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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泉的话音又一次顿住,冷晴这次并没有如上次那般静静地等着王泉自己往下说,反而看着王泉,有些好整以暇地问了一句:“先前怎样?”
与冷晴的视线交汇,王泉仿似有些心虚一般地,“咕咚、咕咚”地咽了几口唾沫。
随后,才听得王泉声音弱弱地说到:“而先前……早在王泉离开后殿进入这左侧殿的时候,那名守在后殿殿顶上方的暗卫,就催动内力离开了。若王泉所料不差,那名暗卫,应当是去向皇上回禀先前发生在后殿中的一应事情去了……”
“什么!!!”一听王泉如此分说,原本斜眼看王泉的冷晴当即美目一瞪,从长榻上弹身而起,同时毫无形象地扯着嗓子嚎了起来。
“嘘嘘嘘!”被冷晴这么一嚷嚷,王泉当即脸色一变,吓得连忙朝一蹦三尺高的冷晴躬了身子。同时右手握拳,独留食指竖起地挡在他的唇前,一连嘘了好几声。
紧接着。王泉放下右手后,却是一脸急切地朝冷晴解释道:“我的姑奶奶哟!您可小点儿声啊!虽说这几年皇上的身体每况愈下,兴许要不了几年就会宾天了,可眼下这宫中,仍然到处都是皇上的暗卫,不管哪座宫里但凡有点动静,那些暗卫都会如实上报给皇上的!
虽然此时王泉可以确定清心殿的殿顶上已经没有暗卫了。可您老人家这么大声地嚷嚷,还是会将清心殿附近的暗卫给招来的!那些暗卫个个都鬼精儿鬼精儿的,给他们一点蛛丝马迹。他们都能翻个天出来!爷现在还在暗室之中,可不敢将那些暗卫给招来啊!
诚然王泉和牧文并不惧怕那些暗卫,以一挡十完全不成问题,可爷之前一再叮嘱过。此时正值多事之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若是不小心将那些暗卫给招来了,让他们发现咱们清心殿底下还有那么庞大的一个迷阵和密道,会给爷惹来许多麻烦的啊!”
面对如此紧张兮兮的王泉,冷晴初时听闻“那名蹲守在清心殿后殿殿顶上的暗卫,已经去向炎武蓝回禀消息了”时的震惊,也渐渐地消散了,可是取而代之的,却是满腔的气闷……
下一瞬。却见冷晴突然笑眯眯地看着王泉,抬起左手朝王泉招了招手。同时,只听得冷晴语气和善无比地对王泉说道:“王泉,你过来!”
猛然瞧见冷晴如此转变,王泉显然一时间无法适应,但许是出于自我保护的本能,面对如此变化诡异的冷晴,王泉下意识地往后退出半步,同时满眼警惕地看着冷晴,语不成调地反问冷晴:“冷、冷姑娘!您想干什么……冷姑娘您笑得好……”恐怖!!!
“恐怖”二字刚从王泉脑海中划过,王泉尚未来得及说出口,这厢,笑眯眯地看着王泉的冷晴就已经笑意盎然地又继续说道:“你放心!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然而,紧接着,就听得冷晴话音一转,却是冷晴面目狰狞地压低了声音地对王泉道了一句:“你过来!我保证不打死你丫的!”
看着瞬间犹如罗刹附体,面目狰狞,气势可怖的冷晴,王泉瞬间在心中泪流满面:爷啊!您到底看上了冷姑娘什么啊!这冷姑娘发起狠来,气势一点都不比爷您发怒的时候差啊!!爷……您快回来啊!小的又不能对冷姑娘如何,可小的不想挨冷姑娘的揍啊!
见向来为人处事均极其清冷的冷晴此番真的有些着恼了,王泉当即嘴上一个劲儿地朝冷晴赔不是,说什么都是他王泉脑袋缺根弦,是他王泉太不省得事,太过思虑不周,以至于给他家爷,给冷晴惹了这么大的麻烦,但事已至此,只能还请冷晴见谅云云。
总之就是什么话好听,什么话能让人听着舒心,什么话能让人听着消火的,也不管冷晴会不会嫌他啰嗦,总之王泉统统都说上了一遍。
面对王泉这一叠声的道歉,冷晴虽然知道,王泉的道歉大部分都是敷衍之词,只有其中微乎其微的几句是出自王泉的真心实意,但冷晴纵横商场多年,早已养成了一个大度容人的脾性,况且,冷晴原本也不是一个过于斤斤计较,喜好揪着一件事不放的人。
今夜的事情,就像王泉说的,既然事已至此,木已成舟,而且从王泉的道歉之词中,冷晴能听出王泉也的确认识到了他此番的错误,因此,冷晴到也不准备继续苛责王泉。
于是,就见站在金丝楠木长榻前的冷晴十分大度地摆了摆手,朝站在她对面的王泉叹息一声,道:“算了算了,你出都出来了,这会儿炎……你们赤冰国的皇上也许已经知道在后殿中发生的事了,现在再说这些道歉的话,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
听闻冷晴如此言说,顶着炎子明那张祸国殃民的脸的王泉当即笑嘻嘻地举起他的右手,而后竖起中间的三根手指,指天发誓地道:“冷姑娘请放心,我王泉保证不会再有下一次了!若再有下一次,我王泉定当遭天打五雷轰!顺带让我王泉这辈子都娶不到媳妇儿!”
那厢,刚坐回到长榻上的冷晴一听王泉这一番誓言,冷晴并没有半分欣慰的意思,反而当即白眼一翻,毫不留情面地就对王泉的誓言嗤之以鼻道:“还下一次?!怎么着!王泉,你还想替你家爷拜两次堂啊!想得到挺美的呵!”
面对冷晴如此可谓是诛心一般的言辞,王泉的脸色当即如吃了苍蝇一般地难看。
下一瞬,就见王泉将他的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一样地语气急切地否认道:“不是不是!冷姑娘误会了,我王泉绝对不敢如此作想啊!”
冷晴自然知道,对炎子明忠心耿耿的王泉不会真的这么想,既然王泉自己都如此急切地否认了,冷晴觉得她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不过,王泉毕竟给炎子明带去了麻烦,同时也给她带来了麻烦,因此,该损王泉的话,冷晴还是会损王泉两句的。
于是,就听得冷晴那略带叹息的幽幽的语气在空阔的左侧殿中缓缓地飘散开来:“真是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冷晴说出这么一句在现代比较常用的鄙视人的用语来,也就是想损一损王泉,出一下她心中那口气罢了,偏生王泉不识相,非要一副诚恳求教的模样地朝冷晴问道:“冷姑娘此言何意?王泉却是听不懂!”
被王泉这么一问,冷晴当即白眼一翻,直接果断、不留情面地回了王泉一句:“意思就是骂你蠢!”
面对冷晴如此的大放厥词,王泉嘴角抽了抽,却什么话也没有说。
但是!王泉的内心却早已排山倒海地呼啸起来了:忍住!忍住!冷姑娘对爷有救命之恩!还有昨日,若不是冷姑娘在,爷的秘密只怕就要被那劳什子燕国的玉荣夫人和欧阳烨发现了,所以王泉你千万要忍住!
最终,看着一脸鄙夷地看着他的冷晴,王泉只能在心中欲哭无泪地哀嚎:爷!冷姑娘在羞辱小的啊!爷您快回来治治冷姑娘的嚣张气焰啊……(未完待续。)
第二十二章 惑君魅上1
而今才道当时错,心绪凄迷。红泪偷垂,满眼春风百事非。情知此后来无计,强说欢期。一别如斯,落尽犁花月又西。——《采桑子》清·纳兰容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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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抹突然悄无声息地从天而降在韩院中那十二阶的青石台阶前,被天际的皎洁月光映照得犹如鬼魅的黑影浑身上下均被一袭黑衣、黑靴所包裹,就连那抹黑影的面部,都被裹在了层层黑巾之中,只余下一双幽暗的双眸映照着淳淳月华。
如此严密的装束,完全让人无法窥探那抹黑影的面容,亦无从分辨男女。
站在那十二阶的青石台阶前,那抹黑影只需微微抬眸,便可瞧见修建在那十二阶的青石台阶上的那一栋两层楼宇底下的那一层里,左侧最外面的那间厢房里仍亮着烛火。
尽管从敞开的窗户上看去,那间厢房内只是一灯如豆,却也足够刺破这黑夜的黑暗。
倏然,只见那抹黑影抬步,悄无声息地踏上那十二阶青石台阶,径直走到了左侧最外面的那间厢房门前。
皎洁的月色下,韩院的书房门前,就见那抹黑影抬手,径直推门而入——
借着从大开的门洞里投射进书房内的月光,可以瞧见进门便是书房的外室,外室中间的地上摆着一张圆形的梨花木茶桌,桌面上摆着一套紫砂茶壶、茶杯。茶桌边的地上则围着一圈儿圆凳,也是梨花木的。
茶桌过去。是一张靠墙摆放的梨花木的长榻,榻上中间的位置摆着一张梨花木的长方形矮脚桌。矮脚桌左右两侧各摆着一个长方形的靠枕,枕面上绣着山川图案。十分的简洁。
书房的外室地上虽然摆着许多灯柱,但此刻却没有一盏灯柱是点亮的,以至于空荡荡的外室里除了从门洞、覆着薄纱的窗户上投射进室内的月光之外,毫无其它光亮。
黑影脚下步子转动,穿过分隔书房内外室的那扇垂着石青色帷幕的镂空雕花的满月型拱门,便是这间书房的内室。
走过分隔书房内外室的那扇垂着石青色帷幕的镂空雕花的满月型拱门,当先便可见一个有整面墙壁那么大的书架。庞大的书架上,每一层、每一格几乎都摆满了纸质的书册,以及各式光是肉眼看上去就已经有许多年头的竹简。
书架后方。正对着满月型拱门的地方,是一张摆着文房四宝,以及几卷摆放整齐的书册、竹简的纯红木打造的书案。
书案左上角,在靠近那一堆书册、竹简的位置。摆着一只金色的烛台。烛台上插着的那只蜡烛正努力地向它的四周投射着光亮。而先前在韩院中看见的那一灯如豆,便是这一支蜡烛散发出的光亮。
此时虽已是子夜,可那张书案后的靠椅上,却静静地坐着一个身穿浅兰色儒衫,披散着三千青丝的人。
因那人本就披散着三千青丝,且那人的脸还微微垂着,以至于根本无法看清那人的面容,只能从身形上判断出。那人应当是一名身形纤长的男子。
而此刻,那名男子正借着他身前书案上燃着的那唯一一支蜡烛的烛火。专心致志地看着书案上摊开的一卷略显陈旧的竹简。
这厢,却见那抹黑影在见到那名静坐于书案后,垂着脸,安静地看竹简的男子后,那抹黑影二话不说地便朝着那名静坐于书案后,垂着脸,安静地看竹简的男子单膝跪了下去。
就见那抹单膝跪地的黑影朝那名静坐于书案后,垂着脸,安静地看竹简的男子恭敬地双手抱拳,而后,安静的书房里,响起一道冰冷的女子的声音:“属下参见主人!按照主人的吩咐,贺礼将于明日午时左右,亲自送到赤冰国煦太子手中。”
那抹黑影,便是苍蝶暗影团的暗影,而苍蝶暗影团的暗影具是清一色的女子。只是,在那名暗影如此说罢后,那名静坐于书案后,垂着脸,安静地看竹简的男子却并没有接话。
那名垂着脸,看不清面容的男子不开口,那名单膝跪在书案前的地上的暗影也不敢妄自开口,只能低着头,沉默地跪着。于是,书房里再度陷入了安静。
在那名静坐于书案后,垂着脸,安静地看竹简的男子的沉默以对中,就见那名暗影原先高高举起,朝着那名男子抱拳的双手,已缓缓地放下。
在放下双手的过程中,就见那名暗影将她放下的一只手搁在了她曲起的那条腿的膝头,另一只手则撑在了她身边的地上。
尽管因为那名暗影浑身上下均被一袭黑衣、黑靴所包裹,就连那名暗影的面部,都被裹在了层层黑巾之中,只余下一双幽暗的双眸,可从那名暗影摆出的如此姿势中,不难看出那名暗影对那名静坐于书案后,垂着脸,安静地看竹简的男子的恭敬之意。
放下高举抱拳的双手后,那名暗影便再无其它动作,亦没有作声,只安静地单膝跪在那处,静静地等着那名静坐于书案后,垂着脸,安静地看竹简的男子开口。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过了许久许久,那名一直静坐于书案后,垂着脸看竹简的男子才终于有了动静——
却见那名原本静坐于书案后,垂着脸,安静地看竹简的男子忽而施施然地抬起手,将那卷摊开在他面前书案上的竹简缓缓卷起收好,而后那名男子拿着卷起的竹简缓缓站起身……
只可惜,即便那名男子已经站起身,但那名男子的脸依然低低地垂着,仿佛是在看着他手中捧着的那一卷竹简思考着什么的模样。
但也因那名男子垂脸的幅度较大,以至于他那一头披散着的三千青丝从他的脸颊两侧纷纷垂下。悉数将那名男子的面容遮挡,让人无法窥探其面容几何。
只有一灯如豆的安静的书房中,但见那名男子站起身后便不疾不徐地转身。待离开那张纯红木的书案后,那名男子却是走向了他身后的那一个有整面墙壁那么大的书架。
随后,就见那名男子将他手中卷好的那卷竹简,放在了那个书架中的某一层的某一格上。转而,那名男子又从他面前的那个书架上,挑了一本蓝皮封面的书册捧在手中。
这厢,那名从头黑到脚的暗影仍然低着头。沉默地单膝跪在书案前的地上。
若非那名暗影所跪的地方,正好在书案上的那只蜡烛所能照亮的光线范围内,只怕那名沉默的暗影就要与这书房中的黑暗融为一体了。
而那厢。在那个有整面墙壁那么大的书架前,待到放好手中竹简又挑了一本蓝皮封面的书册捧在手中后,那名男子这才缓缓转身。
直到那名男子完全转过身,抬头看向跪在书案前的地上的那名低垂着头。沉默不语的暗影时。这才借着书房内室里的那一豆烛火,看清那名男子的面容——
有些偏向古铜色的肤色,脸部轮廓似刀刻出来的一般,却又刚中带着一抹柔顺;一对浓厚的墨眉在尾端的眉骨处有一道细微的转折,透着几分刚毅;不算狭长的丹凤眼中嵌着如黑曜石般的眸子,高挺的鼻翼带着几分北地人的味道,桃色的双唇不薄亦不厚……
如此面容,虽算不上面如冠玉。却是带着一股阳刚之气的俊美,倘若真要说起来。这也可算是一张堪比炎子明那张脸的祸国殃民的俊美面容。
而这张带着一股阳刚之气的俊美面容的主人,正是这座韩院的主人——朱梓陌。
无论是大梁国还是赤冰国、大章国亦或凤鸣国,乃至其它五小国,在天成大陆上,各国民间都有“父母身亡,守孝三年”的说法。
当然了,因为各种原因,不愿意老老实实地守孝三年的人大有人在,但是,无论如何,为人子女的,最少一年的孝是要守的。
因为“父母身亡,守孝三年”里的“父母”是指的守孝之人的生身父母,因此,尽管陈柔是朱梓陌的嫡母,但陈柔却可不算在朱梓陌的守孝对象之列。
而朱辉虽然是朱梓陌货真价实的生父,但生而不养,不为人父!朱梓陌即可为朱辉守孝,亦可不为朱辉守孝,这就端看朱梓陌的心意了。
至于朱梓尧……撇开朱梓尧并非朱辉血脉一事不提,即便朱梓尧是朱辉的血脉,朱梓尧也仅仅只是朱梓陌的兄长,与朱梓陌乃是同辈,朱梓尧就更不在朱梓陌的守孝对象之列了。
诚然朱辉和陈柔、朱梓尧三人,朱梓陌都可以不为他们守孝,但是无论如何,朱梓陌都是要为刘如云守孝的。
刘如云只有朱梓陌这一子,尽管刘如云在诞下朱梓陌后,因为其自身身体羸弱的关系,刘如云并没有对朱梓陌尽到很好的作为一个母亲该尽到的责任,但无疑刘如云是十分爱护、关心朱梓陌的。
况且,从本质上来说,刘如云的死,其实与朱梓陌脱不开关系。若非当日朱梓陌用言语逼死了朱辉,刘如云也不会……
因此,无论是出于朱梓陌只有刘如云这么一个娘亲,还是出于对刘如云的愧疚,毫无疑问地,朱梓陌都会为刘如云守孝。
不说朱梓陌是否会为刘如云守孝三年,至少一年的孝,朱梓陌是会为刘如云守的。
而至今距刘如云去世才不过二月,即便朱梓陌只为刘如云守孝一年,这个孝期也才过去了五分之一。
且不说朱梓陌如今尚在守孝期间,便是说自刘如云去世后,朱梓陌平日便都只穿一身浅淡素衣,今日他亦只穿了一身浅兰色儒衫,三千青丝连冠也没有束,就那么随意的披散着。
朱梓陌的衣着穿戴虽简单,甚至朱梓陌的三千青丝更是毫无形象地披散着,却丝毫掩不住朱梓陌那股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华贵气质。
不过,就算只是素衣,凭着朱府现今的财力,朱梓陌现今在朱府的地位,那衣料怎么说也得是上等的绸缎料子,这无疑更加提升了朱梓陌身上的华贵气质。
那厢,有整面墙壁那么大的书架前,就见穿着一身素雅的浅兰色儒衫的朱梓陌手中捧着一本蓝皮封面的书册,抬眼淡淡地看了一眼跪在书