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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斛律钟都,数月不见,可还安好?”高兴笑着问道。
“怎么,想到了处置我的方法了,那就来吧!”斛律钟都不答反问,语气有些冷意,眼中隐隐带着敌意。对于高氏皇族之人,斛律钟都心中很是仇视,更何况心高气傲的他被敌人囚禁数月,虽没有虐待,但心中的落差与憋屈外人又如何知晓。
高兴不以为意地笑笑,轻声问道:“你想报仇吗?”
“什么?”斛律钟都一怔,一时竟反应不过来高兴所言何意。
“百升飞上天,日月照长安。高山不推自崩,槲树不扶自竖。”高兴转身看向面前如同一条匹练般的黄河,清朗的声音悠然响起,在激荡的,滚滚奔流的黄河的映衬下带着奇异的力量,直透斛律钟都心底。
高兴虽未转身,但他敏锐地触觉还是感觉到斛律钟都的呼吸停顿了一瞬,旋即变得粗重而紊乱,他的双拳猛地攥紧,牙关紧咬,嘎吱作响,浑身杀气凛然,脸庞扭曲而狰狞,一双眸子更是泛起了血色,发自内心的仇恨与愤怒喷薄而出,似欲择人而噬。
就是因为这首童谣,他的父亲,北齐最杰出的将领,有落雕都督之称的斛律光惨死在祖珽与穆提婆的谗言之下,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高氏皇族的族长,北齐帝国皇帝高纬。
念及在屠刀下无辜惨死的数百叔伯兄弟,宗族子弟,斛律钟都心中的滔天恨意便无法遏止地爆发出来,血脉喷张得让他几欲发狂,恨不能将高纬生吃活剥。
“我可以给你一个报仇的机会。”高兴转过身来,脸色十分平静,语气淡然地说道。
斛律钟都因愤怒仇恨混沌的大脑陡然一清,双目圆睁,跨前一步,灼灼地盯着高兴沉声道:“此话当真?!”他的声音有些嘶哑,显然是心绪剧烈波动所致。
高兴静静地注视着斛律钟都,不疾不徐地说道:“我可以给你一个亲手斩杀高纬的机会,将来也可以让你能亲手除去穆提婆,但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只要能够为我父报仇,亲手斩杀高纬和穆提婆,莫说一个条件,纵然是个百个又如何?!”斛律钟都狰狞的脸上满是疯狂之意,语气铿锵有力,坚决如铁。
“好,我只要你一个条件,便是你的忠心。”
斛律钟都微微愕然,但他只是犹豫了片刻便“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右直立,指尖向天,一脸庄严而肃穆地道:“黄天在上,后土在下,今日我斛律钟都在此以列祖列宗之名立誓,倘若高兴能帮我手刃仇寇,以报杀父之仇,我必定誓死追随于他,生生世世,永不背弃,若违此誓,人神共弃,愿受千刀万剐之刑,死无葬身之地!”
斛律钟都的声音不大,但坚定而疯狂的声音却是河水奔腾的声音也无法遮掩,让人不自禁有些胆寒。
“主公!”见高兴颔首点头,斛律钟都身上的杀气骤然散去,恢复了平静,一脸恭敬地叩拜道。
“起来吧!”高兴伸手示意,待斛律钟都起身,这才道:“落雕都督英明一世,却未小人构陷,实在令人扼腕。高纬倒行逆施,天怒人怨,他若不死,大齐江山终难保全。三日后我将出兵攻打邺城,重整朝纲,肃清奸佞。”
“主公,小人不才,愿做先锋!”斛律钟都再次跪倒在地,一脸热切诚挚地看着高兴大声说道,因是心情激动悲愤,堂堂七尺汉子,眼圈竟有些泛红。
“落雕都督德高望重,门生故旧遍及天下,如今我们要为都督沉冤昭雪,天下必然云集响应,我拟让你居中联络邺城有志之士,与我里应外合,一举攻破邺城,不知你意下如何?”高兴严肃地看着斛律钟都说道。
斛律钟都坚定地看着高兴道:“多谢主公信任,小人定不负所托。”
“好,你这便前往邺城,若是遇到困难,可以求助萧凌。”说着,高兴指了指不远处静静矗立,如同雕塑一般,一身黑衣的萧凌,眼神忽而变得一场凌厉,如同森冷锋锐的利剑,直射斛律钟都心底,语气冷冽地道:“记住,你只有三天的时间,我这里从来不要废物!”
斛律钟都心中一凛,沉默了片刻,然后重重点头。
……
晋阳,摄政王府。
虽然高延宗只是一个傀儡,高长恭才是并州真正的掌权者,但有些事情还是不好僭越,否则只会弄巧成拙。是以高长恭并没有堂而皇之地鸠占鹊巢,住在皇宫,而是将穆提婆宗族骆炳家的豪宅选作了王府。
此时,在摄政王府的会客室来了一位不速之客,此人是个精神矍铄的老者,满面红光,气势沉稳,双目精芒内敛,让人不敢小视,这人正是拜月教太上长老刘忠。
高纬虽然贵为帝王,但处在深宫内院,如今又众叛亲离,他的消息显然没有拜月教灵通。在高纬以为高孝珩正与高长恭打得不可开交,刘忠却知道这一切不过都是高兴散出的烟幕,济州、齐州也早已落入了高兴的手中。而且不止如此,拜月教还隐隐收到风声,高兴正积极整饬军备,准备渡河北上讨伐昏君。
对于高兴,刘忠既是恼恨又是忌惮,他怎么也没想到,拜月教拿出了这般诚意,高兴居然还是张狂如斯,不留情面,不说将济州纳入囊中,更是重伤了不少拜月教精锐弟子。
拜月教是一个枝繁叶茂的庞大势力,其中的利益关系也是错综复杂,派系林立,刘忠纵然是太上长老,权势极大,但也不能完全主导拜月教的方向。
拜月教本身便有相当一部分人对高兴全无好感,如今高兴几次三番恣意妄为,教中反对与高兴结盟的声音也愈发响亮,刘忠焦头烂额之余对高兴也难免生出些许怨怼。
不过刘忠也不是短视之人,他很清楚,如今齐国能一统江山的只有高长恭父子二人,选择与他们作对对拜月教并非好事。话虽如此,拜月教该争取的利益他自然也不会轻易放过。是以,在与高兴洽谈无果下,刘忠不得不只身前往晋阳拜访高长恭,希望能与他达成共识。
第五百三十八章 赤霄
第五百三十八章赤霄高长恭是在王府的会客厅中接见的刘忠,对于拜月教之名,高长恭自也听高兴提起过,虽然没有高兴对拜月教了解得多,但也知道则个隐藏在暗中的庞然大物不可小觑。是以高长恭虽然忙于整合并州各方势力,整饬军备,防备晋王高湝的进攻,但他还是同意见上刘忠一面。
“拜月教刘忠向王爷请安,祝王爷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当高长恭自后堂转入会客厅时,刘忠忙站起身来,双手抱拳作揖,红润的脸庞上带着温暖的笑容。
刘忠并未大礼参拜高长恭,说话的语气虽然客气,但却绝不恭敬得谄媚,不卑不亢,不温不火,不像是庶民参见王爷,倒像是地位同等之人相见一般。
一边说着,刘忠眼角的余光一边打量着一高长恭,心中不由一赞:好个器宇轩昂,潇洒风流的美男子。
高长恭身形颀长,一身华贵的官服更衬得他身姿挺拔,玉树临风,虽是人到中年,但脸颊白白净净,看不见一丝褶皱,漆黑的双眼莹润有光,偶尔闪过一抹历经沧桑的光芒,使得他更加睿智与沉稳,而嘴角那一抹淡淡的笑容,却如春风般和煦,温暖人心。
看着慢慢接近的高长恭,刘忠的脑海中不由闪现出一个白色的身影。高兴与高长恭一般的丰神俊朗,神态之间虽有相似之处,却又大有不同。如果说高长恭是一个温文尔雅,仁慈宽厚的谦谦君子,那么高兴就是一个胸怀天下,杀伐果决的霸王。
不知为什么,在见到高长恭的第一眼后,刘忠突然有一种“不该来”的感觉。直到后来,刘忠才恍然,原来他从高长恭身上只看到了王者之气,却缺少了些皇者之气,虽只是一字之差,但却是天差地别。
在刘忠打量高长恭的时候,后者也正打量着他。高长恭能感觉出刘忠的不凡,南征北战十数载,历经生死,阅人无数,身上自有一股王者的威严,常人莫说侃侃而谈,就是敢于坦然直视者也是寥寥无几,然而从刘忠脸上却看不见敬畏的神色。
“王爷,这老者不是凡人,您可要万分小心。”甫一从堂后转出,凌萧云就觉后脊一阵发凉,头皮发麻,这是武者先天对危险的触觉。凌萧云浑身肌肉紧绷,身子迅速靠近高长恭一些,一边在他耳边低语,一边紧紧地注视着刘忠的动向。
而一旁一脸清冷的陆晗玥也是如临大敌,虽然面上不动声色,但熟悉她的人便会发现她那靓丽的眼眸冷意更甚,修长纤细的玉手更是放在距离剑柄最近的位置,双腿微微弯曲,以便在最短的时间拔剑攻击,阻挡那未知的危险。
高长恭一边颔首示意凌萧云自己知道,一边笑着说道:“免礼,请坐。”说着,高长恭便当先在主座上坐下。他的动作高贵而优雅,洒脱而自然,举手投足都有一股自骨子里透出的威严气度,虽然淡淡的,但却让人无法忽视他的存在。
“谢王爷。”刘忠道谢,一边大马金刀地坐下,一边随意扫视了凌萧云与陆晗玥一眼。
虽然只是一眼,刘忠便收回了目光,但凌萧云与陆晗玥却觉得浑身一紧,犹若芒刺在背,让他们几乎忍不住要拔剑进攻。相互对视一眼,凌萧云和陆晗玥都看见了对方眼中的惊骇。
“高手,绝世高手。”
凌萧云和陆晗玥顿时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一边调集周身功力,准备应付刘忠的突然攻击,一边微微调整着站立的方向,以便更好地保护高长恭。
凌萧云二人心中惊讶,殊不知刘忠心中也远不如表面那般淡定平静。高兴年纪轻轻有堪比自己的功力已经让刘忠震撼莫名,而面前的两人,如此年纪就有这般让人惊羡的修为,这让他惊诧之余更是疑惑。
“江湖中何时出了这么多年轻的高手,他们究竟出自何门何派,与我拜月教关系如何?”
只是一瞬间,刘忠的脑海中便出现了一连串的问题。他很笃定,如果没有神奇的修炼法门,不世高手指点,陆晗玥和凌萧云想在这个年纪达到如此高度,可能性几乎为零。虽是如此,刘忠却没有出言相询,只是暗中观察着凌萧云与陆晗玥二人,希冀能够看出些线索,从而探查到两人的身份。
“王爷,刘某这里有一物想要送给王爷,请王爷过目。”说着,刘忠伸手指了指身边的小几,其上正有一个长木匣,木匣光泽暗淡却十分圆润,其上的花纹缀饰也很是古拙,显然很有些年代。
“哦?”听刘忠如此说,高长恭三人这才主意到桌上的木匣,顿时有些好奇,既是好奇匣子中的物事,亦是好奇刘忠的意图。
在三人的注视下,刘忠缓缓将木匣打开。顿时,一股逼人的寒气扑面而来,屋中温度骤降,让人不自禁打了个寒颤。凌萧云和陆晗玥一直未曾放松,此时感觉到那股寒气,双目瞳孔紧缩,长剑出鞘,周身更是爆发出凌厉的气势向着刘忠压迫而去。
“嗡——”
一声清越的龙吟声突然响起,声音虽然低沉,但却带着一种淡淡的无上威严,瞬间便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尤其是凌萧云和陆晗玥二人更是瞪大了双眼,脸上充满了震惊之色。
就在那龙吟声中,他们手中的长剑似乎有些轻微的颤抖,而他们更是有一种莫名的压抑与畏惧。
凌萧云和陆晗玥都是一流的武者,心性绝佳,纵然是对上不可战胜的对手也决计不会畏惧,但此时偏偏有了这种感觉,而更让人不可思议的是这种感觉居然是来自手中的佩剑。剑是否可以传递情绪陆晗玥不知道,但她却很肯定心中的畏惧之感确实是来自手中的佩剑,这是何等诡异的事情。
抿了抿嘴唇,陆晗玥收慑心神,将目光投向木匣,只一眼便再也挪不开目光。
木匣中,明黄色的,华贵的缎子上静静地躺着一柄剑,剑长三尺,无鞘。剑身仿秦剑,绣有花纹,饰有七彩珠、九华玉,刃如霜雪,寒光逼人,剑身镌刻着两个古朴的篆字,字体遒劲有力,浑然天成,带着俯瞰苍生的沧桑与威严。
“赤霄?!”
凌萧云不由将那两个篆字低声轻念了出来,双目中爆发出团团精芒,死死地注视着木匣中那绚丽的长剑,浑身都微微有些颤抖起来。
汉高祖刘邦斩蛇起义,提三尺剑立不世之功。赤霄剑便是因此而名传千古,乃是世人公认的帝道之剑。且不说赤霄剑的象征意义,单是其锋锐无匹,削铁如泥的特性,天下剑客无有不想将之纳入怀中。
“此剑正是赤霄,今日刘某特将宝剑赠与王爷,还望王爷笑纳。”刘忠双手托起木匣,将其递向高长恭,一脸真诚地说道。
高长恭顿时从赤霄剑的绚丽中醒过神来,摆手阻止道:“无功不受禄,如此珍贵厚礼,本王不能收,阁下还是收回吧!”
刘忠闻言笑着道:“摄政王高风亮节,仁慈宽厚,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顿了顿,刘忠又道:“所谓‘宝剑赠英雄,红粉赠佳人’,天下间也只有此剑才配得上王爷这等盖世英雄,也只有王爷才能不让明珠蒙尘。”
“阁下过奖了,‘盖世英雄’之名本王却是受之不起。”高长恭笑着摇头道。
“王爷不必谦虚。”刘忠认真地看着高长恭道:“去岁周军犯境,宇文邕率军三十万大军来犯,伪帝高纬胆小怯懦,妄信小人,丢盔弃甲,一退再退,致使我大齐军心涣散,士气低迷,城池土地沦入敌人之手,同袍手足任由贼寇奴役。
是王爷,不辞艰险,率军北上,历经生死,力挽狂澜,不仅击败周军三十万大军,收复失地,振我军新,更是让周主饮恨平阳,如此不是功勋,若还当不得‘盖世英雄’,天下还有谁能当得?!”
这一番话刘忠说的是郑地有声,气势磅礴,直让人热血沸腾。高长恭虽然早就看破名利,但听见旁人对自己如此推崇,心中也难免有些欢喜,毕竟他始终希望高氏一族的荣耀,大齐江山可以一直延续下去,繁荣昌盛。
“阁下,你的好意本王心领了,只是这赤霄剑实在太过贵重,本王断不能收,你还是收回吧。”顿了顿,高长恭又道:“阁下可是有事要寻本王?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助,不妨明言,若是不违背朝廷律法,不伤害黎民百姓,又是本王力所能及,本王自会尽力相助。”
“王爷大义,实乃黎民之福!”刘忠放下手中的木匣,拱手一揖到地,这才道:“王爷,实不相瞒,刘某此来确是有事相求。”
“哦?你且说来。”高长恭此时已经完全恢复了平静。刘忠找上门来,必然是有事所求,赠送如此重礼,显然所求不小,高长恭宦海沉浮这么多年,又怎会不明白。
刘忠先是喟然长叹,额头紧拧,很是有些落寞地道:“王爷,实不相瞒,刘某此来确实有事请求王爷。”
第五百三十九章 最后的挣扎
第五百三十九章最后的挣扎高长恭轻轻地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刘忠不以为意,略微收拾了心情,这才说道:“王爷,都怪刘某疏于管教,才让侄孙章名亢养成骄傲自大,目中无人的顽劣性子,数月前更是冲撞了小王爷。刘某此来正是向王爷请罪,还望王爷能看在亢儿年幼无知的份上高抬贵手!”
“章名亢?”高长恭闻言顿时皱起了眉头,有些疑惑地说道:“有这回事?本王却是不曾知道啊。”
刘忠还当高长恭故作不知,眉头微微一皱,心中隐有不悦,但脸上的笑容却不减半分,诚挚地说道:“王爷,亢儿虽然有些纨绔,但本性不坏,刘某可以保证,回去后必定对他严加管教,再不让他无故生事,还望王爷看在拜月教面子上原谅无知小辈的无礼之处,拜月教上下感激不尽。”
说着,刘忠向高长恭抱拳行礼。他的言语虽然客气,但却谈不上恭敬与畏惧。
高长恭皱了皱眉头,刘忠话语间隐隐的怀疑,不满之意他又如何听不出来,绕是他的谦逊温和的脾气,对于刘忠的傲气也微微有些不舒服,不过他的涵养却是极好,并未动怒,依旧温和地道:“阁下,本王毋须骗你,此事本王确实不知。”
“这——”刘忠顿时拧起了眉头,神色间依旧有些不信。
高长恭眉头微微一挑,侧首看向凌萧云,后者会意,忙凑近高长恭轻声说道:“王爷,去岁章名亢曾行刺小王爷不成反被小王爷重伤擒下,如今正被囚禁在府中的大牢中。”
“竟有此事?”高长恭的眉头顿时又紧了几分,脸色也在刹那间变得阴沉起来,双目威棱四射地看向刘忠,沉声道:“刘忠,你那之孙好大的胆子,竟敢以下犯上,行刺朝廷大员,莫非真当本王好欺吗?”
高长恭的音调不高,语气也十分平和,但众人却觉心中顿时一紧,屋中的气氛似乎也在刹那间变得僵硬压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