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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斗吧,伟大的兰陵王!”
张顺之的这句话充满了鼓励和热切的期盼,在这一刻,高长恭似乎又回到了十数年前的晋阳城外,回到了那喊声如雷,杀声震天的战场,他似乎又感受到了那惨烈的煞气,似乎又闻见了那浓重刺鼻的血腥味。
面对着十万精锐的周军,他没有任何畏惧,一马当先,勇往直前地冲向被包围的晋阳城。那一刻,他忘记了生死,忘记了一切,他的眼中只有敌人,只有必胜的信念。
张顺之的话如同一团热烈燃烧的火焰,点燃了高长恭体内蛰伏许久的热血,让他整个人都变得亢奋起来,鲜血在血管内飞速奔涌着,身体中涌出无穷的力量。
这么多年,他一直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从不敢有任何逾越之处。曾今因为惧怕高纬的嫉恨,他更是不惜自污,诋毁自己的名声。最后更是委屈求全,不但被赶出了家族,失去了尊贵的姓氏,就连唯一的儿子也被监禁在邺城,无法保障他的安全。
而今,高纬更是再次向自己露出了屠刀,他永远不会记得,正视自己舍生忘死在淮河之畔构建了一条坚实的防线,他永远不会记得,自己为他缴纳了多少财富。他只知道,自己只要活着,他的位置就会不稳固。
一次次的退缩,我得到了什么?忠君爱国,我爱我大齐的江山,爱这片哺育我长大的土地,以身为高氏子弟而荣耀,以保护大齐江山为己任,可如今,我除了死引颈待戮和奋起反击,难道就再没有第三条路可走吗?
祖父大人,父亲大人啊,若是您们在天有灵,那就请指引我前进的方向,告诉我应该如何做吧!
然而回答高长恭的只有屋外微风吹过的唰唰声和逐渐变得明亮的天空。东边天际渐渐升起一轮圆月,皎洁的月光虽然照亮了大地却没有带来一丝温暖,反而让人感觉身上有些微的凉意。
高长恭脸上不断地变换着颜色,身上的气势也是忽强忽弱。张顺之再没有说一句话,只是静静地看着高长恭的背影,脸上一片恭敬,只是心中却有那么一丝同情与无奈,还有淡淡的愧疚。
奋起反抗,对张顺之来说只是简单的四个字,但对高长恭来说却远远不是这么简单。
这意味着他有可能走上一条不归路,有可能成为挽救大齐这将倾大厦的英雄,也许他将会变成国家最大的叛徒,家族最大的耻辱,妻子亲朋更会因此失去性命。
作为受够了高纬政权残酷剥削的张顺之,他热切希望高长恭能够站出来,彻底摧毁那腐朽的政权,为广大贫苦百姓谋求新生。正因如此,张顺之才冒着被高长恭重罚的危险,斗胆将说出自己的心声,希望可以刺激高长恭做出决定。但张顺之也清楚高长恭十分为难,因此他才为自己自私的想法而愧疚。
高长恭就这么静静地站立在窗前,一直过了一个时辰,郑氏温柔细腻的声音在屋外响起:“夫君,时间不早了,不然你的身体会受不了的!”
“唔,知道了,夫人。”高长恭答了一声,身子微微动了动,却不想因为站立的时间太久,双腿已经麻木,一不小心身体竟向一边倒去。
“王爷小心!”张顺之眼疾手快,连忙扶住高长恭,关切地说道。
“夫君,你怎么了?”郑氏焦急地惊呼着,接着书房的门“砰”地一声被推开,一个靓丽的身影奔了进来,一个箭步扑到高长恭身前,担忧而关切地看着他。
“没事,你放心吧!”高长恭握住郑氏的柔荑,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温和地说道。
郑氏却有些不相信,仔细地上下打量起高长恭来,生怕放过一丝一毫。
“夫人,王爷只是站得太久,气血不畅,休息一下便好。”张顺之一边扶着高长恭坐在一边的椅子上,一边恭敬地说道。
“如此便好!”郑氏顿时放松下来,但她却是嗔怪地看着高长恭说道:“你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子,你要是有什么不测,兴儿又生死未卜,你可叫妾身怎么活啊!”话还未说完,郑氏那本就有些发红的眼中霎时蓄满了泪水,扑簌簌顺着脸颊滚落。
“兴儿活得好好的,你哭什么?”高长恭连忙用衣袖替郑氏抹着脸上的泪珠,佯装责怪地说道。
张顺之立即低下头去,笃定地说道:“夫人不用为公子担心,他武功高强,又足智多谋,这世上还没有人能将他抓住哩!”
郑氏闻言却是怒哼一声道:“兴儿是我的心头肉,我怎么可能不担心?他是人不是神,如何能够敌得过周国数十万的军队?为什么兴儿就这般命苦啊,苍天啊,你告诉我,告诉我要怎么可以让兴儿平平安安啊!”郑氏脸上的泪水却是越来越多,犹如决堤的江河一般。
高兴去邺城时郑氏心中虽然担忧,但更多的却是思念。然而如今却是不同,高兴奸污北周太子妃杨丽华一事世人皆知,如今他已经成为了世人声讨的对象,更是北周全力通缉的要犯。这如何不叫郑氏忧心忡忡,这半个越来她几乎都是以泪洗面,憔悴了不少。
“顺之,你下去吧!”高长恭冲张顺之轻声说道,后者会意恭敬地拱了拱手,没有说话悄悄地退出了书房并带上了房门。
“夫人,别哭了,平白让人笑话,我一定会找到兴儿,不让他再受到一丝伤害,我保证!”
听着身后书房内传来的声音,张顺之紧紧抿了抿嘴唇,仰头看向天空。不知道什么时候,那皎洁的圆月却钻入了一团云彩中,看上去是那样朦胧。
帮主,今日我僭越了,希望您不要怪罪。我相信,您也不希望王爷再收到任何委屈与迫害,您说过,要帮助全天下的穷苦人,只有您和王爷坐上那至尊的宝座,天下的百姓才有可能真正过上好日子。
张顺之心中默默说了一句,眼神变得异常坚定。他没有停留,迈开大步向外走去。
穿过前院的花园,张顺之突然停下了脚步。月色下的花园中,静静矗立着一个美丽的女子。听见身后的响声,女子转过身来,露出那极其柔美的面庞。
“武小姐,您还没有休息啊!”张顺之向前走上几步,恭敬地行礼道。
这女子名叫武顺,一个多月前拿着高兴的亲笔信自邺城来到了盱眙刺史府。高兴只说她是自己的朋友,但张顺之却发觉这女子隐隐对自家帮主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因此他对武顺一直十分恭敬。
“张公子客气,今天是上元节,睡不着,所以出来走走。”武顺微微一笑,淡淡的说道,声音温软动听。她迈动细碎的莲步,来到张顺之面前,有些希冀地看着他问道:“张公子,有高公子的消息了吗?”
张顺之摇了摇头,武顺那明亮的眸子顿时黯淡下去,眼底闪过浓浓的担忧。
张顺之正准备安慰武顺几句,却突然看见远处闪过一道黑影,他顿时警觉起来,疾呼一声“谁”,身子也唉同时如离弦之箭一般掠出,直追那黑影而去。
“张公子——”武顺不解,连忙向张顺之冲去的方向看去,却只看见一道模糊的背影一闪而逝。
第一百九十七章 吐痰高手
“人呢?”张顺之静静地站在一个有些幽暗的小巷中,十分警惕地打量着四周,心神不敢有丝毫的松懈。
张顺之是追着那在刺史府一闪而逝的黑影而来,却不想只是穿越了两条街,那黑影竟消失无踪。而更让张顺之慎重的是,那黑影的速度非常快,动作及其灵活敏锐,若不是他对盱眙的地形尚有些陌生,张顺之真的不敢保证自己是否能追出两条街来。
难道这黑影就是薛三槐所说的那黑衣少年?
四周静悄悄的,张顺之一双眼睛如同鹰隼一般缓缓地扫过每一个阴暗的角落,但直到一盏茶的时间过去,空气中除了轻风拂动的声响外,再无一丝其他的异响。
“没有?还是早点回去吧!”张顺之在原地继续停留了一阵,但仍然无所发现后,他自语了一声,然后迈着大步离去,小巷似乎彻底恢复了平静。
不一会,去而复返的张顺之风驰电掣般地再次来到了小巷中。他警觉地向四周张望了一圈,但他再次失望了,周围一如先前一般静悄悄的,没有丝毫的变化。
看来需要三贵的帮助了,不管怎么样,在帮主回来之前,哪怕倾尽丐帮所有,我也必须保证公子一家的安全。
张顺之心中愈发警惕凝重,他在心中暗暗告诫自己一句,然后迅速转身离去,身形没有丝毫凝滞,很快便消失不见。
“有些本事,不知道高兴是什么样子,真让人期待!”在张顺之离开后,不远处的阴暗处走出一道黑影,在变得有些朦胧的月色下,只见他穿着一身宽大的黑袍,却是看不清脸色。
上元节后,本来喧嚣热闹的盱眙城突然变得萧瑟了几分。街道上虽然依旧是车水马龙,但从行人的脸上却看不见往日那种发自内心的满足与欢愉,许多人脸上都带着浓浓的忧色。街头巷尾,茶楼酒馆,人们议论纷纷,话题却只有一个,那就是:皇帝的使节即将来到盱眙城。
联想到如今天下疯传的关于高兴的事迹,邺城使节的目的几乎不言而喻。盱眙城的命运将会如何无人知晓,但可以想见的是不会乐观。这无论对于盱眙本土的住民,还是对于那些慕名而至的外地商人来说,都不是什么好消息。
相比于城内百姓逐渐压抑而紧张的情绪,刺史府的人却显得十分平静,他们似乎没有感受到危机正逐渐接近。高长恭依旧满脸笑意地办公,认真地处理着公务,对有困难的百姓嘘寒问暖,忙得不亦乐乎。
也许兰陵王预感到自己大限将至,因此利用最后的时间来为百姓做些事情,以求死后无憾吧!
人们纷纷如此猜测着,心中对兰陵王愈发感激尊重,同情的同时,对于邺城的朝廷的与权贵们却是愈发地深恶痛绝,那仅有的认同感正逐渐消散。
与此同时,盱眙的百姓也开始疑惑,高兴高公子如今在哪里呢?莫非他被周人害了,若果真如此,周人再前来兴师问罪似乎就是无理取闹了。但若高兴还活着,那他为何在这个情势十分紧张的时刻还不现身呢?
崔季舒端坐在马背上,仰头看看天空中红彤彤的太阳,心中却是一片晦暗。一想到此行的目的,崔季舒便感觉一阵头疼。也许这是此生最后一次骑马,还是多运动下的好。
年前,寿阳被围,江淮之地情势万分危急,高纬却打算前往晋阳,崔季舒联合张雕等一干官员联名上书,希望高纬暂缓启程,以免惊扰到沿途的百姓,更是动摇便将征战的军心。
但韩长鸾却在高纬耳边说了坏话,使得高纬起了猜忌之心,一个莫须有的造反之名扣下,若非赵彦深求情,崔季舒等人怕是早就一命呜呼了。
虽然崔季舒没有被高纬诛杀,但却被罢官免职,从此成为一个地位低贱的庶民,这对于一个宦海一生,曾今地位崇高的人来说,也许并不算什么好事。不过家人没有因此而丧生,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原本崔季舒以为自己此生再也没有回到庙堂上的机会,心灰气丧下回到博陵安平(今山东益都),准备就此归隐山林,钻研医术终老此生。
然而时间才过了几个月,朝廷宣旨的宦官便来到了安平,同时带来了皇帝高纬的问候与任命。崔季舒虽然没有官复原职,但却被高纬钦点作为前往淮州问候盱眙侯郑长恭的使者。
这绝对不是个好差事。
皇命不可违,尽管崔季舒心中百般不愿,但他也不得不收拾行囊,在新年伊始之际,告别妻儿,踏上了前往盱眙的道路。
崔季舒一行,除了朝廷派来护送他的五百兵丁外,还有两个传旨太监,名为协助催季舒办公,实际上却是监视催季舒而已。
崔季舒与高长恭同朝为官,自然是认识的,对于高长恭这个高氏皇族中的怪胎,他心中佩服之余,也隐隐有些同情。虽然在政治中,无所谓朋友与敌人,一切都是利益使然。但崔季舒身上却也有着文人的气节,他们对于国家与君主的忠贞总让人不能理解,甚至是仰望。
高长恭还会再退让吗?如果他选择揭竿而起,那自己无疑就会成为祭旗的冤魂;如果他继续退让,那等待他的便是死亡。有人甘心受死吗?即便是有,那也是有某些逼不得已的前提吧。
崔季舒默默地叹息了一声,心中一片苍凉,为自己未知的命运,也未高长恭的抉择,更为大齐数千里的江山社稷而迷茫叹息。
“郭公共,晌午了,歇息一下吃些东西再上路吧!后日正午咱们就能到达盱眙城了!”见时间接近正午,前方路边恰好有一处树林,崔季舒便淡淡地对身边一顶华贵的马车说道。
“一切听凭崔大人吩咐。”马车中传出一把尖细嗓音,语气中透着淡淡的倨傲。
崔季舒正要下达停止行进,去树林休息一下的命令。“呼啦啦”一阵响,从树林中蹿出两骑来。
“呔,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若敢蹦出半个不字,且来看,管杀不管埋!”崔季舒正奇怪间,便听天地间陡然响起一声炸雷般的喝声,惊得崔季舒坐下的马匹嘶鸣着人立而起,直将他掀下身来,摔落在地。
这一声大吼实在太过震撼,在场五百士卒都被震得头晕眼花,那拉车的马更是被震得口吐白沫,瘫软在地。马车更是左摇右晃,好半晌才静止下来。
“啊,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哎呦——”马车中奸细的嗓音甚是高昂,语气中充满了惊恐与愤怒。
崔季舒呻吟着从地上爬将起来,向那呼喝的人看去,心中也甚为恼怒。
先前听那吼声崔季舒还以为拦路的是多么凶悍的人,此时一看却是不然。拦路的两人一高一矮,但身形却都十分削瘦的人。他们蓬乱而干枯的,没有光泽的头发下是枯瘦的面容,一身褴褛肮脏的衣衫,多处裸露的肌肤也是甚是腌臜。而他们坐下的马匹也实在寒碜,居然是瘦骨嶙峋的驽马,而且身上的毛色也甚是杂乱,简直是不堪入目。
“怎么回事?哎呦喂!难道都死了吗,也不知道扶着洒家一把!”崔季舒正要说话,一个白面无须,约莫三十许岁的太监挣扎着从马车中钻了出来。他满脸的怒气,口中骂骂咧咧,一只手还不断地揉着额头,在那里,正有一个血红的印记清晰可见。
“干爹,您小心着点,千万别摔着。”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车上紧跟着下来一个唇红齿白的小太监,一脸谄媚担忧地看着中年太监。
“是谁这么大胆,竟敢摔着干爹,难道他不想活啦!”小太监怒目瞪视着四周,阴狠地说道。
“喂,你这小娃娃,听不见本大王的话是咋的,赶紧拿出买路财来,否则休怪大王我刀下无情!”拦路劫匪中的高个见半晌无人理会自己,顿时气得哇哇乱叫,一边用力催促胯下马匹走上几步,一边挥舞着右手。
此时,崔季舒才发现,这劫匪手中竟握着一柄柴刀,只是那柴刀上却满是豁口。催季舒只觉一阵啼笑皆非,他一边拍打着身上的尘土,一边戏谑而又无奈地看着俩劫匪。
这真的能砍人吗?
“你们是什么人,竟敢如此大胆,知道洒家是谁吗?”小太监走上几步,双手叉腰,下颌微抬,厌恶而又愤怒地看着劫匪,声音十分尖利刺耳。
“闭上你的鸟嘴,小娃娃,你眼睛瞎了还是咋的,本大王是抢钱的,抢钱的懂吗?快点把身上的钱财都拿出来,否则就让看看本大王的手段!”高个劫匪怒目圆瞪,但他那枯黄的面容和干瘦的身躯实在匮乏威慑力。
“来人,给洒家生擒这两个不知死活的东西!只有将他们抽筋剥皮,方能泄我心头之恨!”小太监正想再次狐假虎威一番,那中年太监却是不耐烦了,阴沉而怨毒地看着两个劫匪怒吼道。
“是!”身后一干被劫匪吼声弄得有些狼狈的士卒顿时齐应一声,握着手中的长枪便呼啸着向劫匪冲去。
“死太监,果然没种!你们这帮有种的家伙,竟为那没种的家伙卖命,实在愧对爹娘,呀呸!”高个劫匪看着逐渐接近的士卒,颇为不屑地怒骂一句,而且还向着前方吐出一口浓痰。
那劫匪看上去瘦弱不堪,吐痰的本事却是一流。那发黄的浓痰划过一道抛物线,越过了七八米的距离,竟“啪”的一声准确地命中跑在最前的士卒面门上。
第一百九十八章 大人,麻烦您脱衣
“啊,该死,我要杀了你!”那士卒伸手一抹,恶心而又粘稠的痰便沾满了他整个脸颊,让人看之欲呕。这士卒也彻底愤怒,不管不顾,卯足了力量,如同发狂的野兽一般冲来。
“丽华,风紧,扯呼!”高个劫匪一脸惊恐地喊了一声,掉转马头就向树林中奔去。而那自始至终未说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