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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粉之谜 -莫里斯·勒布朗 著-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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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林娜小姐曾经来过这片树林,转来转去,找她的情人,是不是碰上了这个疯子?疯子大概对她说:“漂亮的小姐,他要杀死你!”她一听就胆战心惊,所以立即跑到巴黎去找拉乌尔搭救。 
    
      按照这样的推理,问题的解决似乎颇有把握。 
      关于疯女人的那一番胡言乱语啦,叫人难解的三棵“流梳”啦,拉乌尔不想再去费脑筋了。在他看来,时间一到,这些谜都会水落石出。 
    
      薄暮时分,拉乌尔才回到小城堡。法官和医生们早已走了。 
      “一名警察守卫不行。”拉乌尔向拍苏说。 
      “为啥不行?”珀苏连忙问道,“有啥新的情况吗,你担心啥呀?” 
    
      “难道你不担心,珀苏?” 
      “有啥担心的?只消查清楚已经发生的事就行了。不必害怕还会出现别的什么情况。” 
    
      “你真是麻痹大意到了极点,珀苏!” 
      “究竟还会发生啥事呢?” 
      “好,让我告诉你吧。卡特林娜受到了威胁,她的处境极端危险。” 
    
      “算啦,你又拿她的毛病做文章了!” 
      “随你的便,珀苏。想干什么就去干什么吧。去吃你的午饭,去旅馆睡你的大觉。我可寸步不离这个地方。” 
    
      “那么,我也不走。咱们就睡在这里吗?”警长耸耸肩膀,大声问道。 
    
      “是的。就在这个客厅里,睡在两只舒适的长沙发上。你如果怕冷,我帮你做1个暖脚袋;你如果饥饿,我就给你一块抹上果酱的面包;你如果打呼噜,我就让你尝尝我的脚巴丫;你如果……” 
    
      “别再嚼舌根了!”珀苏大声嚷嚷,“我睡觉仅用一只眼睛。” 
    
      “那我就用另一只眼睛。咱们合在一起,恰好一双眼睛。” 
      吃了晚饭之后,他俩抽了抽烟,亲密地聊了聊天,追忆各自的往事,讲述各自的奇遇。随后,他俩在小城堡周围察看了两次,斗胆地走到了鸽子楼跟前,而且叫醒了正在栅栏前打瞌睡的值勤警察。 
    
      到了半夜,他俩才躺上长沙发。 
      “你闭上哪一只眼睛,珀苏?” 
      “右眼。” 
      “那我就合上左眼。但我要竖着两只耳朵。” 
      小城堡内外,一片寂静。珀苏并不相信还会出什么事,所以睡得很死,还不住地打呼噜。拉乌尔朝他肚子踢了两次。随后,拉乌尔也沉沉地睡了。约莫过了1个钟头,他突然被什么地方传来的喊声惊醒,骨碌一下跳了起来。 
    
      “不是人的喊声吧?”珀苏也醒了,结结巴巴地问,“是夜猫子的叫声。” 
    
      紧接着,又是放声的狂叫。 
      拉乌尔扑向楼梯,大声说: 
      “在上面,卡特林娜的卧室里……哼,他妈的,谁敢碰她! 
      “我到房子外面去,”琅苏说,“这坏蛋要是跳出窗户,我就捉住他。” 
    
      “假如这个恶棍此刻就杀了卡特林娜小姐呢?” 
      珀苏返身回来。拉乌尔跑下楼梯的最后一级,队地开了一枪,警告暴徒停止行凶,也算是向城堡里的人报警。拉乌尔奔到卡特林哪卧室门前,用拳头狠敲房门,然后砸破一块门板,伸手拉开门闩,冲进房间。 
    
      房间里点着一盏小灯,灯光忽明忽暗,窗户是敞开的。屋里只有卡特林娜一个人,她躺在床上,困难地呻吟,呼呼地喘气。 
    
      “珀苏,你快到花园去看看。我来照管卡特林娜。”拉乌尔向用苏说。 
    
      姐姐用特朗德也闻声赶来了。大家低头观察卡特林娜,很快发现情况不太严重。 
    
      她还在呼呼地呼吸,有气无力地说: 
      “他掐我的脖子……但没来得及掐死我。” 
      “他掐你的脖子!”拉乌尔感到震惊,重复了一遍。“哼,这个恶棍!他是从哪儿钻进来的?” 
    
      “我不明白……窗子……我想是……” 
      “窗子原来是关上的吗?” 
      “不……是敞开的” 
      “这凶犯是什么人呢?” 
      “我只瞧见一个人影。”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她恐惧、痛苦,精疲力竭地昏了过去。 
       
       
    
    
    
    
    
    
    
  
  
    
    
    
    
    
    五、三棵“流梳” 
    
    
      卡特林娜暂由姐姐用特朗德照看,拉乌尔就赶紧奔向窗口。他瞧见珀苏一只手紧紧抓住阳台的铁栏杆,悬在那儿。 
    
      “嗨,你吊在那儿干什么?快下来,笨蛋!”拉乌尔说。 
      “呆在下面有啥用?夜里漆黑一团,啥也看不见。” 
      “难道悬吊在那儿才有用?” 
      “从这儿可以望见……” 
      珀苏打开手电,探照花园。拉乌尔也射出手电。两只手电的光都很强,把那条小道和树丛照得明晃晃的,一切都清晰可见。 
    
      “瞧,那儿有一个人影……”拉乌尔叫道。 
      “是吗,在坍塌的暖房那边……” 
      那个人影像野兽似的东蹦西跳,妄图搅浑别人的视线,不想让人认出他来。 
    
      “别让他逃走了!”拉乌尔又嚷,“我去抓住他!” 
      然而,拉乌尔还没来得及离开阳台,宅子上一层就砰地发出一声枪响。这大概是阿洛尔开的枪。花园里传来一声惨叫。那个人影晃晃悠悠跌倒下去,站起来,又倒下去,缩成一团,一动不动了。 
    
      拉乌尔发出胜利的欢呼,猛扑过去。 
      “咱们就要逮住他了!阿洛尔,你真棒!珀苏,用手电把他照着,别叫他溜走了!” 
    
      遗憾的是,拍苏一心一意只想搏斗,没有听从拉乌尔的指示打开手电,而只顾跟着拉乌尔向前扑去。过了片刻,他们才重新扭亮手电,跑到暖房的瓦砾后边,到达拉乌尔推测的凶手躺着的地方,这时他们看见的不过是一片草坪,草上有人踩过,却没有尸体。 
    
      “窝囊废!笨蛋!”拉乌尔叫骂起来。“你又干了傻事!你磨磨蹭蹭不立即打开手电,他利用几秒钟的黑暗溜掉了。” 
    
      “可他倒在地上死了!”珀苏怏怏不乐地说。 
      “是真的死了吗?不,那是装死。” 
      “不要紧。咱们可以顺着他在草上留下的足印,跟踪追捕他。” 
    
      几名警察也赶来了。在他们的协同下,拉乌尔哈着腰,在草地上搜索,约有四五分钟。在前面几米远的草坪边上,是一条砾石小径,足迹就在这儿消失了。拉乌尔停止了搜索,就返回小城堡,正巧碰见阿洛尔拿着枪走下楼梯。 
    
      阿洛尔是被拉乌尔的枪声惊醒的。他本来以为是警察在追击杀害盖尔森先生的凶手,但他推开窗户,俯下身子,却隐约瞧见一个人影蹦出卡特林娜的卧室。因此,他仔细窥视片刻,当手电的亮光照到那个逃跑的人影时,他就拿枪抵着肩膀朝黑影放了一枪。 
    
      “实在遗憾,你们的手电灭了一会儿。”他说,“要不然,这个坏蛋就会被击毙了。不过,这也无所谓,就让他多活几天吧。我估计,他已负了重伤,会像一只遭到枪击的狐狸,在树丛中死掉的。咱们肯定能够寻到他或者他的尸体。” 
    
      最后,毫无所获。这时,在用特朗德和萨洛特照护下,卡特林娜已经平静地睡着了。拉乌尔和琅苏很快就意识到了,这么搜索是不会有收获的。 
    
      “空忙一阵!”珀苏说,“这个凶手,既杀害了盖尔森先生,又企图掐死卡特林娜!他一定暗藏在围墙里的哪个地方,压根儿不怕咱们。即使他果真负了伤,只要养好了伤,还会出来继续作恶。” 
    
      “下一次,如果咱们的行动比昨天夜里笨拙一点,卡特林娜就可能遭殃。”拉乌尔说。这时,他又记起了沃什尔大妈说过的话,“珀苏,咱们一定要守住卡特林娜,好好地保护她。” 
    
      翌日,在拉迪加代尔教堂举行了葬礼以后。盖尔森先生的遗体就由珀特朗德护送到巴黎去安葬。珀特朗德离开的一段时间里,卡眼里,珀苏。 
    
      珀苏不禁举手欢呼,拉乌尔立即发现,珀苏在厨房边转了几转,就溜到萨洛特跟前去,向她讲述他的行动步骤。 
    
      一个星期之后,卡特林娜逐渐康复,可以在躺椅上接见拉乌尔了。他每天下午都来看望她,他那快活的情绪和热忱的胸怀,都使她十分高兴。 
    
      “你不再提心吊胆吧,唔?你瞧,没有什么值得害怕的。”他欣喜地说,语调轻松而又严肃,“您碰到的这种未遂事件,每一天都在发生,是很平常的。重要的是不能让您遭到不测,所以我留在这里。我明白坏蛋想干什么。请您相信我的话吧。” 
    
      卡特林娜本来满脸愁容,但是,拉乌尔无忧无虑的神态,却使她宽心地笑了笑。 
    
      不过,当他向她探问情况时,她却默不吱声。经过很长的时间,他那灵活的、耐心的态度,终于使她吐露了内心的秘密。有一天,他感到她能促膝谈心了,就说: 
    
      “说吧,卡特林娜。就像您去巴黎请我援助时那样,把事情通通说出来吧。你当时所说的话,我今天还牢记在心。你曾说:‘我知道自个儿的处境,感到十分恐惧,因为有些事情实在不可思议……也许还会发生其它的事。’事实上,你担心的一些事情,在您还没有弄清它们的来龙去脉之前,就已经爆发了。您要是希望避免其它的威胁,那就把一切真情实况全盘托出来吧!” 
    
      她依然迟疑不决。他握住她的手,温情地盯着她,使她脸都红了。为了遮掩自己的窘态,她终于讲了起来: 
    
      “我同意您的想法。”她说,“我这个人从小养成了孤独的习惯,主要是由于我比较谨慎和沉默寡言,但我并不喜欢神秘化。我曾是个快乐的人,可我一直把快乐藏在心中,从不外露。自从我外公去世以后,我就更加寡言少语了。我很爱我的姐姐,但她结了婚,就到外地去作蜜月旅行了。姐姐旅行回来以后,我感到很高兴,因为我认为,同她住在一起,是一件极愉快的事。本来嘛,完美的亲密感情是我和姐姐和睦相处、幸福生活不可缺少的条件。然而,无论过去或现在,我和姐姐尽管相互爱护,我们之间却没有这种亲密的感情。这要怪我,你已知道,我是订了婚的,我和皮艾尔真心相爱。但是,我和姐姐间却隔着一道墙,这也是我的孤僻性格造成的。我是性格内向的人,不大会有强烈而露骨的感情冲动。” 
    
      稍停片刻,她继续说: 
      “关于女人的感情和秘密,即使让它们变得极端神秘,也是可以谅解的。但是日常生活中,特别是涉及一些特殊的、反常的事情,况就是这样。我本应该对别人说出我遭到的打击,说明事情的真相,但我没有这么做,一直守口如瓶,别人就认为我这个人精神不正常了。我受到恫吓是证据确凿的,这些证据只有我自个儿知道,因此,我总是感到忧虑和紧张。我忍受不了这些痛苦,但我又不愿别人分担我的痛苦。” 
    
      说着,她沉默了很长的时间。拉乌尔却极力想加快事情的进展,“瞧,您又犹豫了!”拉乌尔说。 
    
      “不是” 
      “您未曾向别人谈过的情况,可以告诉我吗?” 
      “是的。” 
      “为什么呢?” 
      “我也不明白。” 
      卡特林娜严肃地回答,随即解释: 
      “我也不明白,可我不能不告诉您。我觉得,听从您的意见是对的。在您看来,也许我说的话挺幼稚,太孩子气了。但是我肯定地说,您听了一定会明白。” 
    
      她立即开始讲述了一些情况: 
      “帕尔伊娃小城堡,自从外公去世之后,18个多月一直无人居住。4月25日晚上,我和姐姐回到这儿,住进了这座破旧的房子, 
    
      凑凑合合地过了一夜。第二天清早,我打开小窗,就瞧见我幼年时代游玩过的花园,我真欢快极了。但是,这座花园已经破旧不堪,荒草萋萋,树丛交织,遮没了小径,草坪上布满了腐烂的残枝败叶。然而,这是我钟爱的花园,我曾在它的怀抱里度过了欢乐的童年。在高墙围着的这块地方,长期无人来过,此时我却在这里找到了过去的一些好东西。它们还是活生生的,似乎面目依旧。我所想的就要找寻我还没忘怀的东西,并且让那些已经混灭的东西重新复活。 
    
      “我穿上了衣服,光着脚伸进昔日的木鞋,就万分激动地去看望我的老朋友— 
    
      —那些树丛,大朋友——那条小河,还有那些饱经风霜的岩石,并且去找一找外公扔在树丛杂草中的塑像碎片。那些地方是我往日的小天地。我想,这小天地正等待着我,它将以特殊的感情欢迎我。然而,在我的脑子里占着神圣位置的,却是别一个地方。我住在巴黎的时候,每天都在惦念它,因为它代表了我那孤独的童年和浪漫的理想。在其它的地方,我只顾戏要玩乐,消磨时光。但在我一直惦念的这块地方,我却不去玩耍,只是幻想联翩,有时还无缘无故地哭泣。瞧着蚂蚁打仗,望着苍蝇飞翔,我却视而不见,沉于遐想。我极度地快乐,自由地呼吸,如果说幸福的含义就是麻木不仁和自得其乐,那么,在那里的三棵分立的柳树之间,当我躺在它们那粗枝上的时候,躺在两棵柳树之间的吊床上荡来荡去地时候,我真感到无比的快乐和幸福。 
    
      “我心急火燎地朝三棵柳树的方向走去,但是由于心情激荡,太阳穴突突地跳动,我好像是去朝圣似的。原先的路径和虫蛀的旧桥,都被疯长的灌木丛堵住了,我步履艰难地拨开荆棘和尊麻,找出了一条路,走上腐朽的木桥。昔日我曾不顾别人的反对,在这座桥上跳过舞呢!越过木桥,穿过小岛,沿着河边高过水面的小道,我往高处走去,到达了城堡花园的岩石地段。我离家之后,孳生的一簇簇灌木丛,遮住了我要去的山丘。我钻进密密匝匝的灌木丛之后,禁不住一声惊叫,我要找的三棵柳树已不翼而飞了。我怀着因情人失约而产生的失望情绪,茫然地朝四周望了望。忽然,在百步以外的地方,在一堆岩石的另一边,离小河拐弯处不远,我看见了三棵失踪的柳树竟然矗立在那儿……我敢向您保证,我要找的就是这三棵柳树,它们仍和从前一样组成扇子的形状,朝着小城堡的方向。往日,我常从城堡这儿凝神地眺望。” 
    
      卡特林娜沉默下来,六神无主地看着拉乌尔。拉乌尔神情严肃,没有笑容。不,他并没有嘲笑卡特林娜少见多怪,恰恰相反,他十分重视她那意外的发现,认为她的发现是很有价值的。 
    
      “您能不能肯定,您外公去世之后,谁也未曾进入过庄园?” 
      “说不定有人翻墙进来过。因为庄园所有的钥匙,我们都带到巴黎去了。我们回来以后,没有发现有人撬过锁。” 
    
      “如此说来,我就不得不认为,您也许把地点记错了,那三棵柳树本来就在现在的地方。” 
    
      卡特林娜气得浑身发颤地说: 
      “您怎么这样说?哪能作出这样的推测!我可没记错地点!绝对不会记错!” 
    
      说着,她把他拉到屋外。两人一起顺着一条小道走去。前面是一条与城堡左角垂直的小河。他俩沿着河岸往上走,经过山丘的平坡,穿过一片草地。草地上的灌木丛,卡特林娜已经派人把它清除了。山丘上没有任何痕迹能够证明,树木被砍或者挪了位置。 
    
      “请您仔细地看看眼前的景象,然后再瞧瞧城堡的花园。这个地方大约比花园高12—15米,从这儿可以看见整个城堡的花园,还能望到小城堡和教堂的钟楼。最后,请您比较吧。” 
    
      小道越来越陡,从岩石上面伸了过去。石缝里长着几棵冷杉,石头上面堆着一些枯枝。小河在这儿拐了个弯,向低洼地带流去。河流对面,在浓密的长青藤下面,有一个坟包似的土堆。人们管它叫“布特埃罗马”。 
    
      随后,他俩慢慢地走下陡峭的河岸,到了一块低洼的地方。那先生的被褥和床单,然后我就在楼内仔细地搜查起来。 
    
      “您独个儿?” 
      “独个儿。”珀苏回答。这几个字说得十分响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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