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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静地看着被光影照射得如此不真实的冷晴,许久,易容成他人模样的炎子明才语调轻缓地答道:“好,我一定用玄铁给你打造一把这世间最锋利的匕首。”
自从进入朱雀门后,冷晴说的每一句话,无论对错,炎子明都选择了顺从,即便,用玄铁打造匕首一事其实十分难办,炎子明依旧选择了默然顺从冷晴的意思。只因有一件事,炎子明无法将它光明正大地摆在明面上告诉冷晴,所以,炎子明总觉得心中有愧。
这件事,就是之前冷晴口中的“哪个有钱人家里能培养出来牧文那等身手的护卫,就连腰缠万贯的朱梓陌身边,都没有!”一事。对于此事,炎子明选择了默认,不去纠正。
朱梓陌有多庞大的暗中势力,炎子明知道得并不全面,但有一点,炎子明清楚,朱梓陌在暗中发展的财势,并不比他炎子明差!再加上朱家百余年积攒下来的财势。如今已成为朱家家主的朱梓陌,只怕已是这天成大陆上的首富了吧……
别说他炎子明现下还只是赤冰国的太子,即便炎子明现在就登基为赤冰国的皇帝。拥有了整个赤冰国的财势,只怕也无法与朱梓陌匹敌!
但无论是朱梓陌在暗中培养的势力,还是朱梓陌在暗中积攒的财富,炎子明知道,冷晴却全然不知,否则,冷晴也不会轻易地说出“我一直以为。你不过是和朱梓陌一样的有钱人家里的公子哥儿”这种话来。
而且,他与朱梓陌是同门师兄弟一事,冷晴至今都不知道。炎子明打从一开始也没打算告诉冷晴知道。所以,对于冷晴话中与朱梓陌有关的任何误区,炎子明都不能贸然去纠正,否则。以冷晴的聪颖。他与朱梓陌的关系,定然瞒不住。
如果让冷晴知道,他炎子明不仅与朱梓陌相识,两人更是一同长大的师兄弟,可他却在冷晴遭难的时候,用并不光彩的手段这般将朱梓陌的新婚妻子给拐带到了自己的国家,冷晴要作何感想?
只怕到时候,冷晴就不是向他炎子明讨要一块玄铁令牌。一把玄铁匕首这么简单了!
“爷!西和门快到了,要下马车了。”炎子明的话音才落下。车厢外,牧文那毫无情绪的声音突然响起。
车厢内的炎子明闻言,当即收起了那些繁杂的心思,因为炎子明知道,进了这西和门,他就不能行差踏错一步,凡是都需要小心谨慎,否则,等待他的,将是杀身之祸。
将手中的金黄色圆形令牌塞进怀中后,炎子明便面朝车厢门帘的方向,一脸肃穆地整了整身上衣袍,坐姿也极为端正,身上再也瞧不见一丝平日里的慵懒,因为他此刻,是王泉!
看着顶着陌生人相貌的炎子明突然如此严谨,冷晴也察觉到了些许不对,遂诧异道:“怎么了?”
目视着前方的车厢门帘,炎子明顶着那一张娃娃脸,语气颇沉地道:“在赤冰国,宫内供职之人只要手持玄铁令牌就可以驾驶车马自由进出朱雀门,可过了朱雀门,还有一道西和门。赤冰国有明文律法规定:除了当朝皇帝的车架,不论对方何等身份,所有车马在西和门前都必须停下,车内所乘之人必须下车,不得驾驶车马经过西和门,违者,按谋反罪论处!
过了西和门,皇子及公主以上身份的人才有权利乘坐宫内特制的步辇,而类似牧文、王泉这种身份的护卫,过了西和门,再远的距离,再恶劣的天气,也只能徒步而行。刚刚牧文说了,西和门快要到了,如果你不想被冠上谋反的罪名,就乖乖地跟我一起下马车,步行到东宫去。当然,如果你不介意血溅当场,可以试一试我话中的真假。”
冷晴闻言,只能选择沉默以对。
谋反罪,这在封建制度的国家,不论是国外还是炎黄的历史中,从来都是罪中重罪,不论起因为何,但谋反失败的,几乎都会被处以极刑——
南朝宗室大臣,宋武帝刘裕第六子刘义宣,建康(今江苏南京市)人,母亲为孙美人。
刘义宣生而舌短,涩于言论。元嘉元年,封竟陵王,食邑五千户,仍拜右将军,镇石头城。出为都督、江州刺史。勤自课厉,政事修理。辅助孝武帝刘彧夺位有功,累迁中书监、中军将军,加散骑常侍,给鼓吹。改封南郡王,食邑万户。
原本刘义宣是前途一片光明的人,可偏偏在孝建元年起兵谋反,不幸兵败后在狱中被杀。有子十八人,除两人早卒外,其余都因这次叛乱而死。
再有初代宁王朱权的第四代继承人,明太祖朱元璋五世孙,宁康王朱觐钧庶子朱宸濠,初封上高王。因宁康王没有嫡子,于弘治十年(公元1497年)袭封宁王。
正德十四年六月十四日,朱宸濠借口明武宗正德帝荒淫无道,集兵号十万造反,杀巡抚孙燧、江西按察副使许逵,革正德年号,以李士实、刘养正为左、右丞相,以王纶为兵部尚书,集众号称十万,并发檄各地,指斥朝廷。略九江、破南康,出江西,率舟师下江,攻安庆。
然而,四十三天之后,朱宸濠大败,其将士焚溺而死者达三万余人,诸妃嫔皆赴水死,朱宸濠及其诸子、郡王、仪宾,并李士实、刘养正、王纶等一起为王守仁所俘,押送南京,交给张永。明武宗先放再抓,最后废为庶人,伏诛,除其封国。
单单是冷晴在学校念书时学到的历史知识中,这种谋反失败被诛杀,甚至是连坐的事例就不胜枚举。
冷晴死过一次,深深地体会过那种明知生命在流逝却无可奈何的感觉,冷晴可以摸着她的良心说,她真的不想再经历一次死亡的恐惧,她不是一般地畏惧死亡!
冷晴不会明知道不下马车会被定为谋反罪,还傻乎乎地因为怕冷而呆在马车里不下去。
跟自己的生命比起来,严寒算得了什么?只要能活着,就是感冒发烧个十天半个月,又算得了什么?
所以,面对炎子明的说辞,冷晴真的无言以对。
尽管冷晴没有吭声,可是炎子明知道,冷晴将他的话听进心中去了。
“对了,待会儿下马车前将这个戴上。”只见炎子明一边说着,一边伸手从他那宽大的衣袖暗袋中抽出了一条轻薄的天蓝色丝巾。
“为什么要戴这个?”伸手接过炎子明手中那条天蓝色的丝巾,冷晴满脸的疑问。
勾起一边的嘴角浅浅一笑,顶着娃娃脸的炎子明看向冷晴——
尽管冷晴那曼妙的身形此时被掩在那层层厚氅和厚棉被之下,使她整个人看上去犹如一头大棕熊,可这丝毫遮掩不住冷晴那张绝色无双、倾国惑人的脸庞。
“冷晴,你这张脸,真的太勾人心魄了,你不能将它随便暴露在人前。而且,赤冰国的现任皇后上官媚,她最讨厌的,就是赤冰国皇宫中有相貌比她还要美丽的女子存在……若是在西和门外,不论发生什么事我都能护住你,可进了这西和门,许多事情就由不得我做主了。戴上面巾,遮住你的容貌,能为你自己,还有我,省去许多麻烦。”对于冷晴的疑问,炎子明如此简单明了地解释。
冷晴闻言,只垂眸看着她手中那条天蓝色的丝巾,默默点头:“o……好,我懂了。”原本冷晴是想说“ok”的,然而话到嘴边,冷晴陡然惊醒,硬是改了话头。
冷晴知道她长得很美,在现代的时候,她也没少因为她这张脸无端招惹到祸事,可那时候她尚有蒙语的爸爸、妈妈保护她,而且在法治社会下,也没人敢太过猖狂。
但来到这个异世后,她举目无亲,没有朋友,没有同学……更重要的是,这是一个封建制度的社会,像她这种毫无背景的人,就如同砧板上的鱼肉!她如今唯一可以依赖、可以保护她的人,只有炎子明。
所以,对于炎子明话语中的明褒暗贬,冷晴只能权当做没有听出来,她只能忍!
但有一点:她生来就是这副容貌,冷晴从不觉得这是她的过错!
“爷,西和门到了,下马车吧!”车厢外,牧文那毫无情绪的声音再次传了进来。
看了一眼冷晴,炎子明轻飘飘地说了一句:“走吧!”
言罢,炎子明站起身,当先一步走出了车厢。
在收回视线的时候,炎子明眼中那一闪而逝的神色,透彻无以言喻的复杂。(未完待续。。)
ps: 为了这篇文章,小墨把工作辞了,只为了在年前能够完结……
第七章 西和门内1
《春秋左传。桓公十年》:“初,虞叔有玉,虞公求旃。弗献。既而悔之,曰:‘周谚有之: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吾焉用此,其以贾害也?’乃献之。又求其宝剑。叔曰:‘是无厌也。无厌,将及我。’遂伐虞公。故虞公出奔共池。”
这是炎黄历史上极其有名的一段典故,但凡学过点历史的,都知道。
冷晴看着她自己这张脸,看了二十三年,她自己长得有多绝丽,冷晴心知肚明,炎子明的顾虑,并非没有道理。
尽管冷晴自认,她生就如此容貌,并非她的过错,可怀璧之罪,冷晴懂。
面对贪得无厌的虞公,虞叔尚可以挥起宝剑,将虞公赶去了共池,然而冷晴终究不是虞叔,冷晴没有虞叔那么强大的本领,在这个举目无援的异世,冷晴能够自保就已经谢天谢地了,她又岂敢将自己与虞叔作比较?
是以,面对森森宫廷,寒刀冷剑,冷晴别无选择,只能听从炎子明的吩咐,仔细戴好那条天蓝色丝巾,确保丝巾不会被风轻易吹落后才出的马车车厢。
掀开残留着自己体温的厚棉被的那刻,冷晴只觉得四周寒冷成一片。
车厢内已经如此寒冷了,车厢外的严寒,可想而知,可冷晴没有任何退缩的理由。
只见冷晴整理了下她身上的厚氅因为久坐而生成的皱褶,又抬手摸了摸戴在脸上的那条天蓝色丝巾,确定没有什么不妥后。冷晴才敢朝着车厢门帘走过去。
掀开车厢门帘,踏出马车车厢,站在马车车辕上的那一刻。阴沉沉的光线尽现眼前,同时一股凛冽的寒风迎面而来,即便身穿三件厚氅,冷晴仍旧被寒风吹得打了一个大大的冷颤。
咬着牙根扛着严寒,冷晴举目四望,第一个入眼的,就是马车正前方。那一条约有七八米长、三米多宽的甬道。
如朱雀门一样,甬道口那扇只用肉眼就看得出应当十分厚重的朱漆大门此时打开在两侧,每一边门前都站着五名手持长矛。腰佩长刀,身穿棕色皮甲的侍卫,且每一名侍卫皆昂首挺胸、精神抖擞,神情肃穆。
如此阵仗。不难看出这扇门的重要性。
甬道两侧是绵延无尽头的三米多高的围墙。甬道两端的进出口皆有十数名手持长矛、腰佩长刀的侍卫看守着,乍一看,森严非常。而甬道顶端的墙体上,雕刻着三个小篆,还用金漆仔细地描了,是“西和门”的字样。
恰有十余名队列整齐,手持长矛,身穿甲胄的士兵从西和门后走过。无需多想,那应当便是宫廷中巡逻的侍卫。而这种侍卫。在西和门外,却瞧不见。
如此情景,足以证明西和门内宫禁森严,并非一个小小的朱雀门可以比拟的,冷晴深知炎子明并没有欺骗她。
站在半人高的车辕上,冷晴朝前方那堵只有三米多高的围墙后望过去,心中所想的,只有一句话:原来……这就是真正的鲜活的皇宫!
最后,冷晴才看向站在马车一侧灰白的地上,外面只穿了一件厚氅,手中提着三尺青峰的牧文和易容成他人模样的炎子明。
牧文是个糙汉子,太过木讷,平日里又因宫规只能跟炎子明和王泉呆在一起,几乎从未与女子有过接触,想要牧文怜香惜玉,恐怕要等太阳从西边升起来了。是以,见冷晴出来后终于看向了他们二人,却只有炎子明一人走上前去伸手去扶冷晴。
以往上下马车,冷晴都是靠的她自己,从不需要人扶,可自从亲戚上门后,冷晴越发地畏寒,以至于这几天冷晴穿的委实太过厚重,连在平地上行走都及其不便,更遑论想再独自一人下这足有半人高的马车?
是以,面对炎子明的善意,冷晴默然接受了。
将纤纤玉手放在炎子明那张骨节分明的大手上,两手相触的瞬间,冷晴只觉得,她的手,很凉,他的手,很暖。
恍然间,冷晴想起,这种似曾相似的感觉,曾发生在她与朱梓陌身上。
那时候,她端坐在喜轿中,朱梓陌便轻掀轿帘,将左手伸向端坐在喜轿中,那一身鲜红色嫁衣的她。
那时候,她看着突然出现在盖头下的宽大手掌,只稍微犹豫了几秒便抬起她的右手轻轻放在了那只手掌的手心里。
那时候,同现在一样,她的手,很凉,他的手,很暖。
那时候,她曾以为,她在这举目无援的异世,终于寻到了一处栖身之所……
那时候,她曾以为,以她经商的才华,只要朱梓陌肯垂青,肯给她机会,她就一定可以在这个异世开拓一片属于她冷晴的天下。
可是,不过一眨眼,一切物是人非:她离开了朱梓陌,离开了朱府,离开了大梁国,孤身一人随同炎子明和牧文来到了这陌生的赤冰国,来到了这陌生的皇宫门前。
思及此,冷晴又忍不住自嘲:从来到这个异世的那一刻,她便已然是孤身一人,倘若不是遇上朱梓陌,她早已是黄泉路上的一缕幽魂。朱梓陌虽将她捡回了朱府,救了她一命,却也改变不了她本是孤身一人这个事实……
想到朱梓陌,冷晴有些怅然,她离开朱府也快有一个月了,也不知道如今朱梓陌的身体怎么样了?朱府上的一切事物可还让他费心劳神?也不知道,那个酷似蒙语的陆雪月……她可还好?在她莫名其妙的失踪以后,朱梓陌可曾牵累到近身伺候她的陆雪月??
罢了,今天踏进这扇西和门后,大梁国的一切都将与她冷晴无关了。朱梓陌也好,陆雪月也罢,那都是曾经了,再也不会与她冷晴的生命有任何交集。
从第一天随炎子明踏上前往赤冰国的路途的时候,冷晴就知道,她应该没有机会再回去大梁国,再回去朱府,再回到朱梓陌身边了。
正所谓一入宫门深似海,尤其是身在位处上位者的炎子明身边,冷晴更加不会妄想,今天踏进了这扇西和门,来日,她还能顺利地走出这个宫廷,走出赤冰国。
深吸一口气,摒弃脑中那纷杂的念头,冷晴稍微弯身,在炎子明的搀扶下跳下了马车。
双脚稳稳地站在地面上后,冷晴当即就将自己的手从炎子明那张温暖的大掌中抽了出来,而后转身,安静地面向西和门的方向,静静地等候牧文和炎子明下一步的指示。
手中的纤纤玉手被蓦然抽走,炎子明只觉得心也随之一空,心中似有什么被一同抽走了一般,可炎子明却想不明白,那究竟是什么……
不过,牧文也没有给炎子明多少思索的时间,只见牧文伸手从他怀中掏出一块金黄色的,一端系着金色锦绳,一端系着金色流苏的圆形令牌,竟与先前炎子明拿出来的那块玄铁令牌一模一样!
手持金黄色的玄铁令牌,牧文一边朝守在西和门前的侍卫们走,一边语含威严地道“在下乃是太子殿下身边二等护卫,牧文!这是内庭司督造的玄铁令,请查验。”
有一名腰佩长刀,手持长矛的侍卫在牧文说话的时候就已经迎了上去。与牧文面对面站定后,那名侍卫接过牧文手中的金黄色圆形令牌,先是用手掂了掂重量,而后仔细看了令牌正反两面雕刻的字。
确定了令牌的真伪,那名侍卫便将令牌还给了牧文,而后转脸看向牧文身后,易容成他人模样的炎子明,语气冷冽地道:“你的令牌。”
炎子明闻言,当即就笑嘻嘻地亦是从他怀中掏出了那块金黄色的,一端系着金色锦绳,一端系着金色流苏的圆形令牌,又笑嘻嘻地亲自送到了那名侍卫的手上,口中更是语含笑意地道:“在下乃是太子殿下身边二等护卫,王泉!”
静静地站在马车旁瞧着炎子明那副嬉皮笑脸的模样,冷晴实在无法将现在的炎子明与她最初时在万春楼里遇见的那个慵懒却孤傲的男人联系在一起。
只不过换了一张脸皮,可炎子明却似乎在那一刻将他整个人也换掉了,一点也瞧不见他往日身为炎子明的踪迹。
此时此刻,站在众人面前的,就是赤冰国太子殿下身边的二等护卫,王泉!
无人会想象到,这个人,其实就是赤冰国高高在上的太子——炎煦!
对于此等迷惑众人的手段,冷晴真心佩服。
又是一番查验,那名侍卫将手中货真价实的令牌还给炎子明后,又看向被三件厚氅包裹得如同棕熊一般的冷晴,继续语气冷冽地道:“你的令牌。”
有了先前在车厢内被突然点名的经历,冷晴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