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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智深忠实地贯彻了高兴的命令,除了因反抗被格杀的三十多匪寇,其他约莫一千名青壮尽数被绑缚到高兴面前。血煞寨更是在被鲁智深搜刮完所有的财物后被鲁智深等人一把火烧了个精光。
待鲁智深归来时,其余的骑兵已经打扫完了战场,同时也汇总出了己方的损伤情况。两千建制的骑兵倒是没有一人折损,但那些驾车的车夫却死了二十多人,而载货的马车也被损毁了数十辆。
对于车夫的死亡,高兴颇感愧疚。他身为统帅,却因为太过自信,没有想到血煞寨竟然敢袭击自己两千多人的商队,因此猝不及防,只能舍弃了车夫而保护骑兵不失。
事已至此,高兴也不过多纠结。在厚葬死者,承诺给他们应有的补偿后,高兴便再次踏上前往青州的征程。血煞寨四千弟子成为奴隶,自然也就肩负起运送货物的职责。
就在高兴一路前往青州之时,北齐的局势却是风云变换。
虽然南安王高思好兵强马壮,在边朔之地颇得民心,又因为高兴刺杀了晋阳掌兵赵海,策动青光等十一州造反,南北呼应下让高纬应接不暇,从而所面对的压力小了许多,没有如历史上一般没见到高纬的面就被击败。但高思好毕竟是名不正言不顺,兼之手中资源匮乏,比起坐拥天下的高纬来说差之甚远,当高纬挥兵北上,驰援并州时,高思好便露出了败相。
然而就在高纬前脚刚离开邺城,挥兵北上,准备一鼓作气歼灭高思好余党之时,长安却突然传出一首童谣。
“天下无冲天,杨愔造安德。以德安天下,真龙始升天。”
这首童谣一传出,高纬便生生止住了脚步,再不敢挥兵向前。
高纬执政时期,在整个北齐,最具有影响力的高氏子孙有三人。除了身为皇帝的高纬和如今的胶东王高长恭,另一人便是安德王高延宗。
高延宗乃是北齐文襄皇帝高澄第五子,和高长恭乃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虽然高长恭是他哥哥,但比起身份地位来说,他比高长恭强了不止一星半点。
高澄的自大蛮横让他屈辱地死在了奴隶手中,最终与皇位无缘。而高层死后,年幼的高延宗便被文宣皇帝高洋收养。
高洋虽然暴力变态,但对高延宗却十分和蔼可亲,溺爱有加。高延宗十二岁时,高洋还让高延宗骑在自己肚皮上,在肚脐里撒尿。高延宗自小就长得胖,高洋更是准许他随意用车架上朝,在朝堂上还为他设立一个座位,如此可见高洋对高延宗的宠爱程度。
后来高洋问高延宗想要做什么王,高延宗答曰:欲作冲天王。可惜北齐并无“冲天”这个地名,当时任宰相的杨愔提议封高延宗安德王,寓意是使之安于德。
正因为高洋这个实际上北齐开国之君的宠爱,虽然高延宗肥胖如猪,且骄横跋扈,暴戾恣睢,但比起出身低贱的高长恭,他在北齐的名望却依旧很高。
虽然高纬也一直对高延宗有些猜忌,但并不像对高长恭那般敌视。毕竟高长恭文武兼备,且宽厚仁和,深得广大劳苦百姓的爱戴,而高延宗却是与高纬一般,喜好吃喝玩乐的酒囊饭袋,威胁性要小许多。
但此时邺城突然传出的童谣却让高纬不得不警惕起来。比起深受北齐开国之君高洋宠溺的高延宗,他高纬身份似乎还要低贱一些,尤其是高延宗的兄长子侄辈被高纬的老爹高湛杀了不少,若说他心中没有怨念,打死高纬他也是不信。
如今高思好带头造反,声势浩大,高延宗是否会趁机起兵叛乱,高纬实在不敢保证。至于那首童谣到底是不是敌对势力为了挑唆离间所创,高纬都必须警惕起来。虽然斛律光是前车之鉴,但事关皇位安危,高纬你可错杀一千,也不能放过一个。
此时高延宗正担任定州刺史,正好与并州毗邻。倘若高延宗发兵南下,高纬的皇位不但难保,他的小命更会有危险。因此,高纬一边催促吩咐并州拼死抵抗高思好的进攻,绞杀反叛力量,同时高兴回转邺城,派遣使者前往定州看望高延宗。
高纬止步不前,顿时让高思好喜出望外,更是加紧了对晋阳的攻击。本就因为赵海重伤而摇摇欲坠的晋阳城,在高思好的攻击下,此时更是风雨飘摇,岌岌可危。一旦晋阳被夺去,那邺城西北的门户便会被打开,其后果将会相当可怕。
且不说高思好如何疯狂地进攻晋阳城,在剿灭了血煞寨后的第三天午后,高兴终于来到了青州城外十里处。
第二百二十章 你又失败了【第三更】
前往青州城的官道上,高兴静静地站立着,看着慢慢向西方坠落的夕阳。欣赏着天边那绚丽灿烂的晚霞,心头一片宁静祥和。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不知为什么,高兴突然响起了这句诗。从遇到血煞寨之后,这几日来,高兴的心绪一直都有些低落。这让向来与他较为亲近的骑兵们感觉十分拘束,一个个也不敢大声喧哗,板着脸的严肃模样更是让一干奴隶们提心吊胆,不敢造次。
这几日,回想起自己残忍屠杀血煞寨的场景,高兴便会有些不舒服,感觉内心有些压抑。虽然血煞寨恶贯满盈,罪孽深重,但肆意践踏他人的生命又与高纬之辈何异?
天地众生都有生存的权利,无论善恶,天下间果真有必死之人吗?前世因为讨厌杀戮而客渴望平静,如今来到这个世界,手上咱然的鲜血却是更多。因为自己而死的人更是不在少数,我到底是在救人,还是在害人?
自从高兴突破《长生诀》第五重后,这些问题便会在不经意间出现在心中,让他莫名奇妙地烦躁。
虽然高兴坚信,自己是以拯救天下苍生为己任,不使汉文化沦丧,但他杀人害人的事情却是不争的事实。尽管这些可以用要想成功,必定有所牺牲来解释,但事实就是事实,无法掩饰。
“将军,所有物资和奴隶都已经被安置在树林之内,接下来您还有什么吩咐?”
突然,身后传来鲁智深的声音,瞬间将高兴惊醒。高兴轻轻摇摇头,将那些纠结的思绪驱散,然后转过身来,正见鲁智深一脸恭敬地站在身后,腰杆挺得笔直。
“嗯,很好!”高兴沉吟了片刻,然后接着说道:“让姚忠将咱们队伍中功夫最好的一个连队带出来,记得不要骑马,一会与我一同去青州一探究竟,其余的人由你负责统领,原地驻扎,看守好那些奴隶,一定不能引起哗变,耐心等候命令!”
“是,将军!”鲁智深干脆地答应一声,但却并未立即离去,而是有些迟疑而担忧地看着高兴。
“怎么,还有什么事?”高兴疑惑地看着鲁智深问道。
“将军,青州目前局势不明,您怎么能孤身犯险,不若就由属下和姚忠去城中打探情报,您留在此地吧!”虽然鲁智深不知道高兴心中为何愁虑,但他却感觉到高兴状态不佳,这一点从自己已经来到身后高兴尚自不知就可看出。
鲁智深可是知道,高兴的警觉性超人的强大,即使是身周四米内的风吹草动他都能察觉,更何况是自己那并未收敛的脚步声。
“具体怎么安排作战任务,只有本将亲为才行,没有准确的情报怎么可以?再说本将的身手你又不是初见,这天下间能留下本将的人怕是没有多少,你就不用再担心了,去传达命令吧!”高兴微微一笑,稍作解释,然后拍了拍鲁智深的肩膀。
鲁智深眼中毫不掩饰的担忧与关切,让高兴心中暖暖的,心中一下子畅快了不少。能够让那些相信自己的人过上好日子,快乐地活着,有所追求,那自己就算是屠夫,刽子手又有何不可?无论自己强自改变历史是对是错,但只要能够让自己所守护的,所坚持的一切都安定祥和,其他的牺牲与付出又有什么关系呢?
鲁智深拗不过高兴,最后终于忠实地执行了高兴的命令。
时间不长,便有近百名士卒从密林中鱼贯而出,一个个气势沉凝,眉目间尽是刚毅果敢之色,步履矫健整齐,没有丝毫迟滞拖沓。
为首的是一个长得非常壮硕的青年,虎头虎脑,浓眉大眼,但身上却散发出一种剽悍的气息,让人望而生畏。此人带着近百士卒列队来到高兴面前后便一起严肃恭敬地行礼道:“将军!”
高兴微笑着点点头说道:“不用多礼!”
“是!”为首那人飞快地直起身子,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看着高兴说道:“将军,是不是有啥任务了?这回终于有我的事情了,不用再被尚将军和鲁智深抢去了,真好!”
姚忠有个小名叫狗娃子,虽然年龄不大,但身手却十分矫捷,在众骑兵中也算是小有名气。他曾今一度为不能入选精锐的盱眙特种部队而耿耿于怀,如今虽然在数次战火的淬炼下沉稳了不少,但依旧是精力旺盛,不甘平静。
高兴手下的两千骑兵共分为两个大队,姚忠和鲁智深以卓越的战功和刻苦的训练,在骑兵统帅尚不弃的提议下,两人都被高兴任命为大队长。
“你说的不错,的确是有任务,不过你小子可不能急躁冲动,否则坏了本将军的大事,那可休怪本将下手无情啊!”没有哪个英明的统帅不希望自己手下的士卒们态度积极向上的,对于姚忠的表现,高兴很是欣慰。虽然如此,但高兴还是佯装严肃地警告着姚忠,以免他一时兴奋忘乎所以。
“您就放心吧,将军。虽然我这个人有些冲动,但执行任务的时候却丝毫不会马虎!”姚忠立即理直气壮地大声保证道。
“那样最好!”高兴脸上的笑容攸的一收,然后严肃地说道:“离城门关闭还有半个时辰,你们以班为单位,陆续混进城去四散住下。明日午时,所有排长班长到城南的悦来客栈寻我!都明白了吗?”
“明白!”姚忠等人齐声答道。
“还有,千万谨记,收敛自身气息和脾气,千万不要和城中之人发生冲突,谁要是坏了大事,本将军就罚他和狗一同进食!”高兴点点头,嘴角突然露出一抹不怀好意的微笑。
姚忠等人顿时凛然,眼中闪过一抹恐惧。高兴见此,微微一笑,然后严肃地说道:“出发!”
说完,高兴便当先大步流星地向青州城走去,眨眼间便消失在姚忠等人的视野中。
“都给我警醒点,休要坏了将军的大事!谁要是手痒与他人发生了冲突,那我就好好操练操练他!”高兴走后,姚忠瞪圆了眼睛再次警告起身后的士卒。
“大队长,每次都是你忍不住和别人干仗,我们可没有!”姚忠的威胁其他士卒丝毫没有惧怕,反而笑嘻嘻地说道。
“是极,是极!”一众士卒顿时起哄附和起来。
“都别闹了,嘻嘻哈哈不成体统!”姚忠脸色顿时一红,有些恼羞成怒地呵斥一声,然后严肃地道:“时间不多了,该出发了!”
众人顿时收了笑声,然后迈开大步一同向着青州城走去。
在金钱的攻势下,高兴并没有花费多少周章便混进了青州城。躲在一处看见姚忠等人悉数进城后,高兴便悄然离去,最后来到城南的悦来客栈住下。高兴随意地吃了些东西便回到房间,盘膝坐在床榻上修炼起《长生诀》来,这是他每天必备的功课。
夜色渐渐笼罩了大地,天地一片寂静。高兴的呼吸愈发悠长轻微,脸上一派祥和宁静,犹如熟睡的婴儿,又想亘古不变的雕塑。
子夜时分,天气突然变化。皎洁的圆月钻入了厚厚的云层,夜色愈发浓重漆黑起来,清风乍起,浮动着悦来客栈院中的槐树发出沙沙的响声。
在这“沙沙”声中,高兴的窗户似乎经受不住轻风的撩拨,发出一声轻响,慢慢地打开,一股凉风吹入,使得床榻上的帐幔飘荡起来。
高兴依旧一动不动,静静地坐着,心神在似有若无的境界之中徘徊,任由体内浩瀚的长生真气慢慢地奔涌流淌,一丝丝地壮大着。
突然,一个黑影如同狸猫一般自窗外闪入高兴的屋内,落地后轻巧地向前一滚,没有发出任何响动。
这黑影静静地在地上趴伏着,一动不动,侧耳倾听着高兴的动静。在听见高兴的呼吸依旧绵长如故,没有出现变化后,他才慢慢地直起身来,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向床榻走去。与此同时,黑衣人缓缓将右手举起。
就在黑衣人距离高兴还有三尺之遥,举起的右手就要用力挥向高兴时,高兴却突然淡淡地说道:“萧凌,你又失败了!”
原来这黑影却是天下第一杀手萧凌。
萧凌浑身一震,然后有些颓然地放下右手,**地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你一踏入这间屋子我便发现了你,你依旧无法将自身所有的气息掩盖啊!虽然我在入定之中,但警觉性却并未降低,你身上那淡淡的杀意老远我就感觉到了!”高兴没有动弹,淡淡的解释道。
“多谢指教!”萧凌目光微动,没有多做停留,留下一句话后便飞快闪身自开启的窗户离去。
“有门不走,偏要跳窗!”高兴低叹一声继续进入了修炼状态。
一夜修炼,高兴神情气爽,精神饱满地来到楼下,寻了一个当街的桌子坐下,随意要了些吃食便悠闲地享用起来,同时透过正对大街的大门欣赏起路上的精致。
第二百二十一章 哪来的刺史【第四更】
自从青州刺史死于乱民之手,青州陷入混乱,举起反齐投陈的大旗后,不少家有薄财的商人富户都携妻带小地匆匆离去,这青州城便变得非常混乱而萧瑟起来。
看着寂寥的街道,再看看只有自己一人进食,极其冷清的客栈大厅,高兴不由暗暗叹息。战祸不论是因何而起,对城市,对人们的伤害都是非常巨大的。
“葛老头,出来!”
高兴刚将手中的筷子放下准备起身去街道上溜达一圈,门外却突然传来一阵厉喝。接着,高兴便觉眼前一暗,一阵甲胄碰撞的声音之后,客栈中便多了七八个身穿绿色军服,手拿兵刃的汉子。
“来了,来了,不知军爷有何吩咐?”
客栈的老板穿一身褐色的衣衫,约莫五十岁上下,微胖,面相倒甚是和蔼。听见喝声,他立即一溜小跑着从柜台后来到厅中,恭敬而略有些畏惧地看着面前的不速之客,陪着笑脸和小心说道。
“葛老头,赶紧将十贯税款交了。军爷事务繁忙,可没工夫和你啰嗦!”说话者看似是几个军人的头目,瘦弱的身上套着一套华丽的甲胄,长得却是獐头鼠目,颌下的胡子很是稀疏,一脸的走狗模样,哪里有半点军人硬朗的风采。
“军爷,前日不是才交过十贯大钱,今日又交什么税啊?”那葛姓老板一脸苦色,但脸上的笑容却愈发和善,说话的语气也愈发温软。
“少废话!”那头目眼睛一瞪,声音拔高了一分,却稍有些奸细,“你昨个吃了饭,今天还吃吗?我家刺史大人保护尔等的安全,立志要推翻无愁天子的暴政,没有钱粮如何能够实现?你这老头上不得战场,捐些银钱酬军难道不应该吗?”
“刺史大人?青州什么时候有了刺史?”高兴皱了皱眉,顿时打消了出去的念头,静静地坐在桌边,一边喝着热茶,一边留意着事情的发展。
“军爷说的是,可是——”葛老头伛偻的腰躬得更低了,额头上的皱纹愈发深沉凝重,脸上的笑容也愈发苦涩。
“既然你明白,那还不赶紧交钱,耽误了刺史大人的正事,那可不是闹着玩的!”那头目顿时不耐烦地打断葛姓老板的话语,尖利地说道。
“军爷,不是小老儿不想交钱,实在是小店没有生意,拿不出钱来啊!”葛姓老板一脸凄哀地看着那头目,颇是为难地说道。
“没生意?你当军爷眼睛瞎了,那不是客人么?”那头目顿时大怒,随手一指高兴,然后冷声说道。
“这,军爷,求求你了,你就放过小老儿吧,这些时日刺史大人三天一小税,两天一大税,小店又没有什么生意,一家人还要过活,哪里再拿得出啊!”
“什么?”那头目顿时拉长了声音,猛然踏前一步,将自己那对不起观众的脸盘凑在葛姓老板面前,瞪圆了双眼喝道:“葛老头,你少废话,识相的就赶紧交钱,如若不然,那就休怪大爷我不念旧情!”说到后来,这头目话语中威胁之意已经赤*裸裸地暴漏无疑。
“军爷,求求您了,小老儿真的拿不出啊!”葛姓老板一脸苦涩地哀求着,浑浊的眼中满是让人恻隐的祈求之色。
“好胆!既然葛老头生意不好,那这店也甭开下去了,不如砸了,换人来开!弟兄们,给我砸!”那头目猛然直起身子,脸上闪过一抹凶光,嘴角浮现出一丝残忍的笑意,厉喝道。
“是!”那头目身后之人闻言,顿时齐齐发一声喊,一个个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