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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潜心中一个哆嗦,沉吟半晌,最后还是鼓足勇气,命令身后的家丁取了礼物,一起迈步向刺史府内走去。
走在笔直的青石路面上,陈潜却感觉心跳加速,后背直冒冷汗。这刺史府不知为何,如此诡异。门前没有一个护卫不说,就连前院中也看不见一个人影,十分幽静,很是渗人。
穿过了一进院子,转过一座假山,进到内里,陈潜顿时感觉眼前豁然开朗。面前开阔的院子中,此时已经摆下了数十张桌子,但桌上却是空空如也,院子中依旧不见半个人影。
陈潜皱了皱眉头,不安地咽了口唾沫,最后选择了一个靠后的桌子坐下。看着空荡荡的院子,陈潜心中的不安与焦躁越来越强盛。想到自己落入虎口,可能即将命丧黄泉,心中惶恐,绝望下,目光也涣散游离起来。
“咦,陈老板,您来得倒早!”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陈潜只觉心中的焦躁几乎无法忍耐之时,身后突然传来一个满是诧异的声音。
陈潜浑身一抖,差点没一下子滚到桌子下去。待他稳住了身形,陈潜才发现,一个身形削瘦的中年人也在四五个家丁的陪同下,带着厚重的礼物自外边进来。
“哼!赔钱,你来的也不晚!”陈潜脸上闪过一丝羞恼,不客气地说道。
“好你个陈潜老儿,竟然羞辱与我,作死不成?”那后来的身形削瘦的中年人脸上闪过一片怒气,目光凌厉地瞪视着陈潜,额头青筋乱颤。
这削瘦的中年人名叫裴念千,也是青州境内有头有脸的大户人家。这人长因为长得有些精瘦,私下里被人说是“赔钱”所致。裴念千对此耿耿于怀,此时陈潜当面呼唤,顿时让他愤怒起来。
“怕你不成?”陈潜拍案而起,他早就不堪忍受心中焦躁不安的煎熬,此时见裴念千想要生事,自然是求之不得有个宣泄口宣泄一下情绪。要知道陈潜带来的人可比裴念千多了一倍。
“休要猖狂!”裴念千面目狰狞地厉喝一声,冲身后的家丁命令道:“上,给我拿下陈潜老贼!”
“好你个赔钱,简直不知死活。来人,上,给我打断赔钱的双腿!”陈潜胸口剧烈地起伏着,眼中涌上丝丝杀意。
“住手!”眼看着两方人马就要开打,不远处却突然传来一声厉喝,沉闷洪亮的声音让众人心头一凛,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循声望去。
只见在二十余米外,一个身形削瘦的少年静静而立。虽然他是布衣芒鞋的打扮,但却是一脸深沉严肃,双目炯炯有神,甚是不凡。即便是隔着老远,众人也能感觉出他身上那凌厉的气势。
“陈老板,裴老板,二位也算是青州城中首屈一指的大户,为何却要像市井混混一般在刺史府中厮打,莫非你们不将刺史大人放在眼中?”
陈潜和裴念千连说不敢,互相瞪视一眼后陈潜抱拳问道:“不知阁下高姓大名?”
“我只是大人的马前卒。”那少年扯了扯嘴角,似是笑了下,但却又似不是。
“我等一时糊涂,冒犯之处还望刺史大人海涵。”裴念千和陈潜面面相觑却是不敢造次,脸上满是惶恐。
“两位老板请坐!”那少年笑笑,然后转身离去,只是几步间便消失不见。
就在陈潜和裴念千相互敌视,忐忑不安地思索着对策之时,自门外陆陆续续走来许多人,这些莫不是青州城的富户豪门。
“不知这新来的刺史想做什么啊?”
“估计不是什么好事吧,没听见他说要重新丈量分配土地吗,这可是我等的灾难啊!”
“唉,如若他要剥夺我等田产,我等又该如何?”
“休要怕他,他虽然手握重兵,但尽是一些愚昧不堪的贱民,他们根本不会管理城池。倘若那高鑫强迫我等,那我们就与他来个鱼死网破!没有我们的帮助,这青州城迟早免不了瘫痪。胶东王北上之时,就是高鑫的末日。”
“话虽如此,就怕那高鑫是个莽夫,那我等性命何在?”
……
日上三竿十分,陈潜等人感觉头顶上火辣辣的炙烤之时,一个清亮威严的声音响起:“刺史大人到——”
陈潜等人顿时起身,怀着各异的心思循声看去。
随着脚步声临近,陈潜等人视野中出现了一行人来。当看见为首那一头短发,英俊不凡的少年时,所有人都不禁愕然不已。青州城中,上至达官贵人,下至贩夫走卒,谁不知道一头短发者乃是刺史高鑫。
让人不解的是,高兴此时的打扮,他并没有穿着北齐刺史的官府,更没有穿着招牌式的白色长衫,而是一身短打的麻布衣衫,赤脚趿拉着一双草鞋,裤腿高高挽起,露出沾满了污泥的小腿。
“这刺史演的是哪一出啊?”陈潜等人心中同时浮现出如此想法。今日的刺史府,处处透着诡异,让人摸不着头脑。
心中虽然困惑,陈潜等人却不敢怠慢,连忙躬身拜倒:“见过刺史大人!”
“诸位老板请起,高鑫有礼了,请坐!”高兴来到上首的位置站定,脸上笑成了一团花,眼睛微微眯着,向四周拱了拱手便大马金刀地坐在首位。
“谢大人!”众人道谢,这才相继坐下。
“顺之,开饭!”高兴向身旁随行的少年说道,这人乃是张顺之,正是先前阻止陈潜与裴念千开打之人。
“开饭——”张顺之扬声喝道。
很快,便见数十名披盔贯甲的壮硕汉子自后院络绎而来,这些人行走间步履沉稳整齐,看上去威势不凡。只是他们手中却没有森冷的兵刃,取而代之的则是木质托盘,上面摆着热气腾腾的饭食。
陈潜等人顿时面面相觑,不知道这刺史到底什么打算,心中不由飞快地转换着心思。这些充当下人的明显就是青州军的士卒,身上带着淡淡的煞气,显然不是好相与的角色。
当饭食摆在陈潜等人面前时,众人顿时如遭雷击,一时间目瞪口呆地看着面前的东西忘记了言语。
“这是饭吗?”良久,陈潜才回过神来,心中自问。
陈潜等人的面前,都摆着一只微微有些破损的陶碗,碗中盛着半碗粥。说是粥,但透过那清澈的汤水都能数清楚碗底米粒的个数。而在每张桌子中间,则放着一只盘子。盘子中是不知名的绿菜,却只能恰好将盘底覆盖。
“诸位老板,怎么坐着不动,咱们这就开饭吧!”高兴端起面前的陶碗,有些奇怪地看着众人说道。
第二百三十一章 又要暴动?
说着,高兴便埋头吃起饭来,稀里哗啦,狼吞虎咽的样子更是让陈潜等人皱眉不已。所有人都眼巴巴的看着高兴,一动不动,然而高兴却是犹若未觉,低着头自顾地吃着东西,脸上一片欢愉之色。
不到半盏茶的功夫,高兴放下碗筷,伸手轻轻一抹嘴唇,然后动了动身子,换成一个十分舒坦的样子,一脸满足地说道:“唉,这粥可真香啊!”
陈潜等人看看面前的清汤寡水,再看看一脸熨帖的高兴,更是无语。看着高兴的眼神充满了迟疑,轻视与愤怒。
想他们这些人哪个不是腰缠万贯之辈,一日三餐无不是珍馐美味,又有美貌侍女侍候在侧。在陈潜等人看来,高兴设宴,怎么说也得七碟八碗的规模,哪曾想高兴竟然奉上这就算是贱民都不愿吃的野草淡汤,你叫他们如何能够下口,又如何能有胃口?
“怎么,难道诸位对高某的宴席不敢兴趣?”高兴眉头一挑,猛然站起身来,一手托着光洁溜溜的下巴,沾满泥水的右脚踩在凳子上,语气不善地说道:“抑或者对高某有什么意见?”
“不敢!”陈潜乃是青州城的大族,所坐的位置自然与高兴最近,他连忙拱手说道:“刺史大人年轻有为,英武不凡,我等甚是钦佩!”
“是啊,是啊,刺史大人器宇轩昂,实乃人中龙凤!”
“刺史大人额间紫气充盈,周身龙气缭绕,将来定是神州之主!”
“刺史大人玉树临风,潇洒不勒,您的光芒犹若烈日,让我等难以祈望!”
……
裴念千等人连忙随声附和,一时间好话连篇,马屁如潮。
虽然高兴心知肚明这些人心中对自己咒骂连连,但他脸上却依旧满是笑意,那白净的脸色更是因为兴奋而浮上一抹淡淡的红晕,正可谓红光满面。
“既然大家如此看得起高某,那高某怎能亏待诸位?”高兴喜笑颜开,换了只脚踩在凳子上,一手叉腰,身子微微后仰,意气风发地说道:“顺之,去,拿酒来,我要与诸位老板痛饮几杯!”
张顺之面无表情地答应一声后转身即去,只是在众人看不见之时,嘴角才轻轻抽搐了几下,高兴的新形象实在太出人意表。
“诸位,你们枯坐半晌,却为何还不动筷,难道是在责怪高某没有尽到地主之谊?”张顺之离去后,高兴看着陈潜等人远远离开桌子,如避蛇蝎一般地对待桌上的饭菜,脸上闪过一丝不悦,眼睛瞪得老大。
“大人,不知您换我等前来有何贵干?”陈潜连忙岔开话题,桌上那猪狗不吃的东西实在让他难受,还是赶紧问清楚这刺史有甚么打算才是正经。
“哦,你不说我差点就忘了!”高兴一拍额头,脸上露出一副恍然的模样,“不怕诸位笑话,高某此番诚邀各位前来,实在是想请诸位帮我一起渡过难关!”
“不知大人有何难处,只要我等力所能及,一定尽力而为!”陈潜一脸正色地说道。
“陈老板果然古道热肠,高某感激不尽!”高兴一脸感激之色,接着却突然有些羞涩地低下头,瓮声瓮气地说道:“实不相瞒,高某虽然荣登青州刺史数日,但却因为才疏学浅,近日来竟有些心力交瘁,捉襟见肘之感,故此希望得到诸位的鼎力相助!”
陈潜和其他人对视一眼,心中同时松了口气。既然高兴有所求,那自己等人应该能够占据主动。
“不知大人希望我等如何相助呢?虽然我等识得几个字,但却不擅管理之事,怕是爱莫能助啊!”陈潜一脸遗憾地看着高兴,眼底深处却闪烁着幸灾乐祸的神采。
高兴乃是外来户,没有人知道他是哪个山脚旮旯里钻出来的人。虽然他身手惊人,但匹夫之勇又有何惧哉?这城池的民生社稷之事,岂是一个莽夫所能处理得了的?在陈潜想来,高兴一定被各种事务弄得焦头烂额,如此才想到让自己等人帮助。
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这句话放在古代来说,应该解释为儒家经典是第一生产力。
虽然自秦始皇建立秦朝到此时,封建统治已经在华夏大地渡过了八百年的春秋,但除了至高无上的皇权之外,这天下还林立着无数门阀派系,而这些门阀大族却对王朝的更迭,皇帝的统治有着举足轻重的影响。
无论是打天下,还是治天下,光有武力是不行的,还需要文治。
治国之道,大多来自圣人的学说。因为科技的落后,知识传播并不迅速和普及,所以这些知识往往掌控在门阀贵族的手中。他们掌握着最好的资源,便可以在庙堂上取得很高的地位,借着皇权发展自己。而且门阀因为资源丰富,更容易招揽一些人才为己用。
门阀子弟,多是忠于家族,相互之间又多有联姻和利益纠葛,在地方上具有非常强大的影响力,有时甚至可以起到改朝换代的作用。
在陈潜等人看来,高兴初来乍到,手中并无多少亲信,想要尽快让青州的各项事务纳入正轨,这无疑比登天还难。所以陈潜想当然的认为高兴的困难来自于此,而这也正是他所乐见的。
“唉——”高兴产叹一声,眉头紧紧拧成了一个“川”字,一脸苦相:“难道我真的不能管理好青州城,带领大家过上富足的生活?”
高兴颓然地跌坐在凳子上,却不料竟将桌上的陶碗碰翻,让其跌落在地面,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呀!我的碗!”高兴一脸心疼地蹲下身子去捡那陶碗的碎片。
陈潜等人见此,脸上的不屑之色更浓,不少人嘴角更是露出嘲弄的笑容。
就在这时,忽然自门外奔进一个衣衫凌乱的士卒,他倒拽长枪,十分狼狈地奔跑着,同时口中焦急地喊道:“大人,大事不好,大事不好啊!”
“呔!鬼叫什么,发生了什么事情?”高兴闻声而起,一脸严肃地斥责道。
“大人,府外突然冲进来一群乞丐,他们都嚷着请刺史大人赏口饭吃,哪怕是诸位老板的剩菜剩饭也可。小的百般阻拦,却也挡之不住,他们已经闯了进来!”那士卒气喘吁吁地说道,脸上却诡异地没有什么恐惧之色。
高兴正要说话,突然听见一片嘈杂声,接着便见一群衣衫褴褛,面如菜色的乞丐出现在门口,口中大声呼唤着:“刺史大人,行行好吧!各位大爷,可怜可怜我们吧!”
看着那一个个如同饿狼一般争先恐后闯将进来,披头散发,蓬头垢面的乞丐们,高兴顿时瞪大了眼睛,大声喊道:“呔!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擅闯刺史府,当真不想活了?”
“大人,您行行好吧,小的已经三天滴水未进了,您行行好吧!”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抬着他那满是岁月痕迹的脸庞,希冀而又痛苦地看着高兴。
“大人,您行行好吧,我不想死,不想死啊!”
“大人,给我一口吃的吧,我那八十老母已经不行了,大人,求求您了!”
……
众乞丐们顿时跪倒在地上,磕头如捣蒜,涕泪连连大声哀求道。
“这,这——”高兴顿时为难,走上几步,双手摊开:“虽然高某很想帮助你们,但高某却是有心无力,你们还是去别处想想办法吧!”
“大人,您真的不管我们了吗?难道您已经忘记了那天你说过的话,忘记了自己的承诺?”先前那老者颤巍巍地指着高兴,一脸失望和不可置信地说道。
“不,不是的!”高兴连忙摆手,愁眉苦脸地说道:“老人家,不是高某失信于人,实在是高某手上无粮也无财,如何救助诸位?”
“什么?你身为刺史竟然没有钱粮,你不觉得可笑吗?”老者显然不信。
“老人家,你若不信,看看高某宴请诸位大族富户的饭食便知。”高兴无奈地看着一干眼巴巴瞧着自己的乞丐,轻轻指了指陈潜等人的面前。
“啊!怎么会?”老者惊愕不已,半晌才反应过来:“他们怎么不吃,难道不好吃吗?”
“这些人每日山珍海味,如何看得上这清汤野菜?”
“全青州的粮食钱银都在他们手中,我们却要忍饥挨饿,不服!”
众乞丐顿时议论纷纷,看着桌上的食物不断地吞咽着唾沫。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声:“杀了他们,抢了他们的钱粮和妻女!”
乞丐霎时安静下来,眼睛顿时冒出红光,呼吸粗重,浑身轻轻颤抖起来。
眼看着众乞丐就要扑将上来,陈潜等人顿时慌乱起来。要知道,这些仇视富人,饥渴难耐的乞丐们,一旦疯狂起来是相当可怕的。曾今青州城刺史就是死在一群乱民手中,陈潜等人可不想步了后尘。
“大人救命!”陈潜等人立即离开作为,撒丫子一般跑到高兴身边,口中呼喝连连。
如今能够护得众人周全的只有拥兵数万的高兴,也只有他那超强的身手和威望才能镇住这些即将**的乞丐们。
“住手!”高兴狠狠一掌拍在身边的一张桌子上,巨大的力量直接将桌子拍得四分五裂,桌上的汤水菜肴更是撒得到处都是。
第二百三十三章 不是时候
高兴一声大喝,顿时让所有蠢蠢欲动的乞丐们安静下来。高兴瞪视着众乞丐,有些不满地说道:“你们想干什么,难道想要造反不成?来人!”
呼啦啦一阵响,自刺史府内猛然奔出数百士卒来,手中无一例外地拿着含气森森的兵刃。这数百士卒飞快地一字排开,将高兴紧紧护在身后,一副杀气腾腾地样子。
“今日本官在此,汝等休要放肆!”高兴目光凌厉,一脸严峻地斥道。
“大人,难道你果真不给我们活路,要让我们活活饿死?”众乞丐伤心欲绝。
“既然大人要与那为富不仁的猪狗同流合污,我等也不能坐以待毙,与其痛苦的饿死,不若就此一搏,也少受些痛苦!”一名乞丐决然而然地说道。
“是,横竖都是个死,不若拼了!”
“拼了!”
刚刚安静下来的乞丐们再次下定了决心,一个个愤怒绝望的呐喊着,宣泄着心中的委屈与不满,同时也在激发着体内的斗志与气力。
“且慢!”高兴连忙抬手阻止道:“诸位请听我一言!”
众乞丐冷冷地看着高兴,眼中既有对生的留恋,也有对死的无奈。
“诸位,本官身后这些人都是仁义无双之辈,他们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