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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阿会扎兀笃挣开了族人的搀扶,屈膝跪倒在地,低下了他高贵的头颅。
“扎兀笃大哥,欢迎你们回家!”大贺楚才豁然转身,一脸欣喜地大步走上前,言辞恳切地道:“大哥,你身上有伤,快起来!”说着,大贺楚才就那么赤手空拳地,坦然地挤进人群,弯腰将阿会扎兀笃搀扶起来。
阿会扎兀笃深深地看了大贺楚才一眼,恭敬地道:“阿会扎兀笃参见我王!”
“大哥无须多礼,养伤要紧!”紧紧地握住阿会扎兀笃的手臂,大贺楚才又冲身边有些不知所措的辱纥主人喊道:“快,带大哥下去疗伤!”
“是!”
众人顿时一个激灵,忙不迭地答应一声,七手八脚地抬着阿会扎兀笃向不远处的帐篷走去。
……
当将阿会扎兀笃身上的伤势处理完毕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契丹和辱纥主结束了对峙,但这片曾今祥和的地方却依旧透着沉重、压抑、悲伤的气息。
在大贺楚才的约束下,所有契丹勇士并未有骚扰、挑衅辱纥主妇孺的行为,他们只是默默地帮助对方收敛着烈士的遗骸,打扫着战场。
一夜很快过去,空气中的血腥味已经淡不可闻,但众人心中的伤痛与罅隙却依旧存在。大贺楚才都明白,战争不是结束,还有许多的事情需要他来完成。
“刘先生,谢谢您昨天再次施以援手,谢谢!”
看着身边虽然须发尽白,但依旧精神矍铄的老者,大贺楚才一脸恭敬,感激地说道。
刘忠淡然一笑道:“楚才大王不必客气,老夫也只是奉命行事罢了!”
“刘先生,你还是称呼我的名字吧,这样也是对小王爷的尊重!”大贺楚才摇头道:“无论如何楚才都要谢谢您,若不是您出手,阿会扎兀笃恐怕已经死了,他若是死了,无论是对我们契丹,还是库莫奚都不是好事啊!”
“呵呵!”刘忠捻须轻笑道:“楚才大王,虽然小王爷牵制了其他四部,但用不了几日其他四部恐怕就会得到这里的消息,你可要早作准备才是。”
此次大贺楚才之所以能够闪电般突袭辱纥主部,却是因为高兴让秦琼率人乔装成契丹人,分散在库莫奚木昆等四部边缘分散了他们的注意力,这才让辱纥主孤立无援,契丹得以一战而胜。
大贺楚才闻言点点头道:“楚才知道,这也是我留下阿会笃的原因,有他在,收复库莫奚要容易许多,以后两族融合也能少些排斥。”
……
营州三十里外,一处小山上。
高兴负手而立,白衣飘飘。随着年纪越帐,高兴的样貌愈发英俊秀美,脸上虽然带着淡淡的笑容,却显得高贵而威严。
高兴身后,张顺之恭敬的垂手而立,一脸严肃,如今的他气势愈加沉稳,但人看上去也愈加古板冷漠,让高兴颇是无奈。
“顺之,快午时了吧,他们也该快到了吧?”
“是的,小王爷,按照时间来算,再过一刻钟他们便应该能到达这里。”
第六百四十一章 彩霞照窗牖
“唔,”高兴轻轻应了一声,又问道:“最近高绍仪有什么动静?”这些日子高兴一直注意着北周和突厥的动向,对高绍仪便没有过多的关注。
“回禀小王爷,这些日子高绍仪一直大肆招兵买马,如今他麾下可用人马已近二十万,其中高宝宁统御的五万大军可谓精锐,而且高绍仪目前正在营州。”
“他居然来了营州?是担心皇上出兵征讨他,还是想对付我呢?”高兴微微皱着眉头,沉吟片刻又继续道:“我已下令封锁了与高绍仪治下的贸易往来,高绍仪哪里来的这么多财力给养军队呢?莫非他又是横征暴敛,欺压百姓了?”
“王爷这回却是猜错了。”张顺之摇头道:“高绍仪想来也知道自身处境,是以这数月以来格外收敛,不仅于公务一事颇为勤勉,更是对治下百姓温和许多,否则他的境遇只怕会更加艰难。虽然瀛洲等地不如山东、江苏富庶,不过这里的大族富户也不再少数,高绍仪给养军队的钱粮正是来自与他素有罅隙的富商大户。”
“原来如此!”高兴颔首,旋即又摇头轻声道:“高绍仪此举虽可解燃眉之急,但终究是饮鸩止渴,于事无补。百姓愚昧懦弱,纵然反抗只要反应及时倒也能够镇压下去,那些个商贾豪族却不是那么好象与的,逼急了他们高绍仪可不好收场。”
高兴所言不虚,高绍仪如今的处境委实尴尬。虽然麾下有兵马二十万,但他却不敢主动挑衅高长恭。且不说高长恭声威无双,受万民拥戴,高绍仪于大义上也占不了便宜,更重要的是高长恭麾下兵精将广,高绍仪根本没有丝毫信心能在正面战胜他。
因此高绍仪只能努力训练兵丁,积蓄实力,等待着机会,但这个过程却是艰难至极。为了稳定军心,高绍仪不敢征收太过苛刻的赋税,再者这几年天灾**,民间所余甚少,只能是杯水车薪,只有那些富贾士族的家业才能起到些许作用。
尽管高绍仪的屠刀只向着那些曾今与自己不睦的家族,但他的做法依旧让治下所有人风声鹤唳,心惊胆战。没有人知道高绍仪和高长恭的对峙会持续到何年何月,当有一天身边的“敌人”消灭干净后,高绍仪的屠刀还会对“朋友”犹豫吗,没有人知道。
“那些士族之所以容忍下来,想必正处于观望之中吧。若是我们抵挡不住突厥的进攻,他们恐怕会立即坚定地支持高绍仪,若是突厥不胜,高绍仪也就会大祸临头了!”
高兴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冷笑道:“不行,不能让高绍仪这么胡闹下去,不然等到他钵可汗兵进大齐时,那老小子很有可能背后捅刀子,这可是要命的!”
原本高兴迟迟不动高绍仪就是希望借他之手将朝中心怀叵测的人都揪出来,但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如今铲除高绍仪之事却是必须要提上日程了。
高兴虽然自信但却不自负,高绍仪二十万大军虽然算不得精锐,但好歹也是二十万人,就算是二十万蚂蚁,蜜蜂也足以让你一阵手忙脚乱,更何况是人,一旦时机得当,所能发挥出的效用是极其巨大的。
张顺之严肃地问道:“小王爷有何吩咐?”
“此事得要筹划一番,先不急。”高兴眯着眼睛,淡淡地道。话音方落,他的眉头突然轻轻一挑,低声道:“我们要等人应该来了!”
说着,高兴自腰间取出望远镜置于眼前向营州的方向望去。几年过去,玻璃的生产和打磨技艺提高了几个层次,这望远镜所能观测的距离也是不可同日而语。
少顷,高兴放下了望远镜,冲张顺之笑道:“换过衣服,咱们下去等他们!”说着,高兴便迅速将身上的衣衫鞋袜除去,然后换上张顺之递来的的胡服、胡靴。
换好衣服,高兴又自取出随身携带的工具开始乔装起来。他的动作很快,如同穿花蝴蝶般,使人眼花缭乱。
当高兴停下手中的动作时,他整个人模样顿时大变,从原来儒雅倜傥的翩翩公子变成了一个面色黝黑,一脸络腮胡子的契丹大汉。他的双眼中凶光闪烁,看上去很是凶神恶煞,而且身上还有股子浓重的牛羊身上的腥臊味。若非知道面前之人就是高兴,张顺之几乎以为他就是好勇斗狠的草原人。
高兴乔装的时候张顺之也没有闲着,他也将身上的衣衫换成了胡服,扮作了契丹人的模样,只是却只得其形而没有高兴那种神韵。
“走吧!”
收拾停当,高兴翻身上马,当先向着土坡下疾行而去。这次高兴并未骑乘那匹汗血宝马,而是骑着契丹族的战马,没有高桥马鞍,也没有双马镫,但高兴整个人却似是长在马背上一般,平稳至极。非但如此,高兴一边策马而行,口中还不时低喝着,说的竟是契丹语,而且声音也透着草原的粗犷与沙哑。
当张顺之与高兴一同下得土坡时,视野之间终于出现了一行人,看旗帜应该是一个商队,而且规模不小。
时间不长,商队便来到了土坡近前。果然,这商队的规模很大,约莫有四十余辆马车,三百余人,只护卫就有不下二百,而且个个步履矫健,气势沉凝,显然都不是平庸之辈。
高兴二人看见了商队,商队中的人自然也看见了高兴二人。距离高兴二人还有百米,商队便停止了前进。一名年轻的精装男子策马越众而出,在高兴二人面前三十米外停下,一边抱拳,一边朗声说道:“两位朋友,我们是来自大齐的商队,是去契丹做生意的,希望没有打扰到两位朋友!”
见高兴二人穿着契丹人的衣服,是以这青年男子说的也是契丹语。他一脸诚恳之色,语气中也透着善意,不过他那半眯着的双眼中却是精芒闪烁,右手有意无意地贴着马鞍边悬挂的佩剑剑柄上。
“汉人,为什么来我们草原,尤其是汉人商人,更是奸诈无比,只知道到我族骗取财物!”高兴神色不善地看着那青年,大声呵斥道:“说,你们是不是汉人的探子,到草原有何企图?!”
青年皱了皱眉,抚胸欠身,诚挚地道:“朋友,我想你误会了,我们乃是正经商人,对你们并无恶意,我和契丹大贺楚才王子还是朋友。”
闻言,高兴大怒,猛然拔出腰间的弯道,刀尖直指面前的青年男子,厉斥道:“混蛋,竟敢说与我王是朋友,也不看看你是什么低贱的身份!”
青年男子一脸惊异地看着高兴道:“咦?大贺楚才王子如今已经是契丹之王了?”
“当然!”高兴高傲地昂起头,然后怒斥道:“你果然是来路不明,竟连此事都不知道,还敢说是王的朋友。快快说出你的来意,否则我定然将你擒回族中,严刑拷打!”
“且慢!”青年男子忙高声喝道:“我有月余未来契丹,不知此事也不足为怪。你看,我这里有大贺大王给我的金箭!”说着,青年男子便自怀中取出一支短箭,通体金色,在烈日下熠熠生辉。
看见这金箭,高兴的双目陡然一凝,虽然相隔不近,但以他的眼力还是看见了金箭上一个大贺氏独有的标记,心中不由微微一松。
“你手中怎会有我族的信物?你真的不是奸细?”高兴皱眉,疑惑地问道。
“千真万确!”青年男子重重点头道:“此次我们运送的货物正是大贺大王所要的。”
高兴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叶子文。”
“以前一直是王衍大人与我王联系,如今怎么不见他呢?”说着,高兴还伸着脖子向青年男子身后看去。
“东家在后面休息。”青年男子说着,将金箭收回怀中,审视地看着高兴二人道:“你们又是谁?是大和大王派你们来的,可有证明信物?”
“你敢怀疑我们?!”高兴顿时怒目而视,一脸凶相:“只要见了王衍大人,他自然认识我们。走,带我们过去!”
青年男子皱了皱眉,又看了看四周,确定没有埋伏后才道:“你们随我来吧,我警告你们,最好不要耍花样,不然休怪我不客气!”
“哼!”高兴冷哼一声,催促着战马便跟在青年男子身后向着商队的方向走去。
三人来到商队前时,正见一个身着粗布灰衫的青年男子走了出来。
“东家,他们自称是大贺楚才的信使,您且看看是真是假,若是奸人假扮,我这就将他们擒下!”青年男子向灰衣青年拱手说着,然后猛地将腰间的宝剑抽出三分之一来。
“彩霞照窗牖,门外一汉子。”看着灰衣青年,高兴嘴角轻轻一勾,口中却是以带着怪异腔调的汉语说道。
众人皆是听得云山雾罩,唯有灰衣青年浑身微微一震,眼中精芒暴闪,却是一闪即逝,继而用平静地口吻道:“身子约八尺,横量!”
第六百四十二章 亦不远矣
“好兄弟,一路上还顺利吧!”高兴闻言会心一笑,用力拍了拍王衍的肩头道。
“还算顺利。”灰衣青年正是王琳之子王衍,高兴在邺城的好兄弟。塞外重逢,王衍也甚是激动欣喜,不过他却是聪明地没有叫破高兴的身份,只是微微拱手道:“兄台是要现在验货,还是?”
高兴大笑道:“兄弟办事我放心,我的人已在十里之外等候多时,等平安交接了货物我请你到族中喝最好的马奶酒!”
“好!”王衍欣悦颔首赞同,然后冲一旁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叶子文道:“子文,通知大伙,启程!马上就到目的地了,叫大家都警觉起来,莫要在最后关头出了岔子。只要平安完成任务,我一定不会亏待大家的!”
“是,东家!”尽管满腹疑惑,但叶子文却也知道此时不便相询,遂答应一声便开始下达命令,很快,商队便再次启动,在葱翠的草原上迤逦北行。
一路无话,十里路程,很快便至。果然如高兴所言,有近五百契丹武士等在那里,为首一人正是大贺兀术。
“兀术兄弟,好久不见,别来无恙乎?”远远的,王衍便策马迎了上去,爽朗地笑着道。
“原来是王衍兄弟,久不见你,兀术很是想念啊!”虽然奇怪为何不见高兴,但大贺兀术还是笑脸迎上。王衍在营州数载,契丹与高兴之间的交易多通过他,是以大贺兀术与王衍甚是熟稔。
王衍微微侧身,让出身后那装得满满当当的四十余辆马车,一脸放松地道:“兀术兄,大贺大王要的东西我这便交给你了,我也能松口气了!此番可是累得够呛,嘴里几乎淡出了鸟来,等到了你们族中可要管够酒肉啊!”说着,王衍还tian了tian嘴唇,脸上的馋相很是夸张,引得大贺兀术一阵大笑。
“王衍兄请放心,你是我族的贵客,只要你不嫌弃,酒肉要多少有多少,哈哈!”顿了顿,大贺兀术又道:“王衍兄弟,时候不早了,咱们这就走吧?”
“好!”王衍答应一声,然后冲叶子文道:“子文,除了车夫留下驾车外,其他人先返回营州等我吧!”
“东家,你孤身前往,恐怕不太好吧?”叶子文皱着眉头说道,虽然未曾明言,但看他对大贺兀术等人一脸警觉也知他心中所想。
王衍摇头,不容质疑地道:“放心吧,我和契丹大王是老朋友了,不会有事的。倒是众兄弟都是悍勇直率之人,到了契丹难免争强好胜,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好吧!”见王衍坚持,叶子文只得下去传令。
时间不长,商队再次启行,除了四十余车夫外,也就只剩下叶子文和王衍二人。王衍和大贺兀术并辔在前引路,一路欢声笑语,而高兴和张顺之则在队伍的后方,默默而行,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当落日西斜,暮色将至时,商队才终于来到契丹外围的一个部落中,无论是王衍亦或是大贺兀术也都送了口气。
将商队安置妥当后,大贺兀术才引着王衍和叶子文来到早就准备的帐篷中,帐中的桌案上已经摆好了热气腾腾的牛羊肉,看得王衍食指大动。
才请王衍坐下,帐篷却突然被人掀开,一个粗蛮的契丹大汉晃着身子大步走了进来。
“你是谁?谁让你进来的?”大贺兀术眉头一皱,压抑着怒气低喝道:“难道你看不见我正在招待贵宾,竞如此无礼!”
“兀术兄,怎么,不认识我了吗?”
这进来的契丹大汉正是高兴,看着大贺兀术呆怔的模样,一边轻笑着,双手一边迅速在脸上动作起来。当高兴来到大贺兀术面前时,一张英俊不凡的脸便呈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小王爷,你,你——”大贺兀术如同见了鬼般,瞪大了眼睛,半天说不出话来。
日间大贺兀术也曾好奇着突厥大汉的身份,却是因为有王衍在没顾上询问,却那里想到这竟是高兴所乔装。
易容之术大贺兀术也有耳闻,但如高兴这般以假乱真他还是首次见到。一想到高兴若是心怀不轨,意图刺杀自己,而自己又毫无警觉,大贺兀术便不禁不寒而栗。
如果说以前大贺兀术对高兴多是敬重感激,今日则实实在在产生了敬畏之心。他也终于明白,大贺楚才为何会在此时投靠高兴,后者的种种手段实在是出人预料。
“兀术兄不必奇怪,这只是些行走江湖的刁虫小计罢了。高某不请自来,还望兀术兄不要怪罪啊!”高兴笑意吟吟地看着大贺兀术道。
此次他之所以乔装而行,一来是因为王衍运送的货物十分贵重,他不想走露了消息,二来他也是想借此震慑契丹。
“小王爷言重了,您乃我族恩人,哪里去不得?”大贺兀术忙站起身来,让开了主座,恭敬地行礼道:“小王爷,快请上座!”
“好,兀术兄也请坐!”高兴并未客套,施施然便在主座上坐下来。如果方才他是个粗犷剽悍的大汉,而今便是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