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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牧文对王泉笑得如此神秘兮兮而微微蹙眉的时候,却见王泉忽然将双唇凑到牧文耳畔,用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到:“你真这么觉得?可我怎么觉得,我们谁留下爷都会觉得烦呢?”
就像是为了验证王泉的话,王泉的话音都未曾落下,炎子明那虚弱无力的声音就紧接着地传进了牧文耳中:“你们谁留下我都烦!都走!”
虽然炎子明的声音很轻很弱,牧文却依旧听出了炎子明语气里夹带的不!高!兴!
扭头看向已经松开他的肩膀,兀自转身往那方金丝楠木榻走去的王泉,牧文默然。他和王泉,他从来都是最不懂爷的心思的那一个……
“是!爷!属下这就退下。”朝炎子明恭敬地一揖,牧文这转身尾随王泉而去。
这厢,王泉和牧文终于离开了,一直站在王泉和牧文身边的冷晴却是不自觉地轻呼出了一口气:刚才她真是被他们两个吵死了!
“参汤熬好了没有?”炎子明那虚弱无力的声音倏然传进了正在分神的冷晴耳中。
冷晴闻言,下意识地扭头往炎子明脚侧的那只银碳火炉看过去,却蓦然看见,先前王泉放在银碳火炉的炉火中,用来盛参汤的那只纯黑色瓦罐的盖子已经被罐子里翻腾的参汤顶起来了,正在罐口“扑哧扑哧”地跳动着,有不少汤水已经溢出了罐口,浇在了罐子底下烧得旺盛的炭火上,将炙热的炭火浇得嗤嗤作响。
冷晴见状一愣,随即一惊,唯恐罐子里的参汤都给“扑哧”没了,冷晴立即迈动步子朝那方走了过去。
其实冷晴是想跑过去来着,可是她的双脚太过冰冷僵硬,若是跑起来,步子根本迈不开,还极有可能摔倒。所以,即便冷晴再心急,也只能规规矩矩地走过去。
有些艰难地拖着脚步走到银碳火炉边,冷晴一时没反应过来,竟就这般直接伸手去端那罐在炭火中煨了小半个时辰,连罐子底部都被猩红色的炭火烧得微微发红的参汤……
“冷晴!!”就在冷晴的手掌即将触摸到那只纯黑色的瓦罐的时候,一声爆喝徒然自冷晴身后响起,惊得冷晴手下动作一顿。
不等冷晴回头去看,炎子明那隐隐带着怒意的声音便又继续响起:“你这是准备废了你那双手吗?!!”
简直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冷晴循着炎子明的声音低头看向她已经伸出去的那双手掌,那双带血的手掌离那猩红色的炭火已经不到两掌长的距离了,原本冰凉麻木的指尖也渐渐感觉到了灼烫感。
回过神的冷晴当即将双手收了回来,转而抓起她身上的厚氅衣缘,一手扯着多余的厚氅衣缘,避免厚氅掉进炭火中,而后另一只手用厚氅衣缘将瓦罐口包裹住,这才将整只瓦罐从猩红色的炭火中提了起来。
虽然冷晴现在因为四肢百骸冰冷僵硬麻木而感觉迟钝,可这并不影响炙热的炭火灼伤冷晴身上任何地方!
倘若不是炎子明及时出声提醒,只怕冷晴那双手这会儿已经被炭火烧得滚烫的罐身烫成了猪蹄,而且冷晴定会因为猝不及防的烫伤而将好不容易熬好的参汤一同打翻!
还有更惨淡的一种情况,那就是冷晴将参汤打翻后,砸在地上的滚烫参汤轻则只是溅几滴到冷晴赤着的双足上,将冷晴的双足烫起几个不大不小的水泡;重……则整只烧红的瓦罐带着滚烫的参汤一同直接砸在冷晴赤着的双足上,将冷晴的双足也一并给烫熟了!
如此一来,冷晴不仅吃了大亏,给炎子明补身子的参汤也没了,简直是得不偿失到了极限!
上诉之事并非无稽之谈,只因即便现在冷晴用她身上的厚氅捧着那只纯黑色的瓦罐,冷晴也能感觉到来自于瓦罐的滚烫热意。这还是在冷晴的双手被冻得冰凉麻木,几乎痛感丧失的情况下!
可以想见,如果当时炎子明没能及时制止冷晴的莽撞,冷晴现在该是怎样一副惨景!
看着冷晴用她身上的厚氅捧着那只纯黑色的瓦罐慢悠悠地走回到他面前,炎子明真不知道他是该生气地呵斥冷晴,还是默不作声地将此事揭过去。
炎子明不敢去想象,如果刚刚他没有一直盯着冷晴瞧,没有视线一直追随着冷晴,没有正好瞧见冷晴准备就那样赤着一双手去端煨在炭火中许久的瓦罐,没有及时出声喝止住冷晴,冷晴那双手……现下该变成什么样……
也是直到刚刚炎子明才发现,平日里看着那般精明干练,任何事一点就通的冷晴,一旦她犯起傻来,岂止是驷马难追,简直是四百匹马都追不回来!
等着冷晴将滚烫的参汤小心翼翼地放在床头那张金丝楠木小几上后,炎子明这才瞪着眼看向冷晴,出口的声音虽因虚弱而显得有气无力,却并不妨碍炎子明话语中的气愤:“我不过就说了你几句,你就不高兴了是吧?你不知道我只是在于你开玩笑吗?好,我就算你是不高兴,可你也用不着拿你自己的身体出气吧!到时候你若伤着了,指望谁来伺候你!!”
冷晴本是一片好心,如今却被炎子明如此不分青红皂白地呵斥,冷晴的倔脾气立时也起来了。只见冷晴当即也回瞪向炎子明,语气冷冰冰地反驳道:“你想太多了!我不是你,从没指望过谁来伺候我,我也没和你置气,我只是……”话到此处,冷晴的话音戛然而止。
见冷晴突然止住了话头,炎子明挑眉:“只是什么?!”
抿了抿唇,冷晴犹豫了一会儿,才神情嗫喏着说到:“我只是怕参汤都扑没了,心里一着急,也没想太多就伸出了手去……”(未完待续。。)
第一章 工于心计1
牧文和王泉已经将那三名蒙面黑衣人都搬出了这间左侧殿,回了他们自己的右侧殿去看管那三名蒙面黑衣人去了。如今这偌大的左侧殿中,只剩下了炎子明和冷晴二人。
平趴在金丝楠木床上,被血迹染得斑驳的橘色缎面棉被盖得只剩个脑袋露在外面的炎子明,他那双勾人的丹凤眼始终随着冷晴的移动而转动着,只是炎子明眼中神色晦暗莫测,让人无法猜透他在想什么。
冷晴只需一抬头,便能瞧见炎子明正盯着她看,然而冷晴的所有注意力此时皆放在了她手中那只用她身上的厚氅衣缘包裹着的纯黑色瓦罐上。冷晴生怕因为她迈动的脚步而将罐子里的参汤洒了出来,是以,冷晴脚下每一步都迈得极为小心。
正因如此,直到冷晴捧着那罐子参汤走到了金丝楠木小几前,冷晴也未曾注意到炎子明竟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炎子明一直静静地等着冷晴将她手中捧着的那罐子滚烫的参汤小心翼翼地放在他床头的那张金丝楠木小几上后,炎子明这才收敛了他盯着冷晴的视线,转而瞪着他那双勾人的丹凤眼看向冷晴。
炎子明出口的声音虽因虚弱而显得有气无力,却并不妨碍炎子明话语中的气恼:“我不过就说了你几句,你就不高兴了是吧?你不知道我只是在与你开玩笑吗?你又何必如此较真?好,就算你是不高兴。可你也用不着拿你自己的身体出气吧!到时候你若伤着了,指望谁来伺候你!!”
这是炎子明背后有伤,不能随意乱动。否则,炎子明说话的这会儿功夫,定然已经爬起来去揪冷晴的耳朵了!就像往日里王泉犯了错,炎子明实在气急了,又不能真的苛责王泉,炎子明就会揪着王泉的耳朵训斥王泉一样。
其实刚刚冷晴若真将她自己烫伤了,与他炎子明也无甚关系。因为冷晴无论受伤与否,皆不会干扰到炎子明的生活。
若说冷晴现下受伤了,便无人能照顾卧伤在床的炎子明。那可就真是笑话了!
炎子明好歹也是堂堂的赤冰国储君,虽然这储君的声名已经被炎子明自己糟蹋得所剩无几了,可炎子明身边该有的伺候他的宫人那是一个也不少的!且炎子明身边还有王泉和牧文这两名忠心耿耿的下属,炎子明还会烦愁无人照顾他不成?
虽然炎子明今夜受伤一事。对外的确要瞒得密不透风。可这并不妨碍聪明如斯的炎子明找两个不会乱说话的宫人来伺候他自己啊!
可是道理想得再通透明白又能怎样?连炎子明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在他看见冷晴预备将她那双莹白的小手就那般送进那烧得猩红的炭火中时,炎子明莫名其妙地就惊怒了!便是到了现在,炎子明也不知道他为何要用如此气恼的语气来责备冷晴。
首先是炎子明找不清楚他自己生气的原因,可越是找不清楚,炎子明就越是气恼。其次,是炎子明生完气,责备完冷晴了。却又忍不住问他自己——他有什么资格来责备冷晴?
炎子明很清楚,他名义上虽与冷晴签订了三年的契约。在这三年间他炎子明就是冷晴的主子,而冷晴便是他的贴身丫鬟。可是,炎子明真能与冷晴以主仆的身份相处吗?
炎子明可不会忘记,上个月,在冷晴与朱梓陌成婚那一日,他那位远在秦山之巅的师傅可是让他的三师弟林萧阳不远千万里地送了一块白令来给冷晴的!还美名其曰:这是送给朱梓陌新婚夫人的贺礼!
朱梓陌在冷晴之前从未娶亲,连妾侍、通房都没有一个,冷晴就是朱梓陌的第一任正室夫人,他师傅这句话,不就是点名道姓地是要将白令送给冷晴的吗?!
每一块白令都是由炎子明、朱梓陌、林萧阳三人的师傅亲手所造,而师傅的所有弟子都要尊重拥有白令之人,且不可做出任何会伤拥有白令之人性命之事,还要尽全力护其周全,也就是说,见白令者,如见其师。
炎子明自觉他身为师傅的亲传大弟子,理当严遵师命,谨遵白令含义,为他下面的那两个师弟,尤其是朱梓陌,做出个榜样来。
既然首先便是师傅的所有弟子都要尊重拥有白令之人,那炎子明与冷晴之间的契约便是不能再作数的,否则便算是间接地违反了这一点。
毕竟,冷晴若真成为他炎子明的奴婢了,难不成还要他堂堂的主子去尊重一名小小的婢女??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吗?
冷晴有他那位师傅送的白令在前面挡着,炎子明哪敢真将冷晴当做他身边伺候的丫鬟看待、使唤??炎子明敢保证,他若敢这么做,他那位师傅不知道也就罢了,若是知道了,师傅他老人家还不得奔下秦山之巅来揭了他的皮!!
说来说去,因为一块白令,炎子明真是连责备冷晴的资格都没有!!别提炎子明有多憋屈了!
冷晴可没炎子明那么多想法,冷晴只觉得,她本是一片好心,如今却被炎子明如此不分青红皂白地呵斥,冷晴的倔脾气立时也起来了。
只见冷晴当即也回瞪向炎子明,语气冷冰冰地反驳道:“你想太多了!我不是你,从没指望过谁来伺候我,我也没和你置气,我只是……”话到此处,冷晴的话音却戛然而止。
见冷晴突然止住了话头,炎子明挑眉,神色似轻蔑似好奇:“只是什么?!”
抿了抿唇,冷晴没有立即回答炎子明,只兀自回眸看着她面前那张金丝楠木小几上搁着的那罐子参汤,神色似有些犹疑。
炎子明就那般趴在金丝楠木床上,斜着眼地看着冷晴,也不出言催促冷晴,只安静地等着冷晴自己说出那个“只是”。
冷晴到也是真没给炎子明面子,足足盯着那只纯黑色的瓦罐看了好一会儿后,冷晴才语气嗫喏地解释到:“你现在身体虚弱,急需要高营养的食物补身体,我怕参汤被炭火烧干了,你没了参汤,身体不能好好康复,心里一着急,也没想太多就将手伸了出去……”
冷晴说完这番话后,似乎有些郁闷,也不去看炎子明,只兀自将头低低地垂着。
炎子明闻言,面上的轻蔑神色却是瞬间便僵住了。
炎子明先前真的以为冷晴那般赤着一双手去端煨在炭火中许久的瓦罐,是因为不满他先前与她说的那一番玩笑话,借此来与他置气,所以炎子明才会这般气恼的。
炎子明气冷晴的不懂爱惜她自己,为了这么点儿小事就如此折腾她自己。恼他自己不该与冷晴说那番玩笑话,不然冷晴也不会与他置气了!
然而,炎子明怎么也没想到,冷晴却并非是在与他置气,只是单纯地怕参汤被烧干了,他没有参汤喝……
想通了这些,炎子明舒缓了面上所有神色,敛了眸子,不敢再去看冷晴。半晌儿后,炎子明却又低低地呢喃了一句:“真是个傻丫头……”
许是因为被这夜里的寒凉冻得浑身冰凉一片,冷晴只觉得她那颗往日里无比灵活的脑子如今也被一同冻僵了,别说思考了,连注意力都有些无法集中。
再加上炎子明的声音本就低沉,冷晴就更没能听清炎子明刚刚说了句什么,只是模糊地听见炎子明嘀咕了一句话罢了。
可偏巧冷晴就以为炎子明是在与她说话,便下意识地扭头看向炎子明,神色疑惑地问他:“你说什么?”
抬眸,看着冷晴面上那明晃晃的疑惑神色,炎子明也没打算与冷晴说明白,只勾唇浅笑:“我问你参汤什么时候能喝?”
闻言,冷晴伸手去轻轻碰了碰那只纯黑色瓦罐的罐身,触手之下感觉已经没有之前那么烫了,冷晴便径直将瓦罐端了起来,同时道了一句:“现在就能喝了。”话音一转,冷晴语带调侃地说到:“也亏得你们这里这么冷,拿起来的时候那么烫的汤水,不过放了这么一会儿功夫就变成温汤水了。”
对于冷晴的调侃之言,炎子明抿唇,面上一派的不置可否。赤冰国有多严寒,炎子明可比她冷晴清楚。
而冷晴那边,她也就是嘴上说得轻巧,可当冷晴揭开瓦罐的盖子,看见瓦罐里盛着大半罐子,泛着微微黄色,罐底还沉着许多切成圆片的人参的参汤的时候,冷晴不禁有些犯难了:这汤是熬好了,可没有汤勺,她该怎么喂给炎子明喝?难不成要她直接捏着炎子明的下巴用灌的吗?她要敢这么做,等过段时日炎子明身体恢复了,还不得杀了她……
见冷晴一手捧着那只纯黑色的瓦罐,一手捏着瓦罐的盖子,整个人几乎是直挺挺地杵在金丝楠木小几前,久久都不曾动弹,炎子明只觉得十分奇怪:“怎么了?汤有问题?”
话虽如此问,可炎子明却绝没有怀疑参汤真有问题。不说别的,就说这参汤是王泉亲自去准备的,炎子明就不会有任何怀疑!可看冷晴那眉头紧蹙的模样……(未完待续。。)
ps: 第五卷的第一章……
第二章 工于心计2
金丝楠木小几上搁着的那盏柱灯上插着的蜡烛烛心倏然爆出一声“噼啪”声响,让这清冷的左侧殿多了丝人气。
冷晴本是捧着参汤忧愁,听见炎子明问她,冷晴便垂眸看向炎子明,面上一副纠结不已的模样,语气也十分纠结:“汤是没问题,可是王泉没有带汤勺过来,这么大一罐子参汤,你背上有伤又不方便坐起来,你要怎么喝啊?!”
原本还满心疑虑,都准备让冷晴将王泉喊来问话的炎子明听了冷晴这话,又瞧见冷晴那一副纠结不已的小模样,炎子明委实有些哭笑不得。可炎子明又不敢真笑出声儿来,怕他一笑起来,又牵扯到背上的伤口,炎子明憋了好半天才将溢到唇边的笑意憋回了肚子里。
只见炎子明弯着眉眼,无声地笑看着冷晴,有些好笑又有些无奈地道:“谁说我要喝了!”
冷晴闻言,下意识蹙眉:“你不喝?谁喝?”
点头,炎子明与冷晴对视着,他的眉眼、唇角均挂着难以言喻的笑意。
冷晴见状,心头的疑惑越发深重了:炎子明这是中邪了吗……
却见炎子明双唇阖动,出口的声音虽依旧虚弱,却在这安静的左侧殿内清晰可闻:“我不喝,你喝!你也看到了,我虽受了如此重的伤,还不是没多久就醒过来了?你且放心,我自幼习武,内力浑厚,身子骨比常人强健了数十倍不止,如今你又帮我将伤口都缝合了。这点小伤,可就更要不了我炎子明的性命了!
再者,之前牧文和王泉那两个家伙将一整瓶九转还魂丹都给我吃下去了。那玩意儿是用这天下间最滋补的十余种草药研制而成,不知比这罐子单调的参汤强了多少倍!而且,现在九转还魂丹的药力还积在我体内没有完全消化呢!
若非要换个说法,你看我如今身体如此虚弱,你们又是给我吃九转还魂丹,又是给我灌参汤的,就不怕我一个虚不受补。背过气去??所以说啊,我如今喝不喝它都是无所谓的。到是你……”话音至此一顿,却见炎子明视线一转。竟是往冷晴的双足撇了过去。
炎子明先前一直将视线落在冷晴的上半身上,只顾着注意冷晴手上的动作去了,反倒忽略了冷晴的双足竟一直是赤着的!
若非刚才因为误解了冷晴,炎子明没敢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