,但没想到陈旭暗中通报了张铉,张铉赶了过来,他坚持要求在关城门前动手,卑职也没有办法。”
“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吧!”
沉默片刻,韦云起缓缓道:“卑职觉得,原因出在裴公小看了张铉,他已经从一些漏洞中察觉到了端倪,所以他根本不会听从我的安排。”
“什么漏洞?”
“启禀裴公,漏洞就在于我们发现李善衡藏身地的解释有点牵强了,卑职看得出,他已经起了疑心。”
“是吗?我倒觉得是你不太尽心吧!”裴矩冷哼了一声道。
“裴公要这样说,卑职也没有办法。”
裴矩注视他良久,目光里流露出了无尽的失望。他摆了摆手,“算了,这次是我考虑不周,确实不该借他之手,以至于出了纰漏,你去吧!我不会怪你。”
“卑职告辞!”
韦云起躬身行礼。转身便快步离去了。
“家主,需要孙儿把人抢回来吗?”裴行俭低声问道。
裴矩摆了摆手,“这不是智者所为,此事就此作罢!”
“孙儿遵命!”裴行俭慢慢退了下来。
裴矩心中又是恼火又是无奈,一盘好好的棋最后却被棋子反戈一击,或者真是韦云起所说,因为自己小看了张铉。
裴矩抬头望着屋顶,低声自言自语道:“老夫倒要看一看,既然你不甘当棋子。你打算怎么走下一步棋?”
大帐内,张铉正负手来回踱步,他已经从抓住李善衡的兴奋中冷静下来,凡事都有利有弊,李善衡固然是整个事件的关键人物,但他同时也是一个棘手人物,正如韦云起对他的忠告,一旦他抓住李善衡。他就会卷入高层的权力斗争之中。
尽管他表现得毫不在意,但那只是态度问题。事实上张铉心里很清楚,一旦他抓住了李善衡,压力就会随之而来。
他首先要面对两个高官,一个是宇文述,一个裴矩,宇文述已经不足为虑。他抓住了许印的把柄,相信许印会替他处理好宇文述,关键是裴矩,真像他说的那样,此事和他无关吗?
张铉和裴矩接触的时间不长。但他已经感到裴矩的心机深沉,虽然这件事是自己先找他帮忙,但随后他又来找自己,张铉感觉裴矩已经不仅仅是出于帮助自己那么简单了,他似乎在利用自己。
张铉又想到韦云起给自己的暗示,劝自己不要卷入高层权力斗争,实际上就是在暗指裴矩。
还有裴矩无意中提到了李善衡是李浑的侄子,又提到了谶语,张铉愈发相信,裴矩其实什么都知道,他知道李善衡落入了武川府手中,也是知道武川府的真正意图。
所以裴矩才又找到自己,利用自己救人心切,让自己替他抓到李善衡,这也是韦云起很快便发现李善衡藏身之地的根本原因,裴矩一直在幕后操纵,他只是不愿自己出面罢了。
张铉不由暗骂一声,这个老奸巨猾的狐狸。
但张铉更感激韦云起的暗示,他此时已经完全明白了,韦云起改变计划其实就是背叛了裴矩,裴矩一定还布置了后手棋,在自己抓住李善衡后,他再出手把李善衡接过去,但正是韦云起决定帮助自己,才使裴矩的后手棋落空了。
在这局棋中,宇文述、李善衡,还有他张铉都不过是棋子,裴矩和窦庆才是弈棋者,可现在他张铉抓住李善衡,他就从棋子变成棋手,下一步棋自己该怎么走?
这时,帐外有禀报道:“启禀将军,大营外来了一个黑衣女子,她说有重要事情要面见将军。”
这应该是窦庆派人来了,张铉快步走出了大帐,向营门口走去。
只见营门外站着一名年轻的黑衣女子,张铉一眼认出了她,正是张出尘,张铉慢慢走上前笑道:“张姑娘找我有何事?”
张出尘俏脸阴沉道:“我来给你送一封信,你要接吗?”
张铉淡淡道:“我无所谓,现在是你们会主在求我。”
“那就接信吧!”
张出尘手一挥,一支匕首嗖地向张铉面门射来,快速无比,但张铉的武艺早已今非昔比,他不慌不忙轻轻接住了匕首,微微笑道:“张姑娘的脾气还是和从前一样大,看来对我的偏见很深啊!”
“那是你自作多情!”张出尘重重哼了一声,翻身上马,催马向远处奔去。
张铉打开绑缚在匕首上的信件,其实只有几句话,窦庆因身体不适,请他到天寺阁酒楼一会。
身体不适只是借口,真正原因是窦庆不想出现在军营内,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张铉也明白这一点,便回头对尉迟恭笑道:“敬德陪我走一趟吧!”
.......
半个时辰后,张铉带着尉迟恭以及几名亲兵来到了天寺阁酒肆。尽管尉迟恭是第一次进洛阳城,但他生性不喜热闹,面对繁华的洛阳城,他始终不为所动,始终一言不发。
此时已是中午,天寺阁酒楼内热闹异常。宾客满座,众人跟随张铉上了三楼,张铉对尉迟恭和几名亲兵道:“你们在三楼用餐吧!有什么事我会来叫你们。”
“俺跟你上去!”尉迟恭摇摇头。
张铉笑着拍拍他的肩膀,“我心里有数,不用担心!”
尉迟恭却没有回答,张铉无奈,只得带着他上了四楼,在酒保的带领下,来到了窦庆预定的房间。门口站着四名彪形大汉,腰挎横刀,像雕塑般的一动不动。
这时,张出尘从房间里出来,看张铉一眼,“请进吧!”
张铉给尉迟恭使个眼色,尉迟恭会意,转身站着门口中间。他雄武的身材顿时使四名大汉相形见绌,四名大汉被他气势所震慑。都不由自主地向旁边退了一步。
房间内,窦庆负手站在窗前,他听见脚步声,回头看了一眼张铉,微微笑道:“张公子别来无恙啊!”
张铉上前躬身行一礼,“多谢会主赠张铉青石经和紫阳戟法!”
张铉后来才想通一件事。自己和张仲坚的交情不深,张仲坚连练青石经的危险都不肯告诉自己,他又怎么会舍得把天下三大武功的紫阳戟法随手送给自己,这里面只有一个可能,是窦庆的安排。
虽然窦庆是想让自己参与寻找兵甲之事。但无论如何,青石经和紫阳戟改变了自己的命运,这就是一个极大的人情。
窦庆微微一笑,“小事一桩,张将军请坐!”
张铉坐了下来,窦庆对张出尘吩咐道:“出尘,给客人上茶!”
张出尘咬一下嘴唇,转身出去了,片刻很不情愿地将一杯茶放在张铉面前,张铉点点头,“多谢姑娘!”
张出尘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向外屋走去,房间里只剩下张铉和窦庆两人,窦庆笑了笑道:“多谢张将军能给我这个机会面谈,我也不用讳言,李善衡对我很重要。”
“我知道!”
张铉淡淡一笑,“如果李浑平安无事,李渊就危险了。”
窦庆惊讶地望着张铉,张铉一句话将他的整个底牌都翻过来了,半晌,窦庆低声问道:“是谁告诉张将军?”
“没有人告诉我,我很清楚那条谶语的后果,不过我要提醒一下窦会主,我原本也只是一颗棋子,窦会主的弈棋对手是裴尚书。”
“裴矩?”窦庆更加吃惊了。
张铉点点头,“如果不是有人在关键时刻帮了我一下,那么现在坐在会主对面之人就是裴尚书了。”
“他一向是个厉害人物!”
窦庆暗暗心惊,原来裴矩已经在暗中插手此事了,自己竟一无所知,但窦庆毕竟是非常人,他心中震惊只有片刻,又恢复了常态,他微微笑道:“不过裴尚书却小看了张将军,这一点他不如我。”
“窦会主过奖了,其实窦会主对晚辈的恩情,张铉绝不会忘记,这次出手抢人,我确实也是迫不得已,被形势所迫,如果会主肯帮助我,李善衡和他的家人我都会原封不动还给武川府。”
窦庆不得不佩服这个年轻人会说话,明明是在提条件了,却把人情挂在嘴边,让人觉得他真是迫不得已才抢人一般。
不过窦庆也知道,张铉确实有一点感恩的因素,否则他不会和自己谈条件,而是去和裴矩谈条件去了。
“张将军有什么困难呢?”窦庆笑问道。
张铉叹息一声,“我现在遇到了三个令我心焦的难题,但我没有能力解决,我相信窦会主能办到。”
“张将军不妨说来听听!”(未完待续……)
第0152章 三个条件
“我遇到的第一个难题,是圣上要解散参加高句丽战役的军队,希望会主能想办法阻止!”
窦庆沉吟一下道:“我不妨告诉张将军实话,是否解散参加高句丽战役的军队在朝廷中有两派不同的意见,一派是以虞世基为首的兵部,他们认为这支军队听从于来护儿的命令,对朝廷是一种威胁,主张解散它们,目前是他们占据了上风。
而另一派是宇文述、薛世雄等大将,他们是看中了这支军队的精锐,想把他们收为己用,所以宇文述炮制了阊阖门事件,其用意就是为了铲除来护儿,同时清理这支军队的中低层军官,然后士兵就归他们了,我可以说服虞世基放弃解散方案,但这样一来,宇文述就占了上风,张将军能接受这个结果吗?”
张铉沉默不语,他最初是希望周法尚能接手这支军队,可周法尚已经调走了,那么结果可能就真如窦庆所言,最后自己给宇文述白白做了嫁衣。
张铉叹了口气,“若结局是士兵归宇文述,那还不如解散,让士兵们回家与家人团聚,好吧!我就不为难窦会主了,不过我的军队无论如何不能集散,他们必须继续跟随我。”
窦庆点点头,“没有问题,这其实只是小事一桩,兵部在草拟解散方案时,一般不会全部解散,会留下一小部分,那留下张将军的军队就是了,我可以办到!”
“我的第二个难题是参加高句丽战役的将士,他们应该得到荣誉和封赏,现在他们却一无所有,是不是太不公平了。”
“这个应该是当今天子的言而无信,当初在涿郡。他亲口许诺过,参加高句丽作战的将士能得双俸,功劳也按双倍算,可战争结束了,他就舍不得拿出这笔钱了,这是他的一贯作风。其实并不奇怪,不过我可以想想办法,不管他是心甘情愿也罢,无可奈何也罢,总之他得承兑自己的许诺。”
“多谢窦会主的诚意,我还有一个难题就是我的去处,坦率地说,我不想跟随宇文述。”
窦庆笑了起来,“我还以为你的第三条是希望来护儿平安出来。但你却是为了自己考虑。”
张铉摇摇头道:“窦会主得到李善衡,阊阖门事件不就和来大将军无关了吗?我不用担心他,倒是我自己,宇文述在清河郡害我未成,他必然不会甘心,如果我落到他的手中,后果不堪设想,所以这才是我真正的困难。”
窦庆大笑。“我喜欢张将军的坦诚!”
他深深看了张铉一眼,“让我猜一猜张将军想去哪里?”
“窦会主能猜到吗?”
窦庆捋须笑道:“从天寺阁一案中我就猜到了。张将军是想去张须陀那里!”
张铉立刻站起躬身行一礼,“张铉就这三个困难,如果会主肯答应,我立刻派人把李善衡和他家人送回来。”
“你就这么相信老夫?万一老夫出尔反尔呢?”窦庆是笑非笑问道。
张铉肃然道:“这不是相不相信的问题,我想我告诉过窦会主,如果窦会主没有诚意。我就会和圣上好好谈一谈瓦岗军的故事。”
窦庆愕然,半晌才点了点头,“好吧!我答应你,但你得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那件事?”
“我相信窦会主也知道。李密其实是死在我手上,李建成的秘密瞒不过我。”
窦庆确实已经知道李密是死在张铉手中,只是直到今天张铉才坦然承认,这也是因为他抓住了李建成在瓦岗的把柄,不怕关陇贵族报复。
窦庆并不在意李密,但他却非常在意李建成,他沉吟片刻道:“如果你真记得我的人情,就请替我保住这个秘密。”
“张铉能到今天不死,就是因为知道哪些话该说,哪些话不该说,窦会主,我们后会有期!”
张铉深深行一礼,转身便向外屋走去。
张出尘面无表情地替他开了门,就在张铉走出房门的一瞬间,他却感到手中多了一张纸条,他微微一怔,转头向张出尘望去,张出尘却不睬他,转身向里屋去了。
......
张铉和尉迟恭离开了天寺阁酒楼,他们另外找一家酒肆吃了午饭,张铉沉吟一下,对一名亲兵道:“你先回去,告诉陈旭一起把李世杰和他的家人送去武川府,让他路上当心。”
张铉又对尉迟恭和其他两名亲兵道:“你们去一趟修业坊,替我监视裴矩的府邸,要留意他们的一举一动,如果发现情况,来西城门外的碧波酒肆找我。”
“将军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尉迟恭和几名亲兵先一步离开酒肆,向修业坊而去,张铉望着他们走远,这才翻身上马,催马向西市附近的社庙而去。
社庙也就是城隍庙,供奉城隍之地。
张铉牵马慢慢走进了社庙,此时离社祭时间尚早,社庙内格外冷清,只偶然遇到几名来上香的老人。
“你果然守信!”
张铉一回头,只见张出尘站在几步外,双手叉抱在胸前,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她人在哪里?”张铉冷冷问道。
“放心吧!你的小丫头平安无事,我马上可以把她交给你,不过呢!我有个小小的条件。”
“条件?”
“当然要有条件!”
张出尘傲然道:“你可以对我义父提条件,因为你抓走了他的人,同样,你的人在我手中,我是不是也该提提条件呢?”
张铉注视她片刻,淡淡问道:“你其实可以用她来交换李善衡,你为什么不提出来?”
“本姑娘做事一向随心所欲,你问这么多废话做什么!”
张铉笑了起来,“好吧!你想要什么条件?”
张出尘修长的秀眉一挑,杏眼里含着笑意,“上次也是在西市吧!你被宇文太保追杀。我救了你一次,而且和你比了一次剑,不过本姑娘考虑到你马上要北上,所以手下留情,听说你青石经练得不错,我想再和你比试一次。如果你胜了我,我就把小丫头给你。”
“可如果我败了呢?”张铉笑问道。
张出尘咬紧了贝齿,“如果你败了,我也同样把小丫头还给你,但你得青石经和紫阳戟法还回来,那是我师父之物,你不能占用!”
张铉从马袋里取出一只锦囊,扔给张出尘,“这里面是青石经。现在就还给你,紫阳戟法三个月后还给你。”
张出尘接住锦囊,咬紧银牙道:“你是不敢和我比剑吗?”
张铉大笑,“我是怕你输了剑,反而会恼羞成怒,不肯把小丫头还我。”
“只要你是用真本事击败我,我张出尘认赌服输,来吧!”
张铉一把抽出了战刀。顿时寒光闪闪,“姑娘请!”
“接招!”张出尘低喝一声。长剑出鞘,俨如一道闪电直刺向张铉,快疾无比,剑势凌厉之极。
如果是在去草原之前,张铉不是她的对手,会被她的快剑杀得手忙脚乱。但现在他早非吴下阿蒙,张出尘的剑已经对他没有威胁了。
张铉不慌不忙,刀势一吐,便将对方所有进攻路线都封住了,他明明可以进攻。却采取的防御,这是张铉给她一个面子。
张出尘心中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