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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里,陈顼不由向陈叔宝看去,后者脸上怒气未平,神情之间倒也没有幸灾乐祸的意思,这让陈顼不由更感疑惑。
“嗤——”
就在这时,一声低沉的声音响起,接着便听见殿中传来数声惊呼:“保护皇上!”
陈顼心中一惊,正打算闪避,然而双腿却被陈叔凌抱住,待他挣扎之时,一道乌光已在他惊骇的目光中穿胸而入。
“嗯哼!”
“父皇,您怎么了?”陈叔凌大惊失色,看着一脸痛苦的陈顼问道。
“王爷,成大事者必须狠辣果决,今日事已至此,我们不能束手待毙!”便在这时,一道冰冷的声音响起,就见那与雪莲一同出现的青衣中年人不知何时已到了身后,手中拿着一支银钗,狠狠地想着陈顼的面门刺去。
“噗!”
陈叔凌还来不及出手相阻,那银钗便刺入了陈顼的胸膛,顿时一道殷红的血箭喷射而出,洒在陈叔凌的脸上,让他混沌的大脑骤然清醒过来。
“陈叔凌行刺皇上,犯上作乱,罪大恶极,众侍卫快快将他就地格杀!”便在此时,陈叔宝突然大声喝道,殿中的武士们一愣,继而纷纷呐喊着向陈叔凌扑去。
“你、你们——”陈顼一手捂着胸膛,一手指着人群后的陈叔宝,满脸痛苦与愤怒之色,长大了嘴,话还未说完便气绝倒下,一双眼睛却是瞪得溜圆。
他终于知道,杀他的不是陈叔凌而是陈叔宝,但身为太子的他又为何如此做,陈顼却是至死都不明白。
第七百二十二章 九品
看着疯狂扑上来的武士们,陈叔陵已经顾不上心中的震惊,有的只是一股狠辣与决绝。陈顼已死,他已是百口莫辩,留下只有死,唯有冲出去,才能看到那一线飘渺的生机。
陈叔陵征战沙场数年,武功颇是不俗,更何况在此生死存亡之际,更是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潜力。
只听他怒吼一声,整个人如同暴走的凶兽,骤然迎着那些杀气凛然武士冲去,抬手间便夺下一柄钢刀,手腕急颤,刀芒闪烁,便有一人猝不及防下中招,惨叫着倒下。而陈叔陵却是没有丝毫停顿,一刀在手,疯狂的咆哮着,凶狠地向外冲去。
“叮叮当当!”
激烈的脆响声中,陈叔陵如有神助,竟然将围拢上来的十数名武士纷纷击退,而他更是极快地向着殿门靠近。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凌厉的劲风,陈叔凌悚然一惊,不等他做出闪避的动作,他便感觉后背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眼角的余光更是看到那刺入自己身体的是一支银钗,其上还沾染着陈顼的血,而它的主人正是那青衣人。
“为什么?”陈叔陵踉跄着后退,眼中闪过一抹错愕。青衣人却是看也不看陈叔陵一眼,尖啸一声便是如风般掠出人群,向着殿外逃去。
“不要走了刺客,快追!”
陈叔宝大声疾呼,大殿中的武士们立时怒吼着向那青衣人冲去,眨眼间便冲出了大殿。
这青衣人乃是陈叔凌的同伙,皇帝陈顼也是为他所杀。身为皇上的近身护卫,没有保护好陈顼已是不可饶恕的罪责,倘若再走了刺客,他们不但自身难保,恐怕还会连累亲朋,是以此刻没有人敢有半分犹豫。
“陈叔宝,这一切都是你的阴谋!为什么?你身为太子,终会继承皇位,为什么要弑父,陷害于我?”陈叔陵红着双眼,面目狰狞地看着陈叔宝,眼中满是愤怒与仇恨。
“为什么?”陈叔宝嘴角露出一抹疯狂的笑容,声音压抑而嘶哑,如同野兽的嘶吼,“你问我为什么?这天下本就是我司马家的天下,是尔等乱臣贼子谋逆犯上,今日我只是取回属于我的东西,用你们的鲜血来祭奠我司马家的先辈!”
陈叔陵眼中顿时露出惊骇莫名的神色,失声尖叫道:“司马家?陈叔宝,你疯了?你到底是谁?”
“陈叔陵,我说的如此清楚,难道你还不明白吗?我才是真正的司马复,司马家的嫡系传人!”陈叔宝高昂着头,脸上满是高傲之色。
“不可能,司马复已经死了,他的头颅是我亲自割下的!”陈叔陵如见鬼了一般,面色变得极其苍白,血红的双目中尽是疯狂之色。
陈叔宝冷笑道:“没有什么不可能,没有什么不可能,当年陈霸先之所以能击败王琳,取梁而代之,全赖圣火教的力量,而如今圣火教的火王,正是我司马氏一族之人。”
“当年我们助你陈家夺权,正是为了叫你们彼此消耗,从而更好地渗透你们,以便今日重新光复我大晋之荣耀。我自幼便在深宫中长大,而真正的陈叔宝已经被你这个弟弟亲手杀死了,哈哈哈哈!”
陈叔陵难以置信,背后传来的剧痛让他一阵阵虚弱,但心中的愤怒与仇恨却支撑着他没有倒下:“不,不可能!你既然一直潜伏,为何如今又要刺杀皇上,难道你不怕身份暴露,一切努力都化作泡影吗?”
“陈国所有的皇子中,只有你最有才华,称得上是文武双全,不除去你,我心难安。更何况,这么多年,我伪装够了,我不想再等下去!我要复仇,我要拿回属于我的恶东西!”
陈叔宝,准确的说应该是司马复疯狂地大笑道:“如今举国上下都知道始兴王陈叔陵意图弑君篡位,被当场格杀,在这混乱之重,我若即位则更加容易,还要多些你帮我掌控了吴明彻的二十万大军,不然那皇位我恐怕还坐不稳当!哈哈哈哈!”
“你这畜生,我杀了你!”看着司马复脸上得意而张狂的大小,陈叔陵顿时暴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凶狠地扑向司马复,在他的右手中正紧紧攥着一支银钗,正是青衣人刺入他后背中的那支,如今钗头沾满了鲜血,甚是妖异。
司马复也没料到陈叔陵竟然在这重伤之下还有余力,着实吃了一惊,然而他也仅是吃惊而已,并没有丝毫的畏惧,脸上反而露出一抹嘲弄的冷笑。
“萤火之光!”
低斥一声,司马复脚下一动,身子便在间不容发之际向侧面滑出一步,同时抬手出掌,迅若闪电般印在陈叔陵的肩头。
只听“嘭”的一声闷响,接着便有清脆的骨裂声传来,陈叔陵惨叫一声重重摔倒在地,口鼻中鲜血溢出,看着司马复的眼神中满是震撼与惨然。
他居然会武功,而且如此之高。原来以前的一切都是假的,都是他的伪装,只是为了蒙蔽众人,让对手放松警惕。
瞥了一眼奄奄一息,一脸不甘的陈叔陵,司马复冷笑一声,拾起掉落在地上的银钗用力刺向自己的左肩。闷哼一声,司马复脸色微微一白,鲜血很快然后了他的衣衫。
听着大殿外逐渐接近急促杂乱的脚步声和怒吼声,他猛然扑到在陈顼身前,脸上顿时浮现出悲痛欲绝的神色,同时嚎啕大哭道:“父皇,您醒醒,父皇,您不要抛下儿臣,父皇——”
如同杜鹃啼血,司马复的声音充满了悲伤与绝望,让人闻之几欲落泪。尽管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但陈叔陵却终究没有机会再去说出事实的争相。
如果陈叔陵不是如此出色,不是心怀野心,也许他不会死在这里,死得如此憋屈。
一夜之间,陈国换了主人,曾今那睿智的陈顼,曾今让宇文邕极为重视的对手,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在了儿子手中。陈国的百姓并不知道,他们的皇上,骨子里流着的不是陈家的血液,而是司马氏的,那个曾今一统中原的司马氏。
……
就在陈顼死得这一天,晋阳城来了一个人,一个年轻的,十分俊朗的人。此人一身黑色劲装半新不旧,浑身透着一股子风尘仆仆的气息,似是从远处而来,他的眼睛尤为明亮,脸色却有些冷漠。
此时,他正坐在晋阳城中一座酒馆靠窗的位置,静静地品味着杯中的酒业,双目微微眯着,双耳却是听着酒馆中食客们大声地攀谈。
“十日之后就是武林大会,也不知道到时候兄弟我能评得几品啊!”
“依高兄的功夫,评不上一品,二三品却是绰绰有余,到时候高兄扬名立万,飞黄腾达可莫要忘了兄弟几个!”
“就是啊,我等功夫平平,估计最多也就是六七品的样子,还要仰仗高兄多多提携!”
“好说,好说!不过这武林大会乃朝廷发起,品级越高之人越能得到朝廷的重用与厚赏,到时候必是高手云集,需要一番惨烈厮斗啊!”
来到这晋阳城三日,黑衣青年自然知道这“武林大会”。
这“武林大会”乃是一月前齐国当朝皇帝发下皇榜,凡习武之人,不论出身皆可参加,到时候将会以比武评定武者品级。皇榜中,武者分九品,一品最高,九品最低,凡入品阶着,只要愿意,便可入军中效命,三品之上不但有机会成为大内侍卫,受到皇上的恩宠,更有可能成为军中的将领。
自古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天下习武之人谁不想争个响亮的名头,更何况这不仅事关名声,更关乎前途。江湖中刀头tian血的日子虽然快活,却哪里有功名利禄动人。
是以这皇榜一贴出,整个齐国的习武者都是振奋不已,收拾行囊,匆匆来这晋阳城。一时间使得晋阳城人潮如织,喧嚣无比,好不热闹,而晋阳的商家更是转了个盆满钵满,乐不可支。
虽然这城中人员复杂,不过敢于斗狠之人却是不多,城中依旧秩序井然。一来这是天子脚下,法纪森严,二来太子高兴武功深不可测,威名远播,其麾下高手更是数不胜数,极有威慑力,在一些不服管束的人被废了武功,赶出晋阳城后,便再没有人敢故意生事,即便有什么罅隙也是约出城去解决。
“高兴,这么多年天下都盛传你的名字,我却不信你究竟有多厉害!此次我倒要会会你齐国所谓的高手,看看他们配不配做我的对手!姐姐,你等着,我一定会接你回家的,高兴给你的屈辱,我一定会分毫不差地还给他!”
黑衣青年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漆黑的眸子中闪过一道利芒,心中暗自说道。随着辛辣的酒液滑入腹中,灼热之感顿时将他体内的战意点燃,让他的眼睛更加明亮。
晋阳城的某个角落,一个灰衣老者望着远处微微露出一角,却依旧显得高贵而威严的皇宫,喃喃自语道:“高兴,我倒要瞧瞧,你究竟有什么能耐,敢为天下武者评定品级!”
话音落下,也不见老者如何动作,便已身在十米开外,而他身体周围隐隐有些扭曲,似乎连光线都为之暗淡下来,然而如此诡异的一幕,却是无人看见。
第七百二十三章 雪夜
不知是否因为即将到来的武林大会,晋阳的城的天空突然在大会前三日变得阴沉沉的,狂风四起,如刀割面,让人们真切底感觉到冬季的到来。终于,在晚上,鹅毛般的雪花纷飞飘落,眨眼间便让整个晋阳城变得银装素裹。
轻轻伸手,接住一片自打开的窗棂外飘进屋来的一片雪花,感受到其上的晶莹与冰凉,杨丽华有些烦躁茫然的心绪才有了片刻的宁静。抬起左手,看着掌心中的一个有些陈旧的香囊,眼神中的迷离更甚。
“阿英,真的是你吗?”
喃喃自语声中,杨丽华眼中的迷离与茫然瞬间为坚毅所代替。将手中的香囊收入怀中,杨丽华深吸一口气,然后推门而出,踏着薄薄的积雪,似慢实快地向着院外走去。
很快,杨丽华便自太子东宫而出,向着晋阳城西面而去。在这偌大的风雪中,路上鲜有行人,一身白衣的她身姿飘渺不定,却是不易露出行迹。
只是杨丽华并不知道,在她的身后,有一个人远远的缀着,如同幽灵一般,没有半点声息。此人同样是一身白衣,但却很是单薄,对这风雪中的寒意毫不在意,他的步履从容飘逸,最诡异的是在他的身上竟然没有丝毫的气息,若非肉眼所见,几乎无法感觉到他的存在。
杨丽华一路急行,而且时不时地浑身探查,很是谨慎,而且还刻意地绕了几圈,发现身后没有跟踪之人才松了口气,走进了一个很是寻常幽僻的巷子中。
“姊姊,你终于来了!”一个略微有些沙哑,却透着压抑不住的激动的声音在巷子中响起,接着便看见一个黑衣人自墙角下的阴影处显出身形来。
“阿英,真的是你?!”看着出现在眼前的黑衣人,杨丽华娇躯轻颤,双眸微微有些模糊,惊喜地道:“你已经这么高了,姊姊终于又看到了你!”
“姊姊!”那黑衣青年猛然走近几步,激动地握住杨丽华的手,声音有些哽咽地道:“我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姊姊了,姊姊,这些年你过得还好吗?”
杨丽华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笑着说道。“好,姊姊很好,看见阿英长这么大,姊姊很高兴!”顿了顿,杨丽华激荡的心绪稍平,又问道:“家里还好吗?大哥还好吗?”说到这里,杨丽华的神色突然一暗,低语道:“爹爹他,还好吗?”
“姊姊,大哥很好,爹爹也很好,不过他如今在永丰镇,不在长安。”阿英笑着说道,看着这个自幼便对自己呵护有加的姐姐,他的脸上满是喜悦与温馨的笑容。
“你们都好,我也就放心了。”杨丽华点点头,又道:“阿英,你怎么会来齐国?是你一个人,你不知道这样会很危险吗?”
周国与齐国仇怨甚深,若是让人知晓阿英乃是周国柱国大将军之子,恐怕会引来杀身之祸,更何况杨丽华非常清楚高兴对杨家,尤其是杨坚早就怀有杀心,若非自己的缘故,杨坚又岂能活到今日。
闻听此言,阿英的神色也严肃了不少,眼中有痛惜亦有愤怒,恨声道:“姊姊,这么多年你一定吃了不少苦吧?都是高兴那小贼,让你流落在外,受尽了屈辱!”
“不!”阿英话未说完,杨丽华便打断了他,神色严肃而坚定地道:“阿英,高兴是你姐夫,你要尊重他!这些年姊姊没有受半点苦,跟随兴哥哥来此也是我心甘情愿!”
“姊姊,你——”阿英一怔,有些难以置信地盯着杨丽华,他本以为杨丽华一定是受高兴胁迫,背井离乡,受尽了屈辱,却不料竟得到如此答案。
“阿英,如今你已经见过了姊姊,知道姊姊一切安好也该放心了吧,这晋阳近来人多眼杂,你还是快些离去吧!”杨丽华说着,自袖中取出一个鼓鼓囊囊的钱袋放在阿英手中,温柔地道:“这些钱你拿着,路上莫要亏待了自己,好好保重!”说着,杨丽华的眼角不禁又有两颗泪珠滚落,坠入雪中,消融不见。
“姊姊!”扫了一眼钱袋,阿英皱了皱眉头,双目中精芒一闪而逝,面色极为凝重地盯着杨丽华,沉声问道:“姊姊,实不相瞒,我来齐国,一是想带姊姊回家,二是希望得到一样东西,希望姊姊可以帮我!”
“什么东西?”杨丽华眼中神光闪动,轻声问道,心中却是莫名一紧。
“姊姊应该知道高兴手中有一种暗器,可以在千步之外杀人,除非绝顶高手,否则避无可避!”阿英双目微微一眯,低声道:“希望姊姊能够给我一件这种暗器。”
杨丽华的眼角微跳,诧异地问道:“你要它做什么?”
“姊姊,此番齐国之所以能击败我大周与突厥联手,这暗器功不可没。若是不能寻找出破解之法,日后我大周与齐国交战必定处于被动之中,死伤惨重。”
阿英目光灼灼地看着杨丽华道:“姊姊,此物对我们至关重要,希望你能帮我!”
杨丽华顿时陷入了沉默,但这沉默却很是短暂,在阿英期待的目光中,她幽幽地叹了口气道:“阿英,此物乃齐**中绝密,姊姊无法帮你得到。”
阿英脸上顿时露出失望之色,但他还是不甘心地道:“姊姊,以你和高兴的关系,他一定不会防备,你就帮我取来一件,一件就可以!”
杨丽华却是抿嘴不语,昏暗的夜色下,没有人能看清她眼中那深深的哀伤。
“姊姊,难道你忘了生你养你的地方,难道你忘了你身上流着周国的血,流着杨家的血?难道你忍心看着周国,看着杨家在高兴呐残忍的刽子手中化为虚无吗?”阿英的声音十分压抑,但却如同压抑着的野兽地咆哮一般,其中蕴藏着无尽的愤怒与失望。
“阿英,兴哥哥对我有恩,更是对我杨家有恩,我不会背叛他的,你走吧!”杨丽华的身子似乎受不了风雪中的寒意,微微颤抖着,但她的声音却是非常坚定。
“你变了,你再不是那个我熟悉的姊姊,高兴究竟有什么好,让你如此维护他?难道你贪恋富贵,要做他的皇后吗?”阿英的怒让他有些丧失了理智,若非空中呼啸的风声,这里的动静恐怕会惊醒旁人。
杨丽华身子一个踉跄,退后了一步,但没有倒下,无声地叹息一声,她默默地转身向外走去,风雪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